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爱人
作者:Serein赛瑞恩戴 | 分类: | 字数:1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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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装病冲破防火墙(1)
“眼熟?”孟余挠了挠脑袋。
“但方法医,你之前不也见过段世超么?”
她愣了愣,有些怔忡,目光迷茫。
“我之前见过?什么时候?”
但孟余反倒被她问懵了。
“啊?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给他做的精神鉴定啊,那你肯定是见过他的啊,没准儿是那时候看到这个疤了吧?”
“哦……”她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孟余的意思,转而摇头。
“应该不是,做精神鉴定的时候我没注意到这个疤。”
她又眯起眼,看向段世超站在标尺背景墙前、容色凶悍、但憔悴邋遢的正面入监照。
大概是已有先入为主的心理暗示,甚至现在,她看着嫌疑人这张粗犷邋遢的脸,都隐隐开始觉得眼熟,但同时,她却又极为确定,自己身边近处,绝对不曾出现过这张脸。
难道真的,像孟余无意间提示的——
她“之前”,“见过”这个人?
……
成辛以走到方清月身后,静静扫了一眼白纸上的铅笔素描,又看看那种手背朝上、只用食指和中指捏握笔杆的特殊姿势,她的指节纤小,粉白指甲在看守所会客室灯光照映下显出好看又温柔的淡淡色泽。但他的眼角却倏然紧了紧,无端回忆起一些并不令人舒服的过往。
画素描的握笔手势和平时写字、习硬笔书法时握笔不同,所以施力角度、残留的指纹方向都完全不同。而之所以会清楚这一点细节,是因为他心爱的人特别擅长素描,多年以前看她画画时,他们两个人还曾经讨论过这方面握姿区别导致的细节。他无数次见过她画骨头、画人像、或者一时兴起画些寻常风景或小物件。
唯独有那么一次、有整整十六幅铅笔素描画,他却永远没有机会亲眼见到她画出来的过程,甚至就连几幅画本身,也是被尘封了近十年后、直到上周,才终于能够看到她究竟画了什么。
然而那些画上曾沾染过的泪水,终究是已经干涸了。
他默默盯着她的白皙后颈,面上不动声色,但感觉心脏开始绞痛。
……
其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成辛以在想什么,孟余只顾着大大咧咧从一边抽了几张纸巾擦头发,然后在方清月旁边坐下来,好奇地瞅着方法医重新抽出第二张白纸,两指夹着铅笔杆子,笔尖再度落下,看似随意地簌簌划拉几下,眨眼之间,崭新的头骨大致轮廓就已利落地跃然纸上。
“你要画……他的脸?”
孟余猜测着,想起方法医在公厕弃尸案中展示过的、令他印象贼深刻的那手精湛老练的画功。
但她摇摇头。
“不是现在这张脸。你刚才不是说可能是我‘之前见过’?所以我想试试,向前倒推年龄画一画。”
孟余反应了几秒。
“啥?你是说……你要画段世超前几年的长相?”
方清月平淡解释。
“人类面容随着年纪变化,但骨相基础不变,肌理变化具有非常固定的规律。段世超今年三十四岁,假设肘部烫疤的伤痕形成时间不低于十年,那么就往前倒推十年——二十四岁,腮部会适当收窄、发际线下沉、眼袋回缩。如果需要再继续倒推,到青春期、也就是大概十三四岁的时候,根据他这些年的生活习惯、职业特点等等,做一些模糊的推测是可行的,不过,再精确的数据暂时是算不出来的。”
语罢,她又顿了顿,盯着画纸淡淡道。
“反正我也帮不上别的忙,就姑且先试试,也许会有一点新灵感或者线索吧。”
孟余不自觉地舔着自己嘴巴里新长的溃疡,琢磨了一会儿。
“哦,我想起来一个事儿,方法医,段世超的档案里写这人有个曾用名,叫段驰,成年之后才改成‘段世超’的。这个会不会让你有点印象啊?”
她没停顿,继续勾勒男性嫌犯的年轻版面貌。
“我知道,你们上周不就调过他的资料么,我看过的,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孟余继续回忆。自从上次被头儿骂他“看过的报告不往心里记”,他就可长记性了,把段世超的个人信息调出来之后又额外多看了好几遍,留心背了背。
会让方法医觉得眼熟,有可能是什么原因呢?
他苦苦思索着,余光注意到头儿也正皱着眉头,死盯着方法医笔下的容貌倒推进度。
……
“啊!”
他突然猛拍了下桌子,动作幅度之大,把另外三人都吓了一跳。
成辛以皱眉瞪他骂。
“你皮痒?”
孟余怯怯咧嘴。
“……呃,不好意思,那个,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方法医,你读的哪个中学啊?”
方清月疑惑转头,不明白这话题的跳跃跨度因何而起。
孟余忙又补充。“这个段世超,就是段驰,他初中是一中附中的,但我只记得你高中是市一中,对不?那初中呢?我听说一高中当年配套的初中应该就是一附中吧?”
她微怔,眼皮蜗牛般缓缓眨动,随即慢慢回答,语气很确定。
“我是一附中的,但我不记得有叫这个名字的同学。”
“哦……好吧。”
孟余叹口气,懊恼没帮上忙。
“我还以为你俩是同学才眼熟的。”
“不太可能吧,我跟他的年龄也对不上。”
杨天铭咧嘴吼出一个哈欠,粗声粗气道。
“就是,他俩差三岁呢,不可能是同学好吧,都未必是同时在学校读的啊。”
……
但成辛以却突然怔了怔。
他望了眼桌上摊开一排的材料,探身抬手翻找两下,再次确认过段世超右手手肘烟疤的具体位置,然后又看看方清月的后脑勺,凝思片刻,略微迟疑之后,做了一个既奇怪又突兀的动作。
专注还原嫌犯画像的女法医只觉得左手上臂突然无端端被捏住,向外扯了一下,力度不轻不重,但突兀至极,甚至还有点横。她毫无防备,下意识吸了口气,左肩连带着上身、画纸和笔头之间发出不该有的错误摩擦,一笔多余的粗砺铅黑线条骤然亘现在大约二十四岁的段世超脸上。
……
方清月被拽得有些懵,低头,只看到成辛以衣料潮湿的右胳膊,又望向他的脸,既觉得他莫名其妙,又因为其他同事在场而微微尴尬。
她重新去看被搞糟的画纸,有些黑脸。
以前他可从来没在画画的时候打扰过她。
“……干什么?”
成辛以的神情倒是一如既往从容淡定,瞧了瞧她,又看看自己的右手,左手摸了摸耳朵,才又松开她,轻轻拍了两下她袖子上被自己拽出的褶皱,慢吞吞哼了一声。
“衣服上,沾灰了。”
……
方清月的余光注意到孟余的手突然抽动了一下,飞快地抬起来挡住了嘴,目光贼溜溜地在成辛以脸上好奇窥探,八卦神色掩都掩不住,好似很想亲眼看看自家队长究竟会用什么与众不同的态度和语气对待这个“白月光”。
但成辛以丝毫不嫌丢人,反而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幽幽然多补了一句。
“不是故意的。”
又顿顿,清了清嗓子,即便声音压低也仍能叫另两个同事听得清清楚楚。
“错了。”
……
她的脸上开始升出热气。
这个老男人,疯起来真的是,越来越不分场合了……
但她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他又突然在孟余和杨天铭身上看了两眼。
“你俩回吧,该干嘛干嘛去,跟这儿硬耗着也没用,你俩也帮不上忙。”
“……啊?”
孟余诧异地瞪大眼睛。
“怎么着,你们现在能施个法让雨停么?”
“不……不能……”
成辛以懒洋洋活动了一下脖子,掏出手机开始发微信,无精打采地说。
“先回吧,反正该部署的点都部署好了,该盯的单位都盯住,但你俩也得歇歇,等雨停了、开始加大搜捕力度,那才是重头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