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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红杏爬墙去

作者:绮年锦上 | 分类:穿越 | 字数:69.2万

第一章 大雪压青山

书名:一朵红杏爬墙去 作者:绮年锦上 字数:3251 更新时间:2024-10-10 23:53:04

天地间苍茫一片,飞白如絮。

北地严寒,风雪昭昭,空气里的冷意仿佛要结出冰刺来。

“小姐,咱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吧,风雪太大了。”小丫头搓着手,哈了哈气,伸出一只冻得绯红的手将滑落到手臂上的包裹又整了整。

“好。”被称作小姐的姑娘应了一声,刚一张嘴,一口冷气呛入肺腑,引得她一阵咳嗽。

小丫头赶紧上前轻轻拍着她后背帮她顺气。

“没事了,卿染,咱们继续走吧。不然天要黑了,真希望前边就有人家,唉,太冷了。”苏思曼叹了口气,缩了缩肩膀,袖着的手又向里挪了挪,刚刚碰触的皮肤都已经凉得没感觉了。

“嗯,小姐,我扶着你吧。”卿染停了手,转而搀扶住她。

主仆两个又走了一段路,天色越发黑了下来,大约再过一炷香的样子就要全黑了,冬天白昼短暂又寒冷。

真是愁人,又走了一天,竟连一户人家都没有,只能吃又硬又冷的干粮,这日子可真憋屈。这古代人口太稀少了就是有这样一个不好啊,竟是些前部这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太萧条。这时候能喝杯热茶,泡个脚,再吃点热腾腾的东西,该有多妙啊。苏思曼有些沮丧地想着。

唉,也许应该等天气转暖的时候再从宫里出来,大冬天地逃出来真是找罪受。不过,发生了那样的事,她觉得宫里她一刻也呆不下去,所以才会冲动地将计划提前实行,可最后受罪的还不是自己,还拖累了卿染,真是欠考虑。

卿染大概看出了主子的心思,抬起被冻得红彤彤的一张小脸认真地瞧着苏思曼:“小姐,都会过去的,等咱们到了南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那死老太婆是不是诓我,真是气死我了!帮她逃出了宫,她倒好,一出宫立刻就将咱们两个扔下独自跑路。下回叫我碰见她非痛扁她一顿不可!”苏思曼想到蛇姥姥就恨得咬牙切齿,嘴唇哆哆嗦嗦,也不晓得是被气的,还是被冷风吹的。

“小姐,咱们还是走快些吧,奴婢瞧见前头好像有座房子。”

“哪里有房子?”苏思曼来了精神,扭头张望起来。

“就在那里!”卿染伸手向前方一指,顺势又将掉下来的包袱拿到肩上。

苏思曼顺着她指的方位一看,漫天大雪模糊了她的视线,除了白皑皑的山峰,她可没瞧见别的东西。这地方真叫作鸟不生蛋狗不拉屎,呃,可能连狗都没有呢。不过确实要抓紧时间赶路,不然等天色完全黑下来,还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太不安全。这山林里还指不定有什么豺狼虎豹呢,一个不小心被叼走了,吓也得被吓得个半死。

又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苏思曼终于瞧见前头是有座孤零零的建筑,不太像是人家,因为她没瞧见炊烟。

走近了才知道是座破败不堪的庙,匾额已经不知所踪,从外头看就能知道这庙夏季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很通风嘛。窗户破破烂烂的,有几扇窗户甚至也跟那牌匾一样不知所踪了。

虽只是座破庙,却也比没有的好,多多少少总能挡挡风雪吧。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将就一夜了。

两人跨进庙内,随着冷风钻进破庙的还有外头的光线,所以里头还不至于黑咕隆咚的,但是天色毕竟已有些晚了,所以庙里光线有些暗。一踏进大殿,苏思曼就看到纵横交错的蜘蛛网,法座上的菩萨雕像灰扑扑的,金漆剥落,斑驳交杂,蒙了厚厚一层灰。

卿染不像她主子还有心思打量破庙,进去后径直四处查看,看看哪里漏风的情况轻些,好作安顿。看了一圈,最后将包袱放在佛像底座背后,又将破庙角落里的稻草全部抱到佛像后,铺在地上,将原本地上就有的稻草铺厚实了些。

破庙里还有烧火的痕迹,看来以前也有人在这里歇脚过,那些稻草便是那些前人留给苏思曼主仆的“财富”。卿染显然对怎么应付荒郊野岭住宿等问题比苏思曼在行得多,在苏思曼打量破庙内部结构的当儿,已经全部安置好,又取出火折子在不远处生了堆火。

“小姐,这里没什么柴禾,我到外头去拾些来。你好好坐坐歇着吧,我去去就回。”卿染说着将苏思曼扶到刚刚铺好的稻草铺坐下。

“那你快去快回。”

“嗯。这个小姐拿着防身吧。”

卿染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苏思曼,这才放心离开。

苏思曼将两只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罩在晃晃悠悠的火苗上,慢慢地终于有了热感。她抱着膝坐在稻草上,盯着那火苗有些发呆。

半月前那场大火大概已经将储香阁烧得片瓦只砖都没有了吧?

回想那日情形,今日依然有些唏嘘。

她就站在熊熊的烈火中笑看众生,那些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宫女太监,还有拎着水桶准备救火的羽林卫。在她身后,无数雕梁画柱倾颓,肆虐的火焰张牙舞爪。浓烟滚滚中她看见了梁少钧领着许多侍卫奔来,火光里他苍白着一张脸,隔着熊熊烈火滚滚浓烟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她看到他身侧的蠡垣极力想拉住他,而他奋力挣脱了蠡垣,疯了一样往火里冲。

一根挟裹着烈焰的巨大柱子向她砸来,她看着闻讯赶来的皇后还有离自己近在咫尺的梁少钧,展颜一笑。如三月春花般璀璨,无数火光飞溅着四散开,曾经辉煌的宫殿尽数坍塌,与此同时她的身子终于轰然倒下,一切……都结束了……

她终于彻底地报复了他。

如果不是有了前一夜的耻辱烙印,她大约不会做得那样狠绝。梁少钧一定料想不到她是如此烈性的女子吧?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夜,烙印着耻辱与羞愤,交织着爱恨仇怨的极致缠绵。

这辈子从来没那样爱过一个人,也从没那样恨过一个人。

他这个人一定是没有心的,所以才做得出那样过分的事,才敢那样践踏她。她想。

不过没有关系,她也狠狠打击报复了他。他让她流了血,她也同样回报了他,他肩膀上被她狠狠咬出的伤,现在估计也还没好吧。

苏思曼看着眼前这团小火苗出神,唇边浮出沧桑嘲讽的笑,鹤半仙总算做了件好事,在柱子砸到她身上的前半秒将她从火堆里提了出来,将她直接扔在早在僻静处等候的马车里,依照原定计划被梁少轩安排的人顺利送出了宫。

想起那个养蛇的老女人,她就来气。在马车里占了那么大块地方还不知害臊,害得她和卿染只能挤着坐。要不是上回同她做了笔交易,苏思曼才懒得冒着风险将她从宫里顺出来。说起来,还是为了救那个老女人才延迟了她的逃跑计划,哪想那女的那么不厚道,才出了宫,扔给她一句话就自己扯单线溜了,可恨!

苏思曼想想就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又上了那恶婆子的当了。两人原本是约好,苏思曼帮她从宫里逃出来,而她要给她医病,让她摆脱嗜血蛊的折磨。这原也是笔公平的交易,可因那狡猾的恶婆子半路跑路显出了其不公平性。

为什么苏思曼会信那位蛇姥姥的话呢?这要从那日两人的会面说起。

原来从那日的谈话里,苏思曼觉出那蛇姥姥似乎同鸢祭家族有什么渊源,被囚禁在宫中已经有些年头了,缘由是张皇后觉得她可能懂得怎么解梁少钧身上的毒。但是她脾气古怪,似乎是不肯,就一直被囚禁着。后来皇后听李太医说太子的药里需要一味血引子,就下令让她养毒蛇,每月斩蛇两条,取一碗蛇血胆汁作引。那些毒蛇都是以毒物饲养,要是被咬伤,能使人当场毙命。后来苏思曼成了药引,每次她蛊毒发作时流出的毒血便都喂了那些蛇,这也就是那一回她遭那些蛇围追堵截的原因,因为那些蛇对她的血香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苏思曼也是听了蛇姥姥这番话才恍然大悟,之后便也有了那桩不公平的交易。苏思曼是如此想的,既然皇后都疑心她会解蛊毒,那么她肯定不简单,肯定同鸢祭家族的关系不一般。不过那蛇姥姥不怎么好打交道,苏思曼至今连她姓甚名谁都不晓得,所以她的身份还不怎么好判断。

唉,哪里想得到蛇姥姥说话不算数,顺利出了宫就将她扔了,要不是自己身手太差劲,也不至于追都追不到啊。

蛇姥姥最后叫自己去江南找百药堂堂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思曼本来是离宫之后就前往江南的,不料出宫的第二日就蛊毒发作,耽搁了些日子,导致现在才动身。本来是想雇辆马车的,谁知人家一听这时节要往江南赶,一个两个都摇头摇得跟那拨浪鼓似的,给再高的价钱也白搭,苏思曼只得作罢,挑了个有日头的天儿,买了些厚衣服和干粮,就同卿染上了路。

其实如今的苏思曼也想开了,每次蛊毒发作的日期都在缩短,她的命不过也就只剩一年不到,治得好治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就当是去江南散散心也好。而且听碧玺说起过,她那短命的娘从前就是百药堂的弟子,自己这一趟就算是去拜访拜访师祖了。

正当苏思曼想得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外头粗重杂乱的脚步声,绝对不是卿染!人数好像还不止一个!苏思曼被唬了一跳,缩在佛像后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