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能打但宠我
作者:看朱忽成碧 | 分类:言情 | 字数:1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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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决定
樊城和玉媚清晨赴约, 黄昏之前就回来了。
从樊城断了的长剑来看,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两人情绪不高,各怀心事。
玉媚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 苏苓想她确实需要一些私人空间, 便也没有再提此事。
第二日, 樊城离开。苏苓陪玉媚去送行, 基本上是她在远方盯着, 两人在前头说话。
樊城牵着马,慢悠悠跨过界碑:“阿诺亚那封信,我没有拆开看过。”
此刻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何要解释, 又解释些什么。总之他见玉媚认真地听,他也想认真的说。
“但是大概能够猜到, 你的母亲可能是与戎族有关之人, 所以他们才想把你掳走。”
玉媚不敢抬头, 她还深刻的记得,樊城对她父母通敌的行为怒发冲冠、深恶痛绝的模样。
“你不要紧张, 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无论你想不想说,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你知道……我这辈子也做过与国家不利、昧了良心之事吗?”
玉媚眼神询问他,似乎樊城这样顽固死板的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樊城叹了一口气:“你的信。当年的你的信, 是我掉包的。”
玉媚震惊的看着他。
樊城:“你若是现在去揭发我, 也使得。现在……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了, 你还怕我会抓你吗?”
玉媚心里七上八下的, 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樊城没有回答她, 转而从怀中拿出了一把一寸短刀。刀柄镂金云纹,底部镂空圆底有个骰子一样的小东西包入其中, 仔细看骰子质地仿若动物的白骨,四面嵌着红色的豆子。刀套光滑有着暗沉沉的银光,刀刃一出鞘,一点寒芒微闪就被樊城快速合上。
“这是徐鲁子打造的宝刀,我见你在西军营善使这种短小轻便的兵器,就想着给你一个趁手的。小心点,它锋利非常,削铁如泥。”
玉媚指尖触到了这金属的触感,却不知该不该接:“这刀……”
“叫相思怎么样?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玉媚指尖仿佛被烫了一般,迅速缩回来。
樊城不分由说将“相思”递到了她手中:“有事飞鸽传书与我,照顾好自己。”
他动作利索的上了马,还不忘补充道:“小心阿诺亚。”
而后道了别,潇洒而去了。
玉媚握着刀,沉甸甸的,望着天与地的交际处,空旷旷一片,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过了许久许久,苏苓来喊她,两人才携手回去了。
刚一入城,玉媚的眼泪就如开了闸,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吓得苏苓不知如何是好。
泪水模糊了玉媚的视线,她只能伏在苏苓的肩膀上:“我既知戎族寻我,必不是为我的父亲平反冤屈,那么就是坐实他们叛国通敌之罪,却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呢?”
苏苓拍怕她的肩膀:“他们……”
玉媚整理了一下思路,与苏苓,她可以没有任何秘密:“那个十三皇子本想将我留下,无奈有樊城在,只好给了我一封书信。信上说,我的母亲是戎族皇帝的亲妹妹,大约三十多年前,戎族大乱,母亲的父母自保无法,母亲被贼人拐骗偷运卖到周谟,与我的父亲相识……十年后母亲与戎族的家人取得联系,却因与父亲成婚不得归去。那时候……母亲的亲哥哥还不是皇帝,他们就一直书信联系,直到他登帝。期间一直为戎族传递消息,一传就是二十年……”
苏苓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真的?”
玉媚点点头:“应该,里面附有母亲的亲笔书信。是直接寄到戎族皇宫的私密信件,不是樊城截获的那些。”
苏苓:“你母亲是戎族公主?”
玉媚从衣袖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书信的最后一张纸,上面落笔——你亲爱的堂哥阿诺亚。
苏苓:“你和阿诺亚是表兄妹?”
玉媚睫毛一颤,大滴眼泪滚落下来。
苏苓知她现在只关心父母之事:“你母亲既是戎族公主,那么她就算是周谟的奸细,也算不得叛国了。只是两国之间,她这样的身份,周谟皇帝竟不顾吗?两国会因此更加交恶。”
玉媚:“这也是近年来边境战事不断的原因,戎族皇帝曾下令,不破江南不得回。其实在樊城未来之时,阜阳城以北五百里都是周谟的领土,这两年表面上收复了一些,不过是杯水车薪。那是因为早在先皇还活着的时候,周谟就已节节败退。不过此事……周谟却有些冤枉。”
苏苓:“怎么说?”
玉媚:“我母亲似乎没有将她的事告诉任何人,连我父亲都以为她只是普通的细作。”
苏苓:“为什么?难道与你父亲有关?”
“应是,我父亲一生为官清廉,纵然功高震主,也从未被人抓住过任何过错。我的母亲却……”玉媚泪如雨下,说了一半忽的说不下去了。
苏苓拿手帕替她擦擦,却擦不完的玉媚的伤心:“那你的父亲锒铛入狱的时候,应该很失望吧。”如果他们感情深厚,枕边人竟是传递了二十年己方情报的细作……
玉媚:“是的,想必在我的父亲心中,母亲是公主还是平民都无甚关系。只要她是戎族细作,就犯了死罪……”
苏苓的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那……”
玉媚蹲下身,再无法支撑自己,捂着脸无可抑制的哭起来:“所以……我不知道是母亲陪着父亲赴死,还是父亲陪着母亲赴死……总之,他们都死了,剩下我一个……剩下我一个孤独在人世间……”
苏苓蹲在玉媚的身旁陪着她,反复想着此事,唏嘘不已。
直到玉媚哭的力气都没了,才准备背着她回去。
“天凉,回去喝点姜汤烤烤火。”
她正说着,玉媚突然正色唤她。
“苏苓。”
苏苓抬头,见天边出现了一个白月牙:“怎么?”
玉媚:“我是一个胆小鬼,有一件事……你可否代我告诉张大人?”
苏苓忽的心头一跳:“什么……事?”
玉媚:“我知你一定惦记着他的事,所以就随口问了一句。那阿诺亚是知道的……张家的事。”
苏苓觉得自己离真相无比的近,竟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小心翼翼的:“是……怎么样的?”
玉媚:“我的母亲传递消息二十余年,十余载的时候东窗事发,是戎族的皇帝将出使的张家人杀了,作为幌子。张家人……是为我母亲而死的……替罪羔羊。”
苏苓忽的缩了手,脑中突然天旋地转。
“这么说……张弦月的父亲……是被冤枉的。”
玉媚点点头,红肿着双眼:“你们会不会恨我……”虽然她根本不敢奢求原谅。
苏苓:“你先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我……我需要思考下,如何与张弦月说。”
玉媚的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
苏苓又安慰了她几句。毕竟玉媚不是知情者,她也不是当事人,做不得迁怒之事。
而苏苓预料过很多种情况,想过他有诸多问题,诸多愤懑与难过,天大的委屈,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甚至精心挑选了一个风和日丽、张弦月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时候,就是没有料到他知道了真相会沉默。
沉默的没有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苏苓突然有点慌,拉了他的手,也没有任何反应。
用张皇失措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结果,倒过来,还要张弦月出声安慰她:“没有关系,反正我两世都没有父母。”
苏苓不知心中酸楚的感觉要如何形容,只能轻轻抱住了他。
身高差关系,她的头只能顶着张弦月的胸。
要仰着脸才能看着对方。
苏苓试了半响,极怕看到张弦月失望的目光,干脆一头扎他胸里,闷闷的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直一直。
张弦月将下巴的重量全放在了苏苓的发顶。
苏苓:“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去。哪怕你穿越回现代,我也会陪着你。”
张弦月声音软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带了笑意:“苏将军,你可要言出必行啊。”
“嗯。”苏苓将人抱的更紧了些,觉得暖意十足。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谧的时间缓缓地流淌。
像有一条幽幽的小溪,细水流长,即使恍如隔世。
当苏苓日后回想起那日的午后,惊觉自己立下的誓言,似乎,有点多。
十根手指头都快数不过来了。
情话随口说,承诺随便给。
有点汗颜……
而很快的,一个回家的契机意想不到的出现了。
戎族皇帝果阿什秘密来到了阜阳城外,迎接他的外甥女。
而玉媚既没勇气去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也不想回去面对人们的森森恶意。
“此番回去,早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樊城说的极是,她竟现在才看透。
苏苓:“怎么会?我家不就是你家?”
玉媚摇摇头,单就张弦月,她都无法面对。何况……
苏苓:“那你想去见见那个戎族皇帝吗?”
玉媚摇摇头。
苏苓招呼玉媚坐下,半开玩笑:“那我将你变小装进口袋跟我走天涯吧。”
玉媚听罢弯了嘴角,将顾虑说了出来:“我的父亲以通敌卖国为耻,我有些怕……世人的非议。不想再让父辈蒙羞。”
苏苓想了想:“若是我的话,我会去戎族看看的。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还需自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