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撇撇嘴：“真是小孩子睡眠好。也好，免得吓坏你。”

“难道昨晚上真闹鬼了？”安锦绣倒被勾出了胃口来。

“没有，哪能天天晚上闹鬼，鬼难道不累吗？”

“……”安锦绣第一次知道，原来鬼也是会累的。

又听李贤道：“我又不是七皇子，天天跟鬼打架啊。我也要睡觉的，还天天盯着小鬼不成。”

“七皇子天天跟小鬼打架吗？”安锦绣故意问，想听听外面是如何传说七皇子的。

“你不知道？”李贤的优越感又来了，看来自己的优势不仅仅在年龄和地位，还在学识和八卦上遥遥领先啊。

锦绣摇摇头，却又一脸很渴望听到八卦的表情。

“皇子如今是回府了，之前被罚在西所思过，天天晚上跟小鬼打架。那小鬼各式各样，有的是吊死的，舌头一直伸到胸口。有的是砍死的，身子都是两半的。还有的是毒死的，眼睛会放红光……”

安锦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实在是忍不住啊，人民群众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咦，你笑什么？”李贤奇怪，这蠢丫头果然朽木不可雕，这么可怕的场景，她居然能笑出来。

“李公公你继续说，别管我，我就是乱想了呢，想着七皇子如何跟两半身子的小鬼打架。”

李贤又撇嘴，真是讨厌，人家讲得正来劲。

“小丫头就是不懂事。同样十一岁，差距这么大。七皇子身边那十一岁的丫头都通神了。”

哟，这可是说到自己了，锦绣立马支楞起了耳朵，并且推波助澜起来。

“通神？十一岁？这么厉害！”装作好崇拜的样子。反正自我崇拜这事，安锦绣也没少干，她常常一边干活，一边夸奖自己又聪明又能干又勤劳又善良，咳咳……

“可不是，太后还给派了个著名的能干宫女过去，没三天，就让那通神的丫头给吓尿了。”

“那小姑娘现在去哪里了？”

“这么厉害的小姑娘，自然是跟七皇子一起回府了。”

呸！

人民群众的脑补也是无穷的。

当事人就站在你面前，而且正在内心“呸”你呢，李贤李大懒人，你听到了吗？

锦绣听完八卦，扛起扫帚，打算趁着早，赶紧将门外再扒拉一遍，谁知第一扫帚刚下去，就有人脸色灰败地来找她。

是翠儿。

“翠儿姐姐，您怎么知道我来了沉香殿，您能出来？”惊喜之余，锦绣没有忘记那个随时可以剜人眼睛的尚服局，没的颤抖了一下身子。

翠儿将她拉到一角僻静处。其实沉香殿这儿，处处僻静，早就是被人遗忘的角落，无非就是得个心理安慰罢了。

“还记得咱以前瑞音殿的素云么？昨儿她来取衣裳，问我后来可有见过你，还讲你来了沉香殿，没把我吓死。”

“素云……”锦绣使劲地回想，的确有这么个人，“我记得了，素云姐姐啊，她如今在哪儿，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来了沉香殿？”

翠儿望望四周，小声道：“她如今就在尚宫局，说你神神鬼鬼的，所以才派你来沉香殿。你说，你到底怎么神神鬼鬼了？”

“翠儿姐姐，你别信。只是七皇子有异相，而我又在他身边呆得长，人人都以为我也神鬼了。”锦绣想撒个娇，把这事给遮掩过去，毕竟翠儿姐姐是她宫里最亲密的人，“姐姐您瞧，锦绣可不还是以前的锦绣？”

翠儿却正色道：“锦绣早就不是以前的锦绣了。又或者，以前的锦绣，只是获罪之后谨小慎微的锦绣，现在的锦绣才是真正的锦绣。”

安锦绣被她的一连串“锦绣”绕得有点晕：“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去年冬天，你掉进湖里，被救之后染了风寒，我一直以为你是活不过来了。还好，你果然是命硬。不过，从那时起，那个唯唯诺诺的锦绣实际上就变了。”

安锦绣心中一凛，去年冬天的那场风寒，可不就是自己借此穿越而来，进驻原主身体的那场变故？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曾经掉进湖里。

“翠儿姐姐，我是掉进湖里的么？”

“是啊，大冬天，湖面都结成了冰，一望无际，你居然能掉进冰窟窿，幸好命大，不知是谁经过，将你捞了出来。可是捞就捞了，也不给送回来，放冰面上等死么？”翠儿姐姐说着说着，又生气起来，这一刻，她又像以前的翠儿了。

“我不记得了……”

翠儿奇怪地望着她：“你第一次醒来，我就跟你说过，怎么会不记得了？”

锦绣有些明白了，一定是原主失去意识和自己穿越而来之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所以，有些记忆就生生地消失了。

讪笑道：“那次生病，总觉得自己烧糊涂了，后来再回想，也稀里糊涂的，怎么得的病，竟一点也不记得了。”

翠儿叹口气：“你以前是真的话少，那次之后，虽然还是呆呆的，可却透出机灵劲儿了。”

锦绣抓住翠儿的手：“翠儿姐姐，你方才抱怨的时候，又像以前的翠儿姐姐了，可在尚服局……却不像了……”

翠儿黯然，锦绣果然是机灵了，她在用这个事例来说明自己的变化其实也有迹可循。

“是啊，此一时、彼一时。局里不比宫里。你以前，或许是被家里的变故吓傻了，经历了一场生死，反而又给活明白了，也未可知。”翠儿抚了抚锦绣的头发，“倒是长高了，我还生怕你长不高了呢。机灵点好，我就不用老为你担心了。”

锦绣心中一热，翠儿姐姐比自己长了好多岁，真正是把自己当着妹子在看，即便彼此不知去向，也深深挂念。

“姐姐放心吧，我在长大。也没有神神鬼鬼，我只是尽心服侍七皇子，所以才能在他身边留得长。至于为何要将我派到沉香殿，我也不知。不过，沉香殿倒是不错，姐姐，人员简单呢，山高皇帝远的，图个清静。”

翠儿跺脚：“你懂个屁！”

一急，粗话都出来了。

“沉香殿……是个凶宅！”憋了半天，终于还是脱口而出。

“啊……”锦绣轻呼，“我还以为李公公是吓唬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