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尚宫后我养成了病弱皇子
作者:渔子酱酱 | 分类:言情 | 字数:1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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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季砚舒听了,当场被雷的外焦里嫩,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给他跪下。
萧瑜长的是一副病弱风流偏偏佳公子的相貌,怎么一张嘴就喜欢不说人话。
她忽然想起,安嫔当年曾是司药司的掌药,给太后抓方子时被萧殷看上,才就此成了娘娘。
难不成萧瑜随了他爹,都欢喜女官?
太吓人了。
季砚舒抖抖索索地说:“殿下谬赞。下官毛病多的是,不值当您垂青。殿下您是天之骄子,需得最漂亮温柔知书达理的女子才配得上您。”
话音刚落,萧瑜原本还和和气气的脸忽然急转直下,风和日丽秒变龙卷风加冰雹,一双剑眉皱起,两眼翻腾着隐隐怒色,手上不自觉地用力,“啪”地撅断了手中的毛笔。
像昨天折断松枝一般轻松。
实在不像是一个病成这样的人该有的力气。
但季砚舒无心去想这个。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飞快地过滤方才说的每一个字,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哪句话踩了萧瑜的尾巴。
“行啊,季司簿果然最会说话。”
萧瑜阴着脸,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季砚舒与桌上断成两截的笔面面相觑。萧瑜将等在门口的宫女们都带走了,只留她一人在偌大空旷的书房。
想着八成不会再有人来打扫这一桌子狼藉,季砚舒用手帕包住两根指头,凑过去捏毛笔。
毛笔从半空中摔下时,正巧砸在砚台里。砚台已被手快的宫女磨出半台墨,毛笔砸下,溅出一圈墨点。
季砚舒把溅出来的墨汁擦净。
半截笔在桌角躺着,另半截在墨汁里泡着。尽管季砚舒千小心万谨慎,手帕也不放水,手指上还是沾了不少墨。
本来如青葱般的指头染成黑色,像是刚挖完矿回来。
在朝华殿里她不够格用温水洗手,季砚舒打来一盆凉水,咬着舌尖将手指送进去。
她怕冷的体质好像和她一起穿越过来了。在这个没有热水器的时代,每次洗漱都称得上一种煎熬。
水冰凉刺骨,针尖儿般扎着皮肉。季砚舒憋着一口气,在心里默数一二三,把手指头飞快地在水里搓了搓,只洗掉表皮一层墨,指尖仍是黑乎乎的。
几次洗下来,她的指尖已经泛出青色,指节红的发紫,硬邦邦肿成一根萝卜。
在娘娘面前不能有脏污。更何况她下午还要面对面手把手教安嫔如何看账簿,黑黑的指头藏也藏不住。就算安嫔脾气好,不说她,想必看着心里也不舒服。
朝华殿喜干净。从这儿进进出出的,哪怕穿的再贫寒,打了补丁,也绝对要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季砚舒叹气,一脚踢飞花丛里一颗无辜的小石子。
她因他入牢,他却顶着流言深夜相救;他于云栖亭拉她一把,现在却又故意给她使下马威。
季砚舒一边烦的牙痒痒,一边又恨不能跪谢他相救之恩。
真真是要气死人。
她心一横,索性连午饭也不用了,借来皂角,蹲在那儿一遍又一遍地搓。
冷就冷吧,反正冷不死。
功夫不负有心人。再进书房前,手指上好歹看不出黑色痕迹了。
可是为了让手彻底干净,她咬牙撕掉了指肚的一层皮,露出里面深粉色的皮肉。再被冰水泡了近一个钟头,两指的指腹处又粉的发白,肿的梆硬,像是被狗啃了。
季砚舒尽量不让指腹露在安嫔眼前,始终用手背对着她。
萧瑜这个罪魁祸首这会儿也不嫌书房里冷了,裹上厚厚的狐毛大氅,搬了凳子坐在二人对面,目光时不时从季砚舒握笔的指头上划过,黑沉沉的眼珠中迸出一丝光亮,脸上似笑非笑。
季砚舒浑身不自在,注意力便不由自主集中到右手拇指与食指上,一会儿觉得那处钻心地痒,一会儿又感到火辣辣地疼。
一个时辰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捏着毛笔的手在颤抖。“安嫔娘娘,下官瞅着您有些乏了,不如歇息一会儿再做?”
“不累不累。”安嫔似乎对记账一事很感兴趣,满脸兴致勃勃,“本宫之前只会鼓捣些药材,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竟觉得十分有趣。平日里坐上半个钟头便觉得浑身疲乏,脑袋里浆糊似的,今日却兴奋地很,仿佛才过了一刻钟。”
往日到月底年关,对账、发月银,季砚舒在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现在,区区一个时辰当然不在话下。安嫔只当她是担心自己累,并没有想到季砚舒手疼想休息这一层。
萧瑜凑过来,瞥一眼季砚舒写在纸上的记账法则,含笑道:“除了药材、医术,母亲很少会对别的东西感兴趣。不觉疲惫,反而容光焕发。季司簿,你很会讨母亲欢心呐。”
他在一旁煽风点火,把季砚舒想要歇息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她欠母子二人的人情,本来便是要尽全力报答的。萧瑜这么说,相当于直接给她指明了报恩的门路。
也对。就算不是报恩,娘娘觉得有意思的东西,她作为下官,肯定是拼了半条命也得让娘娘满意。
“娘娘觉得有趣儿,自然是最好不过。”季砚舒笑眯眯地说。
趁着翻纸的空当儿,她悄悄把手伸进袖子里,忍住痛捏了捏,算是舒缓肌肉。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妙柳把晚饭拎过来了。她在外头守了会儿,把饭菜反复热了两遍,再热下去就不好吃了。
安嫔与萧瑜作息规律,到点吃饭到点睡觉,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
书房里点起蜡烛,影影绰绰倒映着几个人影。轻软的说话声不时传出,才落到窗外,便被屋檐窗台上的积雪吸干净了。
“晓锁,里面怎么回事?”
晓锁和另一位宫女长萍一直在书房外候着。本来她们是在里头等着磨墨递纸,结果没伺候几分钟,就叫里头闲出花儿来的小祖宗赶出来了。
萧瑜把一叠宣纸簿本压在胳膊肘下,一手托腮,全神贯注地看着对面二人。另一只手握着墨条,一圈一圈地磨墨。
“季姑姑给娘娘上课,殿下在里头旁听呢。”晓锁怕吵着他们,压低声音说。
妙柳眉头皱的能挤死一只蚊子。“讲课便讲课,总不能饭也不吃了。娘娘与殿下身子骨不好,更不能缺了饭食。”
她扒住门缝往里头瞄。“讲的是什么?殿下好像心情不错。”
透过门缝只能看到大概。萧瑜背靠太妃椅,翘着二郎腿,一只手在磨墨,另一只手摩梭着翡翠戒指,在昏黄的灯光下,放松又肆意,活像只被火烤暖和的懒猫。
妙柳从安嫔还是典药时就跟着她了,看着萧瑜从小长到大。虽然平时萧瑜也有心情不错的时候,可这种懒散中透出些欢快的姿态,她还是头一回见。
晓锁说:“姑姑娘娘们讲的东西,咱们哪能听懂呢。别说现在是在外头隔着门偷听,就是方才我俩还在里面的时候,姑姑说的那些个‘借’啊、‘存’啊,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呐。娘娘不是说要跟姑姑学管帐吗,兴许讲的就是这些。妙柳姐姐,你识字,跟娘娘的时间长,见识也多,姑姑说的是什么啊?听着真挺有意思的。”
妙柳脸红了一瞬。
“姑姑专门干这些的,我上哪儿懂去!好了好了,净说废话,赶紧叫殿下和娘娘出来吃饭,饭都热过两轮了。”
晓锁听了,吞吞吐吐地说:“姐姐。要不还是你去吧。我跟长萍姐姐才来不久,你跟娘娘关系好。你去说了,娘娘和殿下才不至于生气。”
妙柳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俩一眼,轻轻剁一剁脚,“没用的东西!给我布菜去!”
晓锁和长萍听了,忙不迭去接菜了。
妙柳屈起手指,敲敲门,“殿下,娘娘,该用晚膳了。”
季砚舒长吐一口气,心道妙柳终于想起来自家娘娘殿下没吃饭了。再不来喊一声,她那两根指头就该废了。
安嫔如梦初醒地抬起头,看到窗外天空已然黑尽,满屋蜡烛火苗,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许久。
季砚舒讲课快准狠,语言简单易懂,往往能直接切入要害。安嫔曾经看到数字犯头疼,这会儿看了一下午也没反应,反倒越看越精神。
“你辛苦了。”安嫔眯眼笑道,“一不留神过了这么久。季司簿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用饭吧。”
季砚舒哪儿敢。
“这是下官份内之事。娘娘掌握的很快,想必用不了几天便能查账了。”
季砚舒唯心地说。
安嫔人好是不假,学东西慢也是真的。还好她胜在认真,不像萧瑜那般看热闹似的吊儿郎当。
“尊卑有别。下官还是先回内务府,明日再来找娘娘。”
安嫔难掩面上喜色。“本宫叫人送你与小雁回去。”
季砚舒算算时间,只是天黑的早,可并不算太晚。路上的灯笼已点起,她与小雁一道儿走夜路,闲谈之间,没什么好怕的。
“下官多谢娘娘。现在才刚到戌时,晚班的侍卫刚换班不久,无需劳费娘娘宫里的人手。”
女官回内务府也确实没有非要人送的道理。安嫔没再坚持,转身从晚饭里抽了一盒压成腊梅型的豆沙馅绿豆糕,叫季砚舒拿着。
这种简单的吃食拿着倒合适。季砚舒向安嫔道别后,拎着食盒踏出朝华殿。小雁在门口等她,见季砚舒手里拎着东西,赶快上前接过。
“姑姑今天忙坏了吧,回去小雁给您捶捶腿捏捏肩,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