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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大不如妻(第3卷)

作者: | 分类:穿越 | 字数:33万

第71章 惊

书名:妾大不如妻(第3卷) 作者: 字数:17283 更新时间:2024-09-17 07:38:23

后来的两个稳婆上次接生后,得了赵府丰厚的赏银,还得了不少的好东西,原本她们准备着明儿过来给那对接生的孩子庆贺一下,稍稍表表心意,因为赵府还有三个双身子的人,她们已经被告知到时还让她们来接生,她们岂能不紧着巴结?但是不想今天就被赵府的人请了来。

两个稳婆听红裳说话知道屋里的情形着紧,便只同红裳匆匆一礼,马上随丫头进了产房,自然是一个稳婆进了一间房。

红宵又看了一眼宵儿,让她到产房里去看看,屋里有不少有经验的婆子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妨碍了,红裳才真的放松下来,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

红裳坐下后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老太爷和老太太为什么还没有回府?不是说去了许府嘛,这么久了早应该请回来了啊,就算许府没有找到人,那去找老太太的人也应该回来禀报一声儿啊。

红裳的心思转到其它的地方,便没有再注意跪倒在地上的稳婆们,不过,她如此“大意”,是因为她知道侍书几个人会代她注意那四个稳婆的。

红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老太爷和老太太久久不回府,此事也巧得很啊。

先来的稳婆们看到另外两个稳婆来了以后,这位刁难她的太太问也不问就让人进了产房,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四个稳婆算算时辰,心下更是着急起来,再不走可真就来不及了。 为首的稳婆心一横便对红裳发起难来,她在地上爬了起来,对红裳一福道:“太太,您是贵人,贵府也是官家,婆子们都知道,婆子们还知道我们这些人只是 jian民,当然是不能太太您相比,也不敢随便顶撞您,但是jian民也是民,婆子们不是贵府的奴才,太太们却不能把婆子们留在府上不让咱们回家,而且贵府已经找到了稳婆,眼下已经没有了婆子们的事儿,那婆子们就告退了。”

说完,稳婆们一齐又行了一礼,转向便走,走得十分急。看样子恨不得能背插双翅才好。

侍书这时急急出声道:“且慢,大娘们请留步。”侍书虽然急着留人,声音却温和的很。

为首的稳婆回头,扫了一眼出声的侍书,看着红裳冷冷的道:“难道贵府是来得却走不得吗?婆子们到底是自由身,不知道有何地方得罪了贵府,居然不让婆子们回家,还请太太明言。”

红裳自为首的稳婆说话时已经不再想老太爷的事情,她听到稳婆质问的话轻轻一笑:“大娘们误会了,这丫头出言留大娘们,只是因为大娘们忘了一件事儿,她不是让大娘们留步吗,这话有得罪大娘的地方?那我可以让这丫头给大娘们赔罪。”稳婆哪里敢让侍书给她们赔罪?只得说自己承认是误会了。

“不知太太所指是何事?婆子们已经没有什么事儿才对。”稳婆们只得再回身走了回来。

赵府毕竟是官家,而红裳又是诰命夫人,在红裳好言相待的时候,稳婆们是不敢不给她面子的,虽然稳婆们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回来同红裳再周旋一二。

红裳却不急着说事儿,伸手相让稳婆们:“大娘们坐下说话,不必如此拘束,说起来我从头府还有仰仗大娘们的地方,大娘们就当这里是自家就好。”

稳婆们有心不坐,想听听红裳是什么事儿,说完之后想立刻便走,可是一旁的小丫头们,却嘻笑着上前重整了茶水,她们不得不坐了下去,但是人人如坐针毡,哪里能坐得住?

为首的稳婆强笑着谢了座后道:“太太有一儿尽管吩咐,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婆子们就回去,家里总是有些琐事儿的,今儿趁便正好收拾一下,还望太太成全。”

言下之意还是要走。

红裳吹了吹茶盏里的浮茶,微笑:“大娘们忘了来我们府上是做什么的了,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了?我们早就备好了赏银,不管多与少,总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大娘们不要着恼,领了赏银再说其它也不迟。” 稳婆们听到红裳的话心下松了一松,原来不是要刁难她们,只是为了守诺要给产赏银。

给银子自然是好事儿,可是稳婆们一心要走,哪里肯为几两银子耽误救命的时间?但是稳婆们怎么也推脱不掉,最终只好道谢后不再推脱了,再推脱下去就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她们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多在赵府停留,如果能领了赏银就让走,领就领吧。

为首的稳婆对红裳道谢后立时便又告辞:“那婆子就去帐房自领赏银,改日再来拜谢太太。”

红裳轻轻一摆手:“不用这么麻烦,大娘们过府就是客,怎么能劳动大娘们呢?丫头们已经去取了,大娘们稍候就是。”

稳婆们只得坐等,和红裳话着家常,她们哪里有心思话家常,有一句无一句的应着红裳的话,一颗心全放到了取银子的小丫头身上,时不时的就向外张望几眼,任谁都能看出来,稳婆们是恨不得马上就走,拿不拿赏银她们似乎并不是很在乎。

因为稳婆们心下不稳,所以家常十句里倒有七八句都是红裳说的,就连屋里的小丫头们都感觉到稳婆们的不对劲儿,听到有赏银后,还如此坐立不安一心要走的人真是少见。

小丫头们把银子取了来,用得时间并不是很多,这让稳婆们心下更安稳了一些,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太太真的不是要留难她们,用那两个稳婆,也许只是因为她们是赵府相熟的吧?

稳婆们一人得了十两银子,见了银子她们还是高兴的,而且认为立马就能走了,脸上真真的见了笑容。“谢太太的赏,那婆子们就告辞了。”说着话,稳婆们行礼后便要走。

“大娘们,天下哪有这种的事儿!你们只管拿银子,不管做事的嘛?”侍书脆生生的声音传到了她们耳朵里。

稳婆们一惊,为首的稳婆有些明白了,不管是赏银还是现在这丫头的留难,怕都是赵府这位太太用的缓兵之计吧?就是为了拖住她们,不让她们出府,好等着去官府那边核实的人回来。

婆子们交换着眼色,要赶快想脱身之计才成。

宵儿自里间出来,让花厅里有些怪异的气氛缓和了一下,宵儿急急奔过来。伏耳对红裳说道:“琴太姨娘的羊水还没有破,一时半会生不了,可是莲太姨娘那里却不太好,听许妈妈和稳婆的意思,有些麻烦。”

红裳脸上神色就是一变:“到底怎么了?”

宵儿轻轻摇头,然后道:“听稳婆的意思,好像是孩子位置不太对,说是先出来的脚丫。。。”

红裳就感觉头一晕,胎位不正!天啊,在这个时代可是会出人命的!

红裳镇静了一下:“让另一位稳婆也过去帮忙!”虽然极危险,但也要尽人事,胎位不正也不是一定生不出来,却要看稳婆们的经验和老天的意思了。

宵儿点头急急震奔了回去,把稳婆带到了莲太姨娘的房里。 红裳的心思全转到了莲太姨娘的身上,没有再理会稳婆们。稳婆们也没有开口说话,她们正是需要时间想法子,这个时候没有人问她们话正是求之不得。

宵儿又自屋中出来,再次对红裳伏耳道:“再请二三位稳婆吧,原本太太没有临盆时,婢子记得,老爷和太太商议时还有几个稳婆是极不错的,也信得过。”

红裳轻轻点头:“好的,就是再多一两个人也无妨。”

宵儿奔出去安排了,现在真是救命如救火了,眼下只有一莲太姨娘在临盆中需要稳婆,琴太姨娘虽然腹痛却没有要生的意思,其实有稳婆看着最稳妥,但没有稳婆有几个有经验的婆子也能对付过去,但是万一琴太姨娘的羊水破了,那稳婆便不够用了!

所以,稳婆不但要请,还要快才成。

红裳看向了里间,心中的不字与烦燥又升了起来,老太爷和老太太到底怎么了,炎什么还没有回来?莲太姨娘万一有个什么事儿。。。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也不自禁的向老天祈祷了几句,这个时候,寄希望予鬼神似乎还能多些平安的希望。

稳婆也看出红裳的心神有些不稳,刀们也有了主意,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好时机啊,不首的稳婆强声道:“刚刚太太已经言明了同,赏了婆子们就让婆子们走的,瑞如今贵府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就算骗了太太,却不是什么大罪吧?如此扣留婆子们不许婆子们回家,是不是有些。。。”

稳婆说道这里顿了顿,旁边一个稳婆接话道:“婆子们没有官府的认可,贵府信不过婆子们,婆子们明白,可是却因为婆子们骗了贵府,贵府却如此刁难婆子们,就不怕,不怕——,被人说一句以官欺民吗?”

稳婆们也是豁出去了,如果眼下赵府不放她们走,她们再想走更是难上加难了!

。。。(本章完)

七十二章 怎么办?

红裳听了婆子们的话,没有反应,她的心思全放到屋里太姨娘的身上,她没有理会稳婆们,对侍书使了眼色,起身扶着小丫头就向里间而去。

“我们哪有什么意思?太太方才也没有说让大娘们取了银子就走吧?太太只是提醒大娘们忘了一件事情罢了,而大娘们来我们府上,可是为我们太姨娘接生的,怎么能只领银子不做事呢?天下难道有这等道理,还请大娘们给我解释解释了。”侍书不急不慢的驳了稳婆的话。

红裳没有进得去,因为产房是有血光的,她刚生下孩子不久,怎么可能会让她进产房?丫头婆子们是拼死力劝,红裳不想打扰了许妈妈和稳婆们救人,只得回来又坐下。

稳婆们没有想到一个丫头居然也如此厉害,经她这么一说,好象赵府一直想用她们的意思,但是稳婆们心知肚明,那产房她们今天是绝进不去的。

红裳坐下后,扫了一眼稳婆们,心下恼意更甚,这种时候害人的人,怎么能够放过?!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姑娘的话,好似婆子们在无理取闹一般!贵府的太姨娘已经有了稳婆接生,婆子们已经是无用了,想走难道还不许?”稳婆们紧紧扣着不许走三个字——官家都是极爱名声儿的,因为这关系着他们的仕途升迁!

“大娘们又误会了吧?我们有两个人要监盆,产房却只有两个稳婆,这哪里够?就是因为我们同大娘们不认识,所以才为了府中人的安危多问了几句,为此我们也先把赏银给了大娘们,大娘们难道还在生气,就是不愿意留下来了?”红裳悄悄的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稳婆们一愣,要让她们进产房?想想那千两银子,几个人一阵心热,不过到底是小命要紧,她们不敢留下来的。

为首的稳婆还要开口强辩时,却被外面一个男声打断了。

稳婆们不知道门外求见的人是谁,可是红裳等人却知道的,赵安到了。

红裳听到赵安的求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大娘们稍安勿燥,麻烦你们再等几句话的功夫可好?”然后也不等稳婆们答话,红裳直接道:“有请赵总管。”

赵安进来给红裳请了安,扫了一眼稳婆们,刚刚他走到门外时,已经听到了稳婆们的话,他欠了欠身子直接道:“太太,官府中已经核实了,只有这两位在官府是有报备的。”

赵安所指的姓名正是为首的稳婆和最末一个稳婆,他一上来便把稳婆们的底子揭破了。

稳婆们脸色都是大变,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有了几分惧怕,都低下了头,有人又捏起了衣角揉搓起来。

红裳只是对赵安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四个稳婆,却没有开口说话,屋里一时间静得没有了一丝声响。

为首的稳婆额头上见了汗珠,她不甘心如此束手,起身行礼依然辩解道:“刚刚婆子们为了这桩生意,贪财的性子犯了,所以欺骗太太,的确是婆子们不对,婆子们知错,也不敢再受贵府的赏。”说完四个稳婆把银子取出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婆子们给太太赔罪了!”

稳婆们齐齐行了一礼:“婆子们就此告辞了。”

红裳不等稳婆们转身,便淡淡的说了一句:“大娘们就想这样走嘛?”

为首的婆子一下顿住了身形,想了想还是欠下了身子:“太太,婆子们虽然有人没有官府的认可,但婆子们自在家中接生意,能到贵府来也是贵府请婆子们来的,刚刚告罪之处已经给太太赔过了礼,太太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婆子们吧。”

稳婆先是言明她们来赵府并不是她们愿意的,是赵府的人请她们来的,就算一会儿又牵扯出其它来,这里的猫腻她们虽然知道的不多,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到时也罪不及她们,然后又以软话相求,如果红裳现在以此来发作她们,便是赵府在以官欺民了。

红裳看向为首的稳婆,盯着她的双眼轻轻一笑:“我有说过要怪罪大娘们的话嘛?大娘们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红裳笑得很轻,话说得很温和.

但稳婆们眼中的红裳,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在稳婆们看来,红裳好似变成了一座山,压得她们有些喘不气来,那双眼睛好似看透了她们,她们隐藏的所有心思被太太看得一清二楚。

被红裳的气势吓了一跳的为首稳婆,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应着“是”,多余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完全没有了刚刚伶牙俐齿的样子。

红裳不再逼视稳婆,不过她却没有再以惯常的温和样子作伪掩饰她的“霸气”,还是以淡然的口气道:“不过,我却有一件小事儿要让大娘们帮忙,相信大娘们不会推辞的是不是?”

稳婆们只知道点头称是:她们现在有一种见了官老爷的感觉,哪还有胆子敢说个不字;在这个时候,她们才真真正正的知道了,什么叫做诰命夫人。

只是,稳婆们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诰命夫人都有如此的威势:掌权日久、又见过世面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气质来。

红裳不再理会稳婆们,她看向了赵安:“已经都查清楚了?”她相信以赵安的能力,是谁到二门传的话、是谁去找来了这四个稳婆,他应该已经查清楚并捉到了人才对。

赵安躬身道:“太太,已经知道是谁去寻来的稳婆,就连去二门处传话的丫头也知道是谁了;只是,寻稳婆的小子赵二和那个传话的丫头已经上了去南边庄子上的车,奴才已经使了人去追,现在还没有追回来。”

“去南边的庄子?”红裳喃喃的、低低的重复了一遍:自太姨娘腹痛到现在没有多少时间,这两个人居然已经上了去南边庄子上的车!这应该是很早就安排好的了吧?

只是去南边庄子车不是还有三四日才走嘛?定好的人员里绝对没有赵二和太姨娘院子里的丫头——是谁安排的?为什么能瞒过了自己?

红裳的怒气生了出来,她反而更冷静了下来。

“出城了?”红裳又问了一句。

“应该没有。”赵安答道:“奴才已经让人快马拿着老爷的贴子到四门去了,应该可以拦下来的。

稳婆们听到这里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们明白赵府的太太留下她们帮什么忙了:如果她们帮下去,怕是连自己的小命也会帮进去的;可是不帮,她们也脱不了身啊!

红裳看了赵安一眼:“是谁安排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赵安伏身:“奴才不知道,眼下只知道好似是今天上午老太爷出府前,才变动的人。”

今天上午?老太爷的意思?

红裳的眼睛眯了眯:魏太姨娘?

这次所为也太过明显了,不太像暗中之人惯常的小心谨慎;红裳心下计较着,口里却吩咐:“稳婆的事情可又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了最好的车夫,最快的马车出去,而且不是一辆,每辆车接到稳婆就会立时赶回来。”赵安欠了欠身子。

红裳赞赏的看了一眼赵安:“好,很好。”赵安闻言又低了低身子:他明白红裳的话,有错在身没有乱了心神,有大事发生却能镇定自若的安排事情。

宵儿又自里间奔了出来。

红裳看了过去:“怎么样?”

“晕、晕过去了!太姨娘晕过去了。”宵儿的脸色有些发白,说完也没有同红裳见礼,便奔出去唤她的祖父方老先生;祖孙二人又一次奔进了产房。

红裳反而没有再感觉到害怕或是惊慌:事已至此,已经不是她应该害怕或是惊慌的时候了。她沉稳的吩咐着丫头婆子们做事,并让里间的人每隔一刻便向自己回禀一次莲太姨娘的情形;而琴太姨娘那边,红裳又安排了几个婆子过去好好看护。

红裳安排完了这一切,回身对赵安道:“立时再使妥当的人去许府请老太爷和老太太回来,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在许府,去了哪里问清楚,让一人去寻另一人回报。”

赵安行礼下去:“奴才在过来时已经使了人去许府,并且大小路都使了人沿路寻过去了。”

红裳点了点头:“魏太姨娘呢?请她过来吧。这里有个年纪大些的坐镇,能让人心里妥当些。”红裳自然不会是因为心慌才请魏太姨娘的。

一旁的有丫头回话:“太太,魏太姨奶奶今天同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同出府了。”

这倒真是奇了!老太太出门一向不带魏太姨娘的,今儿怎么会破了例呢?而且到现在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回来,就连赵一鸣也不见回来。

红裳刚想到赵一鸣,便听外面有人唤“裳儿”,赵一鸣终于赶了回来。

红裳没有松一口气,现在人命中关天,不是赵一鸣回来就能解决的;她在稳婆们诧异的目光中理了理衣衫迎了上去:“夫君。”

红裳把情形简单一说,赵一鸣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也在心中思量:父母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

宵儿又自产房中奔了出来,看到赵一鸣和红裳跪了下去,声音颤颤的:“稳婆让婢子问,我们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孩子是个、是个男孩儿。”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赵一鸣和红裳;而红裳夫妇的手不自觉的牵到了一直,手心里都是汗。

七十三章 都留不下嘛

宵儿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看向红裳,她并不是怕红裳,她是不忍看红裳的神情,这种事情,要让太太如何选?太太怎么做才对?

红裳有些呆呆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宵儿,要大人还是要孩子,她心下重复中这句话,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了赵一鸣,喃喃的道:要大人?还是——要孩子?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金一般,红裳说的异常吃力。红裳不愿意选,如果有第三种可能最好——她要选太姨娘母子平安。

但是没有第三种可能,她只能二选其一:她要亲自扼杀掉一个人的性命,才能让另外一个人活下来,要让她如何选?按本心来说,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当然是要留大人!可是,她却不是那个真能做主的人呀。

男孩子。对赵府意味着什么,红裳比谁都清楚,要孩子,那她日后良心难安,要大人,不说老太爷和老太太是什么反应,就是莲太姨娘那里,红裳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现在就是母亲,以一个母亲的心来说,那是宁死一百次也要换孩子的一次生机。

红裳感觉从来没有如此为难过,她思索的时间并不长,也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她便咬的嘴唇见了血,

救人如救火,红裳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可以细细考虑,她急得眼睛几乎都要红了:选谁,放弃谁 ,红裳下意识的寻求赵一鸣的答案。

赵一鸣迎向了红裳的目光,要大人还是要孩子,他一样没有答案。

原本他听到宵儿的话,第一个反应他认为他会要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在他的嘴边翻滚着,却就是说不出口。

妾,不过是等同于货物一般,只是私产而已,可是赵一鸣在眼下,却可以活生生的感觉到,莲太姨娘不是货物,那也是一个人,让他如此狠心断了那女子的生机,那和他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赵一鸣熟读圣贤书,他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几百个念头飞快的在他心中转过,赵一鸣心下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他一时间还开不了口,他同红裳一样,良心上是要大人,要孩子,只要大人在就还有得是机会,可是理智告诉他,应该要孩子。

孩子,那可是赵家的血脉,就这样舍弃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赵一鸣闭了闭眼睛,他要如何做才能对得起天地良心,又能对得起赵氏的列祖列宗,就没有两全之法嘛?

此时,红裳夫妇在心底同时响起一个声音,老太爷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为什么洞天福地没有回来,如果老太爷在,此事便不会由他们来做主,也不应该由他们来做主。但是时间紧迫,红裳和赵一鸣根本不可能再等下去,或是再好好想一想了。

红裳和赵一鸣几乎同时艰涩的说道,要大人!听到对方的话,两个人的手都紧了一紧,此事的后果,我来承担。

如果莲太姨娘不能母子平安,赵府想来会有一场不小的风波,

赵一鸣闻言对红裳摇头,并重重一握红裳的手,我来承担,我是赵府的长子。此事,并不是红裳能担的起的,他也不能再让红裳受苦。

红裳没有同赵一鸣争论,只催促道:宵儿,快去。这事儿,她已经不能脱身事外了,只是等莲姨娘事了后,再同赵一鸣好好说,眼下却没有时间说这些。

宵儿叩了一个头,然后转身跑了回去,泪水一颗颗落在了地上:太太慈心,她一定要求祖父和稳婆们再想想法子,不能让太太对面对老太爷的怒火。

红裳和赵一鸣看着宵儿进去后,都退后几步坐倒在椅子上,要了大人,老太爷和老太太回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而那些别有居心的人,会不会利用这一点对付他们夫妇?

想起老太爷对赵氏子嗣的重视,红裳长长的叹了一句气:这一场风暴能不能避得过,全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红裳不能对身为古人的老太爷要求什么:妾,通买卖!在古人眼里,妾不过是货物一件,让老太爷拿子孙后代的性命,去换一件货物的性命,他当然是不会做的,就等同于她在二十一世纪时,也不会用孩子的性命去换一个小狗小猫的性命是一样的。

在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眼中,妾也就是一只小猫小狗。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她不太明白赵一鸣为什么也会要大人。她本来以为赵一鸣会要孩子的,赵一鸣也是古人呀。

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赵一鸣想法的时候,红裳把疑问压了下来。

红裳看向了莲太姨娘的房间,如果真得只能留下大人,那她一会儿要如何面对莲太姨娘?孩子,可是莲太姨娘活下去的全部希望吧,一个母亲知道自己能够生存,是牺牲了自己的孩子换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换作是红裳自己,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红裳更加不敢想象莲太姨娘伤心的脸,比起老太爷的愤怒,莲太姨娘的伤心更让她感觉承受不住。

赵一鸣虽然看到了四个稳婆有些奇怪,却没有问什么,他现在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可是里间却没有人再出来,莲太姨娘痛呼却时不时的隐隐传来,听得人们心惊肉跳。

红裳忍不住想使个婆子进里间看看情形到底如何了,可是门却紧紧的关着打不开,红裳可不敢让人叫门,怕影响了稳婆和方先生救人。

屋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是连四个稳婆也没有多话,她们不是在为莲太姨娘担心,她们只是在担心自己。

“太太,稳婆请来了。”一个小丫头自外面进来,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红裳年了过去,小丫头身后跟着一个稳婆。她打起精神同稳婆说了几句话,确定了稳婆的身份后,便让人带她去了琴太姨娘的房里看着,稳婆一走,屋里又恢复了沉静,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红裳和赵一鸣紧紧盯着的门突然打开了,宵儿又急急的奔出来:太太,叫几个人来帮忙,热水,要很多的热水! 她两只袖子和手上都是血,看得丫头们捂着嘴一阵阵的抽凉气。

红裳看着宵儿的样子,她的心缩成一团:“大、大出血了?”

宵儿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听说过什么大出血,不过现在用这三个字形容再贴切没有了,太太,快让人进来。转身又跑了进去。门又一次掩上了。

红裳吩咐把刚才来的稳婆先请到莲太姨娘的房里帮忙,又叫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也进去帮忙,她两世为人,第一次感觉到腿有些软了。

帮忙的人进去了,热水也一盆一盆的送了进去,再一盆一盆变成血水端出来——众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粗重起来。

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难道,连大人也保不住吗?人人都这样猜想着,却没有人说出来,就怕说出来变成事实。

红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的额头也见了汗,除了紧紧的盯着莲太姨娘房里的门,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了。

太太,太太,琴姨娘可能要生了,要稳婆过去看看才成。一个婆子自另外一间房里跑了出来。红裳听到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叫,叫~~~。她实在没有想到琴太姨娘会在这个时候要生了。

赵一鸣却一指四个稳婆:“让她们去!”他打断了红裳的话,现在莲太姨娘屋里的人是不能叫出来的,叫一个出来,莲太姨娘母子便会少一丝生机。

红裳急道:“不可,她们——”她还没有来得及和赵一鸣说这几个稳婆的事情,这种时候更不能让她们进产房了。赵一鸣又一次打断了红裳的话,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啪”一声,重重的扣到了桌子上,一手伸出指向稳婆们喝道:“你们去两个接生,如果能够母子平安,那么你们的赏银自然会加倍给,就是有什么错也可以免了你们的!如果里面的人不管是大还是小,只要有个万一,你们四人便不要再想活命!

赵一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因为充血整个人看上去平添几分狰狞:“我们是什么人家,你们是知道的捏死你们几个的手段还是有几种的!”话说得森然,吓得四个稳婆一阵哆嗦。

赵一鸣看向红裳:“裳儿,你来说让哪个进去。”他刚刚回来,对四个稳婆的了解当然不如红裳多,所以让哪个去便交由红裳决定。

红裳也知道眼下没有其它的办法了,一咬牙道:“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就以我们老爷言;如果我们太姨娘母子有个万一,你们就不要指望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你、还有你,好生去伺候着。”

红裳所指的两个人就是有官府认可的两个稳婆,画儿一步跨过去,扯起两个稳婆就进了太姨娘的屋子。

安排完了,红裳一身的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又看了一眼莲太姨娘的屋子:已经有一阵听不到莲太姨娘若有若无的惨呼声了。

赵一鸣的目光自外面收了回来,他看了红裳一眼:“裳儿,不要紧的。”其实他心下一点儿把握没有。

赵一鸣却不想红裳刚刚养完月子,就如此担惊受怕不已,所以才强打起精神安慰红裳一句。

红裳看向赵一鸣,她轻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说什么也是多余了:现在就算是老太爷回到府中,也太晚了些,就是想再“要孩子”怕也来不及了。

热水还在往屋里送,血水一样还在往外端,煮好的汤药已经端进去了许多碗,可是依然没有孩子或是大人的声音。

而琴姨娘的痛呼声在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只让众人生的心绷得更紧了。方老先生过来施了一礼:“老爷太太,要用,一些老山参。”

红裳和赵一鸣听得都是心头直跳:已经到了要用人参吊命的时候了?红裳一面吩咐人去取人参,一面把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方老先生一叹:“却也不是太太所想那般不堪,只是情形十分不好,还有、还有几丝生机。”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一眼后,两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大人和孩子如果都不能留下,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七十四章 是非风波

丫头把人参取了过来,方老先生匆匆一礼:“老爷和太太请宽心,老朽一定会尽力的。”说完取了人参转身便急急的走了。

可是方老先生的话却没有让红赏和赵一鸣放下心来:方老先生只是说一定尽力,却没有说力保莲太姨娘母子平安——莲太姨娘母子现在的情形应该很不好,所以方老先生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红赏的脸色有些发白了:两条性命!

她刚刚做选择的时候想了很多,却没有想过莲太姨娘母子两个人的情形:要留的人应该是生命力强壮的那个才对!不然,就是他亲手送掉了两条性命。

想到这种可能后,红上的脸色极快的变快了起来,她不能原谅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犯了这么一个致命的错误。

赵一鸣看红赏脸色不好,便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他想安抚一下红裳,也是在寻找一些力量。

赵一鸣也想到了红裳的想法,他的心里也是后悔不已。

红裳抬头看了看赵一鸣,用力的反握住赵一鸣的手,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他们在等,除了等,他们眼下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

红裳刚刚想起来的情形并没有说出来:现在就是说出来爷于事无补了,有她一个人担心、后悔就已经足够了,如果让赵一鸣再乱了心神反而不好;而赵一鸣和红裳是一样的想法,他也没有对红裳提及他的担心。

红裳和赵一鸣虽然在互相支撑着对方,但却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怕在对方会自自己的眼睛中看出自己的担来。

屋里压抑的很,小丫头连走路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每一刻众人都在承受着煎熬。

时间有适合会过的非常慢,就像是现在;人们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其实也(过)不只是半盏茶的时间。

赵一鸣的心越来越不安,他忍不住低头看向红裳:“你不应该说出那句话的,裳儿。”话里没有埋怨,而是浓浓的担心。

红裳轻轻一叹,“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在,莲太姨娘又不能自主——我们夫妇一体,你说或是我说,有什么区别吗?总不能见死不救,任他们母子两人都有危险吧?”

虽然现在莲太姨娘的母子两人一样有危险,但当时让他们夫妇袖手不管,他们还真做不到。

赵一鸣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题就在于,他们夫妇做出了选择后,莲太姨娘母子现在似乎更危险了;如果

赵一鸣不愿意再想下去,他只是轻轻的摸了摸红裳的头:“裳儿,不怕,一切有我呢。”不管如何,他不能再让红裳受苦;老太爷的怒气,他一个人承受好了。

如果老太爷不喜他们夫妇了,也没有什么——能搬出赵府和红裳两个人带着孩子们生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嗯,可能日子会苦一些,不过他会努力想法子的。

赵一鸣想的有些远了。

红裳看赵一鸣好似有些呆呆的,便以为他在担心自己,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不怕的,我们做事凭的是自己的良心,有什么好怕的。”

赵一鸣紧了紧红裳的手,夫妇二人靠的更近了些,都不再说话:不管如何,他们夫妇一起做出来的决定,结果他们要一起面对。

琴太姨娘的痛呼声不停地传过来,红裳不时便让人过去看看,生怕琴太姨娘再有个什么好歹;好在琴太姨娘虽然叫的大声而,不过却一直很好,没有什么不妥当。

“太太,又一个稳婆到了。”小丫头挑帘带着一个婆子进来,暂时让屋里压抑的气氛缓解了一下。

红裳问了稳婆两句后:这个稳婆让她进哪个房间才好呢:莲太姨娘那里需要救命,可是琴太姨娘那里也一样需要可信的稳婆保命啊。

赵一鸣想了想,指着莲太姨娘的屋子道:“这里人手还是不够的。”

不过,哪个房里的人手就足够了呢?红裳腹诽了一句后,还是对稳婆道:“大娘,我们府太姨娘的孩子胎位不正,拜托您了。”

那稳婆一听,连话也没有说,立时踮起小脚越过了小丫头奔进了产房;倒把红裳等人看得一愣。

红裳不太放心,使了婆子跟进去看了看,知道那稳婆只是急着救人,这才放下心来:被四个稳婆弄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赵一鸣其实一样担心琴太姨娘房里的两个稳婆,他看着来另外一边的产房问红裳:“我们府,还请了多少稳婆?”他没有说,红裳还请了多少稳婆。

红裳看向了一旁侍立的赵安,赵安欠身道“奴才按宵儿姑娘给的名字依次去请的,一共派出了九部车子——不过并不能都把人都接来的,应该有些稳婆不在家中。”

赵一鸣安心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后面也许还会有稳婆来,是不是?”

赵安应了一声是后,赵一鸣便没有再问什么,又一次沉默了下去,就算是有稳婆来,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现在只能希望那两个稳婆估计自己的小命,不会乱来。

赵一鸣是官吏不假,不过真要是置四个人于死地,却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当今的皇上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不会容得下这种官吏,赵一鸣是不敢如此胡来的。

他做的管,和于钧不同;所以,有些事情于钧可以做,赵一鸣却万万不能做。

外面忽然有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但是却没有多少噪杂的声音:来人了,而且来的人还不少。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了一眼:老太爷和老太太终于回府了!

只是,他们回来的天不是时候了;红裳夫妇在心底暗叹了一声。

红裳和赵一鸣站起来迎了过去,门帘打开处老太爷已经疾步走了进来:“一鸣、媳妇,莲儿和琴儿怎么样了?”老太爷说话时喘气有些急。

红裳和赵一鸣拜了下去:“老太爷。莲太姨娘情形不太好,琴太姨娘羊水刚破不久,眼下还算顺利。”

他们夫妇没有隐瞒什么,实话实说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老太太紧随在老太爷的身后进来了,她看红赏夫妇跪在地上便一跺脚:“你们两个起来吧,这个时候还见什么礼。”一面说一面扯起了红裳来:“你刚出月子,这地下凉,你怎么能跪在地上不动呢;万一落了病根,那可不是玩儿的。”

老太爷也道:“先坐下再说吧。”他不好表现的太过着紧,虽然他也是十分着紧两个孩子——这只是妾侍临盆,他要表现的淡定一些才对。

妻子临盆,丈夫表现得焦急了倒无所谓,不会被人所笑。

红裳和赵一鸣把这两位太姨娘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有一些事情他们没有提。

为太姨娘看到地上跪着的两个稳婆时,眼睛眯了一下,透过窗口看向了外面:赵家的三位子侄都立在院子里,他们是后来去寻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所以才会一起回到府中的;赵俊杰虽然在同赵子书兄弟说着话,可是眼睛会偶尔的扫向屋里。

听完赵一鸣和红裳的话后,老太爷和老太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稳婆,并没有开口说话;不过,老太爷的脸色有些暗,老太太的脸色有些白。

要大人!老太太听到后瞪了一眼赵一鸣和红裳:平日里挺机灵的两个人,今儿怎么会一起犯糊涂呢?她扫了一眼老太爷:如果莲太姨娘的庶子没有了,老太爷就算嘴上不说,也会在心中迁怒一鸣夫妇一二的;万一琴太姨娘生了儿子,那日后,唉——!

老太太心下焦虑,努力想法子要为儿子和媳妇开脱,而老太爷坐在那里,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句话也不说;红裳夫妇一旁立着,他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随便一口说话了。

琴太姨娘的痛呼声不时的传来,并且声音越叫越大;可是莲太姨娘却一点声息也无,只有热水与药汤的进进出出,表示莲太姨娘依然在活着。

老太爷终于在琴太姨娘的痛呼声中站了起来,不停地在屋里踱步;老太太因为担心赵一鸣和红裳,也没有理会老太爷此时不合宜的举止。

老太太招手让红裳和赵一鸣做到了她身旁,小声的同他们说这话: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只不过是雯雯两个太姨娘的情形。

老太太原本听到莲太姨娘生了儿子,可是眼下那点不痛快早已经不见了,莲太姨娘生死不知,而儿子和媳妇也被连累了,她顾不上那些小心思了。

伺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娘子们看主子们不再静默,也开始小小声的说起了话;开始时有人一句半句说着,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没有呵斥,说话的人变多了起来;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担心太姨娘之语。

红裳和赵一鸣用眼睛余光扫了一眼身后,忽然心中都有些不安;只是此后老太太的人他们做儿女的不能斥责;赵一鸣正想开口向老太太进言,让娘子们禁言时,他担心的事情便发生了。

“说句不应该的话,也是太太年轻没有经历过事儿,妇人临盆那可是半条命进了鬼门关,管它稳婆是不是由官府的认可呢,先救人要紧啊!如果稳婆们进去的早,现如今莲太姨娘母子也不会落得如此,唉——!还要什么大人,怎么着也是我们赵府的子嗣重要啊;再说了,太太不也生了儿子嘛,那可是长子嫡孙”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红裳不让稳婆接生,就是怕太姨娘生的是儿子,免得小叔子们出生后影响了她自己儿子的地位!而后来听说莲太姨娘生的是儿子后,她要大人,居心更是不言自明!

这一番话,可谓是歹毒至极:比杀人的刀子也不差分毫了。而且这些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到。

红裳和赵一鸣闻言后,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他们只是关注着莲太姨娘房里动静:是非,在老太爷进府的那一刻,便注定会有的;而红裳和赵一鸣在眼下确实半句也分辨不得,分辨只会让老太爷更加不痛快,眼下能让他们摆脱尴尬处境的只有奇迹了!

只要莲太姨娘母子平安,那么他们夫妇就不会被责难。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那些话所指并不是红裳夫妇所谓,他们为何要理会?!

老太太的脸色在听到这番话后变得更白,转而发青,她猛地转头,狠狠地扫向了身后的一堆的娘子;可是现在已经是人人敛气收声,各个低着头,分不出刚刚是哪个人说的那些话了。

娘子们听到那番话后也是脸色大变:这不是招祸吗?此话爷是能说的?还在自家的主子们面前说!人人都很不得找出那人来掐死他。

因为老太爷就在面前,所以老太太也不好呵斥娘子们:虽然明知道是有人在挑拨是非,她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作:莲太姨娘母子生死不知,现在可不是她处置其它事情的时候;老太太狠狠地扫过中娘子,她如果捉到了那个说话的人,一定要问问她是何居心。

老太爷几乎和老太太同事看了过来,他脸色阴郁,目光凶狠;老太爷一个一个盯视着那群娘子们,然后才冷冷的问道:“是谁说的?”

众娘子没有人说话,人人都吓得不轻;现在她们在心里把那个说话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看吧,是不是招祸了!

老太爷看向了言梅,言梅轻轻摇了摇头:她一直侍立在老太太身边儿,眼睛自然不会向后看去。而他身后有十几个娘子,她真不知道是哪个说的;说那些话的声音她听着也不熟悉,才不出来是谁所为。

言梅心下疑惑的就是:身后的娘子们都是同她日日在一处伺候老太太,人人都和她是极为相熟的,怎么会有不相熟的声音呢?

七十五章 事了

言梅一面想着一面扫了一眼身后,忽然眼神一凝,她向后左侧一点,也有几个娘子,却不是常伺候老太太的人——那是魏太姨娘的人。

又是魏太姨娘?言梅的眉头微微一皱转回了头。

而很太姨娘这次注意到了言梅的扫视,她心下一凛,不会连这么个小丫头也对自己生疑了吧?魏太姨娘对言梅的疑心更担心,她可是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同言梅一起呆在老太太身旁的,日后看来要更加小心才可以了。

老太爷看到言梅也不知道是谁所为后,便又瞪向了那一群娘子:“你们是想被一起打死呢,还是把刚刚说那番话的人指出来,由她一个人出来领罪?居然有人视我们赵府的规矩为一句空话,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拨事非,往主子身上泼脏水,不把她千刀万剐了,还真是没有人把规矩两个字看到眼里了。”

老太爷本来就因为莲太姨娘母子生死未卜心情烦燥,听到有人挑拨的话后,他自然把一腔怒火借机发作了出来——现在被他捉到那说话的人,一准儿会被他活活打死!

老太爷自进府到现在,都没有生过红裳和赵一鸣的气,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他还是了解的,而眼下看到的情形虽然有些地方不解,不过他不相信儿子和媳妇会害莲太姨娘母子,他深信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不是那样歹毒的人。

而府中暗中有人捣鬼他也早有察觉,听到那番如此明白的话,他会不知道说话之人是什么用意?所以他的怒火是想压也压不住的。

一群娘子闻言更是吓得浑身颤抖,胆子小的人已经跪了下去不停求饶,可是老太爷只是冷冷的盯着娘子们,不言不语。

众娘子悄悄看了看老太爷的神色,知道老太爷不找到那个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众娘子开始左右环顾以目光相询,再不找出开口的人,所有人都要倒霉了!

但是,娘子们四顾后发现,自己这一群人根本没有人开口说过那些话,一下子众娘子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人人膝下一软跪了下去,众娘子的脸上都没有血色,她们岂不是死定了。

老太爷恨恨的一挥手:“把她们都关到厢房去,如果……,就让她们跟着下去一同伺候着!”众娘子闻言后人人面如土色,有人已经吓得轻声哭了出来,却被老太太一声给喝住了:“再哭,现在就送去杖责。”

众娘子被拖走了,老太太的身后只有言梅几个大丫头,还有就是魏太姨娘和她的几个娘子。

老太爷看到魏太姨娘身后的娘子,眼光闪动了一下,魏太姨娘却无知无觉的立在那里,什么神色变化也没有。

红裳和赵一鸣自然也注意到了魏太姨娘身后的几位娘子,只是红裳心中闪过疑惑,此事就算是魏太姨娘所为,但那娘子开口挑拨的事情,怎么也看了不像是出自魏太姨娘之手啊——暗中那人的手段,哪会如此拙劣?

老太爷和赵一鸣的想法也一样,一直谨慎有加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就被人发现了呢?

魏太姨娘有了最大的嫌疑后,反而让众人对她的怀疑有了动摇。

“老太爷,老太太,稳婆到了。”小丫头又带着一位稳婆进来了。

老太爷这才转身,他看向了赵一鸣和红裳。

赵一鸣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一指琴太姨娘那屋:“一切拜托了。”然后赵一鸣又对老太爷简单的说了一点稳婆们的事情——有很多事情,他们父子应该密谈的,所以不方便现在说出来。

老太爷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莲太姨娘的房里:自他回来到现在,那屋里就没有传出来过莲太姨娘一声半息。

终于,屋里传来一声儿啼,老太爷一下子停住了踱步的脚;只是,却是琴太姨娘的屋里传来的。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原本因为莲太姨娘而提着的心,现在反而提得更高了。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报喜:“恭喜老太爷喜得千金。”

老太爷听到是个女儿倒没有不高兴:他没笑出来是因为牵挂莲太姨娘母子的安危——老来得子有一个已经让他很满足了,就全是女儿,他也不甚在意的。

毕竟赵府有了孙子,这才是老太爷最在意的。

老太爷看了看女儿,没有伸手要抱过来的意思;老太太便伸手把孩子抱了过来,同魏太姨娘一起看了看,却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不是欢喜庆贺的时候。

老太太有吩咐了人好生伺候着琴太姨娘,便把孩子交给了一旁立着的奶娘。

魏太姨娘的异动,红裳和赵一鸣等赵府的主子都没有注意到:众人的心神都放在了莲太姨娘母子的身上;而院子外面的人,红裳和赵一鸣更加没有注意到了。

菊意在外面挑帘进来,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见了礼,又到红裳身边一礼:“大太太,我们夫人担心这边的情形,打发婢子过来看看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红裳轻轻一叹,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看好你们的夫人,她带着身子莫要让她到这边儿来;眼下她顾好自己就是帮了大忙,千万劝她静养为上。”

菊意屈膝答应了,然后看了侍书一眼示意她跟上来,才行礼告退。

侍书轻声道:“婢子送送菊意。”

红裳轻轻点头,两房的丫头们都是极要好的,侍书要去送送也是情理之中。

菊意和侍书并没有说什么隐秘的话,不过,当侍书看到已经坐到厢房里吃茶的赵氏三位公子,她心下也就明白了菊意的意思,轻轻一握菊意的手,让她好好照顾而夫人,便转身回房了。

侍书回到房中,趁老太爷和老太太不注意的时候,伏耳对红裳说了赵家三位子侄的事情;红裳听后扫了一眼赵安,猜想可能是赵安使人去寻老太爷的事情,被三位公子知道了,自发出去找的人吧——如此明显桃红的机会,他们其中有人一定不会放过,其余两人应该是被硬拉上去的吧?

红裳又扫了一眼老太爷:现在三位公子没有走反而候在厢房中,应该是出于老太爷的意思:看来他也对今天有如此碰巧的事情生出了疑心。

如果真是如此就好了,红裳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那自己和赵一鸣的所为,老太爷应该会明白,至少自己的解释他能听得进去

红裳又看了一眼莲太姨娘的房间,她忍不住闭上眼睛诚心诚意的对上天祈祷了起来:盼望着能有奇迹出现,她想要莲太姨娘母子俱都平安

红裳如此祈祷并不是为了自己好在老太爷面前辩解,而只是单纯的希望莲太姨娘母子能够活下来: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

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莲太姨娘的房里终于传来了儿啼

这一声。终于让老太爷等人紧绷的脸放松了少许,可是却让红裳的脸变得煞白:莲太姨娘难道已经可是她还不到二十岁!

稳婆和霄儿一起推门出来了,稳婆手里抱着孩子:“恭喜老太爷喜得贵子!”

红裳勉强站了起来,可是身子一晃却差点摔倒在椅子上:“太姨娘、我们太姨娘她”红裳只是扫了一眼孩子:虽然孩子脸上还有残余的青紫色,不过呼吸平稳看来是性命无碍的;现在她最关系的莫过于莲太姨娘的生死

“太太,莲太姨娘母子平安!”霄儿急忙答道,她是知道太太心思的人

红裳听到以后大喜,却有些不敢相信:九死一生的机会啊,上天会眷顾莲太姨娘?直到听到霄儿和稳婆齐齐又说了一遍,红裳才真的相信了

老太爷看着老太太怀中的儿子半响,然后才道:“赏——”这一声透着无比的高兴。魏太姨娘看着老太太身边的孩子,面上虽然有着笑意,可是眼睛里确实冰凉一片:远不如她刚刚看到琴太姨娘的女儿时那么高兴

在屋里的人又是谢赏又是夸赞婴儿乱成一团时,红裳和赵一鸣却没有靠上前去给老太爷道喜

“我刚刚是真的怕了”红裳轻轻依在赵一鸣身边,她感觉到全身都有些软绵绵的:“如果莲太姨娘真有个万一,说起来还真算得上是我害了她;当初,可是我把”后边的话红裳没有说出来,虽然她声音极小

“傻裳儿,你想什么呢?!那本来就她们二人愿意的,这也是她们唯一的出路;而且妇人生孩子本就危险,这同你无关啊”赵一鸣没有想到红裳还有这种心结

红裳轻轻摇头,她还是放不开:当初她是迫不得已,但说起来也全是为了自己设想,如果只是自私一些,而莲、琴二位也乐在其中也就罢了——可是看到莲太姨娘差一点丧命,红裳心中还是有着无比的激动

赵一鸣在这里不能同红裳深谈,便携了红裳上前给老太爷道喜后,以红裳累了为由告退

上了车子赵一鸣才道:“那你知道你在养月子的时候我用什么说服了老太太不再让我纳妾的嘛?而且,我还说服老太太日后再也不会让我收什么通房丫头了,那理由是什么你知道吗?”

“啊?”红裳吃了一惊,老太太虽然不像原来那般执意要给赵一鸣纳妾,可是作为古人的她,可是从来没有息了这个念头的

赵一鸣抚着红裳的肩膀:“我没有提其他,只是跪倒请罪后,让老太太想一想莲、琴两位姨娘

红裳瞪着赵一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赵一鸣轻轻一叹:“我当初说的极为婉转你不用太过担心,老太太也没有生气,只是呆了半响便叹息着说了一句,随便你们吧,只要你能过的顺心如意就好,纳妾与通房一事我不会再提了”

红裳吃惊的不是老太太:当然老太太的反应她也小小的吃惊了一下,最让她吃惊的是赵一鸣的话——他什么时候想法转变了呢?他原来不是以为母亲容不下莲、琴二位是为不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