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赌场向来就是这般嘈杂，一个男人穿梭在其中耳边不断充斥着扔骰子、赌大小的声音，要是输得惨了，恐怕还要骂骂咧咧好一阵。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遮住半张脸庞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了双眼口鼻，还有一个削尖的下巴。身上更是一袭黑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任众人再怎么窥探，也无法察觉他的身份。

他在赌场里漫无目的地穿梭，偶尔碰见一两个认识他这身行头的人，还会停下来和他们打招呼。

有心的人不难听出，这个男人的声音被故意压低了几度作出沙哑的声音，意图遮盖他原本的声音。

常来赌场的人就知道，这个人是一个月前冒出来的人物，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老是裹着这么一身行头走在赌场里，生怕见了人似得。

赌场里的人只知道他的名号，至于他年龄几何家住何方大家一概不知。这人一身赌术超群，骰子、牌九等样样精通，无论是谁到他手上都只有一个输字，久而久之，众人倒是给了月乘一个雅号叫做“赌公子”。

然而这赌场里并非赌公子一枝独秀，还有一人亦是赌艺高超、逢赌必赢。他双手技艺更是令人拜服，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一声“公孙先生”。

可惜这两人一直没有碰过面，所以也没有办法知道到底是公孙绝棋高一着，还是赌公子更胜一筹，倒是让一群想看热闹的赌徒扼腕叹息，只盼着两人能赌上一场。

黑子男人走到一处空桌前，本意只是想休息一下。谁知他刚一坐下，立马就有一个脸颊虚胖的公子哥，将三颗骰子甩在他面前。

“哟，这不是赌公子月乘么，怎么着。陪本公子来两把啊。”这公子一身富贵，走起路来脚步虚浮，一看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这种人别的什么都不会，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而且家里有点底子，根本就不怕输给月乘，就是找点乐子罢了。

月乘看着他脸上轻蔑的表情，眼底有了几分寒霜。若是在以前，这些个富贵公子怎敢在他面前放肆。

“王公子想要赌什么？月乘奉陪到底。”月乘还是接过了骰子，有人要来给他送银子，不要白不要嘛。

“好，就等你这一句话，咋们玩个简单点的，就摇骰子比大小，谁点数大谁就算赢。”

月乘点了点头，意示王公子自行坐下。王公子倒也不客气，选了月乘的对面。两人刚坐下之后，立马就有小厮递上骰盅，双方各自检查一遍骰子、骰盅后，这场赌局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月乘这方先拿起骰盅，极快地将骰盅从桌面上划下，然后临空摇了起来。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一般人做起来其实并不容易，恐怕是骰盅刚离开桌面骰子就会悉数掉落在地上。

也只有长期赌博的人，能这么熟练摇起骰盅了。

那边的王公子也是照做，二人将骰盅摇晃一阵后，一前一后地扣在了桌面上。

“王公子想自己先开呢？还是想让在下先开？”

月乘一脸淡定地看着王公子说到，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别人看了，恐怕都要以为他已经知道双方的点数了。

王公子显然不吃这一套，“谁先开不都一样，一起开吧。”他话音落下，二人便一起揭了骰盅，王公子运气不错，第一把就丢了三个五点，再看月乘那边，一双五点，一个六点。不多不少，只刚好赢了王公子一点。

“王公子承让了。”

王公子自然不肯第一局就撤下桌子，何况这点钱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轻笑着说：“我们再开。”

先开始二人这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观看，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赌公子”和这个赌场里相当有钱的王公子在开赌局，倒是纷纷围了过来。

围在二人周围的群众逐渐增多，一阵阵叫好声不断传出，又吸引更多人前来观看。王公子已经输给月乘白银一千多两了，从开始到现在一局都没有赢过。

“三花聚顶!月乘丢了三个六呢，王公子你又输了。”王公子这把本来丢了十七点，还以为是必赢的局，接过月乘更胜一筹，丢了个三花聚顶。

王公子又一次伸手从怀中抽银票时，才发现自己怀中已经空空如也。

“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王某佩服。今日王某所带银两不多，便先行告退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向赌公子讨教。”

说罢，王公子便带着小厮离开了，这些观众见没了好戏看纷纷做鸟兽散。这时，赌场里的一个小厮走上来跟月乘耳语几句，他便跟着小厮离开了。

人群散尽后，还有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月乘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厮带着月乘进了一处雅间，这里的环境倒是格外清幽，与外面赌场的嘈杂大相径庭。一个枯瘦男子坐在房间内，见月乘进屋便走上来相迎。

“月乘公子大驾光临，真是令鄙人这小小赌场蓬荜生辉。”

“陆掌柜，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月乘走进房间内，随意坐下，带他进来的小厮识趣地为二人关上了房间便离开了。

陆掌柜在月乘的左手边坐下，谨慎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地图，将它展开摆在月乘的面前，指着其中一个画了红圈的地方说到。

“我已经打探好了，就是这个地方最为合适，此地土地贫瘠、寸草不生，连寻常百姓都没有，又有山险遮挡，朝廷早已放弃了此地，你在我这儿购买兵马，放在此处最为妥当。”

月乘将地图拿起来看了看，仔细观察一番之后也觉得此处甚为合适。“我要你买的那些兵马都如何了？何时能够召集起五万之数？还有那些兵器也务必给我办妥了……”

五万士兵？私自招兵买马可是重罪，别说五万士兵了，你就算练一百个兵也能把你抓去灭了九族。

这月乘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兴风作浪，私自购买兵马，当真是将朝廷法令置于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