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木看着尔丝的动作，没有阻拦。或者说，即使他想阻拦，也没有办法可以阻拦，他只是一只鬼而已。

他渐渐移开目光，不想一直看着她现在的样子。

红色的酒液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流淌，像是稀释过的血液，褪去几分血腥，更添几分妖娆。

尔丝伸出舌头舔着嘴唇上的酒，有点甜，有点辣，有点苦，还有点涩。

她想，那些味道组合到一起就是她的一生。

她自嘲的笑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文艺了，一向是粗人一个的。

睁开眼睛，她看到了子木的背影——有点瘦削，带着些少年人的单薄。

她“呵”了一声，“笔仙先生，还没问过你多大呢？你不会是初中就死掉了吧？”

那种坦率的问法让子木哭笑不得，他该不该告诉她这样问是不礼貌的？

可是这种会让普通人反感的语气却让他觉得很可爱，像是不懂事的孩童，说话前不会斟字酌句，却总是能直接道出目的。

“我初中毕业那年的假期因为车祸去世的。”他回答的很详细。

尔丝思索了几秒，然后脸现喜色，“那就是说你的学历只是初中毕业咯？”

子木仿佛失去言语能力般噎在了那里。她到底是怎样的思维方式啊？

片刻后，自制力很强的子木恢复正常，无奈的点了点头。

尔丝拍手，“两年以后我就高中毕业啦！到时候我的学历就比你高了！你就不能再说我笨了！”

子木禁不住笑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在给尔丝讲灵的事情时，总是习惯骂她笨。因为每次讲一个故事之前，他都需要把跟灵有关的事重新说一遍，不然她一定又会在她说到一半时冒出些让他无语的问题。

如今她竟然开始考虑两人的学历……

子木难得的有了捉弄人的心情，他仿佛不经意般说起，“我死掉以后几乎每星期都要飘去学校两次的，比每星期只上一天学的某人还是要强上很多。”

尔丝笑着伸手打他，手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子木的笑意收敛了些，没有一个实体——这是他最在意的事。

即使他现身后看起来再真实，也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那意味着，有很多他想做的事，都做不到了。比如现在……

尔丝缓缓低下头，在离他肩膀很近的地方停住，就好像靠在了他肩膀上一样。

粘稠的酒液顺着她的额头滴下，毫无阻拦的落在了沙发上。

尔丝轻轻的笑，声音也是轻轻的，“看啊，当灵也挺好的，什么东西都落不上去，不会弄脏衣服呢。”

子木勾起嘴角，伸手在她手上虚揉几下。

他们的姿态看起来无比亲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的接触。因为他是鬼，他没有身体。

尔丝的声音幽幽地响起，“笔仙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Hunk驱车回到家，楼下的路灯旁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

他停好车，视而不见的径自走进楼道。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太多了，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那个女人的表情有些失望，跺了跺脚，然后追了上去。

楼道里的灯坏了很久，黑漆漆的一片，Hunk熟练的上楼，身后是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他顿了顿，回身下了一层，站在了她面前。

她似是很欢喜，直接主动抱住了他。

Hunk冷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她摸索着去吻他的嘴唇，他仍是没有动作。见他没有拒绝，她变的更大胆，双手捧住他的脸，不停加深这个吻。

良久，她喘息着放开他，面前的人却仍是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没有丝毫动情的表现。

她懊恼的咬住了嘴唇，用黑暗掩饰她的表情。

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仰头看向黑暗里的那道影子，“Hunk，你的脸颊怎么有些肿？是受伤了吗？”

自作聪明的关心终于让面前的人有了反应。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向楼上走去。他的速度极快，她被拉的跌跌撞撞，嘴里不停的呼痛。

熟练的单手打开门，他把她扯进自己一人居住的小套房。

没有开灯，黑暗中她的身形极似尔丝，高挑纤细，长发披肩。

Hunk突然变的很粗暴，直接将她摔在了沙发上，一把撕碎了她身上的连衣裙。

他的眼里闪着危险的光，那个女人，竟然能让他如此失控。

子木蹲在茶几前无聊的研究起外国名酒。

上面都是一串串英文，即使他生前是优等生，仍然看不懂上面写了些什么，就像尔丝说的，他的学历只是初中毕业而已。

他神经质地在宽敞的客厅里一圈圈的飘荡，脑子里乱糟糟的都是之前尔丝的问题。

尔丝问他，“笔仙先生，你喜不喜欢我？”

他伸手抓了抓头发，这问题真的是把他难住了……

在他生前，他就是典型的EQ超低。一年的飘荡生活更是让他完全远离群众，这种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啊？

他和尔丝一样只有16岁而已，可他其实与柳白差不多，有点天然呆，有点小迟钝。

在感情问题上，他是一个完全的懵懂者，甚至活了15年都没拉过女孩子的手。

这样的他，会喜欢那样的尔丝吗？

尔丝紧紧闭上眼睛，仰起头，花洒的水流直接打在她的脸上。

脸上是高级防水化妆品，身上的衣服也还完整，她就那样以怪异的姿态站在淋浴头下冲水。

干嘛问那种问题呢？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你自己很清楚的不是吗？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人真心对你好？不过都是冲着你那副好皮相来的，明明早就知道这一点的你，还在奢求些什么呢？能有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已经是上帝对你的恩赐，你竟然还妄想可以有一个精心呵护你的爱人，这未免太贪心了啊……

她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走出淋浴的范围，开始慢条斯理的卸妆脱衣服。

现在这样就挺好了，每天游戏人生，偶尔与好友交心，回家了还有一个笔仙先生给她讲“睡前故事”，而在国外，还有一个“如此爱她”的母亲……

子木的脸上满是茫然的神色，他觉得自己仿佛想通了什么，却又并不那么清晰。

他的思绪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尔丝出了浴室直接走向他。

尔丝反常的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公主小睡裙，那也是她妈妈从国外寄过来的，那个对她的一切都不了解的母亲，理所当然的以为一个16岁的高中生，品位应当如此。

红酒的后劲渐渐显现出来，尔丝的脸上带着一抹潮红。

她向他走近，淡淡的水汽和沐浴露的茉莉清香充斥在他的鼻间，他感到一阵眩晕。

尔丝绽开一个纯净的笑，“笔仙先生，之前那个问题，永远都不要让我知道答案。”

语毕，她微微踮起脚尖，凑近他，将淡粉色的嘴唇印在他的上，旋即离开。

子木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那一瞬间，他竟然感受到了那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想，这真是见鬼了……

幽暗的室内，倒霉的替身承受着一波波猛烈的进攻，单人沙发被晃得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Hunk漆黑的双眸中是带着情|欲的狂乱，其间却夹杂着一丝彻寒的冰冷。

他的脸上是无限的狠厉：那个女人，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