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澈眨着桃花眼问：“怎么？我不能上来？”

“不是！”这一下大大出乎了凤清灵所料，她简直欣喜若狂，在这关健时刻云天澈竟然可以轻易脱身，忽又想到云天暮，若非当时在悬崖栈道，无处借力，以他那绝佳的轻功应该能脱身，顿时又伤感起来。

此刻吊桥已经拉上，城门也缓缓关闭，叛兵对着北疆城望而兴叹，刘群命将士箭射叛兵，叛兵见状迅速后退一箭之遥，这才停住。

赵岳赶上城楼，见云天澈安然无恙的站在上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王爷你终于上来了！”

云天澈见他满身是汗，身上又有伤，便命他下去休息。凤清灵说道：“咱们也下去休息吧。”云天澈点点头，又交待了刘群几句，正打算下去，却在这时听到刘群询问道：“怎么没看到楚王爷？”

这一句话勾起了凤清灵所有的情绪，她一下就崩溃了，双唇吸动着说不出话来，夜幕下的一张俏脸苍白如玉。云天澈看得有说不出的难过和愧疚，喃喃道：“楚王爷他……失踪了。”

“失踪了？”刘群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

云天澈深吸口气，强自镇定道：“我们回来的时侯遇到叛兵，他为了救我，便和王世英纠斗在一起，后来栈道被炸，他就不见了。”虽说知道云天暮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可是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他也不想承认云天暮已死。

听到这话，刘群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楚王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云天澈没有再理他，而是拉着凤清灵下了城楼。凤清灵的脸色寒白依旧，柔若无骨的小手也湿冷黏滑，云天澈能感觉到一阵轻颤，禁不住道：“云天暮不会有事的，他是个有福气的王爷，他……”

凤清灵忽然冷冷的瞥他一眼：“你不必拿这话敷衍我，都怪你，若不是你，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云天暮他也不会……”一阵伤心难过，说不出话来。

云天澈黯然神伤，确实应该怪他，倘若不是因他冲动，事情也不会发展的这般糟糕，这一切究竟都是因他急躁冲动所致，更何况云天暮也是为了救他才遭遇不测。

两个人回到府衙，虽说都已精疲力竭，可都没有睡意，谁也想不到云天暮竟然会遇到这种意外，再想到他的为人处事、人品修为，都不免感慨悲伤，几乎一夜未眠。

直到次日早上，凤清灵起床之后去找云天澈，却扑了个空，来到练兵场，只见他正在带领新招募的壮丁训练。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身姿被阳光拉得很长，仍然是那样一身耀眼的红，那么英俊倜傥，但他的双眼却布满了血丝，显然昨夜也没睡好。

凤清灵在树荫下坐下来，凝望着天空呆呆出神，她在想假如当时她没有让赵岳引爆炸药，那云天暮就不会遇到危险，可是若那样，他们这帮人能不能活着回到北疆都是个问题……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云天澈的声音：“灵儿，皇上的信！”

凤清灵一下便跃了起来：“拿来我瞧。”抢过来一看，明帝在信中示意让他们守住北疆，另安排了云天清、云天星还有慕容剑带领大军增援，又特意叮嘱不能透露此行取云圣莲一事。看过信之后，她禁不住仰天长叹：“只要我们再守得几日，援军就会到了。”

云天澈微微点头：“正是。”

“只是可惜了云天暮。”凤清灵长叹一声，无限惋惜。

云天澈怕她乱想，故意岔开话题：“别想那么多了，等大军一到，北疆城中的百姓就有救了。”

凤清灵白他一眼，冷声道：“你也忒没良心，云天暮为了救你而生死不明，你却这样冷漠，真是无情无义。”

云天澈为之气结，反手指着自己：“我无情无义？”

“我说的不对么？”凤清灵斜乜着他，冷冷的道，“倘若你真关心云天暮，就应该派人去找……”

云天澈苦笑，潋滟的眸光紧盯着她，反问：“你怎会知道我不肯派人？只是现在叛兵围城，很难出去，才因此作罢。”

凤清灵别过脸去，露出不屑的神情：“谁知你这话的真假？”又道：“也罢，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个的时侯，还是等援兵到来，赶快派人去找云天暮。”说到这里，心中大恸，却忍住没让眼泪流下来。

云天澈怔愣的望着她，良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阳光，又转过身去，继续训练壮丁。

到了晚些时侯王世英又发动进攻，但在云天澈的死守之中双方再次陷入僵持阶段。如此又过了两日，算起来自从王世荣起兵叛乱至今已有十余天了，虽说之前他们曾到北悦镇筹措粮草，可那里毕竟只是一个小镇，所筹措的粮食极其有限，更何况北疆城中居民有三十余万，这点粮食也仅勉强维持数日，情况十分危机。

两天之后，王世英再次发动进攻，显然他也怕援兵到来对战局不利。云天澈在城楼上看到叛军逼近，令弓箭手将早已备好的大石砸下，顿时城下哀号一片，强行攻城的叛军死伤甚重。王世英大怒，令士兵用粗壮的横木搭在护城河面上强行渡桥，并用力撞击城门。凤清灵见状，命士兵用火箭猛射，这才让他们暂退。

“王爷，看样子敌军今日要强行攻城。”赵岳说道，“这些天敌兵虽有死伤，若他们不惜代价，强要攻入，只怕我们难以抵抗。”

云天澈抬头往南瞧了一眼，叹道：“可惜现在援兵未到，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咬牙死守。”当下安排士兵用麻袋装满沙子，搬来巨石一起挡在四座城门之后，以便抵御敌军强行攻城。

王世英等叛兵在稍事整休之后，再次发动攻击。

云天澈亲自把守北门，而其余三座城门分别派遣了大都护刘群镇守东门，赵岳守西门，而凤清灵则守南门。

凤清灵见敌兵来势汹汹，命士卒将箭矢射向敌兵，但王世英用铜牌手做先锋，纵然箭飞如雨却也伤不到他们。虽说凤清灵知道城中还存有猛火油，可火油的数量十分有限，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使用。只好命士兵将备下的石块等物投向城下，被砸中的士兵发出惨叫，有些从云梯上掉下，有些甚至跌落护城河中，十分惨烈。

但王世英这次是铁了心要攻入城中，他号令士兵只准前进不许后退，否则当场格杀。并在冲车上设置吊架，吊着一根首部包铜的木头，让士兵推动冲撞城门，还在车上设置人字形屋顶，以防矢石撞击。

这样一来，城楼上的士兵便没有办法射中冲车，只听得城门被撞得“砰砰”作响，若非早有巨石和麻袋挡在门后，只怕城门早已被攻破。

凤清灵见状大急，城中的四座城门前后呼应，只要叛军把一座城门攻开，只怕其他三门也难以守住，眼下由她把守南门，自然要竭力而为。守在城门后的士兵受不住这样的猛攻，急得大嚷：“郡主，敌人攻势太强，只怕我们守不住了。”

慌乱中凤清灵忽然想到一计，当下挑出几名箭法出众的弓箭手，将火药缚在箭头射向攻城车。

冲车虽有人字形的屋顶，能防得住矢石，却挡不住火药，顷刻之间被炸得车零架散。王世英见状气得脸色铁青，另派了抛石机在前面护航，又调了一辆冲车过来强攻。

骤然看到石块从天而降，凤清灵吓了一跳。身边有经验的士兵忙连拖带拽的将她按倒在地，反应稍迟的士兵即给石块砸中，当下城楼上乱作一团，士兵的惨呼此起彼伏。

凤清灵怒极！

眼看迫不得及，只好命士兵搬来猛火油，心道：就算今天拼着一死，也不能让敌军攻下城南门……

然而王世英连日打了多次败仗，早已气恼万分，直到今天这一仗才略有胜算，便传令下去，让士兵强行攻开城门。凤清灵看到他骑在马上指挥若定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这个家伙害得云天暮生死不知，她得想个法子先除掉此人才行。

当下命士兵停止射箭，站在城楼之上，朝王世英招了招手：“王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王世英认出她是那天在栈道受箭伤的绿衣女子，当下微微一怔。

凤清灵见他迟疑着不肯上前，禁不住朝他嫣然一笑：“怎么王将军这般胆小，不敢上前吗？”

这一笑让王世英色授魂销，不由自主朝前行来，身边的士兵急忙劝他：“王将军，小心有诈！”

王世英却不以为然的道：“难道本将军还怕一个小女子不成？”当下驰到城门之前，抬头仰望凤清灵道：“姑娘，我大军即刻就要攻破北疆，你若识趣乖乖打开城门，本将保证放过你和城中三十万百姓。”

“此话当真？”凤清灵故意蹙眉却又柔声道，“你口说无凭，我怎么能相信？若我打开城门，你却食言了，那该如何是好？”

王世英还当她怕了自己，哄骗她道：“北疆城只有二千守兵，而我军足有五万，攻破北疆乃是早晚之事，姑娘为何一定要负隅顽抗，徒增伤亡呢？”

凤清灵心中暗骂，却幽幽的叹了口气，似大感为难。

王世英还当说服了她，又纵马往前几步，仰头道：“姑娘还是打开城门罢。”

凤清灵见他距离更近，当下连脸一变，将已经准备好的猛火油朝他头上泼去，嘴里骂道：“王世英，你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