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娇妻
作者: | 分类:穿越 | 字数:11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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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完结
“你说什么,你这个忤逆不孝的,连你大哥那儿,你也找人动手了吗,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宋清辉捂着胸口,脸色也是难看得不行,显见气得不轻。
想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在府中,都能被人围困住,平哥儿人在外面,又毫无防备,难免不会中了他的道,心里不免一时悲凉起来,难不成候府真的要落在这个不贤不孝的儿子手中。
“啊!”赵松梅在房中,又是一声惨叫。
猛的叫醒了宋清辉,不,就算平哥儿也没了,这不还有个孙子么,嗯,最好是个孙子,顿时也想明白了,宋天远为何会对赵氏下手。
“父亲,女儿也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个闲散的老太爷,可比丢了命的强。”宋倩语刚刚一场虚惊,这会儿见宋天远过来,倒是很快定下神来。
“想让我把爵位传给他,用这样的手段?我告诉你们,别白日做梦了。”宋清辉虽说有些软弱无能,但被人逼到这份上,也逼出火气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儿子不客气了,说着,手一挥:“全都给我上。”
要说宋天远从青松院那里逃出来,也是大为气恼,放在宅子这边的人手,足有近百人,因觉得那一院子的妇嬬,根本造不成什么障碍,因此带了十几号人过去,却不想突然杀出一队人马,差点失手被擒,这一出来,就立马收拢人手,将散在各处的人手都收拢了起来,足有五六十号人,加上之前在门口的,加十来也有七十八号人,而那些没有在这里出现的,却是已经命赴黄泉了。
他是不会管那些的,只如今收拢来的这些人,黑压压一片,全挤在主院门口,院门早就被砸破,如今空荡荡的,里面的人,自也是能看清外面的情形,只一众人等,看得脸色发青,这么多人,就凭他们十来号人,就算加上那几个女护卫,勉强凑够二十号人,虽说个个身手都还不错,可也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根本不容他们多想,对方已经冲杀过来了。
双方人马很快就交战在一起。
宋清辉已经吓得退回屋内,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申叔,现在咱们可怎么办啊!”耳边除了外面的喊杀声,还有赵松梅的叫喊声,混在一处,听得他头痛欲裂。
只是他们还没商议出个结果,院内的防线却是破了,对方人多势众,虽是拼命防守,仍是防守不住。
杜家三兄弟却是领着几个护卫,退守在赵松梅的房门外。
而另一伙人侧是护卫着候爷。
一群人杀进院里来,随后宋天远也领着楚姨娘母女一起跟了进来。
楚姨娘一进门来,左右一扫,半点不惧这满院的血腥气,开口大喝道:“那些小妖精呢,把那些妖精全都杀了。”
宋天远自是没意见,些许小事自是会顺着她。
随后,那些通房丫头连同秋媚,还有那些毫无抵抗之力的小丫头们,全都被拉扯了出来。
“对对,就是她们,全都杀了,杀了。”楚姨娘下令道。
十来个女子,全都无力的挤在一起,个个眼神惊恐的看向楚姨娘,楚姨娘却是痛快的哈哈大笑。
手起刀落,一干丫头眼带怨恨,匆匆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少奶奶,少奶奶……”外面的喊杀声,已是近在咫尺,眼看就快冲进屋里来了,香儿已是急得不行。
赵松梅只觉得疼痛一阵接一阵的袭来,她之前做好了万般的心里准备,却也敌不上这疼痛来袭的那一刻,汗已经浸湿了头发,湿透了衣衫,整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起来一般,但疼痛仍在继续。
杀了一干碍眼的妖精,楚姨娘心头十分畅快,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目光便又盯上了赵松梅的屋子。
“还生什么孩子,生下来也是一死,还不如在肚子里待着。”随着她一声令下,一群人便涌了过去。
杜家兄弟等人,自是拼死抵挡,少奶奶如今的情形,若让人闯了进去,岂还能有命在。
外面的动静,在屋内也是清晰可闻,香儿取了赵松梅的那把剑,握在手中,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少奶奶你别担心,奴婢就是拼着一死,也会护着急少奶奶的。”
说完,便手握着剑,往门边一站,此刻房门紧闭,可若有人敢从外面把门打开,她就会不顾不切的刺过去。
赵松梅之前与人交战,已是力竭,这会儿疼了半响,已是强撑着一口气,整个人都处于半昏迷状态。
侍候在一旁的潘妈妈也是急得不行,既心急外面的战事,又心急少奶奶这状态,这样可怎么成啊,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啊。
“秦大夫,你快想想办法啊!”
秦大夫也是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虽是个大夫,可主管的是外伤这一块儿,这接生的事情是稳婆的事儿啊,他赶鸭子上架,也是无法可使。
“你先别急,我先帮少奶奶使针,提提神,怎么说生孩子,也得打点起精神来。”随即秦大夫摸出个针包来。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这两人却是顾不得,只要人没冲进来,他们且先忙活着帮少奶奶接生吧!
香儿定定的守着门口,全神惯注,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的盯着门扇,只要那门一动,她就得有所行动。
听着外面的动静似有些不对,好像人越来越多,但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她只一心守着这扇门,守护着少奶奶。
只听着外面喊杀震天之后,声音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顿时,整个院子安静异常,却只有少奶奶的痛呼声,听着犹为响亮。
秦大夫给施了针,赵松梅便又清醒了些,只这清醒过来,那痛感却是越发强烈。
只听门“吱吖”一声,从外面推开来,香儿却是不管不顾,一剑便刺了过去。
只是很快,剑便被格挡开来,只听一道清越之音传来:“香儿,是我。”
香儿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仍不敢相信:“大少爷,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把剑放下吧。”宋天平微微一叹道。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犹自不敢相信的自语,随即反应过来,将剑一扔,便向赵松梅的床边扑了过出。
“少奶奶,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咱们没事了,你放心生孩子,奴婢守着你。”香儿望着床上面无人色的少奶奶,两行清泪直流。
之前,情势多危急之时,她也不曾哭出来,这会儿,瞧着正受苦的少奶奶,却是哭得不能自己。
好在潘妈妈老成,直接将她赶到一边儿去。
宋天平却也是上前,一把握住了赵松梅的手:“小五,你别怕,我回来了。”
赵松梅已是虚弱得不行,微睁着眼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握着她的力道,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
“你总算回来了。”随即死死的握紧了他的手。
宋天平正惊异于她的力道,随即耳边便是一阵响亮的哭声。
“生出来了,总算生出来了。”潘妈妈惊喜的叫出声来。
宋天平愣愣的转过头,就看见潘妈妈正将一个光溜溜的婴儿,放进一件披风里,给包裹了起来,随着她轻轻摇晃,孩子的哭声渐息。
“恭喜大少爷,是位小公子呢。”潘妈妈脸带笑意道。
宋天平脸上也露出喜色来,转头看向赵松梅,却见她已沉沉睡去,便又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大少爷放心,少奶奶无碍,只是累得睡了过去。”秦大夫拱手道。
宋天平这才放下心来。
因着之前种种,赵松梅虽顺利生下孩子,产后却颇为虚弱,生产完后,便安心休养起来,府里府外的事,均是宋天平一人料理。
且说那日宋天平领着一众护卫回到府中,就发现了异样,立马让人去巡城队借来兵马,他侧先带人入府,随后便与宋天远的人马战在一处,要说这些护卫,近两月时间,得赵松梅大力支持,训练得也颇为辛苦,虽在外面已经战过一场,但并妨碍什么。
此番与宋天远的乌合之众打起来,不说以一敌十,以一敌二不是问题,没多长时间,就将对方人马杀了一半,随后巡城队的人也加入战局,事件很快平息下来。
楚姨娘母子三个,直接被巡城队的人看押起来,这府中死伤数十条人命,引来这么多的贼人,这母子仨的罪名,可小不了。
更重要的是,宋天远与宋倩语姐弟两个,更有弑父的嫌疑,不管放在那个朝代,不孝不悌,这都是大罪,他这次,是如何也逃脱不了了。
宋清辉虽说时常犯糊涂,这次却没犯糊涂,这母子三个的罪名,他是一句好话都没帮着说过,要说他半点情谊不念,也不是,怪就怪楚姨娘,进到院中,便率先杀死了他的爱妾秋媚,连带着几个模样出众的通房丫头,刚开始顾着自身安危,还没怎么在意,但事态平息下来后,才发现身边孤零零的,连个陪伴的人也无,这才想起那些丫头的好来。
这母子三个,却是判了斩立决,倒是宋倩语,在问斩之前,收到了夫家的一封休书。
而宋天平,此次出征苗疆有功,却是得皇帝亲自下旨,赐封世子,连带着也封了赵松梅世子夫人,另又赏下些金银来,以示恩宠。
倒是宋清辉,府中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被皇帝申饬了一番,加上之前的伤势,伤了些根本,后又因死了爱妾,很是萎靡不振了一段时间。
全书完
番外一
“赵员外好!”
“赵员外好啊!”
“老丈你好,大家好!”赵松柏带着一脸和气的笑意,一路走来,冲四下拱手。
待他带着一行人走过,仍留下一群人驻足观望。
“这就是赵员外啊,听说他是个大善人,也不知都做过些什么善事!”
“咦,你这是外乡来了吧,赵员外的事,都没听过,我跟你说啊,赵员外做过的善事可多了,别的先不说,只说去年那场大水,整个琼河两岸的庄稼地全都给淹了,地里庄稼没收成,多少人家都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不是想着卖儿卖女,就是想去逃荒兴许还能有条活路,那时候几乎家家都能听到哭声,凄惨得哦!”说着摇头哀叹,仿若身临其境。
见他正感叹连连,旁边便有人接了话去:“多亏了赵员外,开了自家的仓,放了粮食出来救济,随后又掏出银子来,四处购了粮食来赈灾,他这一举动,救活了多少人啊!”
“他是救了人,可也没少得好处啊,不是说皇帝都下旨表彰么,能得这个名儿,掏多少银子都愿意啊!”
“这话怎么说的,人家救灾之前,可没想过会得皇上的表彰,咦,我怎么听着你这人说话怪声怪调的,别不是故意找事吧!”那汉子说着这话,就瞪圆了脸,怒目而视。
这话简直是犯了众怒,一干人等,便纷纷出言辩驳,他们都是得过赵家救助之人,自容不得别人说恩人的坏话。
“这小子,没准是眼红赵家,兴许是与赵家不对付的。”
“没准是赵家的对头,故意在此捣乱的。”
“小子,说这话前,你可有把自家家财都都散出来的底气。”
一时七嘴八舌的围攻过来,那说酸话的小子,仅凭一人之力,却是招架不住,被指责得节节败退,没一人动手,只言语的攻击,已是让他狼狈不堪,不敢再说一句赵家的不是。
赵松柏年近四十,下颌留着一缕胡须,人却并不显老态,因常年练武强身,身子与二十多岁时并无多大差异。
他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偏安一隅,守着家中的产业,连出门都少,最多不过去县城里,或是庄子上住几人,查个账什么的,认真说来,这其实就是个极顾家的人。
这赵家说起来,家财万惯,良田何只千顷,而周边乡民,看到的可不是赵家的财富,而是赵家的谦和,乐善好施。
认真说来,这赵家,也并非一般的人家,赵家兄弟四个,住在这乡间的,也惟有赵松柏一人,都说赵家富贵,却不知,这赵松柏可不是最富贵的那一个。
他的兄弟们,个个都比他更能干,更出息,就连最小的妹妹,也是候夫人之尊,一品诰命夫人。
但是他却也有兄弟们比不上的地方,那就是子嗣昌盛。
从成亲隔年就生下长子之后,这么多年下来,陆陆续续的,已经生下七儿三女,十个儿女皆为原配钱氏所生。
说起赵松柏与其妻钱氏,夫妻二十多年,也算处得极为和睦,更属难得的是,赵家发达起来,赵松柏待钱氏如初,半点花花心思也没生起过。
要说他这人吧,年轻时便是风姿俊俏,如今虽上了些年纪,但看上去,仍是仪表堂堂,虽说二十多年过去,但岁月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更何况,越是成熟的男人,越是散发着无限的媚力。
他这般的模样,又有那样的财富,身后还有几个兄弟撑腰,这么多年下来,多少女子对他倾心不已啊,就算知道他正妻凶悍,儿女成群,自甘为小的女人,也是不在少数。
各色美人儿,或楚楚可怜,或聪明伶俐,或娇艳如花朵初放,或冷傲如冰雪,也或是才情并茂者,均是不能入他的眼,打动他的心,被他一心一意对待的女人,也惟有钱氏而已。
这让多少香闺少女们振腕长叹,恨不能打动他的心,也忌妒钱氏能得这般男子的爱重。
反倒是钱氏这个身在福中之人,并不觉得怎样,仍就依着自己的意愿,一心一意的过着日子。
要说钱氏这人吧,也算是个极厉害的女人,管家理事很有一手,就是打理外面的产业,那也是一把手,这么多年下来,可以说是家里家外一把抓,还两不耽误。
孩子一生就是儿女十个,还个个养得聪明伶俐,虽说过于忙碌,以至于母子间少了些亲呢,却也得子女们的真心爱重。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孩子们也都陆续长大,长子、次子,都以读书为重,没遗传到他们多少本事,倒是长女,行事颇为泼辣,很有些钱氏年轻时的风范。
赵家并无重男轻女一说,儿女们也都是一样的教育,钱氏对肖似她的长女,更为看重些,见她打理产业方面颇有天份,她也半点不藏私,手把手的交她如何管理,小小年纪便跟着学了起来,如今十五岁年纪,已是把钱氏手中的大半产业,接过手去料理,倒是让钱氏轻闲了不少。
空闲下来的钱氏,最初还有些不得劲,忙活了这一二十年,早就成了习惯,一天不看看账册,不拔拔算盘珠子,心里就觉得闷得慌。
她的这些不习惯,在赵松柏的陪伴下,倒也慢慢适应过来,这两口儿,年轻时,几乎是各忙各的,如今上了些年纪,两人间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三五不时的便携家带口,去庄子也或是县城里小住几日,两夫妻倒是处得越发的和睦恩爱。
再过了些年,儿女们皆长大,各自成家立业,赵松柏夫妻俩,更是把手中的产业俱都交托出去,不再理会这些事物,钱氏在清闲的日子中,也体会到各中好处,再则年纪大了些,精力也有些不济,手中家业,传承给下一代,她也是极为放心。
这下子夫妻俩倒是无事一身轻,年轻时不爱出门的赵松柏,倒是突然有了外出游玩的兴致,他与钱氏夫妻恩爱,既要了门,自是少不了带上她。
如此,倒成了夫妻相携游玩,无牵无挂的,倒也自在安然,从出门便往北走,一路游山玩水,终于走到京城,却是足足花费了五年的时间,一度成为亲友间的笑谈,谈笑之余却也是让人羡慕不已。
毕竟身在高位之人,不能懈怠公务,而有空暇时间之人,身体又难免跟不上,各方面能达到条件,还有游玩兴致的人,还真是不多,也不过空有羡鱼情。
编辑阿花说完结得太仓促了些,让我再加几个番外,前段时间有点忙,拖到现在才开始,先在此跟大家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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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从妹妹成亲之后,赵松树就有心将铺子开到京城来,再加上老三、老四都做了官,且妹妹也嫁进了候府,他甚至有了进京居住的打算。
只是这些打算还只是在心中想了想,没有成行,毕竟阿爷还在,总不好他们兄妹几个都跑了出去,只留大哥一人在家尽孝吧!
便在家中稍做整理,安顿好家小,随即便从各处铺子中抽调出大笔现银来,还从各家铺子中,调派出不少的掌柜、管事、伙计等人手,耗费了不少时间,一切安排有绪,这才领着一行人等,浩浩荡荡的赶往京城。
都说做生意,若铺子没开进京城里,就算生意做得再大,那也算不得这行业间的龙头,要说赵松树立志也不小,很早之前,有点本金就想往京城去闯荡的,但他这人,素来也是极为沉稳有度,人生地不熟,连个熟人也没有,自然也就中敢冒进。
这次却是天大的好机会,弟弟进京做了官,娶了学士府家的小姐,妹妹嫁进了候府,连混在军营中的老三,都成了将军府的女婿,兄妹齐聚京城,相互间也各自结识了不少人脉,各种关系汇聚,牵连夹杂不清。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人脉,在县城之中,他就能从上到下的打点到位,来了京城,身后又有那么多的关系,不怕被人打压,再凭着他生意场上的手段,很快他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铺子开起来,有一间就有两间,两间三间的开下去,以至于慢慢的各行各业,均有涉猎,且各行的生意,还都做得不错。
从京城往外推,那就是极容易的事,京城有的铺子,各州府,各县城,也都均开设了分店,以至于到后来,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赵记这块招牌。
也有人觉得天高皇帝远,觉得主店开在京城,那么势力也只在京城范围之内,想要强龙压倒地头蛇可不容易,皇帝的昭令下达到这些州县,都会出些岔子,更何况不过是最低等的商家,私下里便搞了些小动作。
其中影响最大,还要数水南县的县令楚世均,这位楚大人小舅子就是行商的,水南县地处偏远,他为县令也有三载,对于赵记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赵记的铺子还没开起来,就给他送礼打点过,他还觉得对方十分识趣,心中颇有些好感。
而他的小舅子精通商事,对赵氏这块肥肉,却是垂涎欲滴,别的地方耐何不了,但在这水南县,他才是霸王。
因此便设了局,坑了赵记一大笔银子,害得赵记铺子没开,便直接关门了。
这事赵松树知道后,也没有动用弟妹们的关系,自个备齐礼品,往各部的衙门中走了一趟,随后这位楚县令大人便以亏空、贪污的罪名入了狱,牵出萝卜带出泥,在严刑烤打之下,又牵扯出不少背后的人物,一个牵连一个的,动作竟是越闹越大,以至于整个燕州府,落马官员,竟高达四十五人之多,甚至越往深查,还能牵连得更深更广。
就算是皇帝派下来的钦差,这会儿也只觉得额头冒汗,不敢再往下查了,囫囵着匆匆结了案。
但此次如此重大的案件,也着实震惊了不少人,而让大家记忆最深的,却还是这个赵记,一切的起因皆因他而起,甚至有谈起赵记而色变的言论。
赵记,这一次在各州府官员中却是出了名,在往后的很长时日里,与赵记有关的案情,上下官员无一不是慎重对待,而赵记也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如此顺风顺水的经营了数载下来,赵记打出了响当当的名号不说,赵松树本人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就他个人财富来说,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为此,还得了个小财神的绰号。
不出将入相的,他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轻易没人敢招惹,就连王公贵族们,也多愿意与他交好,毕竟他钱多,随便送出个东西,都能称之为珍宝,倒也不是为贪图那点东西,而是赵松树这人吧,名下商铺多,各行业都有经营,日常需要个什么东西,不好寻到,找他那就对了,一点不费事的,就能帮你办妥当了。
要知道,这些达官贵人们,所需要的东西,可不是凡品,而他都能为人搜啰来,他这名声,便也越叫越响。
赵松树这人,也算是个奇人,以他小小一个商户,不过是在县城中开着些铺子,就敢来京城闯荡,要说士农工商,这商户之家,本属末等,是个人都轻贱于他。
但他本人却完全没有商户的自觉,拿着大把的钱财,各处结交,凭着一个接一个的关系,生生辟出一条路来,要说他家中弟妹,也都算是能人,但真正依靠他们的并不多,能发展出这般的产业名声来,也全靠他手腕高超,为人机警而已。
都说有钱人都是守财奴,反观赵松树,却完全不是这样的人,适逢大旱灾年,赵松树一次拿出数百万两的银子,捐给朝廷赈灾,这一举动轰动一时,也让朝中的官员们,瞠目结舌,这么多银子啊,就算几代人什么也不干,也吃喝不完,就这么眼也不眨一下的,全都捐了出去,这气魄,这胸襟,还真非一般人可比拟,也着实让这些为官者汗颜。
他这一举动,也让当时的无数百姓记住了赵松树这个人,在民间反响极好,不少人都称他为赵大善人,毕竟他们多数人,也都是因为这笔钱而得以活命。
而赵松树此举所得的好处,却也不仅仅如此,因着他这番慷慨解囊,而助朝廷解决了这个十分棘手的问题,让愁眉不展,正为国库空虚而犯愁的皇帝龙心大悦,见事情就这么原满的解决了,这高兴之下,便封了赵松树一个候爵。
这对赵松树来说,简直是个意外之喜,他捐出钱财,不过是对受灾的百姓心存怜悯,忆起自己年少时,也曾吃过许多的苦楚,曾经的自己却是不必再提,而眼前的百姓,却是有能力帮扶一把。
不过,怎么也没想过,会得到一个候爵之位,想多少人为个爵位争得你死我活的,而他就这么得到了,简直是无心插柳柳成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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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产房之外,赵松林焦急的走来走去,不时抬头望一眼紧闭的房门,听着门内嘶喊叫疼的的声音,每叫喊一声,他的身子便僵硬的停顿下来,脸色便又难看上一分。
“怎么这么久还没生出来。”这一句话,他都不知重复过多少次了。
“赵将军不用着急,夫人身子康健着呢,不会有事的,再等等也就出来了。”陪坐在一旁的大夫,茶都喝了好几盏。
倒并不是他口渴,而是面前这位将军,脸色实在难看得不行,他这一紧张,便猛喝水了。
“生这么久还没生出来,当真没事么?”赵松林有些怀疑的问道,以往在乡间,也是知道生孩子的情形,似乎听着村里谁要生了,他不过是在外面野一圈回来,就能看到人手抱着个大胖小子,想想人家生孩子这么快就出来,怎么到他这儿就这么久没信儿呢,听着房内媳妇儿喊一声,他这心肝儿也跟着颤一颤。
“女人家生孩子,多是耗时颇长,将军真不必着急,老朽之前帮夫人把脉,夫人的脉极稳的。”大夫面对着这么一张黑脸,忍不住的,手又伸向了茶盏。
心里也是暗自嘀咕着,人家生孩子,请稳婆就是了,便到赵将军这儿,非得把他一个老大夫给请来干坐着,把完脉不算,还非得让他陪着一起等着,不让他回医馆去。
需知他们北地大夫本就稀缺,医馆里总有病患上门看诊,平时都几乎从早忙到晚,这会儿偏把他这个大夫叫走,在这儿干坐了老半天,医馆里怕该排起长龙了,偏这赵将军气势慑人,看着他胆颤心惊,想走的话,到了嘴边也没敢说出来,只得耐着性子等着了。
赵松林根本就坐不住,就算老大夫再三说没事,能平安生产,到底孩子没生下来,他就没法放下心来。
才坐下片刻,便又站起身来,在房门前来回走动着。
“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屋内传来。
赵松林嗖的一下停住了脚步,抬眼直直的盯着房门,有此示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恭喜将军,夫人生了。”老大夫也跟着松了口气,放下茶盏,对着赵松林拱手说道。
“是啊,夫人生了,我做爹了!”赵松林这才醒过神来一般,一脸欣喜状。
“多谢你老了!”赵松林高兴的冲老大夫拱手道谢,随即转头吩咐一旁侍着的小厮道:“一会儿准备五十两银子,做为这次的诊金。”
那大夫听着这话,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起来,这五十两赚得也太容易了些,也不作推辞,再次拱手道谢。
过了会儿,产房门打开,春兰抱着个襁褓出来。
“恭喜将军,夫人生了位千金呢!”稳婆抱着孩子,正待行礼却被赵松林一把拦住了。
“抱着孩子呢,不用行礼,夫人怎么样,可还好?”赵松林急切的问道。
“夫人安好,生产十分顺利。”这稳婆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世人多是重男轻女,听说是个千金,将军竟是连孩子都没看上一眼呢。
“没事就好,我去看看夫人。”说着不管不顾的进了屋去,稳婆便也抱着孩子跟了进去。
“香雪,你怎么样,真是辛苦你了。”赵松林瞧着她一脸苍白,脸带倦容,头发更是被汗浸湿,紧贴在额前。
“我没事,可看到了孩子。”尹香雪露出个虚弱的笑意。
“我急着进来看你,还没看孩子呢,我现在瞧瞧,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女儿还是要长得像你才好,要是长得跟我似的这么壮实,还真怕会嫁不出去。”赵松林笑嘻嘻道。
“有你这么做爹的么,女儿才出生,你就这么说她。”尹香雪好笑道。
赵松林这才转身,从稳婆手中小心的接过孩子来:“来给爹抱抱,爹的小心肝儿!”
那稳婆瞧着他这小心翼翼的动作,连带着那亲呢的语气,顿时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这哪像是不疼闺女的人。
赵松林接过孩子,小心的抱在怀中,开口对稳婆道:“今儿也辛苦你了,一会儿我让账房给你支一百两银子。”
稳婆听到这话,真是大喜过望,激动得连连福身致谢:“谢将军赏,谢将军赏!”
要说她接生也有几十年了,都是生儿子给丰厚的打赏,生女儿也只讲究些的给些,大多人是啥也不给,更有甚者,还会将她给打骂出门,说她给带来的霉运,没给接生出个儿子,而是给接生出个丫头来,遇上这样不讲理的,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可从没像今儿这样的幸运,得了足足一百两银子的打赏,北地贫寒,就算大富之家,最多也不过是五十两的打赏罢了,这赵将军出手可真大方,可见是个疼孩子疼夫人的。
稳婆欢天喜地的出去领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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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是女儿,你可会不高兴?”尹香雪问道,北地重男轻女成风,当然,也有女孩儿并不好养活之故。
“怎么会,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不都是我的孩子吗?”赵松林想也不想的回道。
“你会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尹香雪是真的放下心来,疲惫的合上眼,嘴角还挂着微笑。
说起来,赵松林还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在尹香雪连着四胎都生下的都是女儿之后,反倒是尹香雪坐不住了。
想着自个连生了四个女儿,这辈子怕是没有生儿子的命,她与赵松林成亲这么多年,家中没有一个妾室通房,夫妻恩爱如初,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可偏偏她自个不争气,没能生下一个儿子来为赵家传宗接代。
若说,夫妻俩关系但凡差一些,她也不会为他考虑这些,她出身将军府,性子本就利索直爽得很,又怎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可赵松林对她用情至深,她又何尝不是,自然也想他能有个儿子,传承香火。
便与他商量纳一良妾。
倒是赵松林出言拒绝:“咱们有四个女儿,好好教养,并不会比男儿差,到时候出嫁也可,招赘也可,咱们老了,总不会不管咱们,至于生儿子的事,倒是不必强求,真没有儿子,想来也是我命中无子,至于传承香火,大哥家那么多孩子,哪一个不能为赵家传承香火。”
尹香雪听着这话,只觉得泪盈于眶,再不提纳妾的话来,只是在以后的岁月里,更是对赵松林掏心掏肺的好。
番外四
宋天平做了世子,赵松梅也就成了世子夫人,而候爷因着之前坠马受伤,后来府中动乱,伤中受惊,再加上闹事的人,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女儿,还有曾经最宠爱的妾室,这连番打击之下,结结实实的病了一场。
只是病好之后,身子骨就再不比以前健朗了,府中的诸事,便慢慢的交给了宋天平来打理,他这个候爷,也就退居幕后了。
而候府之中,随着水涨船高的,除了宋天平身边的几人之外,就要数赵松梅的陪嫁丫头了,这其中,又要数香儿最得体面。
她是陪着赵松梅从小一起长大的,在赵松梅生命受到威胁时,也出了大力,更是在她生孩子的生死关头,一心一意的护卫在她身旁。
凭着这种种功绩,香儿就非一般人能比。
她本人模样儿也长得不错,办事能干,为人机灵,府中诸事平息,赵松梅也空出手来,要为她挑选择亲事。
这消息一出,府中没有成亲的小伙子们,那一个不是蠢蠢欲动,各自托了关系,让人来赵松梅跟前递话,也有人想去林妈妈跟前献殷勤,不过林妈妈却已经不在府中当差了,只嘱托赵松梅帮着香儿找个好人家。
也是感念她们母女两的情义,赵松梅便这般大张旗鼓的帮着香儿相看起人选来,势必要找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方才能配得上香儿的伶俐。
“香儿姐姐,门口有人找!”小丫头一脸笑意的在香儿耳轻声说了句。
“瞧你笑成这个样子,是谁啊?”香儿挑眉问道,心想,自己认得的人可不多,若是府中的下人,哪还用人来传话啊。
“姐姐去看就知道了。”那小丫头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看你们是皮痒了,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待我去看看是谁,回来再收拾你们。”香儿见人家不说,也是无法,起身往外走去。
才走近二门处,就看见一个壮硕的男子背影,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看着有些眼熟啊。
“是你找我?”香儿见那人背对着自己,便开口问道。
那人听着声音,猛的转身过来。
香儿这才看清他的面容,竟然是徐虎,跟徐虎她也是相熟,之前世子爷总去铺子里买点心,那时候徐虎就常在身后,时不时的就拉着她说话,一个大男人,也忒聒噪了一些。
“原来是徐大人,听说徐大人高升了,奴婢还不曾恭喜大人呢!”香儿笑说着恭喜,身子微微一福。
“叫什么徐大人,不过是一不入品的小官儿,当不得一声大人,再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可不能这么见外,不防称我一声徐大哥。”徐虎粗声粗气的说道。
这人,怎么跟以前有些不一样,香儿诧异的打量了他几眼,便发现他脸上竟带着些别扭,心里暗自称奇,这样一个大男人,竟能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香儿也不跟他客气,也便笑着问道:“徐大哥今儿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既然称了大哥,也就不好再自称奴婢,不然,岂不是连累人家也跟着低人一等。
“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哦,不,是有事!”徐虎说得吞吞吐吐。
香儿听得直瞪眼,倒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呢,一个大男人,竟比她一个女人还婆妈,她这还真是头一回见。
“徐大哥有事,不妨直说,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自不会推辞。”徐虎一个外男来找她,想必是为公务上的事,没准是想求到世子爷头上,不好开口,便迂回的来走世子妃的关系。
随即又觉得好笑,这人大可不必如此,世子爷什么样的人,跟着他的兄弟,又岂会不照顾。
见香儿脸上仍是笑意盈盈,似没拿他当外人看,徐虎底气便又足了些,咬了咬牙,破釜沉舟似的开口道:“我是听说,你要说婆家,就想来问问你,你看我咋样?”
说完,徐虎便挺了挺身板,笔挺的站在她面前,似要让她看个仔细。
这徐虎,模样儿也就那样吧,身板儿倒是挺壮实,个头也高,看着倒也人模人样。
香儿听着他那话,着实愣了好半响,他……这是在,跟她表白心意!
顿时脸便涨红了起来,哪有人当面说这个啊,你要有意思,也该是请个媒婆去说和才对,不对,她又没同意,请什么媒婆。
香儿一时,也有些乱了,这徐虎人也是不错的,只是自己的身份太低微了一些,虽说世子妃给她放了籍,但也不能抹杀,她以前也就是个奴才下人的身份。
“徐大哥,我一个奴才……”香儿嗫嚅道,都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我知道,我并不介意,我要介意就不来问你的意思了。”徐虎认真的说道,连之前那些别扭,都抛却一边了。
“那我再想想吧!”香儿羞红了脸,她虽然一向是个很能干的人,但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还面对的是一个不安牌理出牌的人,也会不好意思的。
“还想什么呢,你若觉得我哪里不好,指出来就是,我往好了改。”徐虎没得到一个准话,倒底觉得不安心,这可是候府,可不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随意登门,就算世子爷不介意,他总是找世子妃的丫头,这影响也不好。
这性子,怎能急成这样,香儿羞得不行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好笑,若是一个不认得的人这样问她,她定叫人来打了出去,不过这人是徐虎。
“头一样,你这性子急的毛病,得好好改改。”香儿开口说道,想故意唬着脸,但眉眼间却尽是笑意,笑红得也不像话,这话说得,完全没有震慑力。
“我这可不是性子急,你若不应下来,我怕世子妃就将你许了别人。”徐虎开口道。
“你现在才知道急,早干什么去了?”世子妃要给她说亲的消息,早就传出来了啊,有这个意思的,可不就早早登门了么,只是那些人世子妃都没瞧上眼,她倒也不急,总归世子妃的眼光比她好。
徐虎见她问起,忙苦了脸道:“我前段时间被派去别处了,昨儿才回来,就听说了这信儿,今儿就急急的来问你的意思了,昨儿晚上,我一宿都没睡好呢,就后世子妃把你给许人了,我今儿打听好了,才来问你个准信儿,你要愿意,我明儿就请媒人来。”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聒噪,她不过问一句,他就罗罗嗦嗦的说一大堆。
想是这么想着,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没掩住。
“你别光顾着笑,也给个准话啊!”徐虎急切的问道。
“嗯!”香儿,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什么,我没听到!”徐虎急了。
“我说我答应你了,你明儿就去请媒人来吧!”香儿说完,脸红得要滴血似的,却是再也待不住,转身往二门内跑去。
留下徐虎一脸傻笑的盯着她飞奔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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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宋学士六十大寿,大摆宴席,城中官员,稍攀得上点关系的,也都登门送上一份贺礼。
学士府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宋学士没有儿子,今儿这样的日子,女儿女婿也是早早到场,三女宋清荷,更是头一天就过来帮忙操持。
宋家姐妹未出嫁时,关系也极不错,如今各自成家,也就逢年过节的在一起聚聚,倒比不得以往亲近了。
“三妹,你成亲三年有余,怎么肚子还没点动静?”宋清秋做为长姐,适时的表示了一下,对幼妹的关心。
“我也不知道,大夫说,身子没有问题,可就是怀不上。”对于怀孕这事儿,她也是十分着急,与她差不多时候成亲的小姑子,孩子都快三岁了。
“莫不是妹夫?”宋清秋没好说得太细。
但姐妹间总是有默契,话虽说得模糊不清,宋清荷却也听得明白。
只见她摇了摇头:“大夫为我把脉时,也为四郎把过脉,说我两人身子都康健着呢!”
听着这话,宋清秋倒是有些吃惊,要知道这世间的男子,多是好脸面的,若是没有孩子,多是反责任推托在女子身上,与他却是半点不相干,这般通情达理,愿意让大夫一起诊脉,这赵家儿郎,果然品行贵重。
宋清秋也是一阵感叹,想当初父样为三妹定亲时,她还出言反对过,一个无根无基的书生,侥幸中了举,得了个官儿,没人提携,又能达到什么程度,与京中的世家子弟,完全不能比。
当时还觉得父亲老糊涂了,特意为此事回娘家与父亲分说了一番,他老人家也是人倔的,任她说什么,就是咬口不松,她一个出嫁女,又能如何。
想那时,满京城,多少人都在议论,赵家儿郎是有多么的幸运,得宋学士看中,能娶学士府小姐为妻,甚至也有人说,是学士府小姐与他有了首尾,宋学士无奈,才允了婚事等等。
从种各言论,足可以看出赵家当初与宋家,是多么的不般配。
可三年之后,这种种言论,却是渐渐少了,甚至已经听不到,再说什么赵家不般配之类的话,反倒是夸起宋学士有眼光之类的更多起来。
这足可以说明,这赵松材不差,是块当官的料儿。
只是眼见赵松材官儿越做越大,宋清秋这心里,又开始为妹妹担忧起来了,成亲三载都没有孩子,妹妹这当家夫人的位置,可做得不算稳当啊。
“那,妹夫可有收房里人?”宋清秋开口问道。
难得回娘家一趟,难得姐妹相聚,她总得为妹妹想想法子,出出力。
宋清荷再次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四郎他并不重女色,我不方便时,也曾跟他提过,只是他说,有我一人足矣!”
“都成亲三年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看你,还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似的。”宋清秋打趣道,心里也有些羡慕,妹妹果然是嫁对了人。
想她夫君,当初还是她自个挑中的呢,成亲十来年,什么感情,也都消磨得差不多了,对她虽仍还是尊重,可身边倒底还是收用了两个人,一月有大半月在那边厮混,比起妹妹来,她这日子过得,当真心酸。
想想,还是她自个眼光太差,不比得父亲目光如炬,为妹妹挑了这般良人。
“好了,我也不笑话你,给你说点认真的,你也得给自个考虑一下,现在是还年轻,若再过个三年五载,还没有孩子,到时候该如何?”宋清秋脸色有些黯然,这清静日子过得让她都羡慕,但却也美中不足,果然,人都没有十全十美、好处占尽的。
“姐姐提起这话,我也曾思量过的,若实在不行,也只能为四郎纳妾了,只不过纳妾的事,四郎并不怎么热衷。”宋清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孩子的事,简直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他不肯纳妾,可是顾及着学士府?”宋清秋有些不信,男人哪有不爱美色的,不过是诸多顾及罢了。
如今学士府,父亲健在,做女婿的,都得忌惮一二,不能做得太过份。
“并非姐姐所想,我瞧四郎是真心不想纳妾的,说来,赵家兄弟四个,上面三个哥哥,也都没有纳妾,惟一嫡妻耳,想来四郎也是如此的。”宋清荷脸上带了些笑意,与其说是忌惮学士府,她更愿意相信,赵四郎对她的情谊。
这神情看着真有些碍眼,宋清秋撇了撇嘴:“那若真生不出孩子来,他可有说过,以后做何打算。”
“他说赵家族人众多,收养一个也好,过继一个也吧,总归不会膝下空虚,老无所依。”与其说过继族中子弟,她更向往的是过继大伯家的孩子,说来也怪,大伯家的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生,而二伯、三伯家,却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女儿,到她这里,却是连个女儿也没有。
不过,过继也好,收养一个也好,现在都不用着急,那得等他们真的生不出来再说,他们还年轻,如今只过了一个三载而已,往后还有无数个三载要过呢,真的不着急。
宋清秋听着这话,已经是惊呆了,但凡是个男人,那个不希望有自己的子嗣,而眼前这个,却是宁愿过继、收养,也不愿纳妾自己生一个,当然,她自然也不是希望妹夫纳妾,但世间男人均是如此,眼前出现这么一个异类,让她太难以致信了。
宋清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还能说什么,人家夫妻感情这么好,甚至连妹妹因为无子,心中郁结的那点心病,他都帮她纾解了,根本就不需要她再做什么。
妹妹就算无子,可她看得开,妹夫待她又这般好,就算没孩子,这日子过得也跟神仙似的了。
“三小姐,姑爷在二门外候着呢,让奴婢来请示三小姐,天色晚了,可要此刻回家,若姐妹们话没说完,他便去凉亭处待着,待小姐说完话,他再来接小姐。”丫头口齿伶俐的凛报着。
“我昨儿就来了,也该回去了,姐姐,得闲了,你尽可来我府上找我。”
“我送妹妹吧!”宋清秋也跟着起了身。
姐妹两也没过多客套,相携走至二门处,远远就见赵松材等在那里,背影挺直如松,转过头来,就见到她们,随即便扬起笑脸,正待上前虚寒问暖,才发现陪在一旁的大姨姐,忙深深作揖。
宋清秋含笑受了他的礼,也没多说什么,便与两个作别。
看着相携而去的人影,宋清秋再次感叹,赵四郎果然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番外六
赵老头得知大孙子进京赶考之后,就整天在家里盼啊盼啊,每到初一、十五这两日,便让家里的老婆子王氏,还有大儿媳妇钱氏,让她们买来香焟纸钱的,往庙里去拜一拜。
对此,王氏、钱氏,自然也是十分乐意前往,为此钱氏甚至还在菩萨跟前许下心愿,若儿子得中,就要买个大猪头来供奉呢。
琼江村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消息来往也十分闭塞,好在大考之日过了大半年后,也传来了消息,县衙那边的消息是先传来的。
得知自家的大孙子中了同进士,赵老头也喜得老泪盈眶,读了这么多年书,一家人全身心的支持着,总算是得中了,虽然差强人意了点,好歹也是中了不是。
闻讯而来的村民们,也均是纷纷上门到贺,不少人拿了家中的鸡、鸭、鹅上门,也有些置办了些像样的礼品。
虽说如今村里,因为赵松柏兄弟的关系,许多村人,与赵老头一家,其实是颇为疏远的。
做人都讲究个良心,赵家兄弟待村里人都不错,他们养鸭养鹅,也多亏赵铁柱带的头,且赵松柏兄弟两人,在收购村民们的鸭、鹅上头,还都会比其他村里,多给几文钱,别看几文钱不多,但一只牲畜多几文钱,一年成百上千只的养着,足足能多出一二两银子来。
谁又不是不会识数的人,受过人家恩惠,自然就会记在心上,前些年,赵老头还作妖作怪的,见人发达了,有钱了,想要认回几个孙子,当面没什么人说,背后谁不私下嘀咕几句。
认真说起来,赵老头因为之前的种种,近些年在村里已经都没什么名声了,这些事他何尝又不知道,却又没法拿出来跟人说,只得闷在心里,生闷气罢了。
好在他还有个出息的大孙子,这次总算为他挣回颜面,让他脸上有光了。
“老爷子,这下可该享福了,孙子中了进士该做官了吧!”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脸嬉皮笑脸的恭维道。
“这个还没得准,县衙那边,也只是抄录了榜单下来,中了进士是真,却还没有授官。”赵老头没得准话,自然也不敢乱说,他一个什么也不懂的老头子,对于官府衙门之类的,向来十分敬畏。
“嘿嘿,中了进士,肯定是要授官的,大侄子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做了官老爷,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啊,咱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那汉子嬉笑道,脸上也是容光焕发。
赵老头本是一脸喜色,听着这话,额头便轻微的跳动了起来,他今儿确实是十分高兴,大孙子熬出头了,又何尝不是他们一家都熬出头了。
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见他孙子做官了,都想过来占点便宜,什么叔叔伯伯的,他们也配。
赵老头这才认真打量起来,围在他身边奉承的几个,可不就是村里几个流里流气的混蛋么,刚刚被人捧得高兴,他还没发觉呢。
再抬眼四下一望,脸色就更不好看起来,刚刚几乎还人满为患的院子里,此刻人已散去不少,还在院中待着的几个,无不是沾亲带故的。
而像里正、村中的几个颇有名望的族老,此刻却是一个也不在,回想起之前,还晃眼看到过的。
“刚刚那些人呢?”赵老头疑惑的问道。
“嘿嘿,人不都走了么,咱们江哥儿中了进士,那边的四狗儿,也中了进士,人家还不是同进士,而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说着眼珠子一转,便又笑道“不过咱们江哥儿也不错呢。”
“什么,四狗儿也中了进士,就他那年纪,才读过几年书?”赵老头有些不敢置信,赵松材进京赶考,他是知道的,但他却没想过,他会中进士,进士可不是那么好中的啊,百十年来,他们村中,读书人出有好一些,别说中进士,就是中秀才的都没有,他们家江哥儿,可还是第一人呢。
怎么也不信,从小看不上眼的四狗儿,会比他捧在手心的江哥儿还强。
“这么说,里正、族老们,都去了那边?”赵老头脸色不好的说道,暗自觉得这些人,也太不给他面子。
“老叔计较这些干嘛,他们不也是先过来这边的么,且人人都不空手,带着礼来的,还不用你置办酒席招待,这不是好事么。”那汉子一脸占了便宜的样子,换作是他,怕是早乐坏了。
孙子都中了进士,即将为官,他还能计较这点酒席钱吗?这也太小看他的气度了,他是怎么听,都觉得这汉子的话不顺耳。
想着村里有名望的,都往那边去了,他这里留下的,全是这等货色,心里真是老大不快。
两家相距也有不短的距离,但那边的笑闹声,实在太大,以至于他在自家的院子里,都能听得到,甚至都能联想到,那边得有多热闹。
这等的喜事,本就该举族同贺,与那边的热闹相对,自己这边,实在有些寒碜了。
心里不是滋味得很,那一个也是他的孙子啊,不只那一个,还有大狗儿,二狗儿,那都是他的孙子,可他们并不认他,如今弄得跟仇人似的,他心中不由越发苦涩起来。
这些年,身子越发差了些,平时动弹都少,但以往的事情,却时常想起,想着老三在时,他其实也挺疼他的,只是后来病了,也确实花了家里不少钱,眼见家中的银钱越来越少,他对老三的感情,也越淡了些,以至于去了之后,对几个孙子孙女,也都有些牵怒,不愿意多理会。
当初分家,他也分了屋子和地给他们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确实有失公允,不说别的,孩子还那么小,就分出去单过,若是江哥儿,他肯定就舍不得。
当初他可没想过,几个孩子会这么出息。
这些年,他时不时便会想,自己当初若公允些,待几个孩子好一点,那么,如今家中的富贵容华,是不是也跟赵铁柱一般。
想到赵铁柱,他心中既是气恨,更多的却是羡慕忌妒,毕竟他现在享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他的啊!
江哥儿中了进士,就要做官了,他应该高兴的,可是想着那个,比江哥儿更出息的孙子,以后的官,可能做得比江哥儿更大,他这心里,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他后悔了!
眼看着赵铁柱一家一天比一天的发达起来。
他早就后悔了!!!
番外七
钱氏在得知儿子中了进士之后,也是一阵扬眉吐气,供儿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她也算是熬到头了。
想着以前儿子中秀才时,王家那边,似乎还不怎么把她看在眼里,因着自家家境,也确实不如王家良多,就算心有不满,倒也诸多忍让,到儿子中了举人后,王家的态度立马就转变不少,她倒也没跟人翻脸,耐着性子,虚应合着。
到如今,儿子总算是出头了,王家算什么东西,她已是瞬间不将王家看在眼里,对窜掇着儿子往城里住的儿媳妇王氏,她也立马摆出了婆婆款来。
想这王氏,从进赵家门开始,就没怎么侍候过她这个婆婆,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样,吃穿用度,样样都好,虽说是用的自个的嫁妆,但她人都嫁进了赵家,这些退妆,自然也是赵家的东西。
也不想想,当初若没有这等的嫁妆,她能允了她进门来,哼,不要脸的东西,进门来就忘了她这个婆婆了,好东西自己享受,完全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王氏,过来给我捏捏肩,我这一天啊,光顾着高兴,这会儿才觉得混身不舒坦,骨头都疼了。”钱氏一脸高高在上道。
王家经商,王氏在家中,也是当成小姐似的养着的,到进了赵家门之后,只觉得诸多不如意,但也是明事理,知道为人妻,为人媳,多忍让着些,为此,也没闹出什么事来。
在这乡下,也曾住过一段时间,对这个婆婆的性子,也了解得十分清楚,以前赵松江没中进士,她还有所顾及,如今,怕是什么也不顾的,要拾掇她这个儿媳妇了。
婆婆就是天,王氏无法,也只能苦笑着受了。
“没吃饭啊,一点劲儿也没有。”钱氏不满的瞪了一眼,转头又对下首的柳氏道:“都说这说媳妇啊,得擦亮眼睛好好挑,这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娶回家来做什么,咱们是娶媳妇,又不是娶个菩萨回来供着。”
这么多年下来,钱氏对王氏积赞下的怒气,此刻是再也不用忍着了,真是大感痛快。
“呵呵,谁说不是呢,咱们铁哥儿这也相看了好几个人家了,总是没成,我还想着,大嫂眼神好,帮我掌掌眼,说合一个呢。”柳氏满脸堆笑道。
要说以前她也真为儿子操心,文不能武不就,进学堂识得几个字,人却实在不怎么机灵,想看了几个,人家都看不上,说来,也是赵老四这人,太不能干了,以至于儿子都不好说亲。
但现在柳氏也不愁了,赵松江做了官儿,他们铁哥儿可是官老爷的弟弟,何愁娶不到媳妇。
心里这般想着,但想到赵松柏兄弟几个,娶的姑娘,那都是一等一的,都是堂兄弟,这相差也太大了些,心中时不时也会涌起一阵愤愤不平之感。
王氏听着那边,心知钱氏是在说她,心中颇有些不乐,但也不能说什么,钱氏不喜欢她,她早就知道,如今人家水涨船高,她心中何尝没有一些隐隐担忧,怕赵松江会休妻呗。
“哎呦,这么大力,是想捏死我啊,你说你,做点什么都不行。”钱氏生气的喝斥道,随即便又高声道:“不用你在这里侍候了,去厨房里帮忙去。”
“瞧瞧,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戳一下动一下,唉,我这是造什么孽,娶回这么一个儿媳妇来。”
“这样的媳妇,我是求也求不来呢,嫂子你还嫌弃。”柳氏笑着帮王氏说了一句。
她也是回过味来了,江哥儿当了官,以后江哥媳妇,不就是官夫人么,有什么事,指定还得求到她头上,可不敢随便得罪。
“行了行了,我这累得慌,你自个寻点什么活儿做做吧。”钱氏听着这话,有些不乐,也就没心思再招呼她了。
“那我也去厨房里看看。”柳氏站起身,便走了。
独留钱氏一人,愣愣的出着神。
抬眼望向屋外,远远的就能看见赵铁柱家那一橦橦宽大的屋子,犹其是那二层小楼,说是什么小姐的绣楼,哼,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村里的一个野丫头么,称声小姐,住个乡楼,就真的高贵起来了不成。
突然也想起,之前,也曾远远的瞧过那丫头,模样儿长得真是不错,那气度,那言行举止,还真有点大家小姐的气派。
再想想其他几个,大狗儿良田千顷、二狗儿生意做得极大、三狗儿做了什么将军的女婿、四狗儿如今做了官,真是一个比一个出息。
想到这些,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些她半点看不眼的东西,竟一个比一个能干出众了,甚至比她的江哥儿都能干,犹其是那个四狗儿,已经把她的江哥儿压了一头了。
赵铁柱一家,其实早就把他们这一家压得喘不过气来了,瞧瞧村里的那些人,以前多少人在她跟前奉承,现在呢,想寻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家里的几个妯娌,也不过是面合心不合,当面一番好话,背后还不知怎样呢。
儿子中了进士,本是高兴的事情,但钱氏只高兴了那么一阵,便再也高兴不起来。
要说这么多年,村里的闲言闲语,她还真是听了不少,从不与人理论,不过是听在心里生闷气罢了。
想着总有一日,江哥儿出息了,她就能将这些闲言碎语,砸在那些的人脸上,让他们有火也不敢发,可现在呢,似乎永远也没有那一天了。
儿子只是一个同进士,比人家可差了一个等级呢,以后做官,也做不过人家,她那些憋屈,还得继续憋屈着。
这般一想,之前的扬眉吐气,瞬间觉得,只是一个笑话了。
钱氏面色泛苦,心里却是揪心似的,一阵比一阵难受,她这一辈子,是注定抬不起头来了么,永远都要被三房的那几个崽子压在底下,翻不了身么。
人家兄妹几个,个顶个的出息,而她呢,三个孩子,除了江哥儿,别的还真拿不出手来。
不想不知道,这一对比起来,钱氏都快崩溃了,她这一辈子都要活在那几个小崽子的阴影之下了吗?
争强好胜一辈子,指望儿子出息为她出头,可儿子劝她的,竟只是让他忍让,对此,她真是说不出的绝望推荐新文《抢个娇妻会种田》
番外八
“五管事,你瞧瞧这货,咱们收得不错吧!”
赵五听闻,也瞅过去瞧了几眼,开口夸道:“嗯,还不错,你小子最近干活越来越仔细了,我跟掌柜说说,下个月也给你提提工钱。”
那伙计一听,简直大喜过望,不过是来跟前献献殷勤,竟得到这样的好处,顿时连连致谢。
“多谢五管事提点,小的以后一定好好干活,以报答管事的知遇之恩。”
“嘿,报答我就不必了,你只要记得东家的好就成,咱们有这份活儿干,领着这份工钱,那都是东家的恩德。”赵五一脸肃穆的说道,神情间,也尽是感激之色。
他能有今日,日子过得人模人样,有这个管事的职务,每月拿着工钱,还得下面这些伙计的尊重,这些,可都跟东家分不开。
“是是,东家自是好人,不过,咱们这些伙计,可从来都没见过东家呢,听说东家是赵记的小姐,还嫁去京城的候府,如今已经是侯夫了呢!”那伙计满脸堆笑道,心想,自个没生个好时候,若是能早生几年,没准,也能跟五管事这般的威风了。
“可不是嘛,咱们东家人好,这福气自然就更好了。”赵五脸上也是一脸的笑意,想着,当初那么干干瘦瘦,丁点大的小丫头,看上去也没啥特别的,也就一把声音清亮清亮的,谁曾想她竟有如此造化。
不过,自己何尝不也是好造化,想到此处,伸了伸胳膊,抖了抖袖子,再挺了挺腰板,一脸的与有荣焉,要按辈份来说,他其实还是东家的阿叔呢,不过,他可没这么大的脸,回想当初自己干过的那些混帐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发烧,实在太丢脸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说什么也不会再干那些蠢事的。
“五管事,这是要回了吧!”
“嗯嗯,今儿生意不做,你们也辛苦了,天色不早,打烊后就早些回家吧!”
“嗳嗳,小的送你。”
“送什么送,回去吧!”赵五说着,便往外走。
他虽说不让人送,但那些个伙计,却惯会小意奉承,仍是把他送出了大门口,这才折回。
赵五才走出几步,就有老仆牵了马车来,见到他,便恭敬的行礼:“老爷!”
“怎么来接我了!”
“夫人说现在天气冷了,也黑得早,怕老爷眼神不便,就吩咐小的来接了,老爷还请上车。”说话间,那老仆便打起车帘子来。
“偏她多心,这么几十年了,摸黑都能走回家去,还让你来跑一趟,也不嫌费事。”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也觉得妥贴,谁不想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时时刻刻的关心着自个呢。
“老爷,可回来了,还担心你会不会早走一刻半刻,便与老王错过了,看来老王办事得力,正巧接着老爷了。”青娘见到赵五回来,忙迎上去,身后跟了个捧着汤盅的老妇人。
“嗯,回来了,知道天冷,你还跑到这风口处来,快进屋里去。”说着,伸手牵了她,一起进到屋内。
那老妇人已将汤盅放下,青娘便动手,将里面的汤倒了一碗出来,捧到赵五跟前:“才从外面回来,吹得这一身冷风,快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我在铺子里,那么多伙计巴结奉承,还能缺了这口热汤喝。”赵五嘴里这么说着,手下却是不停,直接接过来便喝了一口。
“嗯嗯,味道不错,这是你的手艺。”说着,伸手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怜惜的说道:“天气这么冷了,你身子又不怎么好,就别做这些事了,有仆人侍候,他们还比你这个主子金贵不成。”
“我知道,我一天也没做什么,就只炖了这么一个汤,还能比你更辛苦了不成。”青娘好笑的说道,她虽身子算不得多好,但这些年保养得宜,脸色也带出些红晕来,气质恬淡,倒越发有几分贵妇人的风彩来。
“我不是怕你累着么。”赵五又捏了捏她的手:“只要你好好的,我看着也觉得高兴。”两人虽然年纪也都不小了,却依旧如年轻夫妻般,恩爱如常。
“也就你不嫌弃我。”青娘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泛出光彩来,她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便是遇到了赵五,别看现在有家有业,年轻时也曾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他下苦力赚钱来,为她买药治病,这番情谊,她一辈子也难报答。
“不,是你不嫌弃我,愿意跟我过日子,能娶到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开怀的事情。”赵五脸带笑意道,脸上因岁月的侵蚀,长出了许多的斑点,如今的一张脸,看上去与英俊半点也不挂边,但一双眼眸仍炯炯有神。
青娘在他这般目光的注视下,竟如同少女似的,害起羞来。
“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跟我说这些话,我也不是小姑娘了,那还用你拿这些话来哄。”青娘低垂下眉眼不去看他。
“我并不曾哄过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青娘,若是没有遇见你,我这一辈子,都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就是现在还有没有活着,也未可知。”若没有青娘,他可能还是那个无所事事的痞子,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得罪个贵人,给打个半死。
“今儿是怎么了,说这些话做甚,若真要这么理论,那我如果没有遇到你,只怕也早已不在这世间。”青娘也有些感叹的说道。
“是啊,这冥冥之中,老天注定咱们要相互遇到彼此,然后在一起过好日子。”赵五突然痛快的大笑起来,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不如果,他们遇上了,在一起了,如今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一辈子,也知足了。
“这好日子,咱们也不是白得来的,这也多亏得赵家的小姐,若非有她相帮,咱们俩,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模样呢,做人呢,咱们得感恩,你可记住了。”青娘一脸严肃的瞪视他一眼。
“这我还能不知道,我这不就是惦记着大小姐的恩情么,这么些年来,兢兢业业的帮着大小姐打理这份产业,上上下下的都盯着,不让人偷奸耍滑,也不让人暗中作耗,败坏了大小姐的产业。”
“嗯,你一向都做得很好。”青娘笑得一脸温柔道。
“这也多亏有你时常提点,不然我哪懂那些。”赵五也回了一个笑脸。
他的笑脸,一点也不温柔缱绻,可看在青娘的眼中,却直觉得千金难换。
番外九
柳文晞被一干同撩扭着,非拉着他到如意楼喝酒,虽说是同撩,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与家族交好的几个功勋世家的子弟。
原本从小一起长大,也是极有情谊的,如今都这么凑巧的,又一起在羽林卫当差,既是同撩,也是好友,便不能拂了人家一番好意。
跟着一伙人来了如意楼,好酒好茶上一大桌,他并没什么味口,对他们聊的话题,也不是十分感兴趣,只端着酒杯,靠坐在窗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哎,我说你小子这是怎么了,咱们怎么也算是个习武之人,你这伤秋悲春的模样,整得跟个书生似的,像个什么样子,咱们兄弟出来,不就是乐呵乐呵的么。”他其实更想说的,像个女人似的,但这话怕说出来,把人给惹恼了。
“你们乐呵你们的,我看着听着就是,又没说什么煞风景的话,你还跟我较什么劲。”柳文晞不想理会。
“阿晞,我是怎么看你都觉得不对,小时候咱们玩得多好啊,至从你去了那个什么县城,回到来之后,就总是这么……这么……怎么说来着,实在没见你开怀过啊,这究竟是出什么事了啊!”
柳文晞听他这么说,神色不由暗了暗,勉强笑了下:“有我父亲母亲照拂着,我还能出什么事?”
“也是,你父亲那官当得稳当得很,听说又要升了是吧!”那人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我可没听见什么风声,这些扑风捉影的事儿,你也少听些,对咱们没好处。”柳文晞也曾听闻过几句,并不在意这些,家中叔伯兄弟做官的可不少,父亲的官位就算再升一两级,都不会显眼。
“你说说你,这般顺顺当当的,还能为什么事儿犯愁呢,该愁的是我才是。”那人顿时苦了一张脸。
“你愁什么啊!”柳文晞好奇道,同为世家子弟,家族中都各有势力,就算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他们这些小辈儿,不过是混些日子。
“唉,你没听说啊,我爹拿我跟马家联姻,马家,你知道吧,他们家的姑娘,在京中也是出名的,出名的长得丑!”那人一脸唉叹样。
柳文晞不知怎么,竟笑了起来,马家的姑娘确实很有名,他也耳闻过,顿时也同情起这兄弟来。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你若实在不喜欢,放在家里当个摆设好了。”他也说不出别的安慰话来,对此,也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这兄弟虽然娶了不喜欢的女子,但他却也没有,想娶而不能娶回家的女子让他挂心,虽说一时不乐意,却也没有尝过那种刻骨铭心之痛。
心中不由想到,要是当初,他不管不顾的上门求亲,一心娶了她回来,现在,又会是如何呢?
越长大,心中的执念越深,心中便越疼一分,母亲说,是为了她好,他无法护住她,那时候的他,确实无法护住一个女子,可是现在呢?
他不敢再往下想,越想下去,心便越疼上一分。
进到京中来,也打听过一些她的事,他发现他其实对她的了解,并不够深,母亲也并不知她的为人,所以才会那样说,她明明是一个坚强果敢的女子,她可是独自面对风雨,她兴许,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也能活得很好的。
只是他太胆怯之故吧,才这般错过了她,也可以说,是他太在乎她了,不想让她受那些苦楚委屈,她那样好,他自是希望她能活得肆意随心。
想到这些,柳文晞紧紧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他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
他当初应该问一问她的,问问她的心意,问问她愿不愿意与他一起面对风雨,她是那样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又何尝没有勇气,与他共进退!
后悔、疲惫之感,深深的淹没了他,他不该一心只听信母亲的一面之辞,可是,他也不能怪母亲,母亲希望他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有妻族之力帮扶,以后的路才会走得平坦。
满眼的痛楚之色,眼神微抬,看向窗外,突地,看见对面珠玉斋的一个人影,他便愣住了。
“夫人,你瞧这珠子,品相多好,珠圆玉润,颜色也这般的纯正,实属十分难得的上佳珍珠!”
“嗯,确实不错,听说珠玉斋的珠子,是全京城中最好的,只看着这些,就知果然名符其实,不过嘛,我今天来,是想挑选择一些,比这个更好的珠子。”只见那女子言笑宴宴,笑看着对面的那位女管事。
那女管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来。
随后那女管事便是一阵低语。
柳文晞怔愣的脸上,便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来,她果然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她,不管置身在何种环境中,都能办成自己想办的事。
心中的悔意,越发汹涌而上,几乎都快要按压不住,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在她梳着的妇人发髻上时,脸色顿时便又灰败了下来。
事已至此,他已经什么也不能做了,也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她。
远远瞧着她灿然一笑的脸,当真是容光焕发,听说她的夫君待她极好,都不曾纳过妾室,成亲隔年,便生了个儿子,在侯府之中,早就立稳了脚根,谁也不能在她跟前找不自在。
想着她日子过顺心,他的心里,总算也舒坦了点,她会嫁给那劳什子侯爷,他其实也是深感意外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放弃了,成全的会是陆昭远,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俩人,总究都与她失之交臂。
这样其实也挺好,他与陆昭远这对儿难兄难弟,心事无法宣泄时,还能彼此倾诉一番,彼此的心事都明白,那是谁也不能嘲笑谁。
眼神再看过去时,就发现那女子的对面,不知何时,竟冒出个那个碍眼的男人来。
柳文晞看着,不紧又捏了捏拳头,这劳什子的侯爷,不是总说军务繁忙么,竟还有这样的闲心思,跑来陪人逛铺子。
瞧着那对儿有说有笑的,还别说,这么远远看着,还真怪般配的,他心里酸溜溜的想着。
说来,他也不是那么没气度的人,虽说他与她错身而过,其实,仍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的。
恨恨的瞧了一眼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暗道:“你若待她不好,你若敢辜负于他……”捏紧的拳头,举在面前,晃了又晃。
番外十
陆昭远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在朝堂中努力攀爬,总算做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将有着君子之称,名声极佳的赵松材都压在了次辅的位置上。
一朝大权在握,可谓风光无限。
但这一日,他却拒绝了满朝同撩的道贺,将自个独自一人关在了书房之中,不让任何人打扰。
独自在静默无声的坐了好一阵,这才起身,打开一个暗格,从里拿出一幅画卷来,捧在手中,十分珍惜的缓缓展开来。
画中画的是一位十岁出头的姑娘,小姑娘年纪不大,打扮得也不十分出众,倒像极了乡间小姑娘的寻常装扮,模样倒是极为清秀可人,不是一般小姑娘能比的,要说最为出众之处,还是在于那一双过于灵动的眼睛。
这一双眼睛,也不知是小姑娘本就长得这般出彩,也或是画师画下的技艺高超,但不管是那一种,这画中的小姑娘,绝对是让人一见难忘的。
她置身于一片杏花之中,身影跳脱,一看便是个活泼爱动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灿烂,与四周的杏花相辉应,看着也极有野趣。
就这样一副画,虽说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却不是出自名家,其价值却是大打折扣,真要究其价值,怕是一两银子也值不了。
但就是这样一幅画,却让这个在朝堂中举足轻重的首辅大人爱不释手、珍而重之,这画就早已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
画就这么摊开来摆在面前,他就这么静坐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又看,就这么足足看了一个里辰,而不自知,至到感觉胳颈酸疼,这才意识道,他又对着画像看出了神。
这才揉捏了下脖颈,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从画像上挪开,才觉得书房之内憋闷
难受。
行至窗前,将窗户给推开,阵阵凉风伴着杏花香气吹来,他不由又沉迷其中。
此际正值阳春三月,他的书房外,栽植了一片杏树,此刻正是杏花开得正盛的时候,一阵风刮过,片片杏花随风而落,这场景像极了他曾见过的那一片杏林。
可惜,杏林中再没有那一个小姑娘的身影。
时光过去那么多年,他依还记得她当年的模样,说来也怪,当年他被人欺负,如今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他想到的,没有难堪、疼痛、不服,他满心满眼的,却只记得那个小姑娘纤巧的身影。
想到此处,他不由笑了起来,他记得清楚,当时的她,可不是画像上的打扮,而是一身小子妆扮呢,把他也糊弄过去了,还只当他是个小兄弟。
过去的种种,仍记忆犹新,就算现在想来,也让他心怀大快,幼年时被亲人刻薄的阴影,都消散不少。
“咚咚咚!”
敲门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不是说不让人来打扰吗?”陆昭远语气不好的开口道。
“父亲,是孩儿有事请教。”门外,长子清朗玉润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
这个儿子,还是十分合他心意的,从小乖巧伶俐,年及弱冠,便得中探花郎,在京中一干后辈中,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孩儿见过父亲!”陆秋明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与为父不与拐弯子。”陆昭远语气和善道。
“父亲今儿高升,母亲说,咱们不大宴宾客,自家人却是应该贺一贺的,所以就在正堂摆了一桌家宴,儿子是特意来请父亲前往的。”陆秋明抬觑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对于父亲的威严,他是不敢冒犯的,见他语气还算好,才敢开口说明来意的,不然,怕是又得东拉西扯,拿别的事来糊弄了。
陆昭远想了想,对于这位夫人,他虽没有爱意,却也颇为尊重,他不重女色,家中也没纳过妾室,家中孩子也皆是嫡出,一家几口相处得也极和睦。
不过,对夫人总归是少了几分柔情,对孩子也一惯严厉,而少了慈爱,以至于孩子们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长子还算好,为人坦荡,在他面前,还能神态自若,下面几个小的,还真是……
他也不由有些摇头失笑。
“父亲?”见父亲有些愣神,陆秋明不由再次出声。
“嗯!”陆昭远回神,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陆秋明见了,便高兴起来,他还真担心父亲不去,母亲又要失望了。
高兴之余,便扫到了桌上的画像,那画看着很是阵旧,有些年成了,但那画上的小姑娘,瞧着愣是有几分眼熟。
“你刚刚说有事请教?”
“哦,正是。”陆秋明忙将视线从画上收回来了,拱身回道:“父亲,听母亲说,儿子的婚事,你想为求娶宋候家的小姐?”
对此,他十分不解,宋候是功勋之后,武将之家,他们陆家,可是文臣,是读书人,书香之家,文武殊途,怎么好做亲家。
“嗯,我确实有这意思,宋家小姑娘我见过的,生得明眸善睐,难道你还会不喜欢?”陆昭远不解的问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他还有什么好说。
生得明眸善睐,难道你会不喜欢?陆秋明听得直瞪眼,难道在父亲的眼中,他就是个喜爱美色的人吗,是个漂亮姑娘都会喜欢上,当然,妻子若生得漂亮,他当然…也是喜欢的,但是,明明是父亲这话说得不对。
不过话说回来,听说要与宋家结亲,他也去偷偷的看过一眼那位宋小姐,咦!等等,他吃惊的再次将目光放到了桌面上,正摊开的那幅画上,随即目光便定住了。
“你看什么?”陆昭远不满道,这是属于他的私有物品,儿子盯着不挪眼,算怎么回事。
“她…她……宋小姐?”几年前的宋小姐,就是应该长成这个样子的吧,好像也不对,模样儿很像,但似乎又有些不同,还有这画的色彩,这纸张,他没上手,至少也能看出这最少也是十几年前作的画,那时候的宋小姐,才几岁,还没出生都有可能呢。
他不由目光惊奇的看向陆昭远。
“父亲?”一声呼喊,满是疑问。
陆昭远听着他说宋小姐,也顿时反应过来了,他的眼中,从来就只有她,宋小姐他是见过,但与她虽有相似,却也是两个人,从未将两人放到一处想。
“这不是宋小姐。”陆昭远不想他误会,便解释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宋小姐,但是……
“是宋夫人!”陆昭远接着道。
陆秋明再次瞪圆了眼,父亲保留宋夫人的画像,就算是幼时的,仍是保留了这么多年,这心意……
“确实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儿子的神情,他一眼便看明白了,索性说个明白:“宋夫人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这世间男儿多有不及,我会中意她也不足为奇,当年也是我一念之差,不然,你如今该唤她一声母亲!”
说着,陆昭远露出一脸怀念的模样来。
陆秋明则是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唤他人做母亲,连点影儿都没有的事,父亲竟能这样的说出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父亲,平时对着他们,总是冷着一张脸,做什么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现在,竟对他说这些,父亲成亲前的这些私事,年代久远,他真是想听又不想听,若是被母亲知道了,父亲会不会以为是他告的密。
还有,若是母亲真从别的地方得知了,会不会与父亲反目,顿时,他觉得自己想多了,母亲是那样的贤良淑德,这些陈年旧事,别说当初没什么,以后更不可能有什么,母亲又怎么会去计较这些。
然后,经这一事,陆秋明自是觉得,他对父亲的了解更深了,也深知,这其实是父亲一生的遗憾,他做为父亲的儿子,能为他稍做弥补,是他生为儿子的荣幸,当然,他绝口不那位宋小姐其实让他见之难忘。
当然,为了能娶到这位宋小姐,他也真正的见识到了,让父亲夸赞不已的,宋夫人何等的巾帼不让须眉。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饱读诗书,竟被宋府刁难,宋夫人亲自动手,将他一顿爆揍,以至于回到家中,连他亲爹都没认出他来,这一度让他成为京中的一段笑料。
当然,最终也让他抱得美人归,这样,也算稍感宽慰,至于岳母的教训,也当真让他铭记于心,然而,在他挨揍的当日,他没有意识到的是,何只宋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他娶回家来的新夫人,比之他的岳母,手下的功夫,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怜他一个书生,从小也就是学着识文断字,功夫上面一窍不通,闺房之中,每每动起手来,他竟半点上风也没占到,三五不时的,身上便添点痕迹,每每被人问起来,他还得想方设法的敷衍出各种不同的说法来,反正不能让人知道他夫纲不振不是。
说起来,陆昭远与赵松梅做了亲家,年幼时的那份心意,总算是放下大半,多年郁气也消散一空,她能答应与他做亲家,想来也不再怪罪于他当年的背信弃义。
其实,这么多年了,他们虽同在京城,见面的时候,还真是少之又少,几年也未必能见上一面,若非对于她的情况,他时常关注着,估计他们,还真成了一辈子的陌路人吧。
对于长媳,陆昭远还真是当成闺女似的来疼,以至于陆秋明有时候都会想,他其实不是他爹的亲儿子,而这个,才是他的亲闺女才对。
番外(完)十一
从儿子成亲娶回个儿媳妇来,赵松梅便做起了老夫人。
要说她这老夫人,还真是名不符实,人看着实在太年轻了些,因有武艺在身,时常练练,强身健体,她的身子骨比起同龄人来,可是好太多。
再加上日常也不过是理些家务,十分轻松就能应对,半点也不用操什么心,平时也注重保养,快四十的人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
看上去这般年轻的她,却已是做婆婆,很快就要做袓母的人,惹来京中一干贵妇,多少羡慕忌妒恨。
不少人向她打听保养秘方,这倒让她又想出了一条致富之道,专门开了个铺子,做些美容保养品之类的。
还别说,她这生意头脑,还真是无人能及,有着她这个活广告,惹得京中一干贵妇,差点没将那铺子的门槛给踏坏了,和意的火爆程度,真是难以形容。
也让她银子如流水似的,哗哗的往袋里装。
当然,这也只是她生意经中的一个小插曲,儿媳妇进门来,对她这个婆婆自是十分的恭敬孝顺,每天早晚请安,是一次也没有落下过。
反倒是她,体谅他们年轻,并不要求这些规矩,婆媳相处,明面儿上过得去就是了,只要他们夫妻和睦,别的她也并不操心太多,总归是他们两人过一辈子,而她这个做母亲的,总会先他们而去。
不过,该指点的,她也没有落下,秦氏进门,她就将家务交了一半在她的手中,让她学着料理。
大家闺秀,在家时,也多是学过管家理事,况且,就算什么也不会,身边也有得力嬷嬷指点,对此,赵松梅倒是半点也不操心。
果然,秦氏也没有让她失望。
“你人年轻,就多辛苦些,我这上了年纪,以后只怕越发精力不济了。”赵松梅有些得寸近尺,见人游刃有余,便将手中的家务,又交了一半出去,如此,留下四分之一,只当平日打发时间。
她这番言行,倒是让秦氏诚惶诚恐,犹豫着不敢接,生怕会误会她,新媳妇才进门,就要抢夺管家权。
还有婆婆那话,什么上了年纪,看上去这般年轻,两人一起走出门去,说是她姐姐都有人信,这怎么看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赵松梅执意要给,秦氏也推托不了,要说人人都知道权力的好处,秦氏又何尝不明白,她原本还当,婆婆这般年轻,怕是熬个十年二十年的,也未必能沾到管家权,可谁知,才进门就大半落在她手里,让她真是想不通。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只平时兢兢业业的将家务理好,不出半点错处。
至小女儿出嫁之后,赵松梅便将所剩的权力,一并将到秦氏的手中,这般整个侯府,都交到了秦氏的手中。
而她,便打算安心做个老太太。
“什么,你说要把候爷之位,传给世子?”赵松梅听着,真是太惊讶了。
这可是候爷之位,可不比她手中的那点管家权,管家也不过是管理着整府的人事,她候夫人之尊,又不差钱,也不可能以此来捞什么好处,管家理事,也就成了一件闲杂事务,与他的候爷之位可大不相同。
“你可是觉得有何不妥?”宋天平问道。
“不,没何处不妥,只是,你还年轻,真舍得这手中的权力?”赵松梅抬眼看他,不是说男人可以没钱,却不可一日没权吗?
“有何舍不得的,我见你将管家权交出去那般干脆,安心做个老太太,日子过得这般悠栽,着实让为夫看得眼红。”宋天平调侃了一句。
“所以,你就想效仿我!”赵松梅说着笑起来。
“有何不可,我就不能安心做老太爷?”宋天平撇她一眼。
赵松梅摸了摸下巴:“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你能舍得下就好。”
“有何舍不下的,不做候爷,那我也是候府的老太爷,仍是说一不二。”
“你这么年轻的老太爷,当真少见。”赵松梅好笑道,儿子就算做了候爷,那也是他的儿子,就不可能不听他这个爹的,候爷他爹,比起候爷来,似乎更威风些吧。
“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为什么要反对。”
“我这不是怕你做不成候夫人,会心里不高兴。”
“不做候夫人,我更高兴呢。”赵松梅笑叹,候夫人就是一个枷锁,将她绑在了这候府的内宅之中。
“哦,怎么说?”宋天平不解的看向,突然变得兴致勃勃的她。
“既然不做候爷了,那咱们是不是可以离京?”赵松梅双眼放光的说道,顿时撇下了平时,优雅贵妇的作派。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宋天平几乎是秒懂她的意思,含笑点了点头:“可以!”
“那咱们……”赵松梅高兴起来,心里已经盘算起来,他们这出京的路线,应该怎么走。
“辞了官,咱们就是闲云野鹤,想去哪儿都成,你也别着急,想去的地方,咱们可以一个个的走遍。”宋天平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儿,脸上也扬起了笑意。
“嗯!”赵松梅兴奋的点着头,随即扬头问他道:“那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当然有。”
“想去哪儿?”
“我一直想去你出生、长大的地方看看,究竟是怎样的钟灵毓秀之地,能养出你这般灵动的姑娘来。”宋天平笑看着她。
“还什么姑娘,我都已经是老太婆了。”赵松梅啐道,心中却仍觉得欢喜,她虽自称老太婆,可又何尝不喜别人夸她年轻。
“什么老太婆,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那个小姑娘。”
“你说说你,都抱孙子的人了,怎么还这般的为老不尊。”
“哪里为老不尊,你瞧瞧,哪里像做袓母的人,玩心这么重的袓母,我可没见过。”宋天平轻笑。
赵松梅竟难得的脸红了,做袓母的人,也确实没有她这样贪玩的。
“竟嫌弃我贪玩来,那你刚才的话,可还当真?”赵松梅紧紧盯着他问道。
“自然当真。”宋天平说得斩盯截铁。
“你曾说过,想游览名山大川,想看江南的烟雨,看塞北的黄沙,我俗物缠身,总不得闲,如今辞了官,正好可以陪你,看遍这锦绣山河。”
“你竟还记得!”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