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他两手搭在肩上按压坐下，蔺曳梓才回神，鹿言程坐到她对面，往桌上端正摆好笔和纸。

她揣摩了下，眼睛猛地大睁，恍然大悟，“你不会让我现在手写合同吧！”

这些事倒挺聪明，鹿言程双手交叠着，嘴角一抹嘲笑，“嗯，为免你以后继续作妖，我们今天就把该办的事办清楚。”

“……”

“责任和义务，统统说明白。”

蔺曳梓两条眉毛斜成八字，一脸囧样，仅仅思考了两秒，她立刻推开那叠白纸，“谁现在还手写呢，我回家弄个word，咱们下回见了面再签。”

说完同时，她起身就想离开，鹿言程也没想阻拦，好脾气的坐在椅子上，眉眼带着笑意，两手依然交叉着，显得无比悠闲。

嘴里幽幽飘来一句，“敢走，我回头就上你家吃饭去。”

蔺曳梓脚步停滞住，突然觉得，他脑子还挺灵光，完全知道，怎么能拿捏住自己。

成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认怂的坐回位子上，可不是怕亏了一顿饭，她怕的是那个过度殷勤的亲娘。

再次落座，蔺曳梓也专心着眼在合同上，柔声问他，“老板，您有什么具体要求您先说，我作补充条款。”

鹿言程得逞，一抹邪笑，背靠椅子，昂起头，“第一，正视自己女朋友的位置。”

“嗯嗯，这条我感觉我做得还是不错的，对吧。”对于这个女朋友的身份，在蔺曳梓看来，就是默认即可。

鹿言程摇头，“不不不，你这一项是零蛋，你刚才那样子，摆明就是告诉人家，咱俩感情不和，人家可以见缝插针。”

诶哟，还挺通透，蔺曳梓都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可不就是嘛，她就这么想的。

蔺曳梓咂巴了一下嘴，眼睛斜向上，吊儿郎当，“那？不然怎样。”

“你得让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女朋友，而且感情稳定，别人无法插足那种，这才是一个合格女朋友该有的样子。”

还真能说出点条条框框出来，真厉害。不过光听听，蔺曳梓都觉得操作系数偏高，“再说得具体点呢？”

“嗯……”鹿言程思考了一会，才缓缓道，“其实说复杂也不复杂，你自己要代入角色呀，想想热恋时两个人相处什么样，那肯定是黏黏糊糊的状态，我还是希望我们至少显得熟络一点。”

蔺曳梓两手一摊，“可我们本来就不熟啊，除了个名字，我对你，你对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老实巴交，鹿言程低着头笑了笑，抬起的眼眸里盛满了期待，“从现在起，我会让你了解我的，你想知道的事，我可以完完全全，和盘托出。”

了解。

真麻烦……

蔺曳梓突然就想撂挑子不干了，本来就是图方便找了个替代品，怎么还带了这么多附加条件，她深谙了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感觉角色有点难驾驭。”

鹿言程瞥她，眼神颇犀利，“演员的自我修养哪去了。”

这时候知道摆谱啦？蔺曳梓干脆小手一抬，一个手掌举到他面前，“No，我拒绝，非演员科班出身，演技有限，烦请兄台另请高明。”

又一次站起，小腿一迈，打算开溜。

鹿言程眼疾手快，先一步阻挡去路，这个人滑得很，没办法，他也只能一退再退，“你先试试，不行再想办法呀，怎么尽想着跑。”

被截停的蔺曳梓只能转过身看他，“哎呀，我真的不是逃跑，是真的很难做到嘛，那装，怎么装得像，最是演不来的就是感情啊，不然怎么能有18线小演员演技差这一说，我这还是个180线不上道的。”

鹿言程微微笑，心里头却在暗流汹涌，喜欢他，多简单的事，这厮居然还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那就好朋友，兄弟，闺蜜那种，总之就亲切点的关系，有事我挺你那种，行了吧。”

“诶！”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蔺曳梓这才再次坐下来，“这个可以，好闺蜜可以试试。”

怎么也得是朋友吧，这个角度轮到鹿言程哭笑不得，“行吧，闺蜜就闺蜜吧，那别人挑拨离间你和闺蜜的关系，你也不会坐视不理，无动于衷吧？”

“那行，就这么滴吧。”蔺曳梓自认这条她能熟练掌握，应该不会让在座这位老板失望，于是轻松应了下来。

鹿言程点了点纸，示意她下笔。“写吧。”

蔺曳梓刚拿起笔，顿了顿又放下，“我想了想，还是别留这种会一朝露馅的东西，既然我们在聊，就以口头达成共识的为准。放心，我是实诚人，能做到我肯定履行，不能做到的留底也没什么用。”

还拍了拍胸脯，彰显自己的可靠。

鹿言程不由得低头嗤笑。

“那更好。”

毕竟他也确实不在乎纸面不纸面的证明，有口头承诺更妙，毕竟口头可变，纸面不可变。

双方握手达成协议，鹿言程心中大石也总算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也终于抓住了这条小泥鳅的尾巴。

肥头大耳的猪仔把人腻得够呛，蔺曳梓随手拿了两罐柠檬汁，又坐回椅子上。想起刚才那一幕，她忍不住发问，“作为闺蜜，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鹿言程汗颜，“你说。”

“我是真的觉得小瑜不错啊，和你也聊得来，你何必舍近求远呢？”蔺曳梓因为探究的好奇，微微向前倾的角度，正好迎上他沉静的眸子。

鹿言程盯着她的眼睛，眼里有些浓郁似要呼之欲出，他轻释了一口气，温柔答复着，“就像虽然好吃，但我却不喜欢那样，能有什么原因呢？”

“喔唷你这话说得，好有深度哦。”

蔺曳梓撑着下巴看他，这也是鹿言程第一次正面和她对视，她卷翘的睫毛，有着浅褐瞳色的大眼睛，小而翘的鼻子，一切都像磁场一样吸引他，他的眼神缓缓移动到她的唇边，润红的唇瓣轻启，他魔怔一般盯着那抹红色，陷入混沌。

是啊，就像他原本喜欢的就是水果糖，能有什么原因。

喜欢，喜欢就是喜欢，能有什么原因，又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意识到它出现的时候，早已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