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诏一直在德公公那保管，早就立好了，她亲眼看着秦武帝写了秦墨的名字，若是没有变故的话，那么这必定是秦墨的皇位，现在……怎么会轻易放弃，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

似乎听到了皇后的话，秦武帝脸上的痛苦神色明显浮动的有些明显，他浑身抽搐，乌黑的唇边吐出白沫，模样尤为吓人。

“杀了太子……杀了他……”

秦武帝挣扎着，只能依稀吐出几个字，但是每一句无不是针对着太子的。

这几日纵欲过度而浮现疲劳的脸上更是显得面如死灰，那凹陷的眼睛，有些骇人的瞪着床上半死不活的秦武帝，悲痛道：“父皇，你怎么这么对待孩儿？孩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些年一直战战兢兢，恪守本分，为什么……”

皇后连忙制止秦墨：“够了，你父皇说的是胡话，难道你也疯了吗？”

就在此时，秦武帝突然睁开了眼睛，却……一片惨目的白。

他手指挣扎着，在被子上狠狠抓过，硬生生的撕裂了床单，可见力气之大。

秦武帝挣扎着，蠕动着干瘪的嘴唇，怒道：“杀了太子！”

一声，短促激昂，但，平息的也十分快。

秦武帝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算是死绝了。

李太医连忙上前尽职尽责的探了探鼻息，然后跪在地上高呼：“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一干妃嫔皇子跪地，皇后跪在秦武帝床前，双目流泪的看着秦武帝那骇人的惨状，没有一丝害怕反而一阵欢喜。

这皇位还是她儿子！

不一会，所有人都换上了丧服，在大殿之上跪拜行礼。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等着德公公宣布圣旨，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没想到秦缺倒了。

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倒地，就在一旁的顾宁也被吓得措手不及，秦缺怎么就倒下了呢？

顾宁连忙扶住他，焦急的喊道：“太医……太医……”

一个晚上，皇上和皇子接着出事，不禁让人心头惶惶不安。

顾宁顾不得其他，只能带着秦缺回到了毓秀宫，而那些人自然不会因为小小的秦缺一人，而错过良辰，一个个静候在那，等着德公公宣布圣旨。

赶到了毓秀宫，不一会李太医就急吼吼的背着药箱赶了过来，行了礼就赶紧上前切脉。手刚刚搭上脉搏，就面色一凝，眉宇之间全是凝重。

顾宁也看出了端倪，皱眉担心的问道：“你怎么是这个表情？秦缺怎么了？”

“晋王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本来就有顽疾才刚刚治愈，没想到又出现内伤，所以才昏了过去。”

“内伤？”顾宁喃喃自语，她和秦缺可以说一直在一起，他什么时候受了内伤？而且，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伤了秦缺？

李太医并没有多说什么，着手吩咐下去，开始抓药煎药，一时间整个内殿也只剩下顾宁一人。

顾宁上前摸了摸秦缺的额头，发现还有些烫，正想去打盆热水给他擦一擦，没想

到手腕却被人给握住了。

顾宁诧异的顺着那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看上去，只见秦缺正苍白着面色，却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正静静的盯着顾宁。

“你……”顾宁诧异的指着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那样枯燥的地方你也能待得下去？”秦缺好笑的反问一句。

顾宁这才恍然大悟，一巴掌不客气的重重拍在秦缺胸口：“好家伙，又是装的啊！”

秦缺突然俯身，咳出了一口的污血，那鲜血淋漓，热滚滚的淋在了顾宁的手上，那刺目的红，差点没把她吓傻了。

秦缺不断地咳嗽，还坚持解释道：“这次是真的。”

“我去，你也不早和我说，你要紧不要紧啊，你可千万别死啊，死了我可就真的成为小寡妇，要被殉葬的啊！”

“为民除害了。”即便到了这一刻，秦缺还是能气定神闲的笑出来。

秦缺吐出污血心里畅快多了，也不由感叹苏寻武功极其的厉害，即便是两个自己也未必能赢。

他慵懒华贵的躺在软垫上，指腹轻轻擦过唇瓣，那鲜血就在他手上盛开着一朵艳丽的梅花。

擦拭过血液过后，更显得他唇瓣盈白，宛若透明的一般，让顾宁看着有几分不真切感。

他无声的笑了笑，看着顾宁那担忧的目光，笑道：“我没事。”

“嗯，你说没事就没事，我信你。”既然秦缺从头到尾都没说这伤是怎么来的，她不会追问。他想说了，自然会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的。

顾宁帮他拽好被子，轻声慢语的说道：“你先休息吧，我去准备热水。”

“好。”秦缺淡淡的应着，凤眸缓缓瞌上，一抹柔光不经意的流出。

顾宁出了毓秀宫，才想起来还有个苏寻。在重阳殿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顾宁连离开的机会都找不到。现在知道秦缺身上有着重伤，更不能离开了。

正想去吩咐下人去打水，没想到一道白衣如袂的身影突然降落在顾宁面前。顾宁面上一喜，开心的上前说道：“苏寻，你来了啊，我原本还愁怎么找你呢！”

“现在来了，我马上带你走。”苏寻上前一步，就想抓住顾宁的手，却被顾宁条件反射的躲开了。

“阿宁？”苏寻静静的盯着她。

顾宁依然朝后退了两步，无比认真的看着苏寻，坚定的说道：“苏寻，其实我想说你搞错了，我要离开后怎么生活，这个计划里根本就没有你。即便你现在带我出去，我也不会和你一起去什么天涯海角，我要的是我的生活。而且我现在还不能走，等这件事平息了，我要看看大秦的形势，再决定我要去哪里。”

苏寻闻言，温煦如光的眼眸眯了眯，但是很快就会了正常。他笑：“你是说，你从未想过和我在一起？”

“从未。”

“那好，你现在就要开始想象要和我在一起了。今晚我要带你离开，省的夜长梦多。”

顾宁连连摇头：“我现在不离开，离开后和你在一起，和

秦缺在一起又有什么两样，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阿宁……”苏寻微微蹙眉，话语中没有一丝严厉，反而有着难以言喻的轻柔，生怕会受到伤害一般。

顾宁头也不回的说道：“苏寻，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你的那个故人，否则我这么任性，你竟然都愿意由着我的性子，你那位故人很幸福。”

顾宁说完，身子也消失在上廊的尽头。苏寻悠悠的看了眼，月光倾洒在他银质的面具上，贴合着面部轮廓，能清晰的辨别出他的完美轮廓。

他看着地面上皎洁的月光，突然自嘲一笑：“你可知我的那位故人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顾宁最后两手空空的回来了，秦缺原本靠在床边假寐，一听到顾宁的脚步声，便睁开那深邃湛黑的双眸，看到顾宁空空的小手笑道：“出门丢了魂回来了？”

顾宁无所谓的耸了耸双肩：“没办法，出门忘记带脑子了，只好回来了。”

“好了，不用打什么热水了。你要累了一天了，上来休息一下吧。”秦缺十分熟稔的缩在了一边，顾宁也没矫情，直接躺在了另一边，小手犹豫了下，还是缠上了他的腰。

声音闷闷的从被窝里传来：“这样抱着舒服点。”

秦缺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拒绝，对顾宁，早已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不是她想要什么，而是他想要给点什么。

这一晚上确实经历了太多的事，顾宁也是困得不行，实在是熬不住，再加上秦缺的怀抱暖和的不得了，再也没坚持住，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秦缺一手抚摸着她柔顺漆黑的头发，嘴角噙着点点笑意。即便是后来李太医来送汤药，他也命人轻手轻脚，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种诡异的阴谲之中，唯独毓秀宫无比的宁静祥和，仿佛一点事情都没发生过，难得的安逸。

可是此时的重阳殿却不是这样的光景，德公公最后搬出诏书，没想到秦武帝早已改了诏书，要立四皇子秦然即位。本来皇后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众多不服，想要理论理论，甚至都叫上顾世伦，打算逼宫。

没想到随即护国公傅绍赶到，拿出在东宫搜查到的沈梦醉，即便秦墨矢口否认，但是证据确凿，即便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也说不清楚。

太子不清不楚，罢黜太子之位，现在移居冷宫旁的沁阳殿。跌落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一时间，顾氏外戚的力量被狠狠地打击了一击，不少人拍手称快。

而莫名其妙被推上这个位置的秦然表示自己很无辜，也只能呵呵笑两声，似乎也不能说什么了。好在护国公经验颇多，一直在扶持，让大秦不至于乱做一锅粥。

顾宁自然知道秦缺为什么没有立为储君，反而立了不起眼的秦然，这完全是秦武帝太小心翼翼了，即便顾宁说谋害一事与秦缺无关，但是秦武帝心胸狭隘，容易猜忌，不得不给自己留了个后手。

但是，秦墨下马，燕子期计划失败，这些结果，顾宁都看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