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紧绷的气氛中，唯一让高俨觉得庆幸的，就是高纬已经做了一个选择。

高俨直直的望着高湛的双眼，双手笔直而稳健的伸向盛着热水的冰裂杯。

褚公公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苍白着脸看着高俨指骨分明的双手离冰裂杯越来越近，而想到这杯水虽然是高湛下命令让他倒的，但是终究还是他亲手倒进去的，若是高俨有任何差池皆是与他有关。而且，虽然这一壶烧开的水已经闲置了一会儿，但是他还是不敢想象这样的温度若是直接从喉咙下到肚子会有怎样的结果！

那个人毕竟是个皇子啊！

转瞬高俨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冰裂杯。他感觉到从身体的汗毛传来阵阵滚烫的热觉，仿若自己的全身都被浓浓的大烟所包围，从指尖传来的火热却像是在提醒他的全身将会遭遇到他此生还从未有过的体验。

高俨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右手的手掌紧紧地包裹住了冰裂杯。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如同受了酷刑一般，就像硬生生的被烤过的铸铁在手心留下了烙印，他似乎还闻到了血肉的味道。

高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从不低估高俨，但也觉得自己十分的了解他，也从未有高估过他的时候。但是这一次，他虽然觉得高俨会为了小怜做一些从前从未做过的事，也认为自己今天的这番“用心良苦”也许会让他左右为难，而在做出的选择的时候，不管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他都认为高俨会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才会做出决定！

高湛没想到，高俨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而他在他眼中看到的所有眼神里，唯独没有属于对小怜的犹豫。

他的这个儿子……

“谢父皇！”

高湛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就闻得高俨铿锵有力的道了声谢。他眼神有些恍惚的收回了神，却看到高俨双手捧起冰裂杯，看也没看他就贴近自己的嘴唇，仰头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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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唔——”

“怎么回事？”

李祖娥听到身后传来的闷哼声皱着眉回过了头。

小怜的右手紧紧地捂住左手，眼尖的李祖娥还是发现了她通红的左手。李祖娥的眉头皱得更深，她目光一移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水壶，滚烫的热水撒了一地，白白的浓烟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显得异常刺眼。

看着小怜失神的模样，李祖娥赶忙站起了身子，拖着浑浑噩噩的小怜走到房外，把她的左手从她的右手中扯出，然后按在了雪地里。

冰凉的感觉让小怜的思绪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她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侧目看了李祖娥一眼。李祖娥却没有心思抬起头看她，似乎也并不知道小怜在看着自己，她的目光担忧的看着小怜被烫得通红的左手，叹了一口往小怜的左手背上覆了一掌白雪。

小怜静静地蹲着。

刚刚有一刹那，她的胸口忽然一紧，身体莫名的颤抖，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回事，颤抖着握不住水壶，像是手滑一样，一松手就让刚烧开的热水烫了自己。

她还有些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