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蛋夫君
作者:汤圆 | 分类:穿越 | 字数:3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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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欢场与杀场憨笑与智言
毛脸人伸出大手在我脸上抚了抚,柔声又道:“可是好些了?”脸颊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如鞭子一般激灵灵地抽在了我的神觉上,使得我恍然回神。
我恰如触电般抡掉那只温热的大掌,抬起头来,似受了伤的小兔般的眼神充满警觉地盯视着毛脸人。咬着唇,感受着脸上传来滚滚的热辣之感,卯足了蛮力伸手欲推开近在咫尺的胸膛。
人便是这般,过度的紧张害怕有时真的会刺激你失去一些正常的逻辑判断能力,从而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些人会因此而杀人,也有些人只是依靠本能来寻一处安生之地躲避威胁到你的东西,好比是方才的我。
然而对于我突来的蛮力,并未能将毛脸人推开分毫,锢在我肩上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反将我锢得更紧。脸上的热辣之感瞬间传染了全身,右手握拳抡出,还未触到他的下巴便被他反手握在掌中。只听他轻笑了两声,徐徐道:“这时候才想着将我推开,是否迟了些,嗯?”
再次听得这声音,我终于怔住了——这嗓音,这语气,为何与二蛋的如此之像?
毛脸人见我发怔,嘴角咧得更开,笑得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我现在方才明白,保护你是什么滋味,果让人甚觉成就!”说话间,毛脸人指出食指顶了顶盖住眼睛的帽沿,露出一双含笑的眸子,眸子精亮,好似黑夜里的启明星,叫人不觉间为之神往。
凝注着那双墨如点漆的星眸,我突然有种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得的感觉,我竟被二蛋耍了一次,我竟被那个憨厚老实的傻二蛋耍了一次!!!
“你,这,你……”我觉得该开口想说点什么,表示表示内心的震惊,却始终说不出来,顿了顿,方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现在方才明白,保护你是什么滋味,果让人甚觉成就!”如漆的星眸隐下笑意,展露十分的诚挚。
“是何意思?”我茫然问道。
“百里挑一曾告诉我,保护你是件很愉快的事!”
我似有些明白了,又似全不明白,只凝注着他那双已是包罗万象的星眸,始终未能再说出点什么。
“你可知这里的危险,竟不声不响的来了,若是有个万一,你叫我于心何安?”二蛋复又抚上我的脸颊,软声细语里带了几分责备,“师傅可是老糊涂了,也不将你拦着!”
耳边的厮杀仍不绝于耳,似在证实二蛋的所言并无夸大之意。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若非是运数所至,碰上乔装成东厥人的二蛋,又正巧被他认了出来,后果如何委实不能想象。
“你莫要怪他,是我拿身家性命要挟的。”许是心虚,我刻意闭开二蛋那双精亮的眼睛。
对我这个回答,二蛋不置可否,只凝视着我。我是一个习惯撒谎的人,可奇怪此次却是如此的心虚,感觉到二蛋的注视,担心被他窥破心境,忙将视线投向桌席之外的杀场:“这些刺客好路数,皇宫内宛也能混入这么多的人来。”
“若我所料未错的话,这些刺客事先躲在了冷宫!”果然,二蛋不再凝视于我,星眸亦随我转向了正处于厮杀的人们,内敛且深邃,“熹贵妃原是临南王府中的婢女,自被废黜后便被打入冷宫,却阴差阳错的给了他有机可趁。”
二蛋这副历练老成的模样,我始终有些排斥。我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这才是本来的二蛋,这才是本来的二蛋……如此反复十几遍,方使得稍稍舒服一些,不再郁结。
似未查觉我走神,二蛋只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桌外的鲜血四溢的厮杀并不能在二蛋无波无澜的眸子里掀起一丝波动,只听他继续道:“倘若所料不错,临南王势必要挑起两国争端,待东厥可汗举着复仇的旗帜时,他便交出博仁康的项上人头。如此一来,临南王便能顺理成章的登基成为大坤国的下一任皇帝。”
“这似乎不大说得通,先有女真国与我国争战多年,国库日渐消耗,又有扶桑国虎视眈眈。他若再激于东厥可汗的仇恨,局势未必能如他所控,届时只怕他无福做那皇帝,既是做了,也是个短命的皇帝!”想起博仁康于我分析的那一番国情,忙不迭要推翻二蛋的推论。
二蛋娓娓而道:“越儿有所不知,东厥可汗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已无主事之力。他膝下本有十六子,可惜多数夭折,只余二子健全。若阿史那野被杀,便只余大王子阿史那哒嗦有资格成为汗位继承人。早自阿史那野入关之初,阿史那哒嗦便暗中与临南王取得了联系,双方狼狈为奸,已达成了协议。是以,临南王方有恃无恐,行此破斧成舟之举。”
我听得认真,问得也是认真:“你如何得知阿史那哒嗦与临南王暗中勾结?”
二蛋眼中闪过一丝痛意,略底了底头,轻声道:“父王曾说,他这个皇弟心胸狭窄,长期镇守边疆必定心存怨怼,居功自傲只在时间早晚。是以,早在皇上登基以来,临南王的一举一动便受沁风楼的监视。只因皇上对父王早生疑心,父王这才隐而未报。”这个答案却是在意料之外,又似在意料之间,空留些情感任相关之人品其苦涩之味。
眼前的二蛋还是那般淡然,虽然靖王被毒杀的切骨之恨,仍然如一把尖锐的锥子刺着他的心,可他愣是毫无破绽的隐在心底。相比两个月前的他,真的又成熟了,学会了隐忍,正是赵科所言。
若在以往,我权当这是一个富有东方色彩的西方夜谭,品读品读罢了。可是,事实就在我的生活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上演了,我不得不相信,也不得不去接受。
悲悯着二蛋的悲痛,使得我一时语塞,只好继续将视线投注在桌席外的厮杀。那些手无寸铁且又醉熏熏的文官均已酒醒了大半,生死关头,也顾不得个人形象问题,尽量钻入了可钻之处。十指相托念着阿弥托福以求保全。相比之下,那些武将则是随地cao起落地的长枪,或扳下死者手中紧握的长剑,满目英勇的与随后赶来救驾的侍卫一同拼杀刺客。群战的混乱也不知谁伤了谁,更不知谁刺中了谁,目及之处,无一人身上不是沾染了鲜血。
拼杀的时间长了,相比对方的武艺高强,越战越勇,我方伤亡惨重。那些个侍卫或是体力不支,或是技不如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倒下时仍不忘压坏一些桌席,制造一些声势。所幸躲在席下的官员们倒显得机灵,见势头不对,撅着屁股爬得飞快,穿梭在满地的狼藉之中,抢先躲入不受波及的桌席下,险险地拣回一条性命。
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下,看着这血流成河的御花园,融合了对二蛋的悲悯,我摇头叹息:“一个人的欲望,何苦连累天下苍生?”这果然是一个被欲望支配的世界,无论谁都是,逃不开!
“这天下苍生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天下苍生,何苦费神叹息!”这应是一个箭已离弦的局势,而二蛋眼里却是沉着地过份,好似他只是一个台下看戏的局外人,无关于台上戏曲中情结的跌宕起浮,只带着点讽刺之意嗤笑着天下苍生。
我心里沉沉的,二蛋愈是如此,便愈发表示了他心里的痛与不甘。这短短的两个月间,又不知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使得二蛋有这番偏激的想法。开始,我有了丝害怕,害怕眼前的二蛋不再是那个我可以称之为憨傻老实的二蛋,害怕眼前的二蛋在这场权贵的斗争中迷失了纯良的秉性。
我极力的想要跟上他的脚步,以自己的真挚去感化二蛋,要他知道,这个天下苍生除了恨与无奈,还有更多值得珍惜的情感——可偏偏未能如愿。
或许,这里的天下苍生早已注定,每个人的命运也已经被注定,非如蝼蚁般的我可以改变。
我闷闷地瞅向二蛋,委实是为自己的无能而叹息,瞅着那毛茸茸的脸,叹道:“扮成这副样子,可是有了对策?”
“临南王为了今日算计多年,尔今我虽不计前嫌与皇上联手,却也只能竭尽全力,成功与否,实不敢把握。”二蛋蹙眉摇头,只将注意力放在血拼的杀场上,双唇一启一合得以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为何,这样的回答反而叫我偷得一份安然,倘若他大口一张说把握极大,反倒要叫我不能心安,因为那样的二蛋,改变得着实是过于彻底,也过于可怕。
我不禁又觉得有些词塞,只愣神地继续瞅着那张毛茸茸的脸。忽然,御花园外传来阵阵吼声,如鼓如雷,贯穿天际。
细听那吼声阵阵,人数之众应在千数往上。
我不由的便慌了神色,御花园从刺客杀入到现在,迟迟不见御林军前来护驾,眼下杀得只余几个武功稍强的武将尚面无惧色的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做殊死挣扎。
想起我与关剑侠一路摸过来,整座皇城竟只碰到一支奇怪的侍卫巡夜,其中原因恐怕已是昭然若揭,而此番前来的必定也是临南王部众无疑。
思及此,我不禁捶胸自恼,追悔莫及。大敌当前,可我竟只顾着感慨二蛋变得如何,进而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当真该死!该死!
此刻我只恨自己醒悟的晚,绿了脸色抓起二蛋的臂膀失声喊道:“我与剑侠一路过来竟未发现有站岗的内监与侍卫,可见这皇城的守卫已是被临南王做了足手脚,眼下赶来的恐怕是临南王的人!”
“越儿莫慌!”二蛋捂上我的手,虽蹙着眉,却也温语相劝,“他要夺下这皇宫,御林军是最大的障碍,必然是做了手脚。哼,他有他的张良计,我亦有我的过桥梯,熟输熟赢,且看老天如何安排。”他不展那两道褶皱的眉,然望我的眸光却是显得波澜而不惊,于我的心顿时安下不少。
我缓下脸色,算是平了心境,凝注着二蛋的瞳仁点点头,那瞳仁,还是墨如点漆,只是多了些可以闪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