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天下
作者:湘香 | 分类:言情 | 字数:26.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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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山河犹在佳人还1(本章完)
在总堂停留了几日, 在风笛大刀阔斧的协调和规整下,“明月堂”各分部的运作已蓄势待发,只差涟漪一声令下, 便开始全面反攻, “明月堂”拥有多年的根基人脉, 那种基础不是别人能在朝夕之间覆灭的, 所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正是这个道理。
见识过风笛指挥作战的谋略和经商的从容,而这次涟漪更是见到了他的另一面,在对“明月堂”这次反攻的重大事件面前, 他的一些想法和策略,几言几句间, 便让众人折服, 涟漪也曾笑语, “你这么厉害,不若这个堂主让给你做吧, 我退位让贤!”
风笛听她如此说,并不反驳,只是轻拢着她,温柔拨过她耳鬓的发丝,在她耳边温柔一吻, 笑道:“我做你最忠心的属下, 不好么?!娘子!”
涟漪被他轻巧的几句, 逗得十分开心, 娇羞的瞪他一眼, 雪白的颈项竟刹那间粉红起来。
“在想什么?!”马车行了一段,涟漪趴在车窗处, 有些失神的望着窗外。
涟漪转头,浅笑道:“我这个堂主看来真要挂名了,在其位不谋其政轻松的很啊,反正有人代劳,也没什么不好!”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堂中大小事务,从事必躬亲到如今司马睿等人,若不是必须决策的大事,已经开始习惯向风笛禀报,想到此处,她心中柔软起来,他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到如此地步,一点点的劳累都不忍让她承受,她对他的体贴十分的感动。
他扳过她的身子,捧着她精致的容颜轻轻吻了下去,她娇嫩的唇瓣芳香甜美,他抬眸宠溺的道:“涟漪,自那夜之后,你什么都不是,只是我的女人而已,所有的风雨辛苦,自然由为夫带劳,偶有不到的地方,还望夫人不吝赐教。”他明媚俊朗的脸庞上,笑意肆然放大,有些无尽的喜悦和满足,那笑点点滴滴落在她的心底,她情不自禁的的轻拥住他,听他有力的心跳,安稳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围绕着她,她眨眨眼将泪意逼退,在他怀中呢喃道:“这一生一世,我要把欠你的,统统补偿回来,从此天南海北,只要你不嫌弃,我便跟随到底!”
“我如何会舍得嫌弃你!今生若能如此,我再无所求!”风笛温柔的话语慢慢消失在两人缠绵的拥吻之中,这一刻天地永恒,只余相爱的两人久久相拥。
“以后我们带着柔儿,再生几个孩子,天南地北,吃遍天下美味,放歌江湖,游遍天下美景,踏遍锦绣山河,与君同行,此生无憾!”
“好,喜欢那里我们就在那里落脚,等那天烦腻了,再去游历,前半生我们牵挂太多,如今才是真正放手,为自己而活!”
离开乾都已有十几天路程,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游山玩水,亦给段其郑带了口信,说他们不日将到达大理。段其郑很快给她回了信,说起柔儿一切安好,只是说起母亲要回来,每日里吵闹不休,定要见到她才能安心,涟漪心中十分欢喜。只是她在去信时,已将她和风笛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下,可段其郑的回信中,却对风笛只字未提,涟漪欢喜之余,也颇觉无奈,他还是放不下,这种事情也只能靠时间来让他顿悟,她虽有心,此时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来开解他。
风笛对此的态度,到是出奇的安静,他的女人就是如此优秀,被别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他也百分百完全信任她,本来和她在一起,已是他曾经觉得奢望的东西,如今有幸她心中有了他,他还计较着什么,他已得到她的身心全部,对段其郑的痴情,他曾感同身受,也能体谅。
由行程上看,乾都到大理的路程已行了大半,路上的风光到此时,逐渐好起来,看到涟漪见到那些秀美景色,脸上越来越愉悦的神情,风笛有了了然的笑意,侧首道:“天色不早,不若我们便在此处留宿一晚,明早顺便看看沿途风光,可好?!”
风笛的体贴总是那么细致入微,她的心思在他眼中逃不过分毫,她乖巧的点头,掀开车帘,吩咐车夫见到路边有合适的客栈便停下投宿。
那是栈道上极为普通的一个客栈,干净整洁,留宿的人并不多,伙计见有客人来,服务得十分殷勤周到,两人在厅中靠窗口坐下,随意点了几样小菜,都是些家常菜式,厨子动作很快,一会功夫便呈了上来。
涟漪也不客气,一路颠簸早已饥肠辘辘,再平凡的餐食,竟也吃出了精致的美味,风笛笑望着她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一种极强真实感将他的心中填得满满的。
门口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几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小二忙迎上前去招呼,涟漪只是侧首望了一眼,不甚在意的将菜夹到风笛碗中。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投射在桌边,两人有些不解的同时转首,风笛抢先一步道:“这位大哥,可是有事?!”
那汉子到算有礼,拱了拱手客气道:“初到此地,对风土人情不是很了解,看你们也像外乡投宿之人,此栈道只有一个行走方向,故此想来问问路。”
风笛和善的额首,正欲开口询问,眨眼间一阵风声擦着面颊而过,他反应极快,一把推开坐在一旁的涟漪,噗噗几声,飞驰的几枚透骨钉不偏不倚的打在他肩胛之上,那钉子射来的方向正是涟漪身上几处大穴,若非他将她推开,后果不堪设想。
“风笛!”涟漪在落地的瞬间惊呼出声,紧紧抓住一旁的椅子,全身都处于紧绷状态,她虽不会武功,但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堂主!”“明月堂”几个跟随保护的兄弟,听到声音,自外面飞奔而来,将欲再次攻击的汉子拦下,缠斗在一起。
涟漪转身,扑到风笛身边,看那几枚极细类似钢铁的钉子钉在他的肩胛之上,血慢慢的渗透出来,染红了青衫,她颤抖的抓住他的肩膀,利落的将内衫撕下一块,试图为他简单处理伤口。
风笛反握住她略带颤抖的双手,漆黑的眸子中华彩盈然,柔声安慰道:“皮外伤而已,那么大的战场你都亲身见识了,怎么还会为这点小场面紧张?”
涟漪挑眉看他,见他将手指放在那几枚黑钉之上,指尖微微用力,将钉子一枚枚拔出,血流得更急了,她快速将准备好的布料按上去,直到血流渐缓,才松了口气,利落的替他包扎。
风笛将那几枚钉子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眉头微蹙似在沉思,半响默然不语。涟漪将伤口包扎好,见他尚在对那钉子发呆,不禁问道:“这钉子可有什么问题,看得出是出自哪里么?”
风笛脸色一转,快速的将那几枚钉子揣入怀中,抬眸微笑的望着她,毫不在意的道:“只是江湖上最普通不过的暗器,没事不要担心。”
“真的没事么?”涟漪有些担心的问道。
“恩!”
他瓮定的神色,自然放松的表情让涟漪没再多想,将更多的经历放在了关注场上打斗的众人。
这次为了以防万一,跟随涟漪的都是司马睿亲自挑选的堂中高手,那几个中年汉子自然敌不过明月堂众人,若不是他们出其不意,状况来的太突然,只怕风笛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了,那几个人来自“风云帮”,显然没有了风烟的助力,他们对“明月堂”的牵制力大大降低,才会选择铤而走险。
这一击之后,“风云帮”显然已打草惊蛇,涟漪本不是多事之人,但隐患在侧不得不防,她马上同司马睿通信联系,决定尽快将分堂的重建和业务网络的通畅提前,同时叮嘱他密切关注“风云帮”的一举一动,若再有不良举动,立即采取行动,不用向她请示,不论用什么手段,达到效果即可。
这次意外,并没有打扰涟漪和风笛的心情,次日早上,两人相携上街,徒步穿梭在市井间,像极了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不过男的俊朗,女的清丽脱俗,引来无数人艳羡和唏嘘的目光。
涟漪很久没有这样自在的逛街了,虽然回了乾都,却因种种事务缠身,并不得闲,况且和心爱的人一起,那种乐趣,自是无法言喻。
她在一个首饰摊前驻足,望着摊上一只手工的普通木簪子,呆呆的出神,那簪子手工粗糙,并无过多雕饰,却有一种浓郁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她望着上面有些熟悉的花纹和图案,眼角不觉酸涩起来,这是上一世琪然送给她的唯一礼物,当时他只是个普通的宫中侍卫,难得出宫,他却那也没去用了将近两个月的俸禄,为她买了这个作为生日礼物。
这在当时,大概是她所收的各种王公大臣所送的各种千奇百怪,争奇斗艳的礼物中,最普通,最廉价的一个,不知为何她当时却将那些名贵的礼物分给了很多宫人和朋友,却惟独留下了这样一只普通的木簪子,虽未曾真正带过,却一直完好的保存在梳妆台上,直至那日破宫之日,未及带走。
难道他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此时此地,一模一样的木簪子竟重现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之中,亦如当年的情景重现,涟漪此刻端详着那簪子,眼中水光盈盈,当年她辜负了他的情谊,并没有真正体会他再送出这份礼物时,是隐藏了怎样深厚的情感,而今既然上天给了她弥补的机会,她心中充满感恩。
风笛低首,见她正望着一根簪子出神,再定睛细细向她手中望去,身子猛然一震,抚摸簪子上纹理的手甚至有些颤抖起来,语气中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眸光中的墨色深沉下去,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轻道:“原来你都记得!不必难过!不管过往如何,现今有你陪我,我知足!”
他动情的声音中,缱绻万千,温柔的、接过她手中的簪子仔细的替她插在鬓边,簪子上玲珑的吊坠轻盈晃动着,令她的容色更衬托出几分调皮,几分灵动,令人动容。
过往的行人见到此情此景,无不驻足望去,一对相爱的男女,一个轻易的动作和眼神,都能感受到他们间的柔情涌现,令人感动。
摊主是个老妇,此刻正慈爱的看着他们,满布皱纹的老脸上,展开的笑容真挚诚恳,“世上最难得的是有情人啊,世间什么都可强求,唯独这情之唯物,是可遇不可求的!这簪子也不值什么钱,老婆子便做主送给你们吧!”
涟漪听到此话,方在风笛身上收回目光,清浅的笑道:“这怎么可以,萍水相逢,白拿您的东西,不是我们的罪过么?!”
风笛额首,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摊位之上,“权当给婆婆的孩子们买点糖吃吧!”
身后的喧嚣散去,不知不觉间,日落黄昏,两人携手向栈道走去,涟漪在他温柔的注视中抬首,展开双臂,呼吸下新鲜空气,而后愉悦的大声道:“大哥,真希望我们一直能这样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永恒不变!”
风笛眸底的惊涛一闪而过,续而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紧紧拥到怀中,耳鬓厮磨间,继续道:“多希望我们真能如此,唯你一人而已,今生无憾,可是涟漪,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继续走下去,记得我会在下一个路口等你,若你不肯坚持下去,我们便见不到了!”
涟漪有些惊慌的捂住他的嘴,虽知他只是一时戏言,却从心底升出一股莫名的苍凉来,那种凉意,让她非常不安,“不要!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风雨同路,以后再不分开!”
风笛轻轻额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隐去,将她秀美的纤手放到胸口,轻道:“无论如何,你一直在这里,未曾远离!”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到了马车旁边,早有人在此守候,见到他们躬身行礼,“堂主!公子!我们是否启程?”
风笛看了眼涟漪,见她有些疲惫的容色,轻道:“走吧!这里已经耽误了太久,不过缓缓徐行,不要太急!”他怕一路颠簸她无法入眠,好好休息,特意吩咐车夫。
涟漪感激的一笑,就着风笛的手腕,正欲上车,一旁的栈道上,传来纷至沓来的马蹄声,众人抬首,循声望去,一队人马声势浩大的自东向西迎面而来。
“让路!”风笛招呼道,既然对方先来,他们还未起步,自然是客气的让路。
车夫手脚麻利的将马车牵到路旁,只等那队伍过去再行,却不曾想,那队伍靠近马车之时,缓缓停了下来,队伍自然分开两面,其中一人骑马而出。
红色的大氅,肆意张扬,脸上带着媚然的笑意,长身玉立在马匹之上,英姿飒飒,若月夜中一颗不容忽视的星,他的出现,让众人为之褪色,宝蓝色的眸光锁定在风笛和涟漪紧握的手上,一抹翻涌的情绪闪过,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他控制了速度,打马上前,停在涟漪面前,翻身下马,涟漪下意识的松开风笛的手,抬首望向他,展开清浅的笑意,柔声道:“陛下!怎么是你?!”
段其郑将目光从风笛身上一扫而过,那青衫男子便是涟漪心底一直惦念的那个人吧,在大理时,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想走进她心中,总是在只差一步之遥时,再无法向前,就算他奋进全力,也只能停留在她对他的感激和感动上,却无法真正突破她建立起来的心房,她其实早已将所有人隔在心门之外,皆因那里早已有个身影无法舍弃。
曾经以为在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风烟已退出她的生命,而对风笛的感情也会因他的自动离开而慢慢淡去,可是现在看到风笛,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着让人一见倾心的致命魅力,而不得不承认他输了,且输得,一败涂地。
“很惊讶么?让人送了口信,却这么久无音讯,朕在‘幽蓝殿’中苦等爱妃这么久,爱妃真是忍心啊!”语气中半是戏谬,半是认真,在肆意放纵中,一抹隐含深意的眼神自眼中直射过来。
涟漪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望了下身边风笛的面色,见他并未动怒,才稍稍安心,轻巧的错身,俯身一礼,“让陛下担忧了,是我的不是,这位是苏风笛,我曾经的大哥,现在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