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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魉妃

作者:粉笔琴 | 分类:穿越 | 字数:45.1万

第三十四章 赌命

书名:魍魉妃 作者:粉笔琴 字数:3467 更新时间:2024-09-17 06:45:54

蔓着金光的残阳已经彻底落身于云彩之后,天色不再是昏暗,而是已经变做了暗色。

何、钟两位太医随着那丫头急急地往延禧宫跑,一路上灯火未有,显得十分慌张。此刻两人虽是因着陆昭媛产子的事,而面露焦急,但两人心中却是打着不一样的鼓。

何太医固然是知道这事就要来的,但是未曾料想的是事情提前了,因为皇后嘱咐的那意思,应该怎么都是过了夜的事。可是当太后忽然犯病的消息一出来,他就隐隐觉得是这个时候,果不其然,一到了延寿宫遥看着太后一切的表象,他这心里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是明白归明白,他也聪明的闭着嘴,跟着大家一起,为避麻烦,便任由宋太医一个去把脉去诊治,因为他是院首,倘若太后薨世,皇上不快要找个究责,那也是宋太医去担,大家不过是陪在旁边磕几个头罢了。

如今太后俨然因病而薨,他们也都乐得顺其意,毕竟如果真发现些什么,未必就是好事,要知道没能有把握以此富贵,他们这些个宫里的老油条才不会去冒这个险。再说了,太后是已经薨了的,为个死人去得罪别人,他们可早都算清楚了这笔帐划不划算!

这会何太医心中正在盘算: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子死而陆昭媛身弱,如今太后病危,不会有人有时间过来,这是大大的机会,等下只有找时间这么做了……

“姑娘,陆昭媛是多会儿有产意的?”正在何太医想着的时候,钟太医出口问着前面带路的丫头。

“就是刚才不久的事。”那丫头急急地行着,口中念念:“我家主子先前去净房出恭,叫我等在外伺候,可半天也没见主子出来。香凝姐姐担心便进净房催促而观,就看到我家主子竟是昏倒在旁,我们吓的不行,赶紧扶了主子去床上,正欲喊您二位,结果主子就醒了,一醒便是叫嚷着腹痛,我们那时才发现主子的衣裙已湿……”

“什么?”暗色中已经看不到清楚钟太医的表情,但那陡然升高的声音足以表现出此刻他的担忧。

她的羊水已破,产子是必然了……

这个念头在钟太医的脑中盘旋着,此刻他的心有些哆嗦:该怎么做?太后要我保住皇子,可现在太后已经薨世,我还保的住吗?皇后今日的盛怒,明显是不容这子嗣的,我是不是该顺着皇后的意思呢?若不顺她,只怕我这……

“来了吗?”关心的问候声,和几盏宫灯摇曳在眼前,宋太医看着一帮子丫头凑到了跟前,个个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

昏暗的灯火下,何、钟两位太医对视了一眼,便似乎带着一份心照不宣,入了殿。

此刻宫内已经到处是忙碌的人,殿门口也听的到稳婆那扯着嗓子叫人备水的声音。两位太医急忙到了殿前,便有宫女把门给打开,让了两人进去。

殿内此刻竖着两张屏风,一张在前挡风,一张在后遮挡着后半张床,一张嬷嬷地老脸急急地从后一张屏风边伸出喊着:“两位大人你们可来了,快给看看,陆昭媛刚刚背过气去,我就是用针扎,她都没醒。”

“你在这里,为什么不招呼着人去产殿?”钟太医铁着个脸假意问着,毕竟产殿要配备一些司药侍者,而她们,全都是从医女里挑选而出的若是有什么不对,也方便些。

“不是老身没想着啊,可陆昭媛羊水已破,不能再搬了啊,而且产殿不过才腾出地方,哪里有时间去布置?你们也真是的,我叫丫头去找你们,跑了几趟太医院了,竟连个人影都寻不到!”稳婆毫不客气的出言责怪着,显然是怕万一有个什么要她来担,便早早的撇清自己的责任。

何太医听着他二人在那里争吵,手已经搭上陆昭媛的脉象,略一皱眉后说到:“钟太医您快来给她把把,我估摸着陆昭媛可命悬一线了。”

钟太医本来听着喊是打算过去号脉的,可是末了听到了何太医那句命悬一线,当下缩了手说到:“怎么?陆昭媛这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那,何太医您的意思是……”

何太医只有四十来岁,说起来也绝不是什么小子辈了,可是宫里什么都讲究资历,面对着大他七岁早他入宫伺候的钟太医那口中相称的一声您,何太医心中一嗤,却依旧说到:“钟太医,晚辈虽有拿捏但恐有错,你快给掌掌。”

钟太医面上的似有一丝尴尬闪过,他撂起衣袍跪在床边为已经昏过去而不出声的陆昭媛把了下脉,便立刻转头说到:“何太医,太后那边出了事,老夫这一路跑来心神难安,实在无法精心诊脉,还是你来把脉出方吧?”说着便起身让位。

钟太医这话一出,何太医便清楚这老狐狸是怕自己做出差错来,无法讨好皇后为其次,万一要是被以后追责起来而担大头,便故意不要面子的这般说,可实在是推脱了个干净。

“我说你们快着点啊!要是延误了时辰,出了岔子,你们还要不要命了?”接生嬷嬷实在忍不住,从屏风再一次探出头来。

何太医懂的做样子,便也不在多话,而是跪在床头一边为陆昭媛把着脉,一边高声问着那接生嬷嬷:“宫口可否已开?羊水可盛?”

“宫口已开半拳,羊水甚少,难以滑润而出。”大多产妇生育之时,拼着一口气,借着羊水破体而出时的冲劲,将孩子一气生下来,只要孩子不是体位不正卡在身体里,产妇也不出现血崩,总体还是会顺利的,就是出产大约从阵痛起,就会开始耗人,而且往往是一耗就是一天。

可是嬷嬷这一句羊水甚少,难以滑润而出,说起来可是一个不小的坏消息。

先前何、钟两人知道陆昭媛的羊水已破,但产妇宫口开时,常有羊水破者,但总是细细涓流,产时也有所剩,而不足为惧。可是现在羊水已甚少,孩子想要冲生而下就已经变难,在加之无羊水在体,只怕那孩子不能在母体就留,否则很可能胎死腹中,而母体留疾。

这是天意!

何、钟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陆昭媛已经完全是危在旦夕了。

“你们到是快点啊!”那接生嬷嬷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何、钟两位太医都略略皱眉,但却已无法,只能开始动手相救,毕竟他们也是要做做样子的。

何太医无奈从一旁的药箱里取出几颗艾草丸,放在床头的木栏之上,而后拿起一颗将那微黄颗粒焚烧而放置在陆昭媛的内关穴位之上,此为灸术(现在都是熏艾,古代只有烧艾,称为灸),香气缭绕中,陆昭媛的皮肤也立刻被烫灼出了一个大水泡。

“啊!”这份痛楚终于让陆昭媛醒了过来,当下便是一个上身的相抬,一份力气便是冲出,当即宫口扩大了一些,似有婴孩的毛发依稀可见。

“对对,使劲啊使劲!”接生嬷嬷一看,大喜过望,忙是催促着:“快,接着这个劲,使劲!”

何太医心中是清楚这灸术可有催生效用,但其催生也不过是以痛楚刺激无力的产妇使劲生产而已,先前陆昭媛的脉象已是无力,倘若这嬷嬷是皇后安置的人,定是不会出言相催的,而如今她次次催促,何、钟两人便清楚,此人不是,那么他们若不作为,就会被疑心上身,但是这灸术一出,也不可不谓狠毒:灸术总是用在产妇宫口开一拳以上,那么产妇借痛生力而产,也必然可将孩子冲出,可是现在陆昭媛的宫口只开了半拳,她就是再用力也产不出的,不但产不出,而且这般硬来,更容易挣破宫口血脉,万一收宫不住,变成血崩,那可真是九死一生的命了。

何,钟两人听着那嬷嬷一只催促着陆昭媛使劲生产,两人不由的交换了眼神,这一刻他们又觉得弄不好这嬷嬷就是故意的,因为若是以往的稳婆,早就让产妇蓄积力气抗着等着了。

“啊……”陆昭媛发出痛苦的声音,脸色也伴着扭曲,何、钟两人有所避忌,便背过身去,只听着声声惨叫猜测着陆昭媛宫口怕是已被撕裂。

屏风之后,嬷嬷的口中依然叫着陆昭媛使劲,但是她此刻的手却已经捏着身旁的一把剪刀在陆昭媛的下身做着准备,当陆昭媛再一次痛苦的叫喊时,她一剪子剪了下去,伴着血水的迸出,孩子的半个脑袋却已经出现在宫口。

痛苦的声音在殿内回响着,可陆昭媛却似乎已经没了力气。

那嬷嬷抬着焦急的双眼看向她,口中急声说着:“娘娘你可别放弃啊,快使劲啊!”

听着嬷嬷催促声的何太医不由的闭上了眼,他知道若是再这么使劲挣下去,陆昭媛的下体定然撕裂,而后必是血崩之相,那一刻他的心多少还是充满了愧疚,所以他不由的闭上眼,等着哀事在身后发生。

他身边的钟太医则有些歪着嘴跐着牙,显然是脑中也想到了会是怎样的画面。

此刻已经浑身被汗沓湿,完全没了力气的陆昭媛有些不甘心的向下倒去,倒去的那刻,她看到了掉落在床边木栏上那还微微冒烟的半颗艾草丸,当下她便咬着牙将那艾草丸拿起自己放置在了肚脐旁边略下的大巨穴位上,而后又在呻吟中,自己动手拿了另外一颗还未焚烧的艾草去够了床边烛火擦燃,而后自己也放在了大赫穴位之上。

此刻灼痛之感让陆悠韵已经疼的想要抓扯,但她却知道此刻是她唯一的机会。

接生嬷嬷的眼中含泪,但她依旧大声催促着:“使劲!”

针若刺入两个穴位有助宫口打开,而催生,可是如今无针,陆悠韵只有用烧艾之法来给自己催生。痛楚给了她力量,但宫口十分能全然打开,孩子是否能安全降生,就连自己能否活下来,她都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现在是她唯一可以挣扎的机会!

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我要活着,我的孩子也要活着!此刻赌命的她眼中全然是求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