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能打但宠我
作者:看朱忽成碧 | 分类:言情 | 字数:1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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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回归
积雪未化, 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刮在人脸上生疼,皮肉很快就失去知觉。野外不比城中, 冷难着的铁衣, 难控的角弓, 未必顿顿都能吃饱吃上的热食, 都在昭示着边境的苦寒。
在菏泽之谷内僵持、安营扎寨的两军, 从小摩擦到大伤亡,已经在几天之内爆发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几场战役。
自吊桥一战,算不得将戎族完美请入“瓮”, 差那么临门一脚,只能算小胜一筹。之后战局僵持不下, 加上己方不知生死的主将, 周谟可谓“元气大伤”。
此刻苦苦支撑, 已经十五日。
当苏苓和张弦月出现在营帐之外时,士兵们不仅是震惊, 还带着振奋。
“将军!”杨帅、李靖、马银平三人齐齐挤在苏苓跟前,你一言我一语。
“将军这几日去了哪里?怎可如此不顾大局!可知那戎族实在狡猾奸诈,他们效仿我们与援军里应外合,反将我军困在此处!”
“十天前,第三队已经顺利完成任务回到城中。将军猜怎么着?那是他们自己的粮草, 好个阴谋诡计!咱们的运输补给也在雪停了之后安全抵达, 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记恨着呢!”
“将军, 这战况全都在这些捷报中了!”
“将军, 眼下之急是要尽快突围,第三队支援不进来, 我们的优势也会越来越弱……”
苏苓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都安静下来,然后将桌子上的捷报书简手札一把全部扫到地下,让体虚病弱的张弦月坐下。
她摸摸他的额头:“退了烧,我让他们做点热食,你吃了好好睡一觉。”
张弦月没有应,精神不振。
苏苓好声好气劝着:“这里条件差,好歹吃点将身子暖热了。不然你想吃什么,我看这外面猎的到兔子之外的野味不?”
张弦月还没有应,另外三人却急了。
杨帅:“这都什么时候了,将军还想着野味!”
李靖:“外面都是戎族的人,将军可莫要在这个时候犯浑!”
苏苓斜眼瞟两人一眼,那凌厉的如同刀子射出,让他们不自觉就禁了声。
杨林将军有所悟,低声道:“这两人是不是两口子?”
满朝上下谁不知……
这二人是有婚约不假……只是平时他们在朝堂上你来我往,明枪暗箭,水火不容,都恨不得将对方踩到脚下去。即便是一同出征连话也不曾多说……大家都以为张弦月是被贬到边界去的呢……
这两人不是吹了吗……谁知道这怎么一下就黏黏腻腻,亲亲我我了?
是这男人出卖色相诱惑了将军?
坑人!
四人脸色各异,杨林很自觉的退到了最角落。
杨帅、李靖、马银平皆是心头一跳,察觉到此事不妙。
果然,苏苓安顿了张弦月,就来找他们三算账了。
她大刀跨马的坐着,一身硬朗的铠甲,手随意搭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刚才是谁问我去了哪里,怎得不顾全大局?”
杨帅撇了撇嘴,满嘴大胡子跟着颤了颤。
“若不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将张大人绑到两军交战处,我怎么会因救人擅自离队?”苏苓眼神淡淡的在这三人身上一扫,“那么问题来了,是谁说张大人泄露了粮草之事于戎族?害我们的粮草被敌军所劫?”
三人都不说话了。
“你们这种诬陷忠良,扰乱秩序的行为,险些害死我们……是不是还更像奸细一些?”
“将军!”三人都涨的脸红脖子粗。
苏苓站起来,踱步到马银平身边:“亲眼看到敌军运我们的粮草,哈?”
又走到了杨帅身边:“杀了他好鼓舞士气,哈?”
最后站到了李靖面前:“怎么?比你先洞察戎族的埋伏,所以他就是奸细、叛徒是吗?你怎么就不能好好承认你这个军师无能呢?”
李靖面色铁青,似是要反驳,另外两人也张嘴欲言。
“怎么?你们觉得我说的有错吗?还是军法只是摆设?倘若我死在外面了,就治不了你们了是吧!”苏苓掷地有声,将军令虎符往地上一扔。
捏着桌上的瓷杯带了怒气:“回城后,自觉点去领罚!否则……就是本将军亲自来罚你们!”
杨帅、李靖、马银平依次缓缓跪下,认了。
否则他们也会像苏苓手中的茶杯一样,被捏成碎渣渣,摩擦摩擦,再搓成粉。
苏苓骂完了,心情也好了一丝丝:“我现在需要休整一下,明天我会带先锋队突围。你们去部署准备,到时紧随其后,我们回城。”
她说的轻轻巧巧,仿佛他们在这里围困的十几天都是假象,她去菜场买一颗大白菜就可以走了。
但她才是主帅,众人面面相觑莫敢不从。
而苏苓所说的休整也不是一般的休整,她真的去雪地里猎了一头黑棕色的毛熊,一只明黄花斑的豹子,若干不知道哪里来的倒霉灰雪鼠。
手艺兵通宵赶制货真价实的新皮草,油光水亮,根根柔顺,摸上去熨帖如许,看上去价格不菲,便是送予上贡,也拿得出手。
豹皮好看,熊皮暖和。
苏苓纠结半响,将黑棕色的熊皮披在了张弦月身上。把这个孱弱纤长的病人裹的跟“真熊”一般,妥妥的安置在垫了不知多厚棉絮的马车中。
她挑了一把结实而厚重的大刀,准备开路。
分隔十几天,杨帅、李靖、马银平三人快要忘记的苏苓雄风在这一刻全都回忆了起来。
他们的主帅,女将军苏苓,人挡杀人,佛挡诛佛,魔阻斩魔,一路所向披靡,硬生生在敌军的包围圈凭一人之永撕出一道口子。
他们这些部下只需要维持住她的“战绩”,一路跟着杀出重围就是。
把一向凶悍的戎族人打的没了脾气。
想必她那张脸,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戎族内部流传了。
蹲守已久的阿诺亚一看自己好容易圈住的大鱼,一下子要翻身溜了,急忙提着他的九尺□□路上一拦。
这次没有试探,没有颉颃,没有缠斗。
也没有好脸色给他:“滚开!”
苏苓大刀一挑,一脚把他踹飞了。
哈提提一脸懵逼的看着枪也落了,人也摔了,高大的身子半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十三皇子。
“殿下?殿下!”面上不显,心中却长吁短叹:难道他们的主将竟不是对方的一合之将?呜呼哀哉!
阿诺亚背对着他,的声音很沉很沉:“哈提提……”
“啊?”
“你让我仔细看这个女人,我仔细看了……”
“嗯?”
阿诺亚转过头,一个大男人露出一个含羞带怯的笑:“然后我被她迷住了!”
“……”
“她让我滚开的时候,真是……太威风了!”
“……”
话说两边。
苏苓带着军队顺利回城后,外事不理,着急忙慌的先看护大病号。
张弦月风寒未愈,拖得太久以致气虚体寒,只能用汤水吊着,补品也时不时的进。几天过后,眼窝深陷,病恹恹的状态没有丝毫改善,整个人瘦成了骷髅架子。
苏苓愁的每逢进食必要陪着,生怕他一顿没吃,一出门风一吹就散了。
如此这般一颗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动容。
偏得对方是傲娇小孔雀、粉红小公举,高兴时应承她两句,不高兴时连个眼神都奉欠。回了城,就回到了之前“结仇”的状态,仿佛几日战事患难与共如同一个屁,风一吹就没了。
苏苓觉得,张弦月还是神志不清的好。
“这炕都烧的暖和了,你怎得还不睡?”
有一种病人虽按时调养,汤食对症,但终日劳神忧思心眼多,成日郁积于心,吃的好东西全化作了胸口的一团气,咯血拖死自己,就像林妹妹。苏苓很怀疑,张弦月也是这种人……
他披着单薄的衣衫坐在窗前,屋内的热气将他的长睫毛氤氲的湿润,执书,一副胸怀天下求索真理的样子。
苏苓抢了他的书,跟老妈子一样殷殷叮嘱:“挑灯夜读虽是佳话,可这烛火昏暗,于眼睛不好。你身体有疾,早些歇下吧。”
张弦月终于拿正眼瞧她。
以他对苏苓的了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别又是他大堂哥有何事相求。
他冷笑:“你老实说,将我推下江里的人是不是你?”
“……”
阜阳城城里张灯结彩,城主把准备过年的喜庆和热情提前掏了个干净,写捷报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们又立了大功。
加上多得了敌军的粮草,整个阜阳城上上下下,军民同庆。
连胜让这位女将军再不复刚来时的光景,出门即是前呼后拥,左尊右敬,威望和战绩都记了一大功。
年关将近,苏苓渐渐忙碌起来,为了方便照顾,她决定把办公的地方挪到张弦月屋内。
她这番极度信任的行为,苏苓并不知道会因此让张弦月在军中有了一席之地,从此再无人敢因他的身世背景而随意扣屎盆子。
她只知道,最近莫名辗转失眠,心悸气喘,但只要将张弦月看护的平安,这种不安就会减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