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凤清灵那清丽的容貌在烛光中美得像一个梦，云天暮疑心自己在梦中，揉了揉眼睛，才知道眼前这一切并非虚幻，却又释然的笑了。

凤清灵横他一眼，说：“你又笑什么？”

“我在笑自己。”云天暮解释道，“明知道不应该来找你，我却偏偏忍不住要来找你。”

凤清灵抿着红唇，含嗔带笑容睇他一眼，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来。

云天暮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蜡烛映在凤清灵脸上，闪进凤清灵的眸中，她的眼睛里便又盛满了烛光。

云天暮看着她，只觉得离她这样的近，心跳在“怦怦”的加快，连呼吸也紧促起来。

凤清灵指着他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云天暮眨了眨眼睛：“若我说只是为了想见到你，这个答案不知可不可？”

凤清灵抿唇一笑：“你呀！”想了想又问，“我刚才打你的一拳疼不疼？”

云天暮先是点头，紧接着赶紧摇头，说：“还好，我挨得住。”

凤清灵禁不住娇嗔：“谁让你半夜三更冒冒失失的闯来？”

看到她那张宜喜宜嗔的娇颜，云天暮觉得，就算此刻被她痛骂一顿，心中也是欢喜的。

但凤清灵并没有骂他，而是问道：“你来找我，就不怕被寺中的女尼发现？我现在可是在此修行悔过，若是给这些女尼知道了，传到皇后娘娘耳中，那可怎么办？”

云天暮一听这话，怕牵连到她，便唬得又要走：“那我还是走罢，我不能连累你。”

凤清灵没好气的瞟他一眼，问他：“你到底是为我好，还是害我来着？”

云天暮又被她问住了，半晌才道：“我自然不想害你。”

“既然你不想害我，那就乖乖坐在这里陪我聊一会儿天，反正你已经来了。”凤清灵虽然重生，可脑海中并没有人古人那样古板的思想，她之所以有所避及，主要还是怕连累到皇后，毕竟是皇后命她在此静修的，若她传出什么绯闻，岂不是给皇后脸上抹黑，让皇后下不来台。除了这个，别的她倒也不怕。虽说静慈寺宛若世外桃源一般，是个修身养心的所在，但毕竟也太冷清了一些。每天陪着凤清灵的便是两个丫鬟，但凤清灵有时说的话两个丫鬟也听不懂，所以日子久了，她难免觉得有些寂寞。

云天暮是她重生后第一个见到的男子，也是对她最好的一个男子，虽然她对云天暮没有儿女私情，但在她内心深处，早已把云天暮当成了朋友，朋友之间聊聊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她就让云天暮进了屋。

云天暮讪然道：“我来找你，不会打扰你休息吧？”

凤清灵白了他一眼：“我没那么早睡。”

云天暮微微点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凤清灵突然问道：“这段时间，云都可曾发生什么新鲜事情？”

云天暮想了想，摇头道：“我最不擅长打听这些，我也不知道。”

凤清灵略带失望的道：“早知你什么也不晓得，我就不应该问你。”

云天暮又有些不自在起来，还以为她在嫌弃自己，起身说道：“你若是嫌烦的话，我马上就走。”

“站住！”凤清灵霸气十足的喝住了他，气呼呼的问，“云天暮，你究竟是何居心？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我这儿？”

云天暮心里一沉，忙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尽管他在医术上有着惊人的成就，但在男女之间的感情上，却完全没有经验。由于他朝野中的身份地位很是超然，所以对南宫沁、慕容黛这样的世家小姐，都是以一种对待妹妹的之心，也丝毫没有掺杂入私人情感。可是独独面对着凤清灵，让他有说种说不出的情愫……此刻他心头泛起了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但他强忍住这种感觉，不敢表露出来。他怕再碰了钉子。

凤清灵长叹一声：“其实，我有事情要问你。”

云天暮缓缓坐下，问她：“你要问我什么？”

“我想问……”凤清灵咬了咬下唇，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不敢直视云天暮的眼睛。

云天暮很奇怪，因为他很少见到凤清灵有这样的神态。

凤清灵又抬头看了看他，这才问道：“我想问你，是不是慕容黛的病没法治了？”

云天暮郑重的点点头：“黛妃的病，我已束手无策。”

凤清灵的听了一阵黯然，默默不语。

云天暮问她：“你怎么突然又想到问这件事？”

凤清灵抬头幽然一声长叹：“我并不是怕云天澈寻我的麻烦，只是我觉得慕容黛她身为女人，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虽然并不是我推倒了她，可我也有一定的责任。而且，她连着怀了两胎，都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滑胎了，我觉得她十分可怜，所以才想让你想想办法。”

云天暮则道：“你应该知道我和云天澈的关系，我们都是当今皇上的侄子，也是宗室兄弟，而慕容黛是云天澈的侧妃，像我们这样的关系，我怎么可能不尽力尽力的救治她？若非有一点机会，我也不会放弃。可惜，以我现有的医术来讲，我实在没有把握能治得了她。”

凤清灵失望极了，就连云岫国的医林圣手杏花公子都已经这样说了，看来是没有希望了。然而在内心深处，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她是真心诚意想让慕容黛好起来，就算她和云天澈已经不是夫妻，但至少也不那么怨怼。

虽然云天暮在感情上还很懵懂，可他有着惊人的观察力，看到凤清灵脸上失望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怕云天澈再来找你的麻烦，还是不想欠他人情？”

凤清灵脱口而出：“我当然是不想欠他人情，慕容黛这样，不管原因是不是在我，在云天澈心中，就觉得一定是我做的。若是我想办法把慕容黛的不育症治好，那我也就不欠他什么了。毕竟，黛妃的第一胎，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她这一生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从不想欠人半点人情，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云天暮听了默然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想办法帮慕容黛治病，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但至于能不能治好，我真是不敢肯定。”

凤清灵听了已是感激不尽：“无论如何，我都先谢谢你。”

云天暮沉吟片刻，烛光映着他的俊颜，他的眉眼仍是那样的俊秀。过了良久，他才又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但这希望，等同没有……”

凤清灵奇了：“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话？”

“也许只有圣莲能救得了！”云天暮丢下这么一句话。

凤清灵更听不明白了，这什么意思？

云天暮告诉她：“在我们云岫国周围还有东边的风汐国，南面的雷炎国和北方的冰凝国，这四个国家中各有一种能医治病症的圣莲。其中云圣莲有器质再造之功效，而雷圣莲能除一切恶疾，风圣莲能治一切痛风，而冰圣莲能解一切毒症。黛妃的情况，依我看来，只有云圣莲可以救治，但云圣莲在我们云岫国的传说中，只是象征式的存在，没有人亲眼见过，也没有人能亲手摘下，至于云圣莲长在什么地方，也无人知晓，所以我说这个希望等于没有。”

凤清灵听了，默然不语，传说加希望，有没有这种东西还不好说，或许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只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

云天暮说到这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也别想太多，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连你都没有办法？还说别的？”凤清灵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云天暮看了，也觉得于心不忍，但就目前来看，他也毫无办法。

凤清灵又长长的喟叹一声，这才说道：“看来，慕容黛她……真的就不能生育了。”其实她心中所想的就是，那她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欠了云天澈一个人情呢？尽管这个人情并不是她亲自做的，但与她也脱不了干系，谁让她重生在凤清灵身上呢？既然她和凤清灵已经合二为一，那么之前凤清灵所做的一切，她也想要尽力挽回，不为别的，她只求问心无愧！

云天暮忍不住劝她道：“你不能这么想，你不能想着是你对不起云天澈，他那么对你，你也算是仁之义尽了。更何况，这次你又因黛妃滑胎的事情受累，被皇后罚到此地静修，你已经不欠他们什么了，以后只要云天澈不再来找你的麻烦，你们就路归路、桥归桥，井水犯河水。”

凤清灵听了，心头的罪恶感减轻一些，沉声说道：“你说的对，我在此地静修这几个月，也算恕了之前的罪过。”却忽然又笑道，“莫非是因为我在寺庙中呆的时间久了，怎么连我现在讲起话来，也透着因果报应？是我佛性顿悟，还是我入了魔障？”

云天暮不禁取笑她道：“你必定是入了魔障，所以现在魔性十足。”

凤清灵俏生生的瞪他一眼：“那我若是变作妖魔，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云天暮当即不解的问：“这却是为什么？”

凤清灵冷哼一声，眼珠子一转，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来，“妖魔从来都是以德报怨，你救我那么多次，若我幻化成妖魔，必定第一个先吃掉你！”

云天暮叹了口气：“以德报怨，早知如此，真不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