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点了头，立刻就从侧门小跑着出去了，很快就带回了同样满头大汗的刘太医，皇帝示意小公公暂且先退下，小公公还是低着头不多问不多说，直接离开了御书房。

小公公离开之后，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就像是全身都得到了放松一般，他用左手不断的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好像光凭这样简单的手法，他就能够缓解现在的头痛欲裂一般。

“老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太医放下自己手中的药箱，跪下行礼。

皇帝挥挥手，用动作告诉他“免礼”，皇帝嘴里说着：“有谁能有什么万岁万万岁呢？”

“臣惶恐！”刘太医的腰始终弯着，好像再往下一点，他的脸就能直接碰上冰凉的花岗岩地板似的。

而皇帝却在一边进行着手上动作时一边告诉他：“刘太医，朕近日觉得，朕的身体愈来愈不如从前，而且在朕每每批阅奏折之时，朕总会觉得头疼难忍……”

后来传闻，皇帝当天觉得身体疲惫，所以就让小公公去请了刘太医到御书房诊断，刘太医也只是给皇帝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方，谁也不会想到，今日这样的一件小事，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王朝颠覆的关键铺垫。

在刘太医给皇帝诊治的时候，李如海也刚好站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的脸色更加憔悴，如果非要找一个恰当能够形容的词，那就只有一个——女鬼，而且还是那种非常憔悴的女鬼。

李如海看见皇后以后不住的唉声叹气，从前如何骄傲如何母仪天下的皇后在今日，也和全天下千千万万的父母一样，因为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孩子而伤心到了如此地步。

“李公公，”皇后的声音有一些哽咽，但是她还是必须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皇上还是没有和你提起任何和胤儿有关的话吗？”

李如海无奈点头：“回皇后娘娘的话，三王爷这一次犯的错实在是太大了，皇上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会原谅他。”

皇后十分懊悔的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她将脸转到另外一个方向：“李公公，刑部的人有消息了吗？”

皇后早就和李如海交代了，如果刑部的人出了结果，他一定要尽量先告诉自己，好让自己及时去找皇上，也许她再求求情，皇帝就会放过胤儿一码。

“皇后娘娘，暂时还没有。”李如海的回答依然诚实。

皇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公公，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皇上最近身子还好吧？”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近日在办公之时，常常感觉疲惫。”

皇后目无焦点，嘴上还在道：“你们要常常注意着啊，他是一国之君，他的儿子又这么不省心。”

“对了，虎符的事情有下落了吗？”

李如海回答：“暂时也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前些日子，皇上已经下召让周将军从狱中出来，让他戴罪立功去了，也许不日就会有消息了。”

“诶，”皇后又叹了一口气，其实她现在对这些多余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记住好好伺候皇上。”临到终了的时候，皇后还不忘叮嘱。

李如海一一应下了，随后就毕恭毕敬的离开了皇后的行宫，离开皇后的行宫之后，他并没有直接折返回御书房，而是先去了一趟程妃的宫中。

“娘娘，”程妃宫中的一名小侍女走到了正在刺绣的程妃身边，轻声细语的请示道：“宫外李如海李公公求见。”

程妃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漫不经心的问：“哪个李如海？皇上身边的那个？”

“正是。”侍女应答。

“他说了有什么事情没有？”程妃还是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侍女回答：“没有，他只说了是皇上让他来的。”

程妃闻言，这才停下了自己手头的动作，她抬起眼皮朝宫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像是极度勉强一般的吩咐侍女：“那便请他进来吧。”

侍女应声走了出去，而程妃则是懒洋洋的往屋外走了几步，随意坐到了内屋外设置的桌椅旁边。

不消片刻，侍女便领着李如海走了进来。

李如海见到程妃，他恭敬道：“奴才见过程妃娘娘。”

“免礼吧。”程妃十分惬意的打了一个哈欠，其中显然可以见到她对这个李如海的不甚重视。

其他不得宠的皇子和王妃都巴不得通过李如海去接近皇上，可是偏偏有人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当然更有人不需要做这种事就能够得到皇帝的宠幸。

现在看来，程妃显然就是第二种人。

李如海也无所谓程妃是什么态度，他自己说着自己应该说的话，他道：“程妃娘娘，皇上让奴才来，是想让奴才通知娘娘一点事情的。”

“讲。”程妃惜字如金。

李如海道：“皇上想给十七王爷赐婚，所以特意让奴才来通知娘娘。”

李如海说的是通知她，而不是找她“商量”，程妃也是个有脾气的女子，她当时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示，可是在程妃的心中，已然对这一桩婚事有诸多不满。

前些日子皇后因为她的宝贝儿子宇文胤失了势，原本在她手里的凤印很快就进了自己的手里，纵然现在自己还需要和柳妃合作，共同管理后宫，但是程妃的哪一点小心思已经在这看似顺风顺水一般的后宫生活中，悄悄膨胀了起来。

“和那家的小姐？”

“宁安侯府千金，吴娇灵。”李如海的语气波澜不惊。

可是程妃的语气却瞬间降低到了冰点：“宁安侯的千金？”

程妃冷笑一声：“李如海，到底是你和本宫开玩笑，还是皇上和本宫开玩笑？”

“娘娘息怒。”李如海往后退开了一步，他没有说“奴才不敢”而是说“娘娘息怒”就是因为他不能在程妃的面前将这些责任往皇帝的身上推。

“你们以为本宫每天待在这深宫里就真的不知道外面发生的大事？”程妃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简单概括了，她和吴娇灵一样是女人，自然也会听到一些普通男人听不到的言论，在她眼里，她是永远也瞧不起吴娇灵这样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男人对自己的一点小恩小惠的女人的。

“宁安侯因为触犯了我朝律法，皇上早就让人去查处了，皇上居然还要让本宫唯一的儿子娶那种女人？”

李如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娘娘息怒，这些都是皇上亲口让奴才转告娘娘的。”

程妃刚准备开口给李如海下逐客令，就听见李如海道：“娘娘，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反对的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