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的高楼一角。

“关节和内脏全部中弹，咽喉被刺穿，这都死不了，大小姐你真的能耐了啊。”小公主手头快速帮图文文处理伤口，但是当她开始处理的时候，图文文许多伤势其实都已经恢复了大半。

“明明是变化系祸人，但是那个变化系的特殊能力给予了她自适系祸人般的身体素质，包括一定的再生能力，这种时候倒是发挥了作用。”老鼠罗斯特在一旁说道。

杰弗里身上也简单包扎了一下，他伤势不多，主要还是能量亏空的问题。

听到图文文没事之后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目光移向了旁边正在给沙丘处理伤势的万亦。

“不行，沙丘是很标准的变化系祸人，再生能力不强，加上以太能量亏空，没有能量支持身体，现在跟普通人没啥区别。”万亦摇头皱眉道。

“也就是说死定了对吧，OK，任务完成。”杰弗里对沙丘自然是完全不在乎。

本来就是要杀死他的。

虽然沙丘那副拼命的样子，也让杰弗里感觉很不像是个祸人。

祸人往往死于癫狂之中。

而为了某个执念，拼尽全力而死，这种死法对于祸人而言已经十分奢侈。

真要说，杰弗里还挺羡慕沙丘的。

这种畅快的死法……

“汪汪！”仙人掌柯基不知道从哪里嗅着味道找了过来，看到沙丘之后担忧地在沙丘身边跑动，但是又因为知道自己身上都是刺，一般未经允许它也都是不能随便蹿沙丘身上的。

它焦急地在沙丘身边走动，叫唤着。

忽然，沙丘抬起手，抓住了万亦的胳膊。

万亦的视线从仙人掌柯基那边转到了沙丘身上。

“花园……”

“……”

“那些孩子，都送走了，对吧？”

“嗯。”万亦沉声应道。

“老头子……呢？他很傻……别让他太累着……”

万亦静静看着他，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原本正在聊天的杰弗里和罗斯特也沉默了下来。

“我很自不量力……我比老头子还会做梦……我想要一座美满的花园……这个世界真是烂透了……可惜……可惜我，不是天选之子……”沙丘眼珠颤抖。

小公主刚想说话，就被万亦抬手拦住。

沙丘眼中的视线不断清晰又不断模糊，但是抓着万亦的手却仍旧有力。

“照顾好老头子……”他恳求，“让他远离这些糟心事……让他去陪着孩子们……不要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园丁怎么能……不亲手呵护花……”

“作为交换……”

他的声音开始微弱，有些哽咽。

“作为交换……”

……

白手套将现代哥按在了地上，但现代哥转手再度探出一个枪管将其顶开同时射击。

他侧腹中弹，后退数步，随后眼前飓风呼啸，现代哥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将他踢飞出去。

白手套在地上连打几个滚，随手擦掉鼻血后，朝着前方快速开枪。

枪林弹雨互相攻击，一时之间势均力敌。

但周围很快就有那些丧尸般的炸弹人合围而上。

他迅速侧翻，不再与现代哥僵持，杀死靠近的炸弹人。

炸弹人的自我引爆速度很多时候都跟不上白手套手起刀落的速度，不过他们都逐渐学乖了。

不再执着于确实的杀伤，距离白手套还有一段距离就直接自爆。

炸不到人，那稍微恶心一下对面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白手套被周围连续席卷的冲击波弄得十分狼狈，身上白净的制服此时如同破布一般挂在身上。

加上一众剧团“干部”的压迫，以及一早在0号空岛以及飞行器上的连续发力，现在的白手套已经要步入强弩之末。

消耗。

剧团就是在消耗他。

恐怕从他们第一波入侵0号空岛，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这些剧团分子就已经在观察他了。

白手套不可谓不强。

即使是初步掌握的不稳定界域，也拥有惊人的威能。

万亦在讨论之后认为，除非本体开着“万亦的世界”上去以伤换伤，同时还要限制住他直接脱离战场，不然万亦没有其他能显著对付他的方式。

不论如何，对付这种强者，肯定是要死上很多万亦的。

一听到这个大伙就来劲了。

在飞行器上的炸弹被白手套靠着界域瞬间拆除之后，消耗战略就已经在心底有了苗头，找到机会合围，数位“哥”级万亦轮流压迫，以及加起来足以把金圈一处空岛市区给炸上天的炸弹人万亦，全方位紧逼。

比消耗，万亦是不可能示弱的。

用人力，换对手的精力。

白手套也知道，这就是阳谋，但是他却没有办法。

他是有任务在身，还需要探明兽群界线带突然发疯的原因。

保护金沙派系是一方面，保护金圈本身也是重任。

他不在乎平民百姓的命，但是他在乎金圈这个象征。

加班费拿不到手，但他还是要拼命。

“这就是打工人啊……”他的笑容已经完全没有最初的从容轻佻，在连续的杀戮之下，甚至显得十分狰狞。

身上被硝烟和鲜血浸染，他从未杀得像今天这般疯狂。

吵闹怪再次突入，直接撞在他的背后。

刀刃调转，回头就把吵闹怪扎成了筛子，然后一枪轰爆脑袋，白手套还未来得及喘息，现代哥便再度集火。

这次他继续逃窜，完全放弃了在这种包围之下和人较劲的心思。 周围的炸弹人加速扑上。

——

扑上去的全变成了尸体！

现代哥和自己恢复过来的吵闹怪看着一地万亦的肉块和内脏。

斟酌了一下。

“你刚刚是不是看到白光和他模糊的动作了？”吵闹怪问道。

“嗯，看到了。”

“他速度变慢了？”

“是，但不是因为消耗的问题。”现代哥有些严肃地道：“也不是我突然变快，是他主动放弃了在界域之中对极致速度的追求。”

白手套原本的界域像是时停。

但现在他开始放缓了对极速的追求。

“时停”开始弱化，变成了“子弹时间”。

这样子他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的负担都会大幅减少，而即使减少了，能在削弱后的“子弹时间”里勉强跟上他的万亦也只有现代哥。

而这种对界域的调控说明。

他对界域的掌握在提高。

“他在进步……”现代哥道。

“唉，人均开挂怎么玩啊？”吵闹怪拍拍自己的脑袋。

“但是速度变慢了，他在界域状态下的‘无敌’也变成‘伤害减免’，他刚刚靠着界域突破那一阵爆炸圈的时候，身上多出了一些伤势。”现代哥和其他万亦进一步回放分析白手套在刚刚的表现，得到了新的结论。

“所以怎么说？”

“别管那么多，继续消耗。”

说完，现代哥直接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阵狂风呼啸，冷风灌在吵闹怪的嘴巴里，吹得它呲牙咧嘴。

不知不觉间，白手套回到了黄金网络大厦下方。

连续的弱化界域使用，帮助他快速穿行，此时已经把炸弹人都甩在身后，除了身上多出一点烧伤，都在允许范围之内。

忽地，他头一偏，躲开一发生锈子弹。

回头看到了那个枪械怪物：“这帮人里就你追得最紧，想跟我比比速度吗？”

“之前跟不上，现在倒是可以试试。”现代哥道。

“呵，那就来吧！”

两个身影瞬间模糊，刀光，枪弹连连碰撞。

白手套身上多了几个弹孔，现代哥身上的枪管又开始碎裂。

某一刻，白手套的瞳孔突然收缩。

现代哥看到了眼前白光的绽开，还有白手套那连续高频闪现般的身影。

砰！

二者身影一触即分。

现代哥摔了出去，在地上打滚数圈，最后留下一地血迹。

白手套面容有点呆滞，看着自己的肚子，一个深刻的弹孔，鲜血潺潺流出。

“呵呵，你刚刚应该用完全版的界域。”躺在地上的现代哥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笑道。

白手套捂着肚子，从衣服内兜里拿出应急药物，吃下、注射，止住了血，缓住伤情。

“不过我还是赢了。”他看向现代哥说道。

“是吗？好吧好吧，那我这个败者就不嘴硬了，但是……车轮战还没结束呢，而且下一个对手……”

白手套眉头一皱。

突然。

轰隆！

粗壮的藤蔓生长，将正在进一步倾斜即将倒塌的大厦扶住。

白手套睁大眼睛，猛地回头。

面无表情的沙丘被一朵莲花花瓣托举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手套。

“你这种祸人和一般人没差太多，心脏被刺穿虽然能支撑一会儿，但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死了才对。”白手套脸色不是很好看。

无论是谁，都不会喜欢一个本该已经被自己杀死的人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眼前的沙丘没有说话，双手轻轻结印。

两条木龙瞬间生成扑向白手套。

白手套开枪发现打不破之后，起跳躲开木龙的冲撞。

“算了，管他复不复活，大不了再杀一次，身体强度不足只靠特殊能力立足的祸人在我面前和普通人没有区别！”白手套心中快速盘算。

但刚一抬头，就见到沙丘已经突到他的身前。

他嘴巴微张，声音传入白手套耳中。

“顺带补充一句，我从刚见到你的时候开始……也是很讨厌你了，猪猡。”

连续的拳脚猛攻，刚刚消耗极大的白手套竟是被沙丘这种孱弱的变化系祸人近身压制！

几个回合后招架不住，一拳触及了腹部的伤口然后被击退出老远。

白手套咬牙捂着再度渗血的腹部，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轻甩手腕，淡然收招的沙丘。

“你，不是他！”

眼前，“沙丘”轻笑，文质彬彬，却又充满着发自心底的傲气，亦如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

“作为交换，我把我的身体，我的力量……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