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向云斩体内，打入了一道药符，为他止血疗伤。但是，这药符并不能让他破碎的身体重塑，更不能顷刻间扫去他体内积蓄的死气。

不是姜璃吝啬救人，而是如今她也只是五级医圣，这种起死回生的手段，起码要她师尊的级别才能做到，如今的她还做不到。

“现在，他们走不了，也动不了。为什么要杀他们，你可以说了。等你说完之后，他们该不该杀，由我来判断。”姜璃对云斩道。

云斩笑了笑，那笑容的意味难以咀嚼。倒在地上，托着残缺身体的他，艰难挪动了一下，让自己靠在一块大石之后，才看向姜璃。“你还有没有什么止疼的药，给我来一点。好疼啊！”

云斩这样的人，居然会说出‘好疼’的字，让姜璃颇为意外。在她的印象中，云斩是骄傲的，而且天赋极高。

姜璃眸光轻垂，翻手间一道止疼的药符又打入了云斩口中。

咽下之后，云斩紧绷的残躯松展了些，靠着石块咧唇笑道：“这下舒服多了。”

姜璃没有说话，等着云斩的解释。

云斩在缓了口气后，用气息微弱的声音缓缓的道：“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就要从你打开引仙桥的时候开始说起。”

姜璃眸光轻闪了一下，眸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云斩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你打开了引仙桥，打开了这里与九荒的通道，一时间，多少成圣已久的人，都蜂拥而至。一时间，多少还未成圣的人，都对着引仙桥努力着，疯狂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踏入这引仙桥，来到桥另一头的世界。”

“而我，是在引仙桥现世之后的第二年，踏上引仙桥，来到了山海丘。”云斩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

那笑容中的内容，复杂难明，让姜璃一时之间也看不懂。

“原以为，这里是修炼圣地。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比九荒还要残酷。”说着，他看了姜璃一眼，笑得有些讽刺。“你真是上天宠儿，看你如今的修为，恐怕来到这里之后，是如鱼得水吧。不过，其他来自九荒的同乡们，可就惨了。”

姜璃眸中一凛，沉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云斩不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些被姜璃定住的地灵门之人。继续按照他的节奏缓缓的道：“我进入山海丘，到达的地方，便是中曲山。很巧的是，在我之前也有数位从九荒飞升而来的人，到了中曲山。原本，我们也只是想要好好修炼，却不想，遇见了这地灵门的人。”

说着，他看向姜璃，问了一句，“知道这地灵门是做什么的吗？”

姜璃摇头。她在凡域本就没有待多久，更加没有离开过上申山，哪里会知道中曲山上的势力？

云斩深吸了口气，或许是呼吸牵动了伤势，让他猛咳起来。等他咳完了之后才声音阴冷的道：“离魂宗你总该知道吧？”

姜璃双眸之中，因为云斩的话而流露出冷意。离魂宗她当然知道，那个炼尸傀的势力，就是被她亲手覆灭的。

“地灵门做的事，就类似于离魂宗。不同的只是，离魂宗是炼尸傀，而地灵门是用人体培育尸丹。”

尸丹！

姜璃脸色开始冷峭，“把话说清楚。”

云斩笑道：“放心，我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咱们九荒的那些人，还等着你去救呢？原本，他们寄希望于我，但如今我怕是不行了，好在遇到了你，这重任自然就转到了你身上。你不是一向都喜欢管闲事，凑热闹么？”

“……”姜璃脸色紧绷。

看到云斩现在的样子，她心中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在九荒的时候，她和云斩直接虽然阵营不同，但是几次交锋下来，都是互为欣赏的。

“所谓培育尸丹，就是抓去修行之人，割开血肉，把尸丹的雏形放入血肉之中，以人血喂养，而养着这些尸丹的人，每日则以各种毒虫喂之，死不能，生不得。”云斩说着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阴霾可怕，“过程的痛苦，就不必详说了。一个人，孕育的尸丹不是一颗，而是数十颗，等到尸丹把血吸净，人就会变成剧毒的干尸，然后地灵门的人再挖出尸丹，放入新的血肉中继续培育。”

“这些尸丹有什么用？”姜璃沉声的问。她此刻的语气中，已经带有了点戾气。

云斩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事，向她提到这些，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九荒飞升上来的人，被地灵门抓走，用来培育尸丹。

“谁知道呢？那种邪恶的东西，据说能够增加寿元，增强修为，又有人说，吃了之后，可以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云斩讥讽而笑。

在九荒界中可以只手遮天的人物，来到了这里，竟然沦为了尸丹的养料。

“不知道我们九荒之人，是否是身体有什么玄妙。这些地灵门的人在抓捕过一个九荒飞升上来的前辈之后，从次以后就追着九荒的人抓，甚至还在中曲山悬赏，凡是抓到来自九荒的人，就可以领赏。若非引仙桥在这里是无形的，我看他们都快要冲到九荒去抓人了。”

九荒的人身体有玄妙？

姜璃眉头紧皱，这一点为何她没有发现？

云斩似乎知晓自己时间不多，语速加快了些，神色也多了几分凝重。“因为这件事，在中曲山的九荒之人，暗中汇聚起来，想要守望相助。毕竟，地灵门在中曲山的势力太大，我们招惹不起。可是，没想到，还是被地灵门的人找到。混战之中，他们保护我离开，让我来上申山。”

说着，云斩抬眸看向了姜璃。“知道他们为什么让我来上申山吗？因为，在地灵门找来之前，他们打听到上申山有你的消息，正打算一起过来寻找你，投奔你，因为你是他们的倚靠。”

轰！

一股热血，从姜璃的心间冲出，将她四肢百骸的血液都燃烧起来。那些被地灵门抓走的人，都是九荒界的强者，他们是怀着怎样的无助和绝望，才想要寻求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