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从后面飞过来，看着颜如玉，他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不想让颜如玉阻挠自己。可是看颜如玉忽然变成这样，不要命似的攻击魔帝，他又很担心。

他已经是魔了，理应不该再有这么多情绪的，可是不知为何，还是会因为她感到心痛。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依旧有些生气，便拐着弯质问颜如玉。

如今就希望她不要闹了，男人的事情男人来解决就好了。他随口一问之后，认为颜如忆会乖乖回到他身边，他已经做好了将她护好，然后再单挑虚灵子来着。

但是，颜如玉并没有如他所想。嘴角挂着冷笑，问道：“我变成这样，不正是你希望的么？”

楚寻沉了沉脸色，道：“我没想你变成这样。”

颜如玉脸上甚至已经不是讥笑了，而是充满了快意的质问他，“你不是说我杀了他，你就和我远走高飞么？”

她毫不客气地指着虚灵子。

楚寻看着她，心里莫名慌乱起来，他大概以为全世界都变了，颜如玉都不会变吧，所以才将火发到她身上，结果颜如玉不一样了，他就开始着急了。

楚寻咬牙道：“你现在，就像个疯婆子！”

颜如玉身为天道的情根，好像在知道自己身份的刹那，对于人心就掌握得无比通透了，所以她对楚寻的心理变化再了解不过。

她认真地看着他，眼里渐渐浮现出笑意，就在楚寻以为她刚才的样子只是开玩笑的时候，她就勾了勾唇角，道：“你真贱！”

楚寻愣在当场，她说得那么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你们男人为什么都这么贱？得不到的时候，什么好事都做尽了，一得到了却不知道珍惜。”她问完楚寻，又看向虚灵子和魔帝，分明就是将他们也一并骂上了。

虚灵子脸上没有愤怒，他大概看出颜如玉知道了他的想法，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点被戳穿的尴尬。

魔帝就不一样了，他很愤怒，甚至有些伤心，他辩驳道：“你可别冤枉人，我如此清心寡欲，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那种男人。”

颜如玉道：“等你懂了，你就知道自己有多贱了。”

笑了笑，颜如玉忽然又开始发难。

“贱人那么多，你为何要盯着我不放！”魔帝叫道，被她骂做贱人的，明明就不是他，而是旁边的那两人。凭什么现在又来打他。

然而他没有情根，当然也不会懂，有些人，你嘴里狠狠骂他贱，却未必舍得伤他。

楚寻咬了咬牙，只能跟着她一起攻打魔帝。

“你还没被我驱出魔族，竟然也敢攻击我，真是此有此理！”魔帝气道，手中魔诀变幻万千，躲过颜如玉的攻击，便攻向楚寻。

他因楚寻入魔而来，乃是因为楚寻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分明就是魔族第二人的趋势，即便楚寻要不了他的命，但打在身上，还是会痛的。

“本来想将你培养成第二位魔帝，你倒好，平白辜负了本魔帝的用心。”魔帝伤心地讲道，手下却一点都不留情。

颜如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想把他炼做第二魔身吧？”

魔帝苦恼地看向颜如玉，对她能看破人的七巧玲珑心越发忌惮，自从她入魔之后，仿佛开窍了一样，仿佛什么都瞒不过她。

当年的天道，就是什么都能算到，世间万物在它眼里没有什么秘密，除了爱。

“你不觉得，他会是很好的容器么？”魔帝暧昧地看向她。

颜如玉二话不说，朝他打了过去，与楚寻一道将他夹在中间打。

直到虚灵子也冲了过来，魔帝才慌张地飞离人群，道：“不打了不打了，有种到魔域去，本魔帝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魔族如同潮水一般退去，远远传来魔帝的声音：“那龙族小子，本帝刚刚想到了个方法，要是你还想变得更强大，想要报仇，就到魔域来找本帝好了！”

魔族大军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方才入魔的楚寻和颜如玉。

众人一时不知该要怎么对待这两人，是要将他们当魔族围剿杀死呢，还是当做盟友，毕竟他们刚还尽心尽力杀魔帝来着。

忽然打了个激灵，应该是当做敌人了吧，整个龙域都被毁了！

楚寻拉过颜如玉的手，道：“跟我走！”

虚灵子一晃，出现在他身前，拦住他，道：“你应该让她自己做决定。”

楚寻嘲讽道：“你不躲起来了？你根本就保护不了她，而且，如今的她和我都是魔族，而你是仙，仙魔有别，还请仙君大人自重。”

颜如玉看了虚灵子一眼，道：“那就去魔域吧，我还没去过。”

虚灵子蹙眉道：“玲珑……”

颜如玉打断他，道：“虚，我这一次重生之后就改名了。”

她和魔帝一样喊他虚，是表明她和他们一样从天道抽离出来的态度，而不是以前的师徒关系。

虚灵子沉默了一会儿，给她传音说了一句话。

原来魔帝临走前，说的让楚寻变强的方法就是这个。颜如玉先是一愣，开口道：“魔帝做不到，如果是能做到的人动的手，我也无话可说。”

说罢，便和楚寻离开，地上一道火影冲过来，飞进她体内。

“桑桑？我现在的状态，你在我身体里会不舒服的。”她难得温柔的讲道，她太脏了，不适合桑桑这么纯洁的孩子居住。

桑桑道：“我才不管，反正就是不要离开姐姐！”

无大叔也紧随其后追上来，桑桑在颜如玉体内和他传了几句话，才阻了他的步伐。

楚寻和颜如玉的离去，除了虚灵子，几乎没有人能阻挠，就是仙帝也不行。但虚灵子没有动，那两人便光明正大地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过了忘川，很快就到了魔域。

楚寻并没有去找魔帝，只是在忘川边上歇下了。

颜如玉坐在树顶，朝地上的他说道：“你是不是想去找魔帝，问他变强的法子？那你去找吧，我不会拦你。”

楚寻靠在树下，道：“没有，我没想找他，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报仇。暂时来魔域，只是找个藏身之所。你下来，让我抱抱。”

颜如玉飞下去，安静乖巧地躺在她怀里。

如今的他们都身心俱疲，不用做别的事助兴，只要这样默默陪伴着，已经是很珍重的事了。

这样在树下躺了半个月，像两只猫窝在一起，风吹雨打太阳晒，就是动也不想动。

其后，两人便到了属于魔族的生活，纷纷攘攘的街道，豪放不羁的作风，许许多多讨巧玩意儿。白日有白日的活动，黑夜也有黑夜的繁荣。

这是一个任着性子生活的种族，颜如玉觉得很可笑，统治魔域的魔帝，连感情都不懂，却能打造这样风情的魔域。

颜如玉和楚寻都没有故意遮掩长相，自然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楚寻还没出手，颜如玉已经毫不客气地将过来搭讪的人打退了，男女不论。

楚寻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颜如玉解释道：“入乡随俗，魔域的人不都喜欢这样么，一言不合就开打。”

“他们还没有开口……”

“还没开口就不合了。”颜如玉笑了笑。

颜如玉战力超强，一下子就震撼了全部的人，看着楚寻这么块香饽饽，也只能眼馋了，根本靠不过来。

有个漂亮的魔女仍旧不死心，远远的解衣勾搭，非常想吸引楚寻的注意，结果颜如玉看了她一眼，她整个人就燃烧了起来。

楚寻又看颜如玉，颜如玉解释道：“怪碍眼的。”

颜如玉太凶悍，彻底没有女的敢过来勾搭楚寻了，但是上来和她交流的魔族却不少。

颜如玉看了眼楚寻，他非但没有吃醋，好像还饶有兴趣的样子。是想看她如何和这些陌生男子调笑么？

“姐姐，你怎么了？”

桑桑能感受到颜如玉的情绪波动，但如今的她就像死海，只是偶尔会有一点涟漪，稍大的波动都没有，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好像人心都被她洞悉，发生任何事，她都心知肚明，毫无意外。

“你看，他入魔了，我也入魔了，但只有他一个人变了，我一点变化都没有。我还以为，我也成了魔，就和他更像，结果不是这样。”

“但我一点都不伤心，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楚寻在巷子里找了个房子，和颜如玉一道住在里头，过着一日三餐的平静日子。

颜如玉偶尔会带着桑桑上街，魔域的许多玩意儿和街头卖艺的游戏，还是能够打发无聊的时间的。

她在别人的眼里大概是性情有些阴晴不定的美丽女子，好的时候好得过分，坏的时候也坏得很彻底。但她的邻里关系却处得极不错。

所以这一日，邻家的小女孩儿跑过来，着急的在她耳边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想的是，原来她可以和魔族相处得这么融洽。

“谢谢你，丫丫。”她笑了笑，弹了弹身上的灰，将在街上买的玩意儿都送给丫丫，然后安安静静上了街。

这片地方有块出了名的烟柳之地，颜如玉每日上街都会经过那里，她偶尔会观察那些人的神态和生活。

但今日，她不是去看的，她去接楚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