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几天她已经感觉到穆舍利在心底对陆令萱的抵触。

穆舍利也许感激陆令萱助她登上了后位，可是这就如同她之前的猜测一样，并不代表穆舍利愿意成为陆令萱在后宫的刀刃。

如果要让陆令萱在后宫吃到苦头，穆舍利是最好的利器。

“唔——”

迎面感觉到一阵冲力，小怜的眼前还未完全清明过来，整个人就已经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

韩长鸾微蹙起眉头垂眸看着自己刚刚被撞了一下的胸膛，才望向已经跌坐在地上的小怜。

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小怜也抬起了头看向他。

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韩长鸾只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隐藏了千年的秘密，面色惊愕的似要张大嘴巴，看着坐在地上的小怜却又只能哑言。

小怜有些迷茫。

看韩长鸾身上的衣袍她就感觉到这个人应该不是身份较低的下人，只好自己勉力爬起了身子。拍了拍衣裙上因为跌坐在地上而沾上的尘土，她才斜眼睨着他：“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

韩长鸾只是静默的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从他的脸上收回目光，小怜往后退了一步，朝他行了个简单的礼就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

“等等！”

韩长鸾一把拽住走到自己身侧的小怜的手腕，对上她忽然拧回头略显惊愕的表情，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两人相互凝视了片刻，小怜的手腕被他越收越紧的力道抓到生疼，她挣了挣，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始终无法挣脱。

松开小怜的手腕，韩长鸾知道自己的蛮力把她弄疼了便松了手。

感觉到韩长鸾要放手的动作，小怜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腕，不解的瞪着韩长鸾：“有什么事情吗？”

这一次韩长鸾并没有再过多的耽误她，只是摇了摇头：“你走吧。”

虽然他刚刚的动作有些失礼，可小怜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该与他计较，便又行了个礼，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听着她细微的脚步声越变越小，在等了约一弹指时间之后韩长鸾才转过身子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

他和高纬一同到了晋阳，可是前几日褚公公忽然给他下了一道令，说是让他去调查一个叫做“冯伶俜”的姑娘。这些年他查过不少女孩子的资料，而这里面几乎全都是与当年那个死去的少女长得相似的，等到他查到这些与少女相似的女孩子是来历清楚的，高纬基本都会把她们收入后宫。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以前的小怜长什么样子，只是昭阳殿里挂着的那几幅画像还是能够让他想象得出她的样貌。这一次褚公公让她查的人却是直接给了他画像，单看画像他并不觉得这个人和当年的小怜会有什么关联，更别谈相似的地方了。

仅看两人的相貌，这根本就是天上与人间的差别。

可是……

小怜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韩长鸾虽然觉得她和当年的那个“冯小怜”并不相似，却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韩长鸾到高纬的房间时，褚公公正伺候着高纬用午膳。他走进了房中，高纬朝他招了招手，褚公公立马把高纬身旁的圆凳从桌子下拖了出来，让一旁站着的婢女添了一副碗筷。

韩长鸾坐了下来，高纬头也不抬的继续动着碗筷，只是眼神几不可见的快速抬起瞥了褚公公一样。褚公公一直留意着高纬脸上的神色，感觉到这道目光，他连忙挥手让房内的婢女都退出了房外，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

韩长鸾端坐在圆凳上，在他面前的白米饭还冒着热气，可他却始终没有要动筷的打算。高纬坐在他的身旁也不急不缓的继续用着自己的午膳，似乎刚刚并没有人进来打断了他用膳的兴致。

“皇上。”

两人僵持了半晌，韩长鸾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刚刚在来见您的路上，臣遇到了那位少女。”

高纬虽神色未动，举筷的手却一僵。

“的确和褚公公交给臣的画像一样，是一个世间少见的美人。”

像是没有发现高纬微变的神色，他继续说：“这冯伶俜在千许楼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她确实是在千许楼待过一段时间的。听说玉兰这些年的积蓄被她带走了一些，惹得这位头牌是大发雷霆。”

举筷夹了一道菜放进自己的碗中，高纬眉眼不抬的问道：“家人呢？”

“无父无母。”

沉默了半晌，韩长鸾才淡然回答。

高纬不再说话，似乎再没有其他的事情是他想要知道的。韩长鸾等不到他的反应，转头看着一脸淡漠的他，情绪四处起伏的双眸似乎是有什么还想要说的，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褚公公跟臣说，他觉得冯伶俜和冯小怜是有联系的。”

许久，韩长鸾不愿再与高纬继续的沉默下去，神情复杂的重新开口：“皇上你是怎么想的呢？当年是臣在姚襄城带回了冯小怜的尸首，而且臣也不觉得这冯伶俜和冯小怜有什么相似之处。如果真要说这人长得像，这天底下有这么点神似的人多了去了，那皇上你是在怀疑什么呢？你是怕她真的回来找你报仇吗？”

高纬沉默不语。

“这不可能的。”韩长鸾一笑：“皇上，臣虽然没有见过冯小怜，可是臣见那些画像的次数和时日都不少了，这冯伶俜比冯小怜简直是过之而无不及。褚公公当初和冯小怜算是比较熟识的，臣觉得他是年纪大了然后自己吓自己，皇上你不必担忧。”

高纬依旧沉默不语。

韩长鸾看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忽然有了些怒气。他在脑中思衬了一番又想到新的说辞想要重新开口，目光却蓦地瞥到放在高纬左手旁的一枚木质吊坠。

他一怔。

高纬也注意到他看到了那枚木质吊坠，连忙用左手状似不着痕迹的盖在了木质吊坠上，挡去了他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