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启明拨动着佛珠，珠子清脆的撞击声在这空旷的大殿上显得格外清晰，楚暗月跟澹台启明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澹台启明先开口。

“我有凝血障碍这件事情本来是保密的，但是被别人知道了，章无珏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得到的这个消息，研制出来了这种毒，把我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章无珏？”楚暗月有些混乱，怎么又扯进来了章无珏，“他不是六年前就带领着章家人隐世了吗？怎么会给你下毒？”

楚暗月上下打量着澹台启明，“而且你们不是合作关系吗？难不成你对章家下手了，这是章无珏对你的报复？”

澹台启明嘲讽似的笑了笑，“我那么忙，没有时间去对付一个没有用的人，至于是不是报复，我就不知道了。”

澹台启明摸了摸胸口处的伤，感觉到血又流出来了，脸色一沉，闭上眼睛躺进了座椅里。

这件事情还是要从六年前说起。

澹台启明中的楚暗月的那一匕首，带着伤回了金国的国都，因为他的凝血障碍，伤口处虽然被他封住了穴道，但也只是让血流速度慢了下来。澹台召集了太医院的所有人为他止伤，同时还禁止任何人把他的伤势说出去。

瑾若夫人知道澹台启明受伤的消息后，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主殿，看着澹台启明血流不止的样子，很着急的斥责了当时的太医。

“陛下这个样子，还说不是你们的不是？你们没有本事就不要找借口推脱！”

太医也知道瑾若夫人是澹台启明的宠妃，面对她的指责也不敢多加反驳，最后一个太医身边的小学徒告诉了瑾若夫人，说澹台启明受伤了很难让伤口结痂，用的止血药已经是常人的几倍，这才让伤口流血不像以往那么快，再过很长时间才能让他的伤口完全止住血。

而谁也没有想到，瑾若夫人把这一切记到了心里。

而章无珏与瑾若夫人搭上线，也完全是一个巧合。

章无珏当时带着章家人举家避世，但是为了生计生活，他还是会制作一些药材去市场上卖，而一些利润大的药放在鬼市上，能赚的钱直接翻十几倍不止。当时战火连天，很多有钱人家都会收购一些药来以备不时之需。所以章无珏铤而走险，制作了很多药放在了鬼市上寄卖，这个他却意外得知有一个贵妇人高价收购能使人伤口崩裂，血流不止的药。

鬼市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按理说有人收购这种药也不奇怪，仇家寻仇什么的也说不定。可是章无珏偏偏就联想到了他之前在鬼市上打听到的澹台启明受伤的消息。

章无珏迅速就联系了高价求药的人，直接说自己可以做出来他们需要的那种药，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章无珏必须见到那个求药的人。

求药的人正事瑾若夫人，她因为战争四起跟萧自城失去了联系，不能从他那里找到她需要的药，无奈就救助了金国与梁国交界处，无人敢

犯的鬼市。没想到竟然真的让她找到了，虽然章无珏点名要见她，瑾若夫人还是答应了。

章无珏见到瑾若夫人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澹台启明身边的宠妃——他当初跟着雀妖在离尤谷帮忙处理事务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三国皇帝后宫里女人的画像。因为齐豫的妃子很少，萧自城直接没有，所以章无珏看澹台启明的后宫女人的时间最长，再加上瑾若夫人确实长得挺吸引人，章无珏就把她记下了。

章无珏面对瑾若夫人的时候，并没有揭出她的底儿，也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一番交谈后他就问了瑾若夫人买这种药要做什么。

瑾若夫人淡笑着答道“杀人。”

章无珏很无奈，“我知道你杀人，不过我想知道你想杀的人是谁？”

“仇人。”

仇人？章无珏想了想，原来澹台启明的后宫也不安稳。

“是澹台启明吗？”

面对瑾若夫人身上极速放出来的杀气，章无珏淡淡说了一句话，“你应该是萧自城的人吧！”

瑾若夫人侧着头看着他，章无珏淡笑道：“我以前跟楚暗月……是朋友，所以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可以放心。”

瑾若夫人一挑眉，“以前？那现在呢？”

章无珏没有答话，岔开话题说道：“我给你药的话，你能确定你杀的了澹台启明吗？”

瑾若夫人对于章无珏强行把话题扯开一件事没有继续追究，她以为这又是楚暗月的一笔桃花债，毕竟在她的主子萧自城跟楚暗月两者之间，瑾若夫人心里还是偏向萧自城的。

瑾若夫人淡淡说道：“只要你能确定他付下后会死，我就有把握杀了他。”

章无珏看了瑾若夫人许久，才笑道：“那我帮你，只不过如果失败了，不要说出我的行踪。”

瑾若夫人一挑眉，没有问缘由，淡笑道：“当然可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能说的苦衷，瑾若夫人觉得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以后不相干的人在意那么多。

章无珏多日后把药送到了瑾若夫人的手上，再三确定后这药付下去之后，会让伤口崩裂，长时间愈合不住之后，瑾若夫人当天晚上就行动了。

因为夜长梦多，这一点她早就明白。

那个时候的澹台启明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虽然身体有些虚弱，精神有些不济，但是相比于前几天，已经好太多了。

瑾若夫人这个时候提着一盒子自己做的饭菜去找澹台启明，又让试菜太监反复试了好多次之后，瑾若夫人和澹台启明终于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皇上前几天可是吓坏臣妾了。”瑾若夫人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澹台启明的碗里，澹台启明很不在意的说道：“就这样就把你吓坏了，那以后朕死了，你可不都要吓死了？”

“皇上！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瑾若夫人佯装生气的瞪了

澹台启明一眼，“皇上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澹台启明笑了笑，没有在意。瑾若夫人给澹台启明盛了一碗乌骨汤说道：“皇上多喝点这个，对伤口愈合特别好。”

澹台启明端过来之后直接喝了，因为有试菜太监试菜在先，他也没有多在意，但是入口的第一口，他都觉得不对味。汤水顺着咽喉滑了下去，澹台启明在胃里开始灼烧后才意识到刚刚的乌骨鸡汤有问题。

澹台启明把碗摔在了一边，手指探进咽喉想把东西吐出来，这个时候瑾若夫人缓缓站起身来淡笑着说道：“没用的，入口即散，过不了一刻钟，你就会死。”

澹台启明身边的暗卫迅速闪现出来要抓瑾若夫人，澹台启明沉气想运用内力把药力逼出来，却发现他越用力，身体内的灼热越明显，很快浑身上下的温度就灼烫的厉害。澹台启明迅速封住了自己的主要几个穴，一边一个暗卫意识到澹台启明的不对劲，手掌碰到澹台启明的身体的时候，澹台启明胸口处的伤瞬间崩裂，血跟不要命似的往外流，澹台启明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

澹台启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澹台启明昏过去之后，他的暗卫一阵慌乱之后还是把孤身一人的瑾若夫人抓住关进了地牢。闻风而来的太医院赶到的时候，澹台启明唇色发白，浑身上下全是血，鼻息处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了。

澹台启明昏过去前虽然封住了他的几个穴道让血流速度减缓，但是太医院的人面对浑身上下血量所剩无几的澹台启明，纷纷表示束手无策。

后来还是有人提出来，找到能与澹台启明血液相融合的人，给澹台启明输血，他们尽量控制住伤口。

而因此死去的人有三十余人。为了保持澹台启明身体里的血能正常运转，他的暗卫用自己的内力帮着维持澹台启明身体的生机。

太医院也没有让人失望，终于把澹台启明的伤口伤势控制住了，起码流血的速度小了，在澹台启明身体的正常接受范围内，只不过需要一个时辰换一次绑带与药，保持他的伤口不会被感染。

澹台启明也开始过上了长达六年生不如爱的滋味。

虽然他还活着，但是有时候他真的想死。

澹台启明清醒后恢复了一段时间，才提审了瑾若夫人。

瑾若夫人看到澹台启明的第一眼，竟然失望的说了一句，“真可惜没有把你杀死，看来当初的药量下的还不够。”

澹台启明看着眼前被自己宠了那么长时间的女人，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想让我死？药是谁给你的？”

“这药谁给我的，你管不着吧？至于为什么想让你死……”瑾若夫人笑了笑，“这是去早就想干的事情了。”

“理由呢？”澹台启明淡淡问道，瑾若夫人笑道，眼神里却满是厌恶，“因为我想让你死……为我的家人报仇，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