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位色色的百里公子我简直无语至极，在壮汉的帮助下我也爬上马车。待撂起门帘，一股浓重的香味扑鼻而来，我皱皱眉头，伸出食指撮撮鼻子，待其稍微适应方才走进车厢，四下扫了一周，的确是不大的空间，两个人平排坐便显得拥挤。百里挑一已在左侧靠近一名女子的脚边坐下，只见那女子穿的大红绸衣，该露的露，不该露的也露了些，花枝招展的，红妆浓艳的妆扮遮盖了她本来的面容，拿起丝帕矜持地掩住嘴鼻，只顾着与百里挑一挑着媚眼，对我的进入不闻不问。见此情景，我实趣的打消与其招乎的念头，咽下感谢之类的话，默默地坐在右侧靠布帘的位置上。

“这位公子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想必绝非普通人家的子弟。”此女子人相貌也只能算是中上，但不可否认这口音腔却是绝顶，光是听她说话，便觉绵细荡漾，经由听觉神经酥酥地传入身体各个器官，令人舒爽不已。

“在下百里挑一，这厢有礼！但问姑娘芳名？”百里挑一发挥色狼本姓，那媚眼抛得真是一浪高过一浪，直击那名女子高耸着的，白白嫩嫩的胸脯上。

“小女子菲菲，百里公子不必多礼，此乃举手之劳，请勿挂心！”菲菲媚眼的功夫也不是盖的，二人匀是电力十足，且战斗力旺盛，斗的你死我活的，只待进一步发展。我暗咐道：我是带着避雷针进来的。

“只闻其声，便已使人想入菲菲，果真是人如其名！”百里挑一说着逼的话，藏在背后的手朝外又指又切的。我故作不见，上面看看，下面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就是不看他那只作秀的手。笑话，好戏怎能错过。

“百里公子过喻了，公子才是人如其名，百里挑一！”菲菲伸出左腿，不着边际的往百里挑一的腿上磨蹭着，这妞够主动，够火辣！

“菲菲姑娘归宿何处？本公子日后好登门拜谢！”百里挑一吞吞口水说道，暗暗作秀的手不禁加大了动作的幅度。

“呵呵，奴家是柳州人，待到柳州，菲菲相请公子进门一叙，不知公子意下如何？”菲菲轻笑道，如果说原先是含沙射影的逼，那么此刻便是直白的挑逗。

“咳，咳！小牛牛，出去问问车夫，还有多久才到柳州！”百里挑一加重“问”字的音调，却不看我，食指则探向菲菲的下巴，“本公子已是迫不及待了。”我就不明白了，满眼红包的人，怎得还有这等魅力，还气宇轩昂呢，我呸，气死色狼还差不多！

“是，少爷！”但是主人开了口，作为家仆再不情愿，我也只好拍拍屁股走人不是！

“大哥！”我在车夫旁边坐下，听着里面哼哼叽叽的声音，假装没事地跟车夫打招呼。

“客气，我的名字，栓子！”车夫专心的驾着车，似乎对车厢内的情况已是司空见怪了。

“栓子大哥你好，你可以称呼我牛牛，呃，就是耕地的那个牛！”我故作亲切的介绍着自己，全然不故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伸出左手想搭在他肩膀上，谁料他肩坎不动声色微微一扭，我那搭肩的手搭了空，只沿着他后颈的衣服落下，无意间滑开了他的马褂，恍然瞧见颈椎部位一条一指粗的刀疤露在眼前，虽然马褂很快被他整理好，但那条刀疤十分狰狞，触目惊心，当下不禁偷偷咽了咽口水，抬眼见栓子并未注意到我的表情，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刚才那一瞬，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一个普通人家赶车的车夫，怎会有如此迅速的反应？还有那道粗狂的刀疤，若是他大大方方，不遮不掩任我看了倒也没什么可疑，可他偏偏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

豁然想起百里挑一对我做得又指又切的手势，当下自责不已。我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暗语竟然看不懂！一边自责，一边不敢再大意，暗中提高了警惕。

“栓子大哥，我听小姐讲这是要往柳州去的吧。”我无话找话，妄想从他口中探得更多的消息，“这还要行多久呢？”

“三天！”栓子头也不回，简短的两字算是回答，语气极不耐烦。

“柳州是什么样的，我从未去过，好玩吗？”我注视他的眼睛，见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右手偷偷地伸向右脚，轻轻地撂起裤腿，心下十分紧张，一边与他闲扯，一边尽量减轻动作的幅度，“柳州什么吃的最有名呢？”摸到了！此刻，我的心脏更是咚咚的狂跳着，见栓子依旧注视着前方，我紧张中略带丝兴奋，更加小心的拨出匕首。

“我最最最喜欢的是红烧猪蹄和酱腌鸡腿肉了，哈，瞧我说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我将匕首反握在手里，藏在身后。

“那你可走对了，柳州最出名的就是这腌的玩意。”栓子似乎被我说动，竟主动替我介绍起柳州的名食来，“不管是什么东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你能逮住它，俺们就能将他腌制，且口感丰富，酱腌、醋腌、糖酿、盐制……”趁栓子热情的介绍着，我快速地提起匕首打算架在他脖子上，眼见便要成功，却见栓子头也不回，只将握马鞭的手微微一抬，正好挡在我下落的手腕上，同时他的手暗含内劲，也不见任何动作，只觉他如钢筋的手臂只往前推送了一公分的距离，我竟被他的臂量弹走，后背抵在桥墙上。栓子顺势袭来，我惊恐地看着他，来不及反应，便被他一掌击在颈部，霎时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昏倒之前我闪过一个念头，心里无如愤慨：为什么我手里握的不是手枪啊！

我睁开沉重的的眼皮，感觉就要死掉，连日来的奔波使得全身酸痛，特别后颈受袭处传来阵阵痛楚，提醒着我尚在人间。打量着所躺之地，却是菲菲姑娘的车厢，暗道糟糕，难道被绑了吗？勉强撑起来，坐靠在车厢壁上，对了，百里挑一呢？我们是一路的，没有理由只绑我一人。伸手在太阳穴上用力的揉着，感觉手指滑腻腻的——“啊！”当我见到整个手掌被染得血红，再看到我刚才手支撑过的地方一滩稠腻的血渍，未干的地方已被我烙下一个掌印，我失声高叫，虽然轻过两年时间的急训，但那也并非是残忍无血性的训练，第一次触碰鲜血的感觉，而且还是在未知的情况，难免还是会感到心慌与恐惧。

或许是因为我的尖叫声，影响了车外驾车的人，只听“吁”的一声，马车急剧停下，紧接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影窜进车厢，我来不及细看，握紧拳头铆足最大的劲儿，待来人靠近便全力朝对方的脸挥去，本以为这次也不会成功，不想一招即中，暗暗窃喜。那人吃痛，捂住右眼，蜷曲着身子嗷嗷叫：“哇，我的眼睛，你出手不用这么狠吧！”

发觉这声音似乎特别耳熟——我拿开斗笠，扶起蜷曲的人，那张脸色通红，满脸红包的人不是百里挑一是谁。

“笨蛋，你不会躲啊！”瞧着百里挑一脸上多了一只熊猫眼，我哭笑不得。

“听你叫的惨好心进来看看，谁知你会来这招——哎哟，我的眼睛！”百里挑一瞪大另一只没受伤的眼，拍打着我伸过去欲表达关心的手，大声的说道。

“我害怕嘛，到处都是血。”我也火大的反驳道，“你只顾着与那逼妇逼，不知道那车夫多利害啊，只半个回合便将我制服了，谁叫你学别人带斗笠，不打你打谁？”说着说着，顿感委屈，先是哽咽，接着便婴孩般全然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好啦好啦，这不是没事了吗？”见我大哭，百里挑一顿时心软，“怎么搞得满脸都是血？”边说着，扯下衣角轻轻地替我擦拭，动作温柔至极，擦到一半，突又握紧拳头收回手，似在忍受什么煎熬一般。

“他们人呢？”我也没多想，只继续哭道。

“放心，死得死逃得逃，怕更厉害的角色追来，没来得及清理车内的血迹，让你受惊了。”

“你受伤了？脸色怎么跟猪肝似的这么难看。”虽在问百里挑一，却在检查自己，右小腿内侧的匕首仍在，脖子里的半块血玉也未丢失，当下松了口气。

“完好无损！一口气憋得，不要紧。”

“我昏睡了多久，这些血腥味让我感觉恶心！”

“你已昏迷两天了，天黑之前，必能赶到柳州城，到时找间客栈让你好好梳洗。”

柳州城，福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待我梳洗完毕后，穿回我那套发臭的乞丐服，坐在卧房的餐桌上，啃着酱腌鸡腿，听百里挑一讲述着当时的情景。

“那逼妇见你出去，便如发情的母猪般扑了过来，而我却来个以静制动，待她在我身上乱咬之际，一个鲤鱼翻身，将他制住。难对付是那后颈有刀疤的壮汉，在我冲出去之时，看见你已晕倒，说时迟，那时快，我快步上前，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方才将他制服。”百里挑一已换了一声黑色劲装，大概认为黑色才能配得上脸上的那只熊猫眼吧，此刻正说的唾沫横飞，而我却听得索然无味，他越是轻松，就表示当时的情况是多么激烈，其实只要看现场就可以明了，想来他是怕吓着我，所以才挑简单的讲。

“就这样？”我啃完鸡腿，斜叼着鸡骨头，“你似乎漏了很多！”

“大战的惨烈了，说了怕吓你！”百里挑一仰头倒了一盅酒，从外头回来后，脸色由原先的猪肝色变得苍白，用他的话说是憋太久，憋过头了，正常正常。

“你未上车，便已发觉不对！”虽然叼着鸡骨头的样子不是很威严，但我就不相信盯不死他。

“你从何得知？”百里挑一反问道，好家伙，被我这么盯都不心虚，姑奶奶我佩服。

“现在想起来，你抢在我前头上车，不是因为色心大起，而是怕有危险好第一个察觉，上车后，你表面看似与菲菲姑娘逼，背地里却暗示于我，你知道他们是谁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