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

苍旻召出了同样可以弑仙的长剑，于这些孔武有力的神将的包围之中，显得单薄而纤细。

眼中的冷光越发亮了起来，苍旻估摸着该在什么时候出击。

“上仙，请和我们回去。”神将重复道。

“不必，无论我回去与否，都得落得这个下场，不是么。”苍旻冷笑着，回去了，不过是让天帝再换一个罪名安在她的头上，然后名正言顺地当着天界众仙的面毁了她的一切，“可是，你们别忘了，我既是司法上仙，又怎么会敌不过你们呢？”

“那么，得罪了。”

鲜血顺着剑身一点点滴落在了地上，溅出了艳丽的血花。

所有神将负伤倒地不起，而苍旻自己也挂了不少彩。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划过后背，彻底染红了她的衣衫。

摇摇晃晃地拖着剑往密林之中继续走，苍旻低着头，神智已然有些涣散。

细碎的交谈声在密林之中此起彼伏，合着风声传来，她分辨出是几只才成精的树妖。

“瞧，那不是司法上仙么？怎么在这里？”

“她好像很狼狈啊，浑身是血。”

“你们确定她是那个上仙么？不像啊。”

“对哦，不太像哦。”

“可她确实是啊，她身上的那根腰带上绣的暗纹不正是代表了司法上仙。”

“你可真是知识广博啊。”

“不，你难道不觉得现在应该先逃跑为妙么？”

立刻，所有的声音消失，树妖躲藏了起来。

现在……只能找个不会被天帝发现的地方安静疗伤，不然的话……

迟缓的步伐越发无力，她手中的剑自手中坠落，掉在了地上，她低下头去，想去拾起，却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束缚在了地上，身上贴满了符，正躺在一个不知名的法阵中央。她试着移动身体，发现动弹不得。

有一名老者正坐在阵外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清，那一身明显的污秽之气让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上仙，您终于醒了，老朽可等了好些天呢。”老者笑了起来，凑近她。

“你是谁？”苍旻挣扎着起身，依旧使不上力，她抬眼怒瞪老者，“你对我做了什么？！”此人明明是个凡人，却趋于妖化，腐败的气息自他的体内散发出来，透着浓重的血腥气。

“只是向上仙讨了些仙力罢了。”他笑着，枯叶般的脸因为这个笑容而变得越发怪异扭曲。

“你……”苍旻闭眼，只觉得阵阵晕眩袭上，耳边听见那人道，“上仙再休息一下，老朽先退下了。”似曾相识的话语，脑中闪过了那双惊艳绝美的眸子，她最终还是再度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被关在了一见阴冷幽暗的密室之中，双手被铐在了墙上，被迫跪坐在了地上。

遭遇此番，性子清冷的她也不免动怒。一时大意，受制于人，竟落得这般田地。

她用力挣扎，却发现那镣铐极为牢固，而她恢复得极为缓慢的仙力也在逐渐地被其吸收。“该死的！”苍旻低低地咒骂，素来沉静的容颜上隐约透着怒气，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上仙莫再动了，万一我这一刀割歪了，将您的手给切下来那可就不好了。”老者按住了她的右手，用她的长剑贴在了其上。

“放开！”苍旻气愤地看着他。这个半人半妖的老头居然发现了这是把可以伤到仙人的剑，“你以为这样可以成仙么？”

对方轻笑数声，“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能呢？上仙如此大度，必不会在意老朽向您讨要些鲜血才是。”江天师手腕一翻，剑光闪过，苍旻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狭长的伤口，鲜血涌出，江天师连忙拿过碗来盛。看着剑尖落入碗中的鲜血，江天师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苍旻微微闭目，手腕被包扎好，隐约还渗出血来。她平复了气息，睁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见对方喝下了那碗血，目光幽冷一片。

“多谢上仙了。”江天师将之喝得一滴都不剩。

苍旻侧过头去，视若无睹。

几日下来，每日被取血一碗，饶是仙人的苍旻也脸色惨白，身子虚弱极了。

她始终不吭声，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江天师，愤怒的火焰闪动于其中，她正在等待自已复原的那一天到来。虽然仙力无时无刻不被吸取，但是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些被留存了下来，只要耐心等待，必定能够慢慢恢复。

江天师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苍旻，将她看得牢牢的，不给予她丝毫逃脱的机会。

在成功地使用仙术收伏了几只道行不浅的妖之后，江天师得意极了。

目光扫向身侧，被束缚住双手的苍旻站在那里，灿烂的阳光下，面容清冷，依旧高洁如昔，丝毫不减狼狈之色，他扯了扯手中的链子，苍旻被迫向前踉跄了几下，又停住不动。

“上仙，老朽有如此成果，全靠了上仙啊。”江天师笑着走近。

苍旻抬眼看他，弯唇划出了一道嘲讽的笑容，“那还真是恭喜了。”

“上仙如此相助，老朽实在感激不尽。”

“无耻之人。”苍旻冷淡地移开视线。

江天师怒极反笑，“上仙何必如此生疏？你我也算是旧识。”

“滚开！凭你也配？！”苍旻后退一步，却仍是慢了一步，被他压倒在了地上，“你别碰我！”她伸手去推江天师，隐约知道他的意图，心下不免有些慌张。

江天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上仙，都这么多年了，您还是这么美呢……”他伸手，轻抚她的长发，掬起一缕放在鼻间轻嗅，“真没想到我还可以等到这一天。”

“你简直是下流！”苍旻侧过头去，声音冷得刺骨。

他的手僵了僵，忽而往下，开始解她的衣扣。

苍旻不再有所顾忌，将自己这些天继续的仙力使出，挣断了锁链，用力推开了他，“滚开！”

“上仙，老朽仅此一求而已。”江天师拉开了苍旻的手，开始撕扯她的领口。忽而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他惊讶地看着她将绾发的簪子拔下刺入他胸口的白衣女子，“上仙……”此处乃是他的命门，她是如何得知的？

耗费了所剩无几的体力，苍旻终于挣脱开了江天师，迈步逃离，右手因取血而新添的伤口因此而裂开，她捂住伤口，竭尽全力地往远处跑去，突然，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江天师。

江天师拔出了簪子，将之射出，苍旻反应迅速地侧开头，却因为身体虚弱，动作迟缓了一下，一缕青丝被割下，颈部被其带来的劲风划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上仙，你跑不了的，那里是无底渊，有去无回，即便你是仙人也未必能出的来，何况以你现在的体力……”

苍旻只当没听见，后退，跃下无底渊。

风从无底的深渊之下吹来，将她的白衣黑发吹散开来，她那苍白的容颜在黑发的映衬下犹如一朵于风雨之中即将凋谢的白花，由于风阻，她下坠的势头很慢，但最终仍是慢慢投入了无底渊。眼中映出的澄澈蓝天，渐渐被无底渊弥漫而上的瘴气所掩盖，再也看不见。

她慢慢地合眼，唇边滑落无声的叹息，“千夜……”为何在此时，想到的人，会是他呢……想到他那双专注地注视自己的眼眸，澄澈而美丽，三界之中，再无人可以媲美的醉人眼眸，是那么地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