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殿，在北欧神话中也被称为瓦尔哈拉，是位于神国阿斯加德境内的一座宏伟殿堂。据说在这座宫殿里存在的无数英灵，是由女武神瓦尔基里，前往凡间战场，挑选一半阵亡的勇者带来此处，另一半前往女神芙蕾雅的塞斯伦姆涅尔，他们经过血流成河的战场，亲吻垂死勇士的嘴唇，把他们的灵魂带往英灵殿。””路明非念着从诺玛那获得的资料。

“瓦尔哈拉被神话描述为金光闪闪的宫殿，从远处看它似乎在空中平静浮起，宫殿的椽子挂的是锋利矛杆，屋顶是盖着的盾牌，长凳上散落锁子甲，就像是一座为战争而生的堡垒。在那里有540扇门可让800人一次性通过，诸神黄昏时英灵战士将从中涌出，前往最后的战场。”楚子航补充，这种耳熟能详的的神话，他一向记得很清楚。

“而神话里，英灵殿的主人是传说中众神之王……”路明非直视楚子航的眼睛，一字一句，“奥丁！”

楚子航的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一丝裂痕，内心抑制不住的出现一丝悸动。

他们那座滨海小城的尼伯龙根里，虽然斩杀了王座上的双生子其一洛基，但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楚天骄的线索。

几个月之后，在北极的YAMAL号上，他似乎又找到一丝希望。

“如果说洛基是海洋与水之王双生子，那么奥丁也该是同理，作为双生子其一，奥丁如果潜藏在茫茫的北极，或者格陵兰海域，似乎也挺合理的。”路明非分析，“虽然不论是，阿瓦隆也好，落日地或者英灵殿，都只是传说，说到底也没有人真正抵达过那个地方，但我想对于师兄来说，这应该是算是个好消息了。”

“嗯。”楚子航轻声说，“谢谢你，路明非。”

他知道为什么路明非要单独跟他讲这些了，因为在队伍里，只有楚子航是最期待能找到奥丁的人。

路明非咧咧嘴，对着楚子航挤眉弄眼，“师兄，喊我明非就好啦。”

楚子航一愣，无声的笑了笑，他已经习惯了路明非的来回切换的状态，前一秒还能和你正经谈着龙王的线索，后面一秒嘴里蹦出几句烂话都是正常的。

“不过啊，师兄，如果奥丁真的在北极，有这么一个英灵殿，你觉得他是拿来干嘛的？”路明非忽然问。

楚子航想了想，“在北欧神话中，奥丁是预知到了诸神黄昏的到来，所以才会提前做准备的。”

“也就是说，奥丁是为了抵御诸神黄昏前的练兵咯？”路明非说。

“嗯。”楚子航点头。

路明非低头看着酒杯什么都没说，他是想起了的记忆里，校长曾经在学院地下避风港跟他讲述的故事。

他抬起头来，看着楚子航，“师兄，你知道玛雅历法么？”

楚子航点点头，“传说中，玛雅人是古代最精准的天文观察者，他们甚至能观测到月球的背面，根据观测的结果，他们创造了“太阳历”，那是一种历法，历史……也是一种预言书。”

路明非回了一下继续说，“根据太阳历的记载，它预言了这个世界的发展。其中世界并不是无限发展，它是有限的，并且存在一个尽头的。而世界一共有五个太阳纪，前四个都有发达的文明，但最终都要走向毁灭。马特拉克堤利毁灭洪水，伊厄科特尔毁于风蛇，奎雅维洛毁于火雨，而宗德里里克毁于地变，但前面四次都留下文明，直到第五次就没人知道了，因为当第五个太阳纪元过去之后，世界就不在剩下什么了，是零，是虚无，是一切的毁灭。”

“前面四次毁灭对应的是洪水，风蛇，火雨，地变，所以前面四次毁灭，对应的就是地水风火，王座上的四大君主。”楚子航补充，虽然在本科部修读的方向偏向理科，但是这些和龙族相关的传说，他也曾经阅读过。

毕竟读书，是楚子航为数不多的爱好了，他一旦闲下来，就会拿起一本书来看，无所谓内容，只是想让时间被某些东西填满，不让自己一直回忆过去罢了。

路明非说，“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这些预言其实都是龙族留下的，玛雅人只是负责记述而已。如果融合北欧神话的话，那第五次太阳纪可以对应的应该就是诸神黄昏。那时候无论是人类还是龙族都会灭亡。龙族预知了诸神黄昏的来临，预知了最终的毁灭，所以才会无数次苏醒，为其做准备，并且无限次反抗。主神奥丁会在自己的英灵殿不停训练英灵，等待诸神黄昏到来，他会带着他战无不胜的英灵，亲自迎战，可就算如此，结局也不会被改变，因为这就是命运，神话里的命运是一条直线，不可逆，不可回头。”

“命运么？”楚子航低声说。

路明非又喝一口鸡尾酒，缓缓开口，“师兄，其实我一直在想，诸神黄昏这种神棍传说，是不是真的存在，一开始我也觉得这种预言听起来太扯淡了，哪有什么既定的命运。随着对龙族探索，发现这些预言都在在对上了，那些预言和传说，最终都会指向一个终点，那就是黑王尼德霍格，以及一切的终结诸神黄昏，而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奥丁的英灵殿，那不就真的间接证明，诸神黄昏的到来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 英灵殿

楚子航点点头，路明非这个逻辑，倒也是没问题。

其实路明非说考虑这个问题，还有其他原因。

只是有一些话，他不方便直接当着师兄的面说，那份来自文森特的青铜板照片，路明非找人解读出了一些东西，但并不是来自学院教授。

卡塞尔的教授都是学术界泰山北斗，他们的科研领域涉及到数学，物理，化学等等多个领域……

但对于龙族的文明，无论是炼金术还是龙文，混血种知道的还是太少，世界上最后一个能读懂龙文的人其实已经死了，学院的教授血统又不算很高，期待他们解读龙文，可能需要几年时间。

所以当初在青铜城发现龙文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让血统高的学生进行解读，期待他们能够产生灵视。

所以路明非直接舍远求近，问了夏弥，青铜板上所篆刻的龙文到底什么意思？

夏弥看完之后只是淡淡地说，上面不过是记载着诸神黄昏的到来的预言而已。以及一些关于龙族茧化的事情，只是她其实挺诧异，到底是谁，会对龙族茧化了解的那么清楚。

想来当初赫尔佐格能知道所谓圣骸其实是寄生形态一段骨头，也是通过对于青铜板的解读。

路明非很好奇问，就不能是龙王自己写的？

夏弥白了他一眼，诸神黄昏如果说是一个既定的命运，留在各种神话之中，说不说其实无所谓。但茧化那是龙族最重要的秘密之一，你觉得我们会把这东西写出来，留给其他人研究么？

路明非瞬间哑口无言，他思考了很久，又问道，传说中的诸神黄昏到底是什么？真的会到来么？

夏弥说，诸神黄昏是不可阻止的，当那一天到来，代表毁灭的黑王尼德霍格会苏醒，终结这一场数千年的战争。

路明非陷入了沉默。

耶梦加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自以为是的混血种，你们以为对龙族了解，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那种冰冷而坚硬的语气，忽然把路明非拉回现实，他们和夏弥相处的太久了，渐渐模糊了相互之间的关系，夏弥本质上还是龙王耶梦加得，她是尊贵而残暴的初代种。

如果有一天，师兄见到耶梦加得会怎么样呢？路明非忽然在想。

他又喝了一口酒，然后轻咳了一声，“说起来师兄，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卡塞尔学院这十几年以来，第一个主动联系学院的学生？”

楚子航原本以为路明非过来是跟他谈神话传说的，但现在话题忽然变成了他入学的原因了，整个话题转变非常的生硬。

但楚子航也已经习惯了，因为他身边一直有一个讲话很无厘头的女孩。

“嗯，当时直接去卡塞尔官网留言，很快就得到了诺玛的回复，第一次面试就是街道边，由施耐德教授进行。”楚子航说。

路明非一惊，“那伱第一次看见施耐德教授样子，会不会有些被吓到呢？”

“还好。”楚子航淡淡地说。

路明非咧了咧嘴，“其实我是好奇，正直如师兄这样的人，对于龙族有什么看法呢？”

“为什么问这个？”楚子航说。

“我感觉我们每个人对于龙族看法都不一样，校长有着逃不掉过去，所以对他来说，龙族不死不休，任何龙族，或者被称为龙族的东西，都会是校长的敌人。”路明非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校长和龙族战场上相遇了，那么只有你死我亡的结果，没有第二个结果，就算校长那把最心爱的折刀断了，他都会用牙齿咬住对方脖颈，一直到榨干最后一丝力气。”

“确实。”楚子航说。

昂热在学院的作风，是人尽皆知，他是激进屠龙派的代表，儒雅的外表下藏着诸神的纹身，是不可不扣的暴徒。

是秘党最锋利的剑，至今为止还活跃在屠龙战场第一线。

“相对而言，像凯撒师兄那样的人，可能就对龙族没有那么大深仇大恨了，凯撒师兄屠龙的目标，那肯定是为了荣耀。”路明非停了一下，他看向楚子航，“那师兄你呢？你为什么要屠龙？又为什么要加入卡塞尔学院呢？”

楚子航沉默了许久，“我加入卡塞尔，也只是为了找到爸爸，因为那是我能找到唯一线索。如果非要找一个屠龙的理由……”

他顿了一下，轻声说，“那可能是因为，我是是卡塞尔的一员，所以我应该这么做。”

“师兄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是卡塞尔的一员，所以屠龙只是你的义务，就像是一种工作？”路明非继续问。

“可以这么理解。”楚子航说。

“所以，师兄其实对于龙族也没有太多感觉咯，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路明非问。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路明非露出松了一口的表情，他舔了舔嘴唇，“师兄，那你觉得我的血统优秀么？”

“很优秀，你是S级，有着多次任务完成的经验，其中包括了传说中的龙王，所以你比我和凯撒，以及本科部任何一个人学生都要优秀。”楚子航说。

“可是，师兄你也知道，血统这种东西，太高的话容易超过临界血限。”路明非停了一下，露出奇怪的表情，“师兄有没有怀疑过，或者想过，我的血统其实已经超过了临界血限，更甚至，我其实也是一个龙族呢？”

楚子航忽然愣住了，这个话题转折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师兄你看啊，根据图书馆资料的记载，有那么一些初代种，在觉醒前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是初代种，直到他觉醒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身份，获得强大的伟力。”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我也许也是这种呢？如果有一天，我忽然觉醒了，变成初代种，浑身上下长满鳞片、生出狰狞的骨翼，修长的尾巴，到了那时候，师兄会动手么？”

楚子航一愣，没有回答。

“再比如，变成龙族的不是我，而是师兄其他很重要的人。”路明非看着楚子航眼睛，循循善诱，“可能是兰斯洛特，可能是苏茜，甚至是……夏弥？”

楚子航皱起了眉头，因为这种问题，他从未思考过。

路明非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的表情，继续问，“所以，师兄会选择动手么？”

楚子航沉默了许久，缓缓抬起头，相互对视，声音坚硬，“会，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他们短暂的沉默，周围人来人往，声音却似乎被隔开了，人影被模糊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沉默的对视着。

“不愧是师兄，真的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路明非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眼帘有些低垂，“无论做什么，你总是能做出最理智选择，但……我觉得有时候最理性的选择，不一定是最正确。”

“什么？”

路明非对着楚子航笑了笑，“当初师兄和楚叔叔，在雨夜的高架桥上，遇见了传说中的奥丁以及数不清的死侍，其实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楚叔叔是本部优秀的S级执行官，手握炼金刀剑村雨，也都不会是奥丁的对手。”

楚子航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而师兄选择独自逃离，其实也是最理性的选择，可是师兄啊，你做了最理智的选择，还是后悔了呀。”路明非轻声说。

楚子航猛地愣住了，表情彻底僵住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真有那么一天，我或者夏弥真的变成长着尾巴的龙族，我希望师兄就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就行了。师兄还觉得我们是路明非，我们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朋友，师兄觉得是我已经不是路明非了，而是一个罪不可赦的龙王，那就用村雨贯穿我的心脏。”路明非指了指自己胸口，“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做自己后悔的决定，那种逃跑了之后，只能在每个夜晚回忆过去，而后悔的日子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路明非一直知道楚子航是一个对待自己，要求绝对正直和理性的人，对待他人十分护短的人，不然也不会跟他说，一起打爆婚车车轴这种傻话。

这种人就是所谓逞英雄，有些事，自己一定要做到，其他人做不到也没关系。

而路明非希望师兄这一次面对夏弥，能够稍微自私一点，不要再加一件在雨天独自回忆的事情了。

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会让人难过的想要哭。

路明非遇见了难过的事情，会找个没人角落，自己流泪。可师兄就是那种，就算很不开心，也从不会哭，而且要咬着牙继续往前的倔强死小孩，倔强的让人有些心疼。

其实大家都是死小孩，所以才会相拥取暖的吧？路明非想着。

他一口将剩下的鸡尾酒一口气灌完，然后起身，对着楚子航咧嘴笑了笑，“师兄，你的客人来啦，我先走了。”

路明非离开了，就剩下楚子航一个人坐着，他静静的发呆，面无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受到某人的目光，来自人潮涌动的大厅，那是一种感觉。

你知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正在用着一种精怪的目光看着你，因为你们似乎已经有过无数次穿越人海的对望。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气息，不会忘记。

楚子航缓缓抬起头来，明媚如阳光一般的女孩正对着他挥手，就算是在充满瑰丽色彩的大厅之中，她依旧是最惹人注目的。

她蹦跳着来到了楚子航面前，歪着脑袋，直直的看着楚子航，一本正经，用着略带深沉的声音说，“长夜漫漫，这位帅哥，要不要请我喝杯酒呀？”

楚子航看着夏弥，想起了路明非说过的话，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哇哦，师兄，你在发什么呆呢？”夏弥露出很夸张的表情，“难道，你终于开窍了？被我的美貌吸引了？”

楚子航收回了目光，“没有，我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什么事？”夏弥一脸求八卦的表情。

“只是刚刚路明非过来找我了，”楚子航顿了一下，“说了些这一次任务的事情，是有关阿瓦隆的。”

“什么嘛，没意思。”夏弥瞬间就失去了兴趣，她在楚子航身边坐下，对着吧台侍者说，“给我杯Black Tornado。”

楚子航听过Black Tornado，那是一款口感较重的鸡尾酒，由黑色和龙卷风两种口味混合而成。它的特点是品味适中，酒精度数大概有30度。

但对于女生来说，口感会有些浓烈。

夏弥看见楚子航的咖啡，她笑了笑，“师兄来一杯么？”

“要到睡觉时间了，我不喝。”楚子航说。

“有什么关系，喝了酒睡的更香哦。”夏弥循循善诱。

“我暂时不需要。”楚子航睡眠一向正常。

“不，你需要。”夏弥做出信誓旦旦的模样。

“为什么？”楚子航不理解。

“因为多买一杯可以打折啊。”夏弥指着吧台广告牌说。

熟悉的无厘头对话，楚子航沉默了。

“麻烦给我两杯哦。”夏弥笑着对侍者说。

过了几分钟，侍者将两杯鸡尾酒推到他们面前，夏弥拿起其中一杯，然后就这样直直看着楚子航，眼睛一眨不眨。

过了一会，楚子航也拿起了另一杯。

“干杯！”夏弥举杯和楚子航相碰。

楚子航还没来及说什么，夏弥已经豪迈的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