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你余生
作者:随家小云 | 分类:言情 | 字数:19.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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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山长水阔
古有“南船北马”之说, 此次回沙江镇当然该废马换船,第二日二人心照不宣的向最近的一处码头走去,很不凑巧的是船几乎都被人预订, 找不到能立即出发的船, 杜知倩微微蹙眉, 似乎今晚走不出了。
此时一群人中忽有一个汉子向杜知倩招手, “姑娘, 你要不要乘船,我这有空位呢。”
二人心下大喜,当即走过去, 见那人是当地装扮,模样赤诚, 杜知倩不由得近身问道, “能到扬州沙江镇吗?”见那人一笑, 李澄舟一直打量着汉子,起疑心。
“能的, 能的,就是要多加钱,那处离这不近。”汉子回道。
杜知倩与李澄舟互望一眼,不再迟疑,依次入船, 那汉子放下船板, 又对杜知倩等人谄媚笑道, “其实这一船还有其他人, 客官们不要介意。”
这是被“骗”上船了吗?杜知倩觉得一丝好笑, 不过点点头,“能安全到岸就好。”
李澄舟反而顺势将杜知倩手扣在自己手下, 对她耳边轻语,“我保你安全。”
“能不能不要握的这么紧?”杜知倩觉得他此举看不出在关心她,反而在限制举动,实在让人很不爽,又看李澄舟不为所动,只好这样了,兰花谷谷主许白桦迟迟不来,澄舟是放不下她的安危的。
果如船家所言,有另外三人都在船上,各自提有包袱,形迹可疑。
三人看见杜知倩与李澄舟二人紧扣双手站于一起,面含冷笑,颇为不屑。杜知倩只当是未见,与李澄舟走出船舱,到船边去看江上风景。
到得晚上,江面一片宁静,只有船下的流水声以及身旁的呼吸声,杜知倩正听着这些声音,久久不能睡去,船头船尾都有一个气风灯,给这一片寂黑里带来些许亮,然而对船舱内的人几乎没什么用。
忽然船忽的停下,再不往前,杜知倩心下一惊,想起身探看,李澄舟已俯下身来,小声叮嘱道,“晚间夜黑,我来就好。”随即起身,离去向甲板走去。
“船家,怎么到底不前?”李澄舟朗声问道。
那人见来者不是杜知倩,淡淡回道,“今晚风大,半夜水流太急,就此抛锚,等天亮再出发,不误行程的。”
此时江面水流如故,微有冷风,只是这一片漆黑黑,唯有数点灯光相映,委实不够安全。
“既要停,也不能停这,江水急促,江心水流更是不稳,难道不危险吗?”
此言一出,那汉子尤自赫赫的笑,固执道,“哪有那么多话,就停这好,包你们无事,这位少侠先去歇息吧!”
李澄舟将目光又转到黑黝黝的江面上,淡定神闲,“先前没怎么看夜间江景,就此纳凉也好。”
见李澄舟更为固执,汉子也没怎么应声,只是约莫走近,甚至越来越近,李澄舟直觉性的往后一跳,汉子的利刃疾出,果的落在李澄舟先前站立的位置。
“你这么不知死活,原来是仗着自己身手不错。”汉子将利刃收回,吹了吹刀上的灰,咬牙切齿道。还未说完,先前上船的三人已冲过来,护住船家,各个机敏,严防死守。
李澄舟望望下衣衣角处有划破的痕迹,那人手中刀刃反射的利光,冷冷回道,“是有人雇你们来我们的吧?”
“聪明,怪不得那人多次叮嘱我这次客人极狡猾,还是被看穿。”
此时,一阵蔑笑的女音从船舱中传来,“谈不上聪明,许大谷主多次锲而不舍才叫人绝望?”
那四人相互对眼神,其中一人手持厉刀带着劲风砍去,莲青色衣衫女子见刀将至,全身曼妙,弯腰一绕,单足点地,往后翻去,长裙随风而动,似是绿波微漾上的接天莲叶。
“知倩,我不是让你留船舱了吗?”李澄舟见她出来,差点没被方才情形吓到。
杜知倩却坦然自若,“总不能把危险留给你吧。”
“知倩,你不必这么固执,”李澄舟无可奈何,“要学会依赖我。”
杜知倩脸上泛出一片绯红,杏目流转中,语气纠结道,“好像有点学不来。”
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周遭一等人气不过,“你们小两口再打情骂俏,我们可就直接动手了!”
杜知倩双眉一挑,“那你们来啊。”见此,李澄舟这边忙落到她旁边,拂下衣袖,又望向他们,“还是先过我这关吧。”
这几人更是被这等举动气不过,再三暗示不要打情骂俏,这二人完全是变本加厉。
“你们这是不信我的实力?”李澄舟忽的紧锁眉毛,左手向江边劈出,立刻船一阵晃动,水波溅到甲板上瞬间船家与那三人目瞪口呆,面色全失。
马上那三人吓得瑟瑟发抖,船家开口赔笑道,“少侠心善,不知武功高到这个地步,我们绝不再打搅二人,求放过。”
“真的?”李澄舟笑道。
船家依旧赔笑道,“是真的,我们也不想做这等刀口子舔血的生活。”
李澄舟望向杜知倩,杜知倩眨眨眼,微微一笑 ,“可他们方才想杀我们,不如让他们下船就好。”
杜知倩的话,宛若冷箭瞬间打破这些人的幻想。
于是,三人直接在半夜被赶下船,杜知倩李澄舟二人继续在船舱内悠哉悠哉。
“你不把船家也赶下去吗?”李澄舟不解问道。
杜知倩摇摇头,“要是他们下去,这个船就得我们俩划,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李澄舟非常满意这个说法,“知倩冰雪聪明,向来清醒的很。”将她拉进怀中,轻抚她细嫩的颈部,接着低头吻住她,他决定了,他要吻她吻到她意乱情迷,才能让她多多依赖他。
“现在,我们在船上……”杜知倩很认真的提醒他这一点,水眸却分外迷蒙,流露出不安,“要是真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有我在,我们会找到一切的根源,许白桦。”李澄舟的话像是安慰,也像是对自己表决心,“这一天不会到来的很晚。”随即手一抖,就解开她腰间的带子,覆在她身上。
船依旧在江上漂泊,向沙江镇驶来。
竹林小屋一如当初,收拾的简洁大方,不染一尘,应是有人提前来过,杜知倩一琢磨,此人应是洱新。
篱笆院内还有野草杂生,期间有零星白花点缀其间,颇为静雅。
“我一直想不通李澄舟怎么找到此处,还建有竹林小屋?”杜知倩见此时此景,一时脱口而出。此时杜知倩一身莲青色长裙,一如当初对他展颜微笑。
李澄舟笑而不答此话,“知倩这般聪慧,不如来猜猜是为何?”将她引到院内的石桌旁。
石桌两边各有靠椅,由竹子编制而成,椅上还有锦垫,内中窸窸窣窣装的是竹叶。
“猜中有什么好处吗?”杜知倩随其坐下,觉得无奈,“这小屋一看就非近几年新建,其中大有渊源,我哪能知。”
李澄舟微微一笑,“那你想要什么?不会还挂念着客栈那道菜吧?杜家许久没回,这可是不行的。”
“贸然回去,定然不妥,”杜知倩没想到李澄舟这么早挑开,现出一双浅浅的酒窝,“先观望吧。”
“这一点,早打听好消息的洱新估计在回来的路上。”李澄舟大手迅速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中,俯视她的眸光灼热慵懒。
“……”
李澄舟在她耳旁轻笑:“回家前,我会做顿好吃的送你。”
果不其然,洱新还真带回来不少消息,原来杜知倩这一路江湖行发生许多事,杜家也没闲着。
娇柔百媚的杜知梅遇到的谢家之子,并非良人,不出一周就出门寻花问柳,醉在烟视媚行的花丛中不肯离去。杜家当然很是生气,杜知梅被教着在家中讨巧卖乖,可惜还是无用,杜谢两家生出微隙。
“我贸然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毕竟身上还有谢家夫人这名号。”杜知倩放下细瓷盖碗上的盖子,一时犹豫。
李澄舟摇头微笑,“既然人家替你嫁这桩婚事,不如你也用其他人身份还回去。”然后他将手放在她手上,“你是我的妻,这一点怎么还在犹豫。”
“那也不错。”
不出三日,杜家二女儿杜知梅回府消息传遍整个沙江镇,不知这消息从何而来,但这消息不胫而走,街头巷尾都有人在议论。
“你们说杜家还有个私生女,多年无名无姓隐在他处,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怕是要争家产吧,这杜家经商多年,资产累累,膝下无子,这二女定要争个天翻地覆。”
“没错,只是小女杜知倩已为谢家夫人,怕是此次回来,有来无回……”
……
杜府府邸气派恢宏,府内有亭台楼阁,园林湖池,一路郁郁葱葱,花木杂生,不熟悉路径的人在其中十分容易迷失方向。
第二日,杜府门前果然出现一女,此女着莲青色长裙,翩跹如画,身旁还随着一少年,白衣飘袂。
“两位,杜夫人唤你们进去。”家丁传话道。
等杜知倩李澄舟大堂入座后,杜夫人才姗姗来迟,她含笑非笑,“不知二位,远来入府,所为何事?”
杜知倩挑眉微笑,“我是杜家二小姐,回趟自家还不行吗?”
杜夫人被话气的不打一处,还是派人端茶给二位喝。等两位各饮一口后,她脸上一丝冷意:“二位,来往府上有什么重要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就要你们有来无回。”
“看来杜夫人在这里装聋作哑成性,密室囚住知倩时,做的可是干脆利索。”李澄舟唇角噙笑看著杜夫人,眸底闪著一丝诡谲之色。
“密室?我对杜府一清二楚,哪里会有密室?”
杜知倩从袖中拿出当日在萍儿身上随走的药瓶,“夫人,你看这又是什么?”
杜夫人立马花容色变,“看来果真是你拿走了它!”
“是的,”杜知倩反而脸色如旧,“当日你害我娘毒死,心底可有歉意?”
话一落,李澄舟也随之一惊,杜知倩娘并非缠绵病床,没治好。
杜夫人顿时哈哈一笑,吸引目光,不等杜知倩反应,立马一群人冲上来,围住杜知倩李澄舟等人。
“既然你们送上门来,我也懒得客气,一举投到县里大牢去,关个三年五载再说!”
“你们可以一试。”杜知倩依然在微笑,边说边足尖飞点,越过众人,直奔杜夫人而去。
杜夫人何曾见过这场面,连往后逃去,“你,你别过来……”
杜夫人的颈部已被杜知倩手指扣上,恰在命穴。只要杜知倩再一用力,此人定会香消玉殒。
杜夫人止不住自己整个抖动的身子向颈部望去,又被杜知倩一记冷光给喝住,连连求饶道,“倩儿,我只是想给你开个玩笑,没别的恶意,真没别的恶意……”
“那我想问你,是不是你私下勾结兰花谷谷主许白桦,还害得萧家灭门?不然你怎么会有百毒芹的,还拿来害我。”杜知倩笑的冷漠。
杜夫人被这么一说,惊讶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嫉恨你娘,怎么会害萧家?怎么会勾结什么兰花谷谷主?”
“是吗?”杜知倩的一发暗器过杜夫人脸,瞬间脸上划过一痕,不深,只是血一点点滴落,瞬间在地上绽放出妖艳花朵。
杜夫人瞬间华容失色,她没想到杜知倩真会动手,而且直接划破她脸蛋,不满道:“谁让你娘不安分,之前还游走江湖,要不是怕对付她后,有仇家找上门,我根本不至于饶这么个圈子,害你。”
槐花美人和紫藤女侠互称姐妹,当然不会容许自己姐妹不明不白的死去,所以要害得话,当然要一起害,所以她勾结上了许白桦。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悔意吗?”杜知倩追问道。
“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这事,我只是嫉恨你娘,”杜夫人犹豫了下,“谁知道会牵扯出那么多事……”。
“真的?”杜知倩又拿出一个匕首在杜夫人眼前晃悠,“你自己也很奇怪吧,怎么我们二人吃了你的茶,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杜知倩的脸上明显有笑意,然而她双眸深邃,那双目光所企及的地方,更是深远而复杂。
“想不到被你看穿,这待客茶确实下了药。”杜夫人脸色惶恐,低声应道,“你们想要什么,杜家都能满足的,只要倩儿能放过我。”
杜夫人乞求着杜知倩,拼尽全力的希望杜知倩能给她机会,哪怕再多一点机会,就足以,足以翻盘……
杜夫人在大起大落间,情绪多变,此刻小心敛好情绪,不让自己眉宇间的阴狠外露。
杜知倩手一松,往后退一步,环顾四周,“毕竟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杜家确实有我留念地方,只不过你真的会给我想要的?”
她说完后,目光又变得温和,十指并列又浅浅摆动,有一种难言的魅惑感。
“是的。”杜夫人斩钉截铁。
“那我想要杜家呢?我娘很喜欢这里,我也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杜知倩定定凝视杜夫人,语气带著一丝冷然。
“你!这是贪得无厌。”杜夫人立马醒悟过来,眼前这个人想干什么?
杜知倩向李澄舟微微一笑,藏不出的欢然:“你说,怎么有人比我还笨呢?”
李澄舟只是回应她的笑,没有插手。
杜夫人没反应此人要干什么,才发现自己的手变得乌黑,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意识涣散。
她想到了个很可怕的答案,忍不住问出声:“百毒芹?”
“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喝自己下的药,是不是很舒服。”杜知倩微微一笑,那笑意渗着毒,只是语气温和,似乎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杜夫人将头慢慢环顾四周,看看围住的众人,再将眼神落在杜知倩身上,却又像飘到远方。
“你终究来复仇了?”整个身子一动,残留着不多的意识。
杜知倩蹲下身,对她低声问道:“我来时,打听了下萍儿下落。想不到你虎毒食子,对自己女儿下手,竟然狠毒到这种地步,你说我怎么敢留你?”
“你不怕……”杜夫人嘴里吐出一口乌血,眼神越发迷离,“不怕有人找你索命,找你报仇吗?”
“不怕,”杜知倩看着她一点点闭上眼睛,又回头看一众家丁,手一挥,“将她好好埋葬吧,若是爹回来,我自有交待。”
接着,杜知倩与李澄舟二人向她曾住过的地方走去,杜府收拾的差不多,回家住住也行。
杜知倩住在杜府西侧,院内有蔓藤花枝,随着风摇曳,肆意涨满每一片花瓣,饱满而有生机。
“想不到知倩住处这样素雅,比我那处小屋更得一份美丽。”李澄舟见此时此景,随口一说。
杜知倩不知他真心还是纯恭维,微微低头,“小院独处,才种些花藤点缀。”
李澄舟将她手拉过来,直接与她一同踏入此处住宅,“你一个人呆这里太久,想必长了一身茧,大仇得报都不能欢喜些?”
“我……”
李澄舟将她拥住,想让彼此距离更近一些,“死去的人不会回来,你娘也不想你一直活在回忆里,活的自在些,不好吗?”盼她安好,盼她欢然,更盼她能好好在自己怀中哭一场,可是知倩怎么永远不能说些自己的心事呢?
“沙江镇人不日定会传我夺家产害主母,我是不是做的太过一点?”
“药是她自己下的,我们可没动手。”李澄舟觉得怀中人儿偶尔善的蠢,“若他人说你半句不是,我们又何必管这些。”
“嗯。”这么一想,心情舒畅许多,脸颊却被人用修长的指轻轻摩擦,“你能不能将你的手移开,怪痒的。”
李澄舟在她背后轻轻一笑,“我记得小时候你是喜欢这样的啊。”
小时候,小时候那个说大话的小屁孩吗?杜知倩一怔,“小时候你超文静,明明我才是……”
“才是什么?”
“澄舟,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就算记不清以往,也不用绕这么大弯子吧。”
杜知倩瞬间转过来,狠瞪他一眼,一个人走进屋里关上门,莲青色漂浮的衣袂一晃而过,似是叠叠莲叶滋长在他心间。
李澄舟反而很开怀,与其她一直纠缠往事,不如多分下关心在自己身上。
杜知倩是杜府的小姐,手上的金银首饰当然不会少。唯有一株槐花白玉簪,她一直视若珍宝戴着,这一点连李澄舟都有点惊异。
此刻,杜府院内槐花如旧,雪白白的花穗,如珍珠般挂了无数串,泛着光彩。在阳光下,那些花瓣更是娇嫩晶莹,淡淡的花香似入仙境般,清甜的回忆一下子倒入到杜知倩脑海中。
小杜知倩身着莲青色长裙,头上还扎着羊角辫,在院内对着宣纸,一张脸皱白白的发愣。
见她迟迟不落笔,杜知倩娘笑道,“画当胸有成竹,心内不可无景,倩倩你心里是没有景吗?”
“没有,娘怎么才能在心内有景呢?”小杜知倩环顾四周景色,感觉并无出奇之处,撅起嘴巴,“那槐花可以吗?我对槐花比较感兴趣,喜欢吃槐花糕,香喷喷的。”
“你啊,就记得吃,我们杜府难道没有什么好吃的吗?萧家那小子带来的槐花糕,就把你哄的团团转,你还有没有出息啊。”
小杜知倩摇了摇头,“可是那些真的咬起来软软的,可口好吃。”
“春天可不止槐花,你再骗娘不说实话。”杜知倩娘继续揶揄道,再一细看,小杜知倩垂下头去,已经默不作声。
心下一软,语气温和,不由得杜知倩娘揉揉她的发丝,“好好好,我家知倩只是喜欢吃点槐花糕,晚点给你买行不行,我们就来画槐花吧。”
小杜知倩还是撅着嘴,不应声,不理她。
杜知倩娘蹲了下来,平视着她,“那倩倩想要什么呢?是娘不好,说倩倩坏话。”
小杜知倩这才咬了咬嘴唇,脸上红彤彤说道,“杜府也种两颗槐花树,种的好好的。等树开花了,摘点槐花下来,做成槐花糕,送去给萧哥哥。”
她稚声幼语,说的杜知倩娘浅笑,“行的。”
“好啊好啊,娘果然是对我最好的,我要好好听娘的话,学丹青,比其他人都要厉害。”
……
原来时光翩然而逝多年,记忆中娘的脸笑颜温和如初。杜知倩微微发愣,从头上取下那株槐花白玉簪,莹玉透亮,光泽如初。
不知为何,这株槐花玉簪让她不明的怀念。
“知倩你爱不释手这玉簪,常戴不说,”李澄舟刚好走进房门口,笑意如浮云自在,“有什么寓意吗?”
“有吗?”杜知倩将这玉簪又插回到头发里,回眸一笑,“单纯因为好看。”
李澄舟环顾四周,看到她闺房的窗子支开,恰好对着两株槐花树。这时节里槐花未谢,还有翠绿枝叶盛着阳光发亮,若不是有藤萝小花,院子素雅的不像话。
“在院子里,不如再植点花草?”李澄舟回头看向杜知倩,杜知倩头上那槐花白玉簪,白的如眼前人。他再往下看,恰好看到她颈间的肤质,想起香喷的槐花糕,若是吃下去,是清香糯甜的,弹着牙。
杜知倩毫不知觉,没有注意其他,认真回道,“种花草可以,这树不能动的,还要留着做槐花糕。”
“真的?”李澄舟的唇已靠到杜知倩耳侧,琥铂色眼眸想看她更多的表情,又轻吹了一口气。
她后知后觉发现这动作暧昧,有些忿忿不平,“我们在聊槐花糕的事,你怎么……”
“我知道的,聊吃槐花糕的事。”李澄舟手一伸,将她手上的槐花玉簪取下,又将发箍取下,长发披落,清丽如许,直接头埋进她的发丝里,“我觉得你就是我的槐花糕。”
杜知倩万万没想到澄舟现下所说,与自己想的事,奇妙纠葛在一起,小声纠正,“槐花糕有点糯牙的,你不一定喜欢。”
“等我吃完再说。”李澄舟用指腹止住她的嘴,大白天的放纵一回,似乎没什么大碍。
白天比晚上光线明亮,这样清晰明了见杜知倩娇慵餍足地倚在床边,李澄舟下床后,在两步开外的地方看向她,更觉得她比以往更加动人。
长发披肩不足以掩盖杜知倩全身,侧颈到肩胛还有他留下的草莓痕迹,刚才似乎是不是太猴急。
觉察到自己想的不足,李澄舟从衣柜中找出一件干净衣衫,走到床边覆在她身上,双臂将杜知倩抱起,“后院有一处人工水池,去那里放松下身体。”
杜知倩双眸泛着水光的润泽,白皙的手将李澄舟缎子长袍的袖口轻拉,咬咬嘴唇开口道,“让下人看见我这样子,会不会不太好?”
“这些我刚才交代过,没人来的。”李澄舟发觉她老是在无关紧要的地方纠结,“不洗干净,怎么出门?”
杜知倩再不说话,整个人使不上多的力气,无力的被他一步步抱到人工水池旁,入了水池,水稍稍有些凉意,阳光洒在身上,莫名一阵暖意。
等杜知倩用水轻抚玉臂时,才发觉自己身上竟然处处是那人欢,好留下的痕迹,根本洗不干净的好吗?
所以说她为什么要同意李澄舟吃槐花糕,就算是礼送往来,也不该一开始就溃败的,始作俑者此时还在轻笑,“知倩做的槐花糕,不糯牙。”
“我根本没有做槐花糕给你。”杜知倩反击回他,脸上很是委屈,“就算是用药膏,这些痕迹也很难立马消退的。”
只听砰的一声,李澄舟应声入水,从后面抱住她,槐花的香气没有消退,体内的血液再次沸腾,“既然消不退,不如再来一次,王梓之刚刚还来信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去见他?”
“不要这样……”杜知倩脸刹那滚烫,脱口而出,不肯看他,可是整个身子迅速变得火热,比以往更加敏感,还眷念着方才场景。
“你再说一次?”
沙江镇的风景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李澄舟的住处更是。
竹林小屋旁边,有一大片翠绿如故的竹林,在斑斓的夕阳照射下,远远看过去,闪着点点碎光,迷惑着人的眼睛。远处还有潺潺的水声,伴着大地的青草味,入耳入心。
杜知倩常会在此,与李澄舟看橘色的光芒柔和的笼罩天际,连带这竹林小屋内外都沾上暖意,在喝茶闲聊时,不禁相视一笑。
没过几天闲散日子,杜知倩姐姐杜知梅就找上杜府门,兴师问罪杜夫人的事。也不奇怪,杜夫人向来给杜知梅撑腰,如今身死,不找上门来才显得突兀。
杜知倩不想理,就把将这事推给李澄舟,李澄舟也不想理,就把这事推给洱新,洱新没得法,添油加醋的将杜夫人之死说给杜知梅听,杜知梅吓得脸色发白,从此再没来杜府。
洱新可真真对杜知倩无可奈何至极,这事完全在考验他的讲故事能力,在他第二次意图劝告公子,不要在此多逗留的时候,李澄舟微微一笑,“要不我送你去酒楼里当个说书先生。”
洱新立马不再说话,自家公子对他是真不好,不对,是跟杜知倩已经“蛇鼠一窝”,可叹他一直没发现。
“我觉得我好惨。”洱新在心里默默念叨这句话,都找不到诉说的人。
与此同时,杜知梅与杜知倩近乎一样的脸也惊吓到洱新,洱新不能明白为什么同样一张脸,一个能弱的似一张薄纸,似乎很容易毁尽,另一个是连绵绿意,说不出的生机盎然。
洱新望着杜府后院的湖水,很是犹豫,“要是我家公子当日遇到的是杜知梅,我是不是不用这么可怜兮兮。”
“洱新,你怎么今日望着湖水发呆?”李澄舟发觉洱新举止有些诡异,“是知倩的姐姐为难你?”
洱新望着那将起未起的湖面波痕,上前坦白道,“我有句话,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同意我说。”
“不能。”
洱新的话立马被堵住,哑然道,“以前公子不会和我这样说俏皮话的,不会又是杜知倩吧?”
“明知故问。”
洱新发觉他再也受不了公子与他对话时,那有意无意的恩爱,这对他来说比各种繁重的刺杀任务还难。
至于两姐妹长相问题,毫无紧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