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高纬像是忘记了自己的身边还站着高肃，他的手心覆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着自己胸口一下又一下看似规律却又烦乱无章的跳动。

高纬的确像一个闲来无事又童心未泯的皇帝，仿佛他这一次出宫到高肃的府邸只是因为想要亲近这个堂兄，但是高肃和小怜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高纬在朝中是多么的让人觉得可以忽视。

就像当初的高洋一样。

高洋在登基之前也是装疯卖傻了好一段时间，让周围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与皇位无缘，更别说要去防备他。

小怜虽然觉得高俨比高纬在这个年纪更懂得如何把握超纲的力度，但是高纬有胡韵与和士开的熏陶与帮助，即便没有什么正经的力量，但是视高俨为绊脚石的他们也是不会让高纬真正的只当一个傀儡。

高纬一定也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无用。

在高肃的府邸待了不少的时间，直到天色渐渐变昏黄，橙色的阳光洒满前院的地面，褚公公才轻声督促高纬应该回宫了。

褚公公在高纬身边一直冷着脸色，小怜也知道她不该与褚公公表现得如同相识一般。但是在褚公公催促高纬回宫的时候，小怜还是非常感激的朝褚公公投去欣喜的眼神。

这个眼神被高纬尽收眼底。

高纬是没有好奇小怜和褚公公是否早已相识，他站起身子，忽的拧头看着随他一同起身的高肃，轻笑道：“堂兄不用送了。”

“皇上——”

“让这位姑娘送朕一段路就行了。”

什么？

小怜轻松的笑意瞬间僵在嘴边。

高肃惊愕的微微瞪大了双眼盯着高纬，然后又把目光移到站在一旁压低头的小怜的身上。即便两人之间有些距离，但是大致知道小怜现在会有什么情绪的高肃还是感觉到小怜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朕回宫了。”

高纬也不等旁人再说些什么，直接越过站在正厅外的褚公公，一个人脚步缓慢的往前走去。

小怜在高纬的身后冷眼看着他的背影。高纬走的速度极慢，小怜几乎下意识就知道他是在等她跟上去，她也意识到这是个不容推却的旨意。

见高纬已经走在了自己的前头，褚公公也朝小怜投来担忧的目光。

“小怜……”高肃朝僵直着背脊站在原地的小怜走过去，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我……”

“我去送他。”

高肃的话音还未落，刚刚还僵直着背脊面色阴暗的小怜已经肩头擦过高肃举起的手的袖袍往正厅外走了出去，越过褚公公的时候也没有看他任何一眼。

小怜的脚步比起在前头缓慢前行的高纬，简直就像是他的两步的速度。她很快的就赶上了他，跟在他的身后也随着他的速度慢了下来，一言不发。

又要到开年，高肃的府邸已经提前布置好了院里的每一个角落。这一条不长不短的走道两旁的树枝上也挂上了小怜最喜欢的纸鸢，但是在这一刻小怜甚至对这些每日见到都会心情愉悦的纸鸢没有任何观赏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