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蛋夫君
作者:汤圆 | 分类:穿越 | 字数:3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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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小沐继续她的扎针,止血,包扎。瞧她那忙呼的劲头,有棱有角的,却有半分神医的模样。对于施医救人,我只是被受理的份,左右上前了也是越帮越忙,便趁这空档,学习柯南一惯对待案件的态度。食指摸着下巴,蹲在那泊半凝固的血渍前仔细参详,时不时又将目光索定在梁上的白绫,倒地的圆凳,和白绫的其中一头的死结,圆凳上角的血渍,脑中反复推演所能想到的画面。
“姑娘,可看出其中明堂了?”
“许是祥玉真的是不想活了,取了白绫上掉自杀,谁知力气不至,打得死结不结实,摔下来时磕在被踢倒的圆凳上。对了,她伤得可是后恼?”我抬起头,看着行过来正用拢起的袖口拭汗的小沐。
“姑娘猜得不错,郡主后颅位置有一指宽的伤口。”小沐回头瞅了一眼榻上的女子道。
“伤得如何,可有性命之忧?”我是有些担忧祥玉的安危,二蛋才一失去生父便被刺激得满心仇恨。我实在难以想象,若几日之隔又失去这唯一的长姐,不知二蛋会被刺激得怎样!虽说祥玉带罪之身,但即便是血亲搁浅,也有血浓于水之情,实在是担心二蛋,担心得紧,害怕仇恨将二蛋完全占据了。
小沐看出我的紧张,便详整道来诊治结果:“磕破了表皮,不过因为撞击,造成颅内出血。所幸发现得还不算太迟,我已用银针导出了少量的一些淤血,担心颅内还有些淤积。却也只能待郡主醒来后再加以望闻问切,若是真还有淤血,大不了也是再施一次针,无所大碍。”听祥玉虽有内出血,不过也是无碍,方才大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奴婢多谢女神医姑娘救命之恩,多谢救命之恩……”一旁的栀儿听闻,高兴之余,忘记了我那一八掌之吓,忙过来叩首拜谢,感激涕淋。
“栀儿客气了,快去照顾郡主吧!”小沐弯下腰将栀儿扶起。
经小沐提醒,栀儿如梦初醒,含泪又连连欠身谢了几句才去榻边守着祥玉。
“这是怎么回事?”忽闻一声冷漠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回头却见是穿着丧服的二蛋背手立在那里,身后跟着青竹。纯白的丧服更突显了二蛋皮肤的幽黑,墨如点漆的双眸好似秋湖般深邃,叫人瞧不清其中所酝酿的波澜。
“安!”我迎上去,欠了欠身,将自己的发现以及祥玉的伤势一一道来。这是我第一次以“安”字相称,不比“二蛋”称起来朗朗上口,却也不至于生疏拗口。
“奴婢见过世子!”栀儿听得二蛋说话,忙弯身过来,战战兢兢地伏地拜见,声如抖筛。
“你是祥玉身边的丫鬟?”二蛋垂下眼睑,声音冷淡如斯,有平无仄。
“是,是奴,奴婢,侍候郡主的!”栀儿不觉得将头低了低,肩膀微微颤栗,颤巍巍道,“是奴婢的,的疏忽,丢下郡主,奴婢该,该死。
“是该死!”二蛋板着面孔,那冷漠的瞳仁好似在秋湖中激起了层层波晕,圈圈散开,直将整个身躯都渲染了冷漠的色调,“郡主绝食多日,你没有及时报于本世子,此为渎职之过;擅离西院,令郡主落单而有机会悬梁,此为失职之过;二罪并惩,本该杖责三百,以儆效尤。然鉴你护主心切,颤离西院是为请世子妃劝说郡主进食,此为功;一功抵一过,尚留一看护不当之过,又念你初犯,对郡主也是忠心耿耿,本世子便从轻发落,领杖三十,扣饷银半年,服也不服?”
跪伏在地的栀儿已然瑟瑟发抖,听二蛋问道,点头如捣蒜,答话时已带了哭腔:“奴,奴婢服,谢世子开恩。”
“甚好,下去守着郡主吧,待郡主大好后去老傅那里领杖。”二蛋说完,拂了拂袖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既然来了,为何又不进去看看?”我忙追上去,急急道。
“越儿!”二蛋停下脚步,并未回头,“这里腐味过重,不适合养伤,你另安排一处采光通风尚可的院落让祥玉好好将养着。若是她还要寻死觅活,便告于她:父王含恨而终,含屈而亡,若想父王安心遁入轮回,便敲鱼念珠,且为父王超度吧。”说完,昂首阔步,快速离开了这由靖王亲自提匾的烟波楼。
我追行至廊道,倚在围拦上看着走出烟波楼的二蛋。没有半步迟疑,自靖王死后,我越发觉得二蛋的冷峻与凛冽,在他脸上,那憨厚的笑容已荡然无存。
天外雷声轰鸣,乌云密布,狂风阵阵。
那沉静的白色身影已提步走在鹅卵石道上。狂风所至,地上的残叶迎风而起,缠绵于那一身的白,略略挡去了我的视线,叫我看得极不真切。
被风迷糊了眼,我不适的眯了眯眼睛,想起刚才二蛋打发起栀儿功过时的熟门熟路,言辞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我不禁一阵心寒,终究,二蛋还是变了。
同时,心里也还算有些安慰,毕竟二蛋并没有那么不尽人情,本善的心还在那里。
“姑娘?”小沐不知何时过来,站在我身后,轻轻唤了声。
我抬眼深呼吸,回头道:“我没事,回去吧。”
小沐点点头,随我回到发霉的卧房。我见栀儿正坐在榻边,一动不动地盯守着祥玉,便上前细细嘱咐了些话,这才离开西院。指了青竹私下找来老傅商量了片刻,遂将东院一处采光通风都极好的临曦楼简单收拾了下,腾出来作为祥玉临时将养的地方。
待将祥玉安置好了之后,又从府里头挑了几名精干的小厮丫鬟配至临曦楼。唯恐祥玉的伤势夜间有什么不测,便将小沐留在临曦楼,好照应一二。
觉得一切妥当后,这才托着酸痛的腿回到君子园,此时已是亥时末刻。
简单泡了个兰汤澡,便回房宽衣入眠。兰草用来泡澡,确实是驱乏的良方,本以为晚上会失眠,谁知才靠上了方枕,便呼呼入睡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若不是午夜的雷声大作,我想我定能一觉睡到天亮。可这睡眠一旦被中断,想要再次续上便是难上加难。
枕边未见熟悉的身影,二蛋还在灵前守孝。脑中浮现出二蛋白日里的冷漠,油然而生的心疼在心中飞速地滋养生长。既已了无睡意,干脆借着闪电时明时暗的光爬起来披了件衣裘,尽量放轻手脚,拿上门后的一把油纸伞便走出卧房,睡于隔壁的青兰似也累到了,睡得沉,所幸没有惊醒了她。
闷雷自午间便一直响到此刻,才算是电闪雷鸣,隆声滚滚,铺天盖地甚是密集。
院子里挂着的灯笼早已被狂风褪尽。漆黑一片的院中,时不时的被一个个裂天闪以迅疾之势划破,风刮得眼前的树木东倒西歪,卷起地面的落叶与之狂舞,它们无力于抗拒狂风的强悍,只得委曲求全,与电闪雷鸣编织着凄美幽怨的交响乐,一起诠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篇章。
而我只觉,这种篇章极是骇人,无形的压抑朝我周身侵袭而来。
我天生怕雷,特别这种雷电交加,狂风大作的夜。捂着耳朵,蒙着眼睛尚能清晰地感觉到轰隆隆的雷,明晃晃的电,由心里腾起一种惊心的胆战。每每到了雷雨季节,我便如无头的苍蝇,找不到躲闪的方向。幼时被乞丐婆婆护在怀里,藏身于天桥下;成家了便被二蛋护着,捂着耳朵缩在他宽厚的胸膛中。
而现在,我要拒绝这种骇怕,大胆的走去前堂。这个更显得人心孤寂与脆弱的夜,我知道,二蛋需要我陪着,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所以,我必须做得十万分的好。
又是一个裂天闪划破黑空,那如银蛇乱舞的闪电好似在那霎间将头顶沉压压的一片分裂成几块规则不等的黑色大理石块。
我拢紧衣裘交叉捂在胸前,心里碎碎念着二蛋的名字,将整个心完成扑在灵堂前那抹身影上,方才觉得雷嗔电怒也不过尔尔。借着裂天闪霎间迅疾的亮光,我记下前方磕伴的位置,几个急步夸过去,再停下哆嗦着四肢等待下一个闪电。
如此且行且停,自费去些时辰,却也还算安全到达前堂。
今夜的前堂,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凉凉!
两盏牢牢束在顶梁上白纸灯笼,灯笼的圆面正中隶体书写了大大的“奠”字,被风吹的左右狂摆,好似夜店里那些个吃*的年轻人。
堂门大敞,我缓步走进堂中,一道道裂天闪而下,将我的身影拉得老长;一声声轰雷与一阵阵狂风,是在宣示二蛋心中的忿忿不平。堂中原有的器皿装饰早已了无踪迹可寻,墙壁栋梁上象征着皇家的祥云刻雕已被一条条的白绫缠绕,一幅幅的白缎垂挂,遮去了斑斓绚丽的多姿意态,逛风扯动着白绫犹如群魔乱舞之象,衬显得灵前缥缈与不实的身影。
一身麻衣的二蛋跪立在灵前,挺直的腰板不容有一丝懈怠,膝下未见有蒲团垫着,也不知是跪了几时。老傅恭立在旁,双手交于身前,黯然垂头。许是我的走动带了些声音,老傅蓦地抬起头,怔了一怔才看清是我,忙将迎过来。眯着眼展开笑颜,接过我手中的伞道:“哟,是世子妃来了!”
“他一直这样跪着?”我略点了点头,抬眼指了指二蛋道。
老傅愁下面容,叹了口气道:“可不是,王爷仙逝,世子颇受打击,老奴瞧在眼里也是心疼的紧。”
“老傅,真是难为你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是,那老奴便先退下。”老傅恭身退至门口,忽停住又道,“世子妃,您看,老奴是否先吩咐着厨子那里做几道夜膳过来,世子一天滴水未进,怕是铁打的身骨也是撑不住啊。”
“那就劳烦你了,且做些清淡的汤羹便是了。”
“诶,不劳烦不劳烦,那老奴便去了。”老傅走得极快,转身便隐入在雷嗔电怒之中。
我踩着莲步,款款行至灵前,举手取来香案下的三柱香,整齐了香头,将其伸入面前的灯罩中。借了明火,退至二蛋身旁,下跪,将清香举至额前,诚恳拜了三拜后起身插入香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