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兰！慕兰！”锦绣紧张地喊着，寻找慕兰。

梁御医是去给二十一皇子看病了，不需慕兰随行，而平常慕兰呆的那间小药房，也空无一人。

她并不散淡，很少脱岗，所以这才奇怪。

锦绣不敢在御医院造次，未出诊的御医大人们正各自在各自案前安静地钻研，锦绣将御医院大堂悄然找了一遍，未见慕兰，便来到了御医院外的庭院。

“慕兰！慕兰！”她终于敢放声大喊。

“我方才瞧见何医女往那边去了。”一个经过的小宫女说道。

锦绣赶紧道了谢，向她手提的方向找过去，一路找，一路喊，却越来越奔向荒凉。跑得气喘，终于在一片七倒八歪的花丛边站定，缓口气。

突然，锦绣感觉自己的裙角被拉动着。她低头一看，慕兰趴在地上，朝锦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隐到了花丛后面。

锦绣跟着转过花丛，慕兰却满脸泪痕坐在地上。

“大冬天的，这么冷，你这是干嘛！”锦绣试图将她拉起来，却发现一个不想起身的人原来是那么沉重。

“没事，让我坐一会儿，就一会儿，冰凉的地面，冰凉的冬风，可以让我清醒。”慕兰一边说要清醒，一边却忍不住还是落泪。

“胡说什么呀，不许坐这儿，你跟我走，咱去屋里说。”锦绣不知哪来的力气，强行将慕兰拖了起来，拖到旁边一个无人的屋子里。

锦绣的努力比冷风管用，慕兰总算有些清醒过来，抹了泪，低声对锦绣道：“对不起，要你为我担心。”

“说什么话，太见外了。”锦绣抽出帕子，将她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擦去，在她身边坐下，“究竟出什么事了？往日都是我出事，你给我出点子，这回是要给个机会我展示展示聪明么？”

锦绣的故作轻松，果然让慕兰有点想笑，可随即又回到自己的情绪里，哭丧着脸：“你还记得我大哥么？”

“记得啊，你说过在端王府当差。”

“他……他……”慕兰眼泪又掉下来了。

“他怎么了，难道？”锦绣吓了一跳，她知道这个大哥对于慕兰的意义，那是慕兰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慕兰你说话，别吓我。”

慕兰呆呆地望着锦绣。

锦绣小心翼翼地试探：“别告诉我他……死了……”

慕兰摇摇头：“不是。”

锦绣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活着就好，别的，咱可以想法子解决啊。”

“他跑了，他从王府跑了。”慕兰可怜兮兮地抬眼，望着锦绣，“你知道王府逃奴会是什么下场吗？”

“什么下场？”锦绣有些预感。以端王那遗传了秦氏残忍血脉的手段，下场一定很残忍。

慕兰脸色苍白，颤声道：“手筋脚筋俱挑断，扔到端王的犬房里……，那犬房养着很多条烈犬，逃奴便是它们的食物……”

锦绣听得头皮发麻，甩了甩头，甩掉那些烈犬扑上撒咬人的惨烈想像。

“慕兰不要急，我们先把事情理一理。”锦绣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是如何知道你哥哥跑掉的？”

慕兰表情十分害怕：“早上王府来过人了，他们来逼问我，说若知情不报，和逃奴一样的下场。”

锦绣正色道：“端王府也不过是一介王府，不是大理寺，不是刑部，他能处置自己府上的奴才，可没权利处置宫中的医女，那是吓唬你呢，别害怕。”

“可……我怕他们……”慕兰神情闪烁。

锦绣敏锐地感觉到，慕兰可能知道她哥哥的下落，变色道：“慕兰，你知道？”

慕兰脸色顿变，立刻伸手捂住锦绣的嘴，然后四周望望，又跑到门外，确定四周无人，方才重新陷入颤抖状态，回了屋子。

然后向着锦绣，痛苦地点了点头。

锦绣一阵晕眩，却又定了定神，低声说道：“你大哥在那里这么些年，为何这个当口无缘无故逃跑？”

慕兰摇了摇头：“这个我却不知。”

“你虽不知，我们却可以想象。定是王府呆不下去了，有人要取他性命。又或者，他无意中知晓了什么秘密，对方要灭口。”

锦绣的猜测很有道理，慕兰听得脸色越加灰败：“如此说来，逃与不逃，都是死路一条。”

“不。不逃，是死路一条；逃，却还有一线生机。”

“王爷都快权倾天下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所以我想想就……想哭。”慕兰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锦绣快速想了想，又将事件略理了一理，道：“首先，不管他在何处，你都不能去见他，也不能给他传信。这会儿，王府应该暗中盯着你。”

慕兰疲惫地点点头。

“有些话，我只对你说。你万万不能告诉他人，连你大哥也不行。”

见锦绣脸色十分郑重，慕兰又点了点头。

“端王不如以前了。在彭于氏滚了钉板，替河间那几个人翻了案之后，他那种急功近利、排除异己的作法，在朝中已然有不少反对者。既然你哥不见容于他，有一个地方，却最适合你大哥。”

慕兰仰脸，欣喜道：“哪里？”

“南疆，景王军中。”

慕兰双眼一亮，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锦绣却道：“你且慢高兴，此去南疆，路途漫漫，其间还要穿越高山湿瘴，亦是凶多吉少。”

“无论如何，这是唯一的选择，即便九死一生，也得去试一试。”

慕兰心情显然好了许多，锦绣知道，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明，慕兰与她的兄长之间，必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她会将锦绣的提议转达出去。

可是慕兰却又有些忧心忡忡，问道：“我突然想到，景王若明知他是端王府去的，如何能信任他？”

锦绣暗暗叹一口气，做个宫女也没隐私，只盼何大哥是个粗人，并不会去解其中之意了。

想着，便低声说道：“去到那里，必要亲眼见到景王，只跟他说，是宝货让他去的。”

“宝货？”慕兰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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