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燕子期看着顾宁，才低沉的开口：“正如你所见，她已经疯了，很早很早就疯了！”

“那我上次见她，又是怎么回事？”

“她那个时候已经疯了，她离不开秦缺，在皇宫的时候差点自杀身亡，秦缺不得已才将她留在了身边，一直放在王府照看。上次，如月不是故意的，她现在性子平和温良了许多，主要是你留给她的恐惧太大了，她以为你回来抢秦缺的，所以才会……”

燕子期有些叹息的说道。

她疯了？

秦缺对一个疯子如此怜悯，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残忍？如果真段铭瑄所说，秦缺应该深爱着自己，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可是自己看到的却是，秦缺为了一个疯子，都能付出心血，对自己怎么没有半点仁慈？

“丫头，回来多久了，可去秦缺的坟墓前看过了？”燕子期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有些淡淡的询问道。

“看他？”顾宁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面容寒峭：“我怕脏了我的眼！”

“丫头……”

“燕子期，我问你，秦缺离去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否则，怎么会给燕如月留下一块石头，石头怎么会发芽开花生长，这分明就是要诀别的意思！

燕子期闻言，不禁陷入片刻的沉默，最后才点头承认道：“算是吧，他此次去荀国，也是为了偿还他的罪孽。”

罪孽？好一句罪孽！

顾宁闻言，不禁痴痴地笑了：“我明白了，他将生的希望留给了燕如月，将所有的痛苦留给了我！秦缺，好一个秦缺啊！我顾宁一辈子没有信服过几个人，秦缺有种，他算是一个！我现在只恨我当初没有下狠手彻底的将他解决掉，让他这样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顾宁一字一顿的说道，字里行间，带着无与伦比的凌厉之气。

“丫头，你戾气太重了！”

燕子期不禁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说道，虽然秦缺说让

顾宁越恨自己越好，但是却这样不断的摧毁顾宁的意志，只怕会适得其反！

顾宁的心正备受煎熬，昨晚被段铭瑄说的心动，对秦缺抱有一丝希望，没想到第二天就被燕子期摧毁的干干净净，这样如何不让她崩溃？

顾宁冷冷的看了一眼，后退两步：“我好与不好，已经和你们无关了。”

顾宁说完后，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那抹桀骜孤独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燕子期定定的望着，拳头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握着，现在骤然松开，才发现自己已经掐破了肉，鲜血正滴答滴答的流了下来，埋没在黄土地里。

顾宁出了晋王府，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明明对这片土地最为熟悉，现在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亲切感，反而觉得这里每个人都十分可怕！

顾宁呆若木鸡的走在街道上，被人撞了也不知道，一直跌跌撞撞的走着，最后耳边竟然传来了袅袅的钟鸣之音。

顾宁眼睛这才恢复清明，连忙抬起了眼眸，看着眼前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长阶，不禁有片刻的茫然。

她……怎么走到这里？

顾宁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正欲转身离开，没想到山下传来了一道惊呼：“王妃？”

顾宁诧异的抬头一看，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面色清秀的小沙弥，这不正是梵秋吗？

“梵秋？你的头发呢？”

顾宁震惊片刻，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他的脑袋，自己辛辛苦苦让他蓄的发，怎么又没了？

梵秋见到她喜出望外，快步上前，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然后松开前看看后看看，确认她完好无缺，才笑道：“梵秋就知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是不会出事的，我就知道！”

“梵秋，你怎么会在这，你头发呢？”

顾宁再一次询问道。

梵秋憨笑两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笑道：“这个早就剃干净了，现在我在九华寺，继承我师父的衣钵，专门

在这给门中弟子和山下香客布施医药。王妃呢？王妃这几个月消失不见去哪里了？怎么看瘦了那么多，没照顾好自己吗？”

顾宁笑着摇摇头：“我没什么，你可知道茯苓和月溪的尸骨在哪，可有墓碑？”

一想到自己的两个贴身丫环，顾宁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梵秋疑惑的挠了挠脑袋：“王妃在说什么，茯苓和月溪已经嫁人去了，千万不要说这丧气话。我前不久下山采药，去看了月溪，和刘太医生活的很好呢！茯苓嫁的那位，王妃并不认识，但是也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生活也算可以。”

“活着？”顾宁诧异了一瞬，不禁嘴角扬起一抹舒心的笑容：“活着就好，没想到我当初让她们出嫁，她们死活不愿意，没想到我一走，反而成全了她们，看来我离开对谁都好！”

说道后面，不免有些苦涩。

“王妃，这是王爷的命令，说王妃最想要看到的就是身边人生活的好，所以王爷才如此费心张罗这些琐事，知道我心里记挂九华寺，还让我回来做我喜欢的事情，不受朝廷干涉呢！”

秦缺……

顾宁的心轻轻的颤动，里面闪过别样的思绪。

秦大爷，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就在顾宁深思之际，梵秋热情的说道：“王妃，既然来到九华寺了，不如随我上去坐坐，我给王妃把把脉，也好心安一些。”

顾宁点点头，自己的身子一直都是苏寻照料，时好时坏也不清楚，而且现在她也不是很相信苏寻的话了。

正好，给梵秋看看吧，也……好好看看这里，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随着梵秋一同上山，每走一步，顾宁心中那一抹怪异的情绪就越是加深。

自己从这山上下来，得到新生，再上去是不是一切可以重来？

这一次，顾宁心中竟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似乎……找到离开的出口了！

离开……回到21世纪的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