名门嫡妃
作者: | 分类:穿越 | 字数:20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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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动心许情
更新时间:2013-8-31 14:40:43 本章字数:11751
正在风昱有些踌躇之际,忽地从回廊处转出一个婢女来。爱夹答列
那婢女乍见苑里突然多出个男人来,吃惊之余,下意识就要张嘴大叫。
风昱立时眼疾手快上前捂了她的嘴巴,并低声道:“我是六殿下,来这是为了给你家四小姐送点东西,你不要大喊大叫惊动别人,你若同意不叫,我就松手。”
不等他说完,那婢女已经迫不及待地点头了,因为在风昱表明身份之前,婢女已经认出他是谁来了。
“好。”风昱见她配合地点头,松了口气的同时松开了手,道:“那我放开你,你进去替我请你家四小姐出来。”
“六殿下,请你稍等,奴婢这就进去请郡主出来见你。”那婢女惊喜莫名里,却依足了礼数朝风昱行过礼,这才转身进入里面。
“奴婢秋玲参见郡主。”那婢女进入到香兰阁,遥遥对着纱帘摇动里的纤纤倩影便恭敬行礼。
“秋玲?”纱帘里的人影缓缓转过身,正面向着纱帘,冷着声音问道:“刚才不是让你去外面拿东西吗?东西呢?这么快就拿回来了?”
“禀郡主,奴婢、奴婢该死。东西还没替郡主拿回来,不过……”秋玲听着冷兰若那骨子里透寒的声音,那原本欢喜的心情顿时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嗯?你竟敢不听本郡主的命令?”
“不是的,郡主,奴婢是有重要事情向你禀报,外面、外面突然闯进一个男子,他、他……”
“什么?”冷兰若霍地一把扯落那半掩的薄透轻纱帘,抬腿不由分说一脚便狠狠踹上了秋玲肚子,“你个贱婢,敢用这种烂借口来坏本郡主的名声!”
“来人……将她拖出去……”
“他是六殿下!求郡主饶命!”秋玲见势不对,也顾不得小声掩饰,直接大声嚷了出来,叫完她又战战兢兢地偷偷瞄了气息森冷的郡主一眼,生怕冷兰若再来一句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你说什么?”冷兰若明显怔了怔,眯起漂亮的眼睛,冷静问道:“你是说六殿下风昱,他现在就在幽兰苑外面?”
秋玲拼命点头,哦不对,是拼命地磕头,她一边将头磕得呯呯作响,一边郑重回答道:“回郡主,奴婢说的就是六殿下风昱,奴婢刚才碰见的就是他,是他让奴婢进来请郡主你出去见他,所以奴婢这才……。”
冷兰若听罢,那极佳的容貌上并没有现出什么明显的喜悦之色,上翘的嘴角处反而噙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冷笑来。
秋玲见状,顿时心下慌了又慌,跪着冷硬的地面又将头磕得呯呯作响,边磕头边惊恐地求饶道:“郡主饶命,奴婢、奴婢知道错了……!”
“哼!”冷兰若冷冷瞥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却没有再叫人进来将秋玲拖出去。
“还算你有点脑筋!今天这事就算了,若还有下回,本郡主定不饶你。”
秋玲听闻这话,简直如同得到特赦般,一路跪着倒退了出去。
冷兰若静默了一会,忽道:“莫言,你过来。”
“郡主有何吩咐?”莫言低着头,小心翼翼靠近过来。
“替本郡主梳梳头。”冷兰若瞥了眼梳妆台,提着缀满盛放兰花的裙摆,轻轻坐了下来,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铜镜里那绝美的容貌,高傲地昂着头,微微冷笑起来。
她淡淡瞟了下莫言,忽缓缓道:“不用梳太快,也不用梳别的发式,就梳一个跟现在一模一样的就行。”
梳一模一样的?那还梳来干嘛?
莫言尽管心下疑虑重重,但绝对不敢将这些字从嘴巴透露一个出来,除非她不要命了,幽兰郡主的话在冷府比圣旨还管用。
假如郡主那天心血来潮要叫她们去跳河,她们也绝对不敢迟疑一下下;若有人敢迟疑,那下场只会落得比跳河还要惨。
所以眼下,冷兰若要莫言怎么做,她除了立即照做之外,脸上除了恭敬的神色,绝对不敢出现任何别的多余表情。
半个时辰后,莫言终于按冷兰若要求将头发解散了,然后慢慢地梳呀梳,再梳出个一模一样的发式来。
莫言以为她接下来会换套衣裙,然后高高兴兴出去见风昱;但她显然摸不透这位幽兰郡主的心思,冷兰若非但没有换衣裙,也没有表现出要出去见风昱的意思,她反而慢条斯理在棋盘旁坐了下来,自己跟自己下起棋来。
莫言有些焦急地偷偷瞄了瞄窗外,郡主的琴艺与棋艺在帝都乃人称双绝,她这出色的棋艺便是经常自己跟自己对弈练出来的,可现在,六殿下就在外面等着,郡主却在这跟自己下起棋来……。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微微透着灰暗。
风昱在外面早等得不耐烦了;若非他今天有非来不可的理由,若非眼下他不是不方便直接进去,他一定早就不管那个什么自恃身份,自觉聪颖过人而自负不已,只会拿眼角高傲瞟人的幽兰郡主。
眼见天色渐暗,他不耐烦的同时,心里开始暗暗焦急起来,假如冷兰若再拖着不肯出来,他决定干脆什么也不管,直接闯进去,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她手里了事;他还得赶回宫里见母妃呢。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就在风昱心头烦燥不安,负手不停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冷兰若终于端着架子,优雅踩着莲步施施然自里面走了出来,脚下每一步都似用尺子量过一样,所有距离迈得一样,一寸不多一寸不少,那优雅的步子就如同天生一样,深深烙入到她流动的血脉里。
她优雅踏步而来,但即使明知她要见的是东晟身份尊贵的皇子,她那梳着云鬓雾髻的头仍旧微微高傲地昂着,极佳容貌上,那神色并没有多少恭敬,淡淡里反而透着冰冷的疏离与自矜。
“兰若见过表哥。”冷兰若就是施施然行礼的时候,仍旧不忘保持着那高傲的姿态。她虽然见面便给风昱行礼,但却只字不提让风昱久等的事。似乎风昱不过刚刚来到她的幽兰苑而已。
风昱闻声,即使内心急燥,但他的举止仍旧表现出他作为一个皇子应有的修养与潇洒,他转身,回首,缓缓地,随意的动作里,风流天然,自成一派华贵气度。
“四表妹不必多礼。”风昱上前一步,略略递出手作出虚托的姿势,嘴角微微含笑,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只淡淡掠了冷兰若一眼,便缓缓道:“今天我来得唐突,还请四表妹千万见谅。”
“对啊,听说表哥今日才风尘仆仆赶回到帝都,此刻怎么不在宫里好好陪着年贵妃,反倒出现在兰若这里呢?”冷兰若行过礼,便退开几步,遥遥站着与风昱保持着合宜合规的距离,但听她语气,似乎丝毫没有将风昱邀进里面一坐的意愿。
风昱淡然瞥着她高傲的姿态,心底不屑地冷哼了起来,她不想邀他,正好,两不相误,他也不想进去。
风昱含笑的勾魂眼眸里,微漾着一分惊人的寒,他眼眸一转,那只见一分的寒意便以全盛之姿悉数倾落在冷兰若身上,“四表妹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前脚才刚刚踏入帝都,你就得到消息了。”
幽兰郡主淡淡勾唇,道:“陛下收到讯息时,家父恰巧正在殿上。”她这是告诉风昱,她的消息灵通完全因为父亲的无意而已。
风昱那句话的本意就不在此,他才不想知道她的解释合理不合理。1
“四表妹其实何止消息灵通,就是手段也是通神的。”风昱微微冷笑起来,那勾魂的桃花眼略略眯起,折射出幽幽寒芒,“不过,以四表妹的聪慧天资,一定早听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有些人自以为凭借着天资聪颖,就能瞒天过海,将坏事做尽做绝,做到天衣无缝!”
“可惜,人在做,天在看!”
“有一颗黑到烂,狠毒到无以复加的心,连大地知悉她的狠毒都禁不住要抖上一抖,就是老天,偶尔打了瞌睡,闭着眼睛也一样能感受得出来,四表妹你说,这天衣又怎么能无缝!”
幽兰郡主迎上风昱那明明温和却透着森寒的眼神,心——忽地便莫名的感到不舒服,十分的不舒服,这股不舒服的感受令她忍不住微微蹙起了长长柳叶眉。
她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表哥这话是何意?请恕兰若愚钝,实在听不明白,还请表哥不吝赐教一二。”
“赐教?”风昱忽地无端扬眉嘿嘿冷笑起来,“我可当不起这个词,倒是四表妹你,用上这个词才当之无愧,该我向你赐教才是。”他说着,当真微微躬身向冷兰若作揖,做出讨教的姿势来。
然而,他那姿势骤然一变,挺直了腰,两眼定定盯着冷兰若,他清冽的声音陡地一沉,那明明十分动听的声线却让人感受出一股刺骨的冷意来。
“冷兰若,你心思之歹毒,手段之残酷,乃我风昱平生所见,你是当之无愧的个中翘楚。”他低低冷笑着,忽地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匣子递了出去,也不管冷兰若如何反应,他直接抓起她的手,摊开手掌,就将那只匣子给塞了过去。
风昱骤然朝幽兰郡主竖起了大拇指,沉着脸,冷冷道:“别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没有人知道,凡事发生过都会有痕迹,但以前我尚可当作不知道,看在你是亲戚的份上,睁一只闭一只眼算了,但现在——既然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绝不会再忍下去。”
“这只匣子——从今之后,你我形同陌路,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留情面。”
风昱拿眼角瞟了瞟那只匣子,却连看也没有再看冷兰若一眼,他觉得看她一眼,都令他心里泛起无比恶心的感觉;掷地有声说完这番话,他低低冷笑着,陡然拔地而起,直接在冷兰若眼前,再度以轻功跃上了墙头,潇洒转身而去。
幽兰郡主在花园里盯着那抹瞬间消失在空中的修长身影,久久没有收回那道淬着无比阴毒的目光。
良久,只听得幽兰郡主轻轻冷笑道:“他说我狠毒?他居然说我狠毒!”幽静的目光一转,陡然有了新的猎物困囚在她那淬着无边毒辣的牢笼里,“莫言,你说,我狠毒吗?”
莫言真想大声应她:郡主,六殿下说得对极了!
你就是心肠歹毒的女人;你为了自己的喜好,就是那种对兰花喜好到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你觉得除了你,这世上再无人配喜爱兰花,就是穿上绣有兰花图案的衣裳也不行。
偶然在街上遇到,你必定想方设法将那人除去,只为你觉得那人不配喜爱兰花,你觉得除了你之外所有人,喜爱上兰花,都是对你的亵渎!
帝都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姑娘因为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变态占有欲,而命丧黄泉。
就连那个随父新调回帝都的段西岭,也接二连三遭到了你的暗算,若非她的父亲乃当朝重臣,你岂能容忍段西岭活到如今。
心里念头千过百转,莫言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她沉默了一下,垂着头,连忙应道:“郡主聪颖过人,心地善良。连太后都对郡主赞赏有加。”
冷兰若闻言,那极佳的容貌上绽放出一朵满意的微笑来。
就是!她哪里狠毒了?她什么地方残酷了?
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守紧自己未来的夫婿,她不过遵从古人先下手为强的明训,她哪里狠毒了!她哪里残酷了!她哪里做错了!
自从她懂事开始,她活的每一天,她努力做好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他,她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存在。她为了配得上他的身份,将来做一个合格的皇子妃,她努力让自己学好每一样东西,努力让自己变成完美无可挑剔的郡主。
但他,每次见她,除了掉头就走,留给她冰冷的背影籍以思念之外,他再没给过她任何东西,哪怕是一个笑脸,一句问候;一句再平淡不过的对话;如果躲不及,他与她也只会擦肩而过,而那一瞬间,她会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永远只能看到一种神色:冰冷、疏离、厌恶。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更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他讨厌;她那么努力让自己完美,她的一切都为他而存在;他对她却从来都只有不屑一顾!
想到这,冷兰若发觉自己突然很想放声大笑;但到了此刻,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大声笑都不会;因为她为了努力配得上他,在每日枯燥而严厉的规矩里,将一切最基本的情绪都忘了,连如果用声音去表达都忘了……。
这一瞬,冷兰若心头喷涌而出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是悲哀?是苍凉?还是可怜?
他从小到大都甚少到冷府来,就是来了,也从来不肯踏入她的幽兰苑,想不到今天他头一次来,却是——为了那个该死上千遍万遍的女人,前来指责她!
“啪!”冷兰若愤怒过度,连手里拿着那只木匣子都忘记了,这一声落地脆响,她顿时眼神一冷,眼底愤怒盛掠而过。
风昱强自塞到她手里的东西,她绝对不会认为这是风昱送给她的礼物。
冷兰若俯着身体微微弯了腰,缓缓拾起那只木匣子。
出自一个皇子手里的东西,即使再普通,它仍然价值不菲,冷兰若只随意静静瞟了木匣子一眼,打开盖子,抽出里面的东西,随手就将那只值钱的匣子扔到了莫言怀里,不带温度道:“拿去烧了它。”
莫言不敢迟疑,拿着木匣子转身出去,转身一瞬,她眼角里飞快流泻出一抹可惜之意,这要是拿去卖了,可值她几个月的月银呢!
直到莫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冷兰若才展开自木匣子里抽出的东西,那是一张薄薄的宣纸。
她定定盯着上面的字迹,瞥过下方那朱砂指印还有属于风昱身份证明的私印。
她将那张纸上的字字句句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良久,她无声微微笑了。只是那眼角眉梢处处,流淌出来的全皆是惊人的森寒之色。
“好,好,很好!”
“他竟然敢!”
“难怪他肯踏入幽兰苑,难怪他肯在这一等就等两个时辰,原来是迫不及待要送这张东西!”
幽兰郡主冷冷清清的轻嗤声里,一声比一声激愤难抑,但那语气听着却偏偏冷静自持,面容上更是丝毫看不出发怒的征兆。
她再深深看了手里那张薄薄的宣纸一眼,随后缓缓将它折叠好,她望了望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嘴角噙着森凉笑意慢慢勾勒出浅浅上扬的弧度。
再说风昱,硬将木匣子塞到冷兰若手里,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迫不及待便翻墙而去,轻身跃下,骑上他那匹专用座骑——闪电,立即策马扬鞭直奔皇宫。
尽管此刻他有些急促,但他的心情却是轻快的;天色微昏的傍晚,街上行人廖廖无几,因此他并不十分留意路面的情况,因着帝都每条街道都修建得十分宽敞,而行人们都很自觉走在路边。
风昱在焦灼中有些心不在焉,握着缰绳任凭骏马闪电将他带往皇宫方向。
然而,就在他不以为意的放纵里,并没有留意到从街道旁边忽然有个四五岁大小孩悄悄撇下大人溜了出来。
小孩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因为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在上某样东西,并且小跑着一路低着头追出了路中心。
小孩跑到了路中间,若他一直往旁边跑过去,风昱骑着的马也完全没有机会碰上这个小孩,但是,这个小孩他一边低头跟着什么东西跑着,跑到路中间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不但停了下来,还径直蹲了下去。
他那小小的身子,在光线逐渐迷蒙的傍晚,在风昱心不在焉的疾骑之下,完全被风昱忽略了过去,就连那些距小孩最近的行人,也几乎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个蹲下来的小不点。
“跶跶”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会奔驰到小孩所在的位置。
这时,人行道上忽然有一位提着蓝子的少女,听闻这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往街道上望了望,然而,她这一望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她显然看见了那个完全不知危险迫近的小孩,但她却没有看见那个小孩附近有他家人陪同的身影。
马蹄声越来越近,路上稀疏的行人这时也陆续有人发现了路中间那个小孩。
有人开始惊叫,那惊叫有的冲着那个小孩,意在提醒叫他赶紧起来走到旁边去;有的冲着正策马疾驰的风昱,那是让他放缓速度,别让马撞到人。
但这两人,谁也没留意那些人的叫声;一个年幼懵懂,依然玩兴正浓蹲在地上不动;一个骑在马上神思恍惚,目光飘离。
那个提着蓝子的少女一见这情况,顿时不再迟疑,提着裙摆,在众人惊呆的眼神与惊叫声里,往街道中间那个小孩奔了出去。
马蹄声几乎也在瞬间转到了小孩近前,那少女飞快从蓝子里抓了一只鸡蛋,直接就往那奔腾而来的闪电砸了过去,鸡蛋正正砸在闪电眼睑,蛋壳破裂,蛋黄流出,糊了闪电的视线,这突如其来的鸡蛋,令它吃痛尚在其次,最主要是令它从畅快淋漓的奔跑中受惊。
受惊的闪电,骤然停下了它急驰的马蹄,但它也在这一瞬间,将前蹄腾空,使劲抖着视线模糊的头颅,它扬蹄抖头的动作几乎在眨眼的功夫里一气呵成,仍在神游的风昱根本不及反应,吃惊之下几欲给直直摔下马背。
幸而他反应敏捷,在马蹄腾空扬起的霎时,收敛了心神,当下双腿收夹马腹,又轻声安抚着闪电,这才险险的迫停了差点被摔飞下来的身形。
闪电在他安抚下,逐渐平复了狂燥的情绪,它平静下来,却忽地低下头倒退了几步,再也不肯走了。
风昱这才看到前面路中间那个仍蹲在地上不动的孩子,这时那个提着裙摆的少女已飞快奔到了孩子旁边,一手将他抱了起来。
将孩子交到他那惊恐莫名的父亲手里,那少女提着蓝子冷静地站在风昱跟前,道:“你差点撞到人了,不应该下来道歉,赔钱给人家吗?”
风昱眯起桃花眼,自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淡淡瞥了少女一眼,只见她容貌并不算十分出色,不过脸颊上有两个酒窝,令她看起来十分甜美,目光略略往下,那一身衣裙——风昱眯起的眼眸倏然瞪大,上面居然绣着兰花。
虽然是包苞欲放的花骨朵,但那形状那姿态确是兰花无疑。
风昱那漂亮的眼眸里颜色骤然便变深了;又是一个爱兰如命的女人,就像冷兰若一样让人讨厌。不过,风昱心下涌起厌恶感的同时,也微微生出些许诧异,冷兰若居然能容忍这个女人活着?
一阵轻风吹过,耳畔忽地响起铃铛的清脆声。
风昱眼神略略收缩,心底轻嗤道:这个女人的喜好还真是特别,居然在裙摆上缀满了金色的小铃铛。
“啪”一只钱袋自高高的马背上扔到了地下。
“抱歉,我现在赶时间,你将这些钱拿给他们,就当是我赔给他们的惊吓费了;还有,告诫他们,以后记得看好孩子。”
那少女捡起钱袋掂了掂,按重量来看,这里面装的银子确实不少,不过她淡淡侧头,掠过仍旧在低头停步的闪电,她缓步而行,却在闪电前面站定,还悠然伸手拉住了马腮上的络子,她就这样定定看着风昱,露出甜美的笑容,平静道:“你这样就想走吗?”
“喂,姑娘,你讲讲道理行不行!”风昱迎上她微昂含笑的面宠,心底忽地生出一阵急燥,“歉,我已经道过了,钱——也给了;这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对吧?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赶时间,请你马上松手,让开。”
“公子,即使孩子的父亲也有不对,但你当街纵马,却完全不看路况,论起来,你的过错占的比例要大上几分。现在我不过要求你下来跟你们道个歉,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却坚持不肯。说轻了,这是一个人的诚意问题,说重了,这件事足可看出公子的人品实在……”
人品有问题?
这女人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这嘴巴简直跟语丫头有得一拼。
风昱恼恨里暗自咬着牙根,眯起眼眸凝定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公子难道想报出身份,准备行恃强凌弱之实吗?”那少女目光一转,看定他虽然不淡雅却极上好的衣料,淡然轻笑,双眸却是镇定不惊,“告诉你也无妨,我就叫段西岭!”
“段西岭是吧?”风昱扬着三分邪肆含七分凉意的笑容瞟了瞟她,道:“你究竟给我的马吃了什么东西?”
难怪他刚才一直暗中用劲,这匹马居然都不肯动一动,他低头看了看地面,才发觉昏暗的光线里,地面上似乎零星洒着些豆类的东西。
“公子若是不肯下来道歉,它会一直待在这不动,直至它吃完地上的东西为止。”少女甜美清笑里,眨了眨眼睛,她随意一动,裙摆上的铃铛立时便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我顶多是有些遗憾,顶多对公子的人品有些失望;但公子你——不是赶时间吗?你确定要让它在这吃完这些豆子吗?”
段西岭仍旧露着甜美的笑容,但她却在这时,忽地松开拉住马腮上的络子,往蓝子里摸了摸,接着只见她将手往空中一洒,那低头吃得正欢的骏马面前,又多了密密麻麻的豆子。
风昱怔了怔,最后不得不在少女淡然的目光里,咬牙切齿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他狠狠瞪了段西岭一眼之后,才快步走到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跟前,将手一拱,疾声道:“对不起,让你的孩子受惊了。”
他说完立时转身就走,但走了两步,他忽地折返了去,望着那男子,忍不住教训起来:“不过,这位大叔,不是我说你,他那么小的孩子,你做大人的不看好他,谁能预料下一刻会出什么意外。”
“啊?”
“公子,说得对……,”那男人大概慑于风昱那眉宇间天生的不凡气势,手里捏着那只沉沉的钱袋,竟连声音也有些哆嗦起来,“小虎他……他刚才本来在里头玩着蛐蛐,谁知道他一转眼追着蛐蛐跑出了外面……”
“好了,这次万幸没有发生什么事故,总之以后你记得要看好他,别再让他到处乱跑了。”
风昱一口气说完,也不待那男人反应,径直走回到那匹仍在低头津津有味咬豆子的骏马前,淡淡瞥了段西岭一眼,道:“段小姐,现在我已经道过歉,也赔了银子,请问现在你可以让开,让我和我的马走了吗?”
段西岭回头看了看那对父子,见那孩子兀自在父亲怀里玩得高兴,似乎压根不曾受到惊吓的模样,她点了点头,随即从蓝子里再拿了点红色粉末往那地面的豆子洒去,那匹啃得正欢的马闻到那股呛鼻的气味,顿时嫌弃地扬起马头。
风昱见状,嘴角无声抽了抽,翻身一跨,两脚一蹬,随即扬鞭策马而去。
在宫门下钥前那一刻,风昱堪堪赶到了皇宫。
年贵妃在左等右等之余才见到风昱,当即便忍不住又担忧又疑惑问道:“昱儿,不是说你们一行人早就回到宫里了吗?你为何待到天色如此之晚才到这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母妃”风昱看着那个容色媚丽,神情恬淡的女子,赶紧扶着她,微微笑道:“没有任何事情,只不过昱儿有些私事要办,这才来迟了。”
“真的没有别的事?”年贵妃慈爱地看着自己俊美潇洒的儿子,眯起一双同样魅惑的桃花眼,“可我看你,怎么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风昱闻言,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继而露出招牌性的邪肆笑容,道:“有吗?母妃你肯定看错了,昱儿能有什么心事。”
嘴里说得轻松,心底下其实有些叹气在想:那件事,能迟一天让她知道就迟一天吧,他不希望她为他担心。
日升月沉,昼夜交替,很快迎来了皇宫里那种令人心情压抑的早晨。
东方语醒后无事,只等着皇帝诏见,便在养心殿与一众宫人闲话路途见闻,逗得一众宫人是又心酸又向往。
而在这个清晨,有一个人,却有着与淡然欢笑逗乐宫人的东方语,完全相反的心情。
冷兰若怀着无比愤怒的心情,一大早就进宫,前到落霞宫求见太后。
幽兰郡主虽然心里异常愤怒,但见到太后,还是依足规矩表现出她作为一个郡主的优雅气度,恭恭敬敬朝太后行礼道:“兰若参见太后。”
“兰若你这孩子怎么忽然跟哀家客气起来了。”太后露出对晚辈少有的慈和善目,轻声道:“快起来吧。”
“谢太后。”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以往一口一个姑婆,今天倒是规矩起来了?太后长太后短的?嗯,看你这气色不大好,跟哀家说说,最近怎么了?”太后那凌厉的眼神面对幽兰郡主也微微敛了冷芒。
“太后……?”冷兰若幽怨地看了太后一眼,声音含着哽咽,刚刚站直的身体忽地屈膝又跪了下去。
太后见状,眉头略略蹙了蹙。眼神示意旁边的沈姑姑上前搀起冷兰若。
“孩子,你有什么事,不妨说给哀家听听?”
冷兰若咬了咬嘴唇,表现出犹豫的样子,半晌,自身上掏出一张折叠得十分整齐的宣纸,眼神凄楚地望着太后,缓缓将宣纸递了过去。
“请太后为兰若作主。”
太后展开那宣纸飞快看了起来,风昱张扬的字迹,还有那殷红的朱砂印……。
看着看着,太后那本来和悦的脸色禁不住当即沉了下来,手往那茶几上重重一拍,顿时震得杯子颤动作响。
而沈姑姑的心情也在这一声拍响里,跟着狠狠震了震。
“岂有此理,他竟然敢……!”
太后怒目冷喝,良久,才勉强稳住那急促的气息,带着同情看了眼冷兰若,缓缓道:“这东西他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你父亲还有你爷爷他们知道这事了吗?”
冷兰若苦着脸,露出泫然欲滴的神情,幽幽道:“回太后,就在昨天傍晚,表哥刚刚回到帝都,迫不及待就亲自将这东西送到了兰若手里;而且,他将东西塞给兰若后,一句话也没多说,转身就走。”
“这件事,兰若还没对爷爷和爹爹说起,兰若想请太后拿个主意,然后等爷爷他们下了早朝之后再说……。”
“好,这事你做得对,这事关重大,的确不能宣扬。”
太后心底沉沉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会,道:“沈姑姑,你让人将昱儿请到这来,哀家要当面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姑姑默默看了冷兰若一眼,轻轻应了声“是”。
养心殿里,东方语在无聊等待着皇帝诏见,其余人与她不同,在皇帝单独诏见之前,便得参加早朝;所以一个上午的时间,她都在百无聊赖中度过。
早朝散后,皇帝单独留下了风络、风情、风昱与墨白四人,诏唤到御书房。
皇帝在例行询问了几人几句之后,还未转入正题。
太子风络却忽地双膝一屈,朝着皇帝风非帆跪了下来。
“父皇。”太子英华内敛,低垂幽深眼眸里闪过坚定之色,“儿臣有事请奏。”
皇帝略略挑了挑眉,微微斜着视线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道:“太子有事要奏,为何刚才在大殿上不奏来?”
御书房虽也是议政的地方,但他当下留下他们四人,他们便该知道,他本意何在。
“父皇恕罪。”太子那淡淡的声音里,贯穿着他一如往昔的严谨内敛气度,“只因儿臣要奏请这事,严格说来,并不属朝政,所以儿臣才没有在大殿上奏请。”
皇帝动了动眉梢,那不带情绪的声音淡淡“哦”了声,掠了太子一眼,半晌,才缓缓道:“那你所奏请的到底何事?”
“儿臣奏请父皇”太子略略抬眸,波光幽深泛动的目光缓缓扫过风情脸上,尔后又在墨白脸上顿了一下,才又道:“为儿臣赐婚。”
这赐婚二字出自太子风络之口,在场其他人,心下顿时紧了紧,那眼神一瞬皆溅起莫名的火星来。
“嗯,你太子府里,有太子妃一人,侧妃两名,姬妾无数,眼下还要朕为你赐婚?”皇帝忽地眯起霸气外泄的眼睛,定定盯着风络不动。
他那不紧不慢的语气,听着平淡无奇,但在场其他人一时皆暗自心惊不已。
这神态这语气,皇帝分明是发怒前的征兆。
谁料,太子似乎看不出皇帝那压抑的怒气般,仍旧跪在地上,慢慢地,却坚持道:“请父皇明察,儿臣这次请奏赐婚之人并非一般;况且她乃儿臣今生唯一真正心仪之女子,为表儿臣对她尊重的心意,所以恳求父皇成全。”
除了皇帝风非帆外,其余三人眼底皆同时闪过不一样的情绪。
看着太子幽深眼底那偶尔流转的一抹温柔,太子接下来所要说那个人的名字,他们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
虽然猜得到,但他们谁也不敢置信,太子竟然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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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风昱究竟写了什么东西给冷兰若?
风络请皇帝赐婚的对象是不是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