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落在昂热的肩头，他站在窗边，眺望着薄雾里的学院，年轻的学生人来人往。

在十年前，卡塞尔学院还是一座完全军事化的堡垒，现在在昂热的手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学风自由的大学。

这时候，昂热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他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可卡塞尔校长，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并不多。

犹豫了一下，他接通的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

“昂热么？”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昂热沉默了很久，微笑，“没想到你居然也有主动给我打电话的一天。”

“确实很难想到，毕竟你就是一个混蛋，我都已经想好了，以后就算是死了，也会在墓碑前立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昂热与狗不许参拜。”对方回答。

昂热挑了挑眉毛，“那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东京过的太安逸了？想来北美找我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直接让专机过去接你哦，阿越。”

“滚，到底是谁让自己的学生来找我？打乱我原本生活？”上杉越骂道，“还有别这么叫我，我和你没那么熟。”

“可我根据我学生的报告，他在东京做的挺好的，帮你们解决了家族数千年以来的宿命。”昂热说，“还给你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女。”

上杉越顿了一下，“那小家伙确实很不错，比你好很多。”

“那当然，毕竟是我的学生嘛。”昂热得意洋洋地说。

“我的意思是，伱这种混蛋居然能有这么一个好学生，真是难得。”上杉越说。

昂热轻笑，并没有回答。

“被你这个老混蛋气到了，忘记说正事了。”上杉越气呼呼地说，他平静了一会之后，轻声说，“昂热经历了白王与赫尔佐格的事情，我隐隐有一种危险的预感。”

“什么？”昂热问。

“龙王或许不是自然苏醒的，他们是被人唤醒的，就像是赫尔佐格唤醒白王一样。”上杉越缓缓地说。

昂热一怔，银灰色的瞳孔刹那间变得锋利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这只是我一种预感。”上杉越沉声，“我现在还是觉得赫尔佐格背后可能还有人，毕竟我们蛇岐八家坚守了那么久的秘密，他一个外来人凭什么那么了解？甚至比我们还了解白王？只凭他在西伯利亚的实验室？所以我我猜测在赫尔佐格身后，肯定人在策划这一切？”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就不用我解释了吧？”他继续说。

“觊觎龙王的血统？”昂热忽然想到之前康斯坦丁的遗骸在冰窖没来由的消失了。

“是的，而目前来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龙族，且最有能力策划复活龙族这种事情的，也只有你们秘党了，或者说秘党背后的家族了。”上杉越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让你注意点，秘党里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一心只想着灭绝龙族的。”

昂热沉默了很久，他以前一直觉得秘党最多也就是希望在龙族灭亡之后，以混血种的姿态掌握世界，可现在看来，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目的似乎更高欲望，他们想成为新的龙族，不是以混血种的身份，而是以真正的龙族。

“我知道了。”昂热说，“谢谢。”

上杉越一愣，“虽然听见你这个老混蛋说谢谢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可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你，严格来说，我不是什么合格的皇，白王复活的时候，我第一想法也只是想离开东京。”

“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昂热挑眉。

“但没办法，东京还有我儿子，还有我的女儿。”上杉越说，“我不会参合你们秘党的事情，可我女儿注定要被卷进去，这就是我和你说那么多的理由。”

“我怎么不太理解你的意思？”昂热问。

上杉越啧了一声，“秘党和我没关系，可我那个女儿很惦记你的学生，不久之后她肯定要去学校找你的学生，她已经长大了，我们也不好一直管着。而到时候她比如会被迫也会卷入这些事里，所以提前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提前做准备。”

昂热微笑，“我没想到明非去一趟日本，还拐回来一个影皇。”

上杉越幽幽地说，“昂热我知道你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为了复仇，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

昂热顿了一下，“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

上杉越沉声说，“对的，你是魔鬼，你既然想复仇，那就将所有关于龙族的命运斩断吧，结束这一切，这样我的儿女们也能过一个平静的人生，他们和我不一样，都是善良的孩子。”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交代后事？”昂热说。

“你才交代后事。”上杉越怒喝。

他原本确实是快要死了，在遇见稚生和绘梨衣前，他的身体已经很差了，所以才会在红井里，全力使用了一次言灵之后，便陷入了昏迷。

可当他醒来之后，却惊骇发现自己身体居然在恢复，按照现在情况这样下去，他应该还能活着看见稚生和稚女结婚，说不定能看见他们生孩子。

“我过段时间就要离开东京了。”上杉越说。

“去哪？”

“法国，我一直想回去法国看看，那是我妈妈的故乡，所以想回去看看妈妈当初待过修道院。”上杉越轻声说。

“听起来真的不错。”昂热说，“还有能回去的地方。”，他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就算回到当初的剑桥，可不会有人认识他了。

“昂热。”

“嗯？”

“你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人，但你行走在充满黑暗的道路时，愿主给你最后的庇护。”上杉越用着肃穆的语气说。

“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信教了？还是改行了？”昂热诧异地问。

“我从大家长退位之后，一直想当个牧师来着，以后可能就在妈妈修道院当牧师好了。”上杉越说，“好了，该说我都说了。”

两人陷入了莫名沉默之中。

“那就再见了。”昂热说。

“不见了，昂热。”上杉越笑着说，“等我去了修道院，会在哪里一直待着，直到死去。”

电话挂断了，昂热放下了手机，一个人站在窗前，久久没有说话。

卡塞尔，图书馆。

路明非抱着《魔动机械设计学》的课本，急急忙忙撞进图书馆二楼自习室，映入眼帘的是宽大如教堂空间，穹顶绘画着油画，两侧落地窗被窗帘遮盖，透出的缝隙边缘有阳光落了进来，照在实木长桌上。

穿着浅色T恤的女孩坐在窗边，腰杆笔直如风中细竹，淡金色长发梳成马尾，只有几缕发梢在风中垂落。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明非急急忙忙在零的对面坐下，他们约好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可路明非因为昨晚和老唐杀了好几局星际，以至于他今早起晚了。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瓶纯牛奶，这是他在食堂的时候顺路买的，路明非把其中一瓶递了过去。

零接过纯牛奶，“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路明非说，“毕竟我迟到了，不给点好处，我怕你下次就不给我补习了。”

“我答应的就一定会做。”零淡淡地说。

“好的。”路明非竖起大拇指。

零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开始复习？”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