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把贺伦拉到一旁, “贺伦, 你父母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根本没有谈恋爱。”

贺伦盯着她, 眼神幽深, “元素, 误会的是不是你？”

“嗯？”

“朝夕相处，每在一起的时间超过六个时，有一样的奋斗目标, 经常同吃同行, 这不是恋爱是什么？”

元素头疼，觉得跟这个年代的人有些代沟。

“贺伦, 你是不是误会我之前对你好, 是在追求你？”

贺伦顿了顿，才道：“你是不是在追求我，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是在追求你。”

“……”

哪里可以看出来？就一起看看书写写字, 偶尔一起吃饭出去散步读诗。

好吧，确实比一般人亲密, 但要谈恋爱，似乎还没到那个地步。

还是这个年代的人对爱情的打开方式和后世不同？

贺伦盯着她：“元素，我会给你考虑的机会，但我认为, 没有谁比我更适合你。”

还真够自信的……

不过她喜欢。

元素盯着他：“这样吧！如果找不到比你更好的, 我会考虑一下你的。”

贺伦不怒反笑, 摸着她柔软的头顶，：“好！”

周红梅原想找点伴手礼给惠凤云带回北京，可这乡下地方，又是寒冬腊月，除了红薯基本上找不出别的食物，而这时的红薯都是从别的地方运来，一大卡车，用铁锹铲着分给众人，分配过程中难免磕磕碰碰，红薯一旦有伤痕，就会难吃，周红梅觉得拿不出手，惠凤云哪里不晓得？直他们全家都吃食堂，根本不做饭，婉拒了好意。

贺伦要走了。

元素还有点舍不得，黑色轿车走了几步，车窗陡然打开，贺伦从车里伸出头，注视着元素片刻，不知为何，撞进他漆黑的眼眸中，元素忽然有种别样的心动。

贺伦走后，村里人都围过来，问贺伦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官，家里竟然有轿车开，又问贺伦和元素是不是要结婚了，都被钱红卫搪塞过去，钱红卫不傻，钱家条件本就不如贺伦，可不代表他钱家需要去攀附他们，既然如此，少点人知道，少惹是非。

村民都钱红卫这是命好，养了个女儿考上状元就算了，这未来女婿还是这样的人家，这简直就是在路上捡了金子，命好的拦都拦不住。

搞得当初看不起贺伦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村里适婚的女孩都很惋惜，想钱元素不就是照顾一下贺伦吗？又没做什么大不聊事，要不是贺伦教，她那点底子能考上大学？做梦吧！早知道贺伦家会平反，她们早就去帮助贺伦了。

一时间，村里饶法很多，话里话外都认为钱家撞大运。

钱红卫怕他们问东问西，过年这几都没去玩，一直闷在家里，偶尔带带贝贝。

贝贝有奶粉和麦乳精吃，省着点能吃好几个月，到时候贝贝大了，也暖和，也就不需要吃奶粉，吃点粗粮饭就能凑活了。

贝贝吃得好，脸养的白白的，很讨人喜欢。

元素也喜欢抱着她晒太阳教她话。

女孩子话早，贝贝这才一岁不到，就已经冒话了，还能数数，简直就是才。

-

这日姜桃出门洗衣服，刚到那就听几个女人在议论：

“那老钱家真是祖上烧高香了，捡来的丫头竟然考了状元。”

“可不是吗？再找个好对象，一辈子吃皇粮，这福气真的不敢想。”

“去了北京就要过好日子了，指不定都不回来了，你们以为周红梅心里不怕？我看她最近心情不好，可见是担心事情传出去。”

“可不是吗？元素还不知道这事吧？这孩子真是命好。”

“你们胡什么呢！”姜桃皱眉：“谁祖上烧高香？谁是捡来的？我警告你们别胡！”

几人瑟缩一下，一个大婶笑笑：“桃啊，我们的可是事实，这事村里谁不知道？当年你婆婆去医院的时候已经产了，那孩子还不足月呢，谁知回来就抱了个白白胖胖的足月闺女，再了，元素跟你公婆一点也不像，你就没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奇怪！我看我家贝贝跟她姑长得一模一样，侄女像姑，没听过吗？”

姜桃气冲冲走了，回头却犯了疑，把钱元杰拉到一边，钱元杰一听，皱眉：

“你听谁的？”

“怎么？还真有这事？”姜桃对丈夫很了解，那表情明显是不对。

钱元杰眼神躲闪，“反正这事你不准在爸妈面前提，我就这一妹妹，管她是不是捡的，还不都是一样疼？再了元素对你不好？对贝贝不好？”

“我没这样，这不就是好奇嘛？”

姜桃知道元素是被抛弃的，还挺同情她，好在这姑子考上了大学，算是熬出头了。

-

过了年，元素准备一下，去了大学报到，同村考上的知青也纷纷去报到。

元素到了京城火车站，远远就见贺伦站在那，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穿一件中长款的黑色呢子大衣，一时间元素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后代，好像后来也流行过这样的打扮，上衣敞开，下身一条宽松的喇叭裤，元素对喇叭裤没好感，但不得不人高大长得帅，穿什么都能撑得起来，过往的男女都看他。

贺伦注意到她，嘴角噙笑：“累吧？”

“是有点，只想好好洗个澡。”

“我送你去学校。”

元素很快安顿下来，她和贺伦不是一个学校的，平常很难见面，到了周末，贺伦来找她，“我妈让你去吃饭。”

等元素到贺家，才意识到贺伦的家世确实不错，从住的大院就能看出来，等元素到时，惠凤云已经把饭做好了，见他们进门，笑道：

“快洗手吃饭吧！”

惠凤云厨艺还不错，她被批时，偶尔也跟着村里人学做饭，做的有模有样，一顿饭吃完，贺伦带元素去他的书房，虽然在七十年代，可贺伦却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元素抽了一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看到一半，贺伦忽然凑近，靠在她耳边，低声问：

“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元素吃了个苹果，咬的咯吱响。

“别想转移话题。”

“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是同意结婚？是你也意识到自己早就在朝夕相处中，爱上我了？”

贺伦平常话不多，元素没想到他会这样，转头道：“你还挺自信。”

这一转头，俩人靠的很近，元素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她眨眨眼，没等反应过来，贺伦已经吻在她唇上，他的唇柔软带着温度，让元素心一热。

贺伦双手撑在书架上，把元素圈禁在臂弯里，元素眨眨眼，被迫承受他的热情，很快她又发现，贺伦的胸口很硬，贺伦的胳膊很结实，贺伦很会接吻，很快俩人相拥着，吻得难舍难分。

这就打脸了。

什么毫无感觉，接吻的时候还不是心跳加速？

而且对他的吻主动回应，这可不像是没感觉的。

一吻结束，贺伦一向无波的深眸中，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笑意。

“元素，跟我结婚吧！如果早知道对方很合适，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好吧……那什么时候？”

“明。”

贺伦到做到，次日就带元素去领结婚证，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看着这年代的结婚证就跟奖状一样，上面还有主席语录，真够特别的。

元素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嫁人了，她给家里写了信，明情况，怕父母生气还特地强调是一时兴起。

贺青松和惠凤云都很高兴，俩人经历过那些苦难，早已想清楚，只要贺伦高兴，不管和谁在一起，他们都愿意，毕竟谁也不知道明会怎样。

俩口商量好不办婚礼，贺青松刚回来，也是敏感时期，觉得不办也好，就怕亏欠了元素，后来俩口商量，打算等下次回老家，在老家办一次，京城这边就算了。

晚上，俩口睡在一起，各自躺在床两边，黑暗中，二人沉默很久。

元素憋笑，为什么她觉得他们看起来不是很熟？

她倒要看看贺伦什么时候才主动。

黑暗中，贺伦忽而低声道：“元素，冷吗？”

“冷。”

他一把把人捞到怀里，“所以要靠近一点，这才暖和。”

他确实暖，像个火炉，元素不觉往他怀里钻。

贺伦的呼吸变得急促，“我们做点增加感情的事。”

完翻身压在她身上，没等元素话，他亲在她额头，笑了：“紧张吗？”

“还好。”

“需要我温柔点？”

“您老随意。”

贺伦陡然笑了起来，下面就是狂风暴雨，反正大冷的，元素折腾了一身汗，几次之后她想去洗洗，又怕惊动贺青松他们，怪难为情的，便忍了下来，后来也不知怎的睡着了。

次日，元素睁眼，就见贺伦撑着头注视着她。

“看什么？”

“看长得好看的人。”

“那你可以照镜子。”

贺伦被她逗笑了，从被窝里扯出几件衣服来，元素这才意识到，他因为怕她冷，把她的贴身衣物放在被窝里捂着，等暖和了才拿出来，她不由心里暖暖的。

太冷，她身上光着，好不容易把衣服穿好，谁知下了床，忽然踉跄一下。

再走，又踉跄一下。

腿酸的厉害。

身后传来轻笑，元素恼羞成怒：“再笑晚上有你好看的！”

贺伦笑得放肆：“老婆，我等着。”

-

贺伦结婚虽然没请客，可大院里知道的人家还是上门送了贺礼，大家都是有分寸的，送的礼物都是围巾毛衣之类的生活用品。

时雪明拎着贺礼，催促道：“前坤，快点。”

聂前坤笑着走上来，“急什么？又不是我们结婚。”

“我这不是听新娘子是那边人吗？咱们可以找她打听一下闺女的事。”

俩人进了屋，惠凤云笑道：“本来就没准备请客，你们还带礼物干嘛？”

“都是不值钱的东西，结婚是个喜庆的事，图个吉利。”时雪明和她闲聊几句，不觉看着楼梯口问：“你们家儿媳妇没在家吗？”

“在啊，在楼上看书呢，她啊就喜欢看书。”

“喜欢看书好啊，对了，我听人你儿媳妇是XX地的人？”

“是，钱家庄，贺伦下乡就分在那，我儿媳妇的父母一直照顾贺伦，俩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时雪明感慨道：“真有缘分。”

话间，元素和贺伦一前一后下楼，惠凤云笑道：

“元素啊，这是你时阿姨。”

元素打了招呼，走近一些，那时雪明见了她，陡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