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你干什么！”苍旻大惊，看着玉佩忽然碎开，原本封存于其中，属于妖狐千夜的一切记忆及妖力一瞬间尽数回归到了千夜体内。

千夜的脸色立刻变得一片惨白，他摇晃了几下，直直地往下坠去，嘴角的血渍渐渐扩大。

苍旻放开了梓潼，飞身下去救他，在他坠地之前拉住了他。

修为大伤的千夜无法维持青年的外貌，再度变回了少年的模样。身上几处关节因为两股力量的冲撞而断裂开来。

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的，纯血妖狐修炼仙术必定会有的风险。

梓潼缓缓地飞了下来，为千夜治疗，唇边是一抹怎么也无法忽视的冷笑，“看，这样才是千夜嘛，做个妖狐多好。”

苍旻皱眉，放下他，欲离去，却被千夜拉住，“不、不要走。”他声音无比虚弱。

心中骤然划过意思疼痛，苍旻心一狠，抽出了被千夜拉住的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决不能留下来，她是司法上仙，决不能为了一个妖狐留下……

梓潼跟上苍旻，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千夜，目光中带了一丝讥笑。看吧，苍旻是不会要你的，所以——早早地死心吧！

“苍旻……”千夜一急，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声音凄切，“苍旻，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你留下来，苍旻……”连这个也不行么？

“那不可能。仙妖殊途，我不可能为了你而留下。”苍旻头也不回。

“那么，若我修仙……”漂亮的眼睛里闪现了些微泪光，晶莹美丽。

苍旻神色清冷，松松挽着的如云秀发随风飘动，异常美丽，她望着因为力竭而再度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千夜，出口的声音淡漠异常，“千夜，你为什么要成仙？”

千夜吃力地抬头，一双绝美的眸子闪动着光芒，他对她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容，“我不想做妖狐，我要留在你的身边。”

“那不可能。”苍旻神色不变。轻拂衣袖送出一缕清风将他逐离原地，“千夜，你虽虔心成仙，但是妖就是妖，成不了仙的。”

“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她毫不在意地扫了他一眼，欲转身离开，想了想，又侧过头来对他说到，“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只要你不祸害凡人，我便容你修成凡人之身，但至于成仙，你就不要再妄想了。我言尽于此，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罢，她带着梓潼前行，天界的大门在她的触碰下开启，天界华美而古雅的阁楼亭台伴着袅袅的仙气，自门的另一头展现在了千夜的眼中。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于天界的清幽平淡。让人看着便心生宁静。这便是……天界？

守门的神将向她行礼，“恭迎上仙。”

她走入，身后跟着梓潼。

忽然，身后传来了凄厉的喊声。

千夜抬头，纵使全身是伤，血污一片，却不掩那清秀的气息。他不甘地奋力捶了一下地面，无视手上的痛楚，凄厉地喊了一声，“苍旻！我一定会成仙的！你看着，我一定会成为与你地位相当的上仙！”

声音一遍遍回荡在山间，千夜无力再支撑自己，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他用力地握拳，身子微颤，连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哽咽，“苍旻，苍旻，为何不要我了？只因为我是一只妖，所以你不要我了？苍旻，我不要和你分开啊，苍旻，我喜欢你，苍旻，苍旻……”

她心下一惊，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她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往前走。

“上仙，不用将那只妖狐赶走么？”守门的天兵尽责地询问。让这么一只妖在天门外叫嚷，万一扰了天帝，那罪过可就大了。

白衣女子眼睛斜也不斜一眼透过无形大门可以望见的，仍趴在地上全身无力的少年，声音平淡旷漠，“随他去。”那冷淡的表情，仿佛千夜方才的话不过是一阵耳旁风，她只言片语也没有听见，任其从耳边拂过。

“是的。”神将恭敬地点头。

既然上仙如此说了，他们也不敢动手收拾那小妖。

可是——苍旻上仙不是最讨厌妖的么？居然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那只妖狐，真是怪哉。神将在心中诧异不已。

“守好天门，心思别乱转。”苍旻目光冷冷地看向了神将，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说完，径直往瑶池走去。

无形的天门轰然合上，完全阻隔了两人。

苍旻的心忽然冷了下来，她抬眼，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沐青和沐白。

“……梓潼？”沐青有些吃惊地看着改变了许多的女子，“你回来了？”

“呵，是被抓回来的吧，看她这副不情不愿，像丢了魂似的样子，哪里像是‘回来’了？”沐白素来与梓潼不对盘，看见她此番模样，自然不免嘲讽。

“你这个人妖，管不着我，多嘴！”梓潼冷眼扫他

“你居然骂我人妖！梓潼，你是活腻了是不是？”沐白瞪着她，妖娆的眼眸中透着不满。

“你能奈我何？”她冷笑。

“我要教训你！”沐白扇子一收，准备动手。

见两人才见面又吵了起来，沐青不由叹息，苍旻没什么表情，直到两人真的准备施展法术时，这才出声：“该去见天帝了。”

两人同时闭嘴。互看一眼，同时冷哼，转头。

梓潼被罚禁足三千年。

毕竟是天帝的**，即使她犯下了天规，天帝还是偏宠于她。而素来公正严厉的苍旻此次竟然也没有表示让天帝重罚梓潼，让众仙大为不解。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梓潼在被关入天界禁牢时，如此说到，“不会太久的，一定会有那一天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她说完，张扬地笑了起来。

苍旻只当没听见，静静地转身，往穹轩走去。

有祥云从身边飘过，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看见眼前一片空寂的天界。

不期然的，想起了那个如夜色般纯净温柔的男子。他的双眼，总是带着可以沉溺世间一切事物的水光。

无声地叹息，她的表情微微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