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现在唯一的一点用处就是扶持秦远，但是她的作用又远没有淑太妃和顾相的大，如果是为了秦远夺位一事，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所以，顾宁坚信，绝对不会是秦然干的。

现在传来的消息真真切切，太后遇刺，危在旦夕。那么到底是谁想要顾氏的命，想要她死？

顾宁想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想要杀死顾氏的凶手了，顾宁正打算举步离开的时候，突然浑身震住，因为她想起了在慈宁宫顾氏同她说的话，她说她的亲娘还活着……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顾宁眸光寒彻了几分，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匆忙赶到了皇宫，所有的女眷都安排在了慈宁宫的偏殿等候，一个个都面容肃穆的抄写这经卷，顾宁一看那密密麻麻的字，顿时觉得脑袋晕眩，这都写了什么鬼？

还有两个好心的妇人，竟然挪开了位子，将中间的案几空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晋王妃请坐。”

额……坐什么坐，她压根就不识字啊！

就在顾宁为难的时候，没想到欧阳疾步而来，恭敬的说道：“主上要王妃去床前伺候。”

秦然登基这么久，一直忙的连选妃的时间都没有，到现在后宫连一个妃位的人都没有，唯一一个还是从王府带过来的贴身丫环，随随便便的封了一个嫔位，哪有资格来太后的床前服侍。

皇上后宫没人，只能退而求其次，顾宁首当其冲，竟然是唯一有资格侍奉床前的女眷。

一进慈宁宫的正殿，里面的气氛完全不一样，所有人面容肃穆，那些在门口守候的丫环太监一个个极力忍着泪，若是太后死了，这些卑贱的奴才可都是要陪葬的。

顾宁一眼看见人群中的秦缺，紧紧的站立在内室门口，眼神寡淡薄凉，对于顾氏的死没有一点反应。

但是，顾氏死了确实不动容，但是随之牵扯的可是淑太妃啊！他也能这么淡然？

秦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目，门口那悠长的晨光就照耀在他如玉的脸上，显得分外好看，秦缺转身朝自己走来，惯性的拦住顾宁的细腰，淡淡的说道：“起早了，可睡好了？”

“现在估计想睡也睡不着了。”顾宁无奈的耸耸肩，发生了这么大事，顾宁的心要有多宽才能睡得着啊！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秦缺收回了手，目送顾宁进去。

一进内室，悲哀的氛围更是浓重，顾宁不禁看到了秦然，还看到了淑太妃和秦远。秦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悲痛，要说有也只有盛怒，被人在皇宫里暗杀了人，这等于直接打秦然的脸，让他如何不震怒？

淑太妃脸上浮现悲伤，但是并没有一滴眼泪流下来，只是看向一旁悲恸不已的秦远，眼底满满都是心疼。

淑太妃不断地安慰，但是秦远就像个孩子一样哭的让人闻着悲哀。是啊，秦远本来就是个孩子啊，半年时间先后经历了双亲离世，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打击？

似乎听到了动静，淑太妃抬头看

了眼顾宁，便掩了掩泪水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太后的情况很不乐观，礼部已经准备好丧礼该做的事情了，你只要上去看一下便好，太后……已经回力无天了。”

顾宁点点头，慢慢的走上前，床前隔着一层帷幔，依稀能看见里面忙碌的太医。秦远跪在地上，不断的哭泣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顾宁听着，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心一般，疼的厉害。

“秦远……”她轻声喊道。

秦远不说话，只是哭着。淑太妃没有办法，只能命宫人上前，将他带了下去，这屋内的悲伤气氛才没有那么浓郁。

顾宁对着秦然行礼，在秦然的点头下，才缓缓地挑起了帘子走了进去，几位太医忙碌着，连给顾宁行礼的时间都没有。

顾氏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那粘稠的血液将被子染红，像是从血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那裸露在外的胳膊，还依稀能看见那白肉森森的伤口，都是整齐划一的切口，说明下手的人十分果断迅速，而且武功绝对是上乘。

每一刀下去，齐齐的砍断筋肉，甚至还砍在骨头上，这露出的胳膊尚且如此，这被子遮掩下的伤口又当如何？都这样了，即便再抢救也活不下来了。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将她杀死！每一刀都失血很多，但是偏偏痛到极致而不会死，这也是顾氏痛苦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顾宁静静的立在一旁，虽然说是侍奉，但是那些太医倒是没有一个敢差遣顾宁的。顾宁只在床头静立，看着顾氏的那张枯槁的脸。

因为疼痛，而有些过分扭曲，显得十分狰狞，若是几岁大的孩子看见了，该吓得嚎啕大哭了。

才几日未见，她瘦的太过厉害，让人看着都觉得悲凉。

曾经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但是现在……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没进去多久，太医们终于宣布太后薨逝，实在是回天无力。

华贵的慈宁宫上下全部挂满了白绫，被风吹动，像是孤魂野鬼一样在半空飘荡。一行人换上丧服，全部在殿外候着。顾宁在外殿也看到了匆匆而来的顾相，即便是太后的兄长，但是为了避嫌，并未入宫。而李氏也改变许多，全身上下瘦弱的可怕，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刚才在偏殿，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现在昔日的一家人见面，顾相和李氏都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到最后混的如鱼得水的竟然是顾宁！

繁重的丧礼举行下来，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今夜由皇上亲自守灵，其余人也都各自回去了。而秦缺和秦远等人却在宫里住了下来。

顾宁看着天边的红云，不禁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顾氏就这样死了，简直让人摸不清头脑。回眸看向过分安静的秦缺，不由疑惑的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到底是谁杀了太后吗？”

秦缺今天似乎特别安静，一直到现在也不过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竟然对这件事没有一点看法。

“好奇什么，她这些年在朝中结党营私，后宫干政，想杀她的人比比皆是。”秦缺

表现的十分淡然，对于顾氏这样的下场并不感到意外。

顾氏会死，她并不意外，但是现在莫名其妙的死了，却不得不让顾宁猜忌。而且顾氏死了对淑太妃也并没有什么好处，他当真一点都不担心淑太妃吗？

她摇摇头，不知为何轻叹了一口气：“我想去看望一下秦远，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秦缺放下书卷，眸光有些凝重，良久才淡淡的应道：“我陪你去。”

因为淑慧宫空置，所以淑太妃和秦远暂居在这里，依然是以前的景象。一年过去，时过境迁，没想到顾氏已经死了。

夜间冷风吹过，那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被吹得左右摇晃，灯光也忽明忽暗，平添了几分骇人的冷意。

淑太妃见他们来了，眼神轻轻地扫过秦缺的脸，就落在了顾宁身上：“远儿还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你来了也好，你和他是姐弟，平日里他就喜欢和你说话，在安王府的时候也时常吵闹着要去你那，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顾宁点点头：“太妃不要太过伤悲，一切都会好的。”

“傻丫头，我伤悲什么，人死如灯灭，都是要死的，只不过是早晚罢了！你和晋王殿下先进去吧，我还要去慈宁宫打点一下。”

顾宁点头，看着淑太妃离去，又情不自禁的看了眼秦缺，发现他神情未变，似乎见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来到秦远的殿门，不过是门后面上了栓，顾宁从怀里拿出钗子，不多时门就被撬开了。秦缺眼风淡漠一扫，无比认真的说道：“看来本王日后要多防着你了。”

顾宁忍不住白了一眼：“我告诉你，以后想本姑娘碰你都只有做春梦的份！你去点灯，我去看看秦远。”

殿内漆黑一片，顾宁很快适应了黑暗，朝着殿内走去，不一会蜡烛点亮，大殿变得无比亮堂。

秦远一个人孤独无助的蹲在角落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顾宁看着忍不住揪心了一把，前不久才看过他，他已经在皇权争夺的洪流中活的步履艰难，没想到现在自己的母后却又死了，这样秦然必然乘胜追击，打击外戚的势力，那么秦远的处境则更加危险。

顾宁忍不住上前，轻声喊道：“秦远？我是你表姐。”

他不发一言，沉默的有些可怕，顾宁既心疼又无奈的看着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揽起了他的肩膀，给他一点力量。

秦缺站在不远处紧紧地看着，眼底流过复杂的光芒，最终眼神示意了一下顾宁，便转身出去了。虽然秦远喜欢这个大哥，但是更多时候，想要说知心话的，只有顾宁。

殿门再次合上，屋内一下子温暖了许多，顾宁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想要借此宽慰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知拍了多久，手臂都有些酸硬了，秦远终于有了一些动静。

他突然反手抱住了顾宁，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表姐，母后死了，我的娘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