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紧紧握着尖刃，极其锋利的匕首，竟如当日她欲将她自己置之于死地的那把匕首，掌心再次血肉模糊，只是，这次，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唇瓣勾起冷笑，倏然反转手中的匕首，狠辣无情的刺向她。

“她不会对我下手，她舍不得！”

匕首深深插入她的胸膛，那圆睁着的眸仍有着浓浓的不甘，身子往前倒，她揪住他的衣襟：“求你，救救无影，我，我从未想过要对你不利，我，我只是身不由己！”

结束的太快，当殷翩旋将她二人从天牢中带出来的时候，她以为，会是解脱，但没想到是这种解脱。

无影，奉殷翩旋的命出宫，并未如她所愿，在朱雀门便被拦下，成了要挟自己的筹码。

当一袭红装穿在她身上，一如殷翩旋的模样，她就已经明白，如果他不死，死的便是自己和无影，她没有选择。

“夏侯泽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说如果你想要皇位便回皇宫，如果，如果你只想要殷翩旋，那么往延平门而去，在城外十里，你会找到殷翩旋！”

夏侯宸缓缓将手中的匕首抽出，脸色愈黯，只扫了她一眼，冷绝转身。

常笑重重吐了口气，翻身下马，举着火折子近前马车，见娇艳的脸已被痛苦扭曲，汩汩而出的鲜血将红衣染的更是鲜艳，叹了叹气。

习玉娇艰难的笑了笑，目光怔怔的望着已跃上马背的他，一直以来，她都是任由人摆布而已，如果，他先遇上的是她，而不是殷翩旋，又会是如何呢？

“救无影——”

捂着胸口的手终于无力的垂落，死前的哀求，希望能为他求得一线生机。

常笑别开脸，看向马背上的他，两手紧攥着缰绳，望向朱雀大街尽头的目光幽深如潭，那尽头，高墙上悬挂着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不想再去追问，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且无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会，誓死跟随。

“驾！”夏侯宸倏然掉转马头，两脚一蹬，马疾奔而去。

常笑还是苦涩的笑了一笑，他虽有君王风度，他会是万民敬仰的好皇帝，但他亦是一个血性男儿，是性情中人，不动情则罢，一动情，便比任何人都陷得深，比任何人都付得真。

何况遇上的又是那样一个女子？这天下，果真要因她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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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渐白，她依然坐在殿前台阶上，自得知他让习玉娇扮作她的模样出宫后，她未再说一句话，只默默在台阶上坐下，怔怔的望着天际。

那孤零的背影，似一曲隽永的调子，幽远深浓，他想去靠近她，又怕被她那怨恨的眼神灼伤。

曾经，她很喜欢坐在光天殿的殿前台阶上，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仿似身边，有殷潇庭在陪着她，那是曾让他妒忌得双眼发红的兄妹。她身边的男人，总是令他妒忌得发狂，而今，他不再妒忌，她，与他，从来没有所谓的山盟海誓，不过只是一个笑柄而已。

“噔噔”的脚步声，一个侍卫快步进了殿，低声禀报：“刚出延平门！”

夏侯泽幽幽的闭上眼睛，清冷的笑了一笑，如他所说，他输不起的唯有她，危难之际，他还是选择了她。

他缓缓走近她的身边，在一旁坐下，瞥见她漠然的往另一边移了移身子，眼神黯了一下，无论自己做的是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的。可是，他没有错，他只是在夺回属于他的东西而已！

“四弟已经出了延平门了！”

涩痛的眸眨了眨，一滴晶莹滑落，是一场生死之战么？若真如夏侯泽所说，宗城桓有备而来，那么他的前去，无异于是连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是恨他夺了你的皇位，非要置他于死地？”

“你该明白的，他和宗城桓之间迟早要交战的，即便宗城桓不挑起争端，四弟亦会出手！”夏侯泽摇头叹了口气：“可知道为何如今手握兵权的五弟和文季遥都不在洛京？他们已奉命前往哈必国，想要的，是哈必国。而，四弟，想要的不仅仅是哈必国，还有狄丹国，以及宗城桓的命！”

“他不会的！”

不假思索的辩解，让他暗暗冷笑了一下自己，勾起唇畔：“他的为人，你自是再清楚不过，对于属于他的东西，他绝不允许别人垂涎！”

“但是你，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惜以百姓和将士的鲜血为代价，只为满足你那可悲的欲望！”

可悲的欲望？他缓缓起身，侧眸定定看着她：“翩旋，在你眼中，我真的是如此可悲，如此可笑么？”

呼——，殷翩旋腾的站起身，愤愤的盯着他，冷讽道：“你不只可悲，不只可笑，你还很可怜！以前的夏侯泽死了，那个豪爽风趣、雅量非凡、讨人喜欢的夏侯泽死了，我喜欢的那个夏侯泽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很可怜很可恨的人！即便你当上皇帝又如何？你只能毕生与那皇权孤零零的相伴，没有人会和你这样的人亲近！”

“翩旋！”他几乎是激动的握紧她的胳膊，没去深究她话里的意思，只被那话里的一个温情字眼打动：“翩旋——”

“别碰我！”殷翩旋冷冷打断他，不悦的甩开他的手：“要不你现在杀了我，不然，就让我出宫！我不想和你在一起，那会让我很难受！夏侯宸若死了，我陪他一起死，宗城桓若死了，我还他一条命！而那，冤死于刀剑之下的百姓和将士，那每一缕冤魂，都将生生世世缠着你，让你生生世世不得安生。”

一起死？！夏侯泽笑笑：“如果那真的是你想要的，你就去吧！”

见她没有任何的犹豫，迈步就走，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殷翩旋，你想和他一起死，便随你的愿！

“殿下！”殷翩旋甫离开一会儿，莫轻寒匆忙而来，不解的看着他：“殿下，为何让她离开？只怕到时刀箭无眼，她——”

“一个女人，她的心永远不会向着你，强留下来又有何用呢？”

“可是——”莫轻寒只争了半句，呼了口气：“殿下，一切已准备妥当，只要宗城桓那边不出意外，皇宫这边绝不会有任何的差池！”

夏侯泽深吸口气，这一夜，是从未想象过的漫长，从他派兵严守安王府，到莫轻寒出其不意、里应外合解了围困，再直接领率着左右羽林卫占领皇宫，如今，只等着最后一击，致命的一击。

“莫轻寒，赵方那里，务必多留心，只怕他野心膨胀，直接攻进洛京城！”

“殿下请放心，一旦赵方按计划行事，解了后患，即便他真有异心，凭借洛京城的坚强防卫，短时间内他还奈何不了我们。”

“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