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女家主
作者:锐舞 | 分类:言情 | 字数:2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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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顿悟
出了书房外, 就见着了候在院子里的丫头们,陈鱼只是轻扯了扯嘴角,扶着迎上来碧竹的手, 慢慢地往屋子行去, 其间吩咐了丫头去给二爷送个信儿, 免得他担心。
碧竹乖巧地应着, 见小姐一脸的疲惫, 于是将满肚子的疑问咽了回去,只是安静地侍候着,没有问一个字儿。
回到了屋子, 拆了发髻除了外衣,只着一身淡紫色雪纺中衣, 陈鱼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自己的发, 见着丫头有一脸的话要说, 噗嗤一声笑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看你愁忧虑苦脸的,弄得我都不自在。”
碧竹见小姐缓了面色,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就势窝在了她的膝边,伸手揉着小姐有些水肿的小腿, 说道:“奴婢没想说什么, 只是见着您的脸色不太好, 有些担心罢了, 现在见您笑了, 奴婢自是安了心。您若是累了,奴婢给您揉一揉腿解解乏, 一会就去床上歇着吧。”
陈鱼淡淡地点了点头,又专心梳起头发来。
掐架还真是个体力活儿,虽然没怎么动弹,这生气发火也是极消耗体力的,感觉很疲倦,陈鱼也就很听劝地躺到了床上,只是没让丫头下去,让碧竹陪着自己说说话。
碧竹伏在床尾,轻轻地打着扇子,怕直接扇风过去会冲着小姐,在请教了苏嬷嬷后,学会了这种既能解了暑气,又不怕吹着人的法子。
陈鱼微眯眼睛侧卧着,喃喃地问道:“碧竹啊,你想没想过以后要嫁个怎样的郎君啊?”
碧竹轻声笑了下,才低声回道:“小姐忘记了吧?奴婢是家生子,是要主子们指婚事的,奴婢也就不用费那心了,奴婢跟在小姐身边,深受着您的疼爱,大总管定不会亏着了奴婢的,再说咱临安陈家的家仆,个顶个的出色,哪个都是一样的,奴婢只盼着如果有那个福份,等将来配了人也能在小姐身边做个仆妇,奴婢就知足了。”
陈鱼挑了眼皮,瞧了丫头一眼,咧着嘴笑得很开心,“我还以为你要说‘奴婢不嫁,奴婢要跟在小姐身边一辈子’之类的话呢,原来还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啊。”
碧竹闻言正了神色,波光盈然的目光直望进小姐的眸底,认真且郑重地问道:“小姐,您希望奴婢不嫁嘛?”
陈鱼怔怔地盯着丫头娇美的小脸,半晌才抬手招她过来,理着丫头额际的碎发,将她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像是个做娘的语重心长般地说着,“我希望你们都能有自己的幸福,能有自己的一片天,也盼着你们都能有个好归宿,那时你们就明白了,我只是你们长长一生中的所经过的一处风景,前头还会有更美更能触动心灵的景致,需要你和良人一同去赏。那种‘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的境界,就等在一路同行的那一端。”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真美……小姐您也这么希望的吧?姑爷……真的不能成为您的良人嘛?奴婢知道姑爷伤透了您的心,也知道您已经心凉如水,可是小姐,您才十六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有个知心的人相伴,您……可怎么办啊?”碧竹越说越伤心,越想越难过,到最后竟然哽咽了起来,还生怕勾起了小姐的心烦,强自忍着。
是啊,哪个女人不曾有过一个梦想,得一有情郎,无关富贵无关相貌,只要能相知相惜,能坐看庭前花开花落,能笑望天上云卷云舒就好。不过那也只能是种奢望了,现今已然为他人妇,在大宋尤其像陈家这样的名门,想要改嫁势比登天,还不如想着如何教养孩子来得实际。
虽然明白,可是心还是在空空地疼着,等一波一波的悸动在全身蔓延开来,刻骨的绵长隐痛控制了一切,让心与脑再无法顾及其他……这种陌生的感觉,陈鱼前先经历过几次,都是在想到陈焱时,才会出现的类似于心碎的绝望。
有时她也会想,先前的那个人对陈焱是真的有感情的吧?不然怎么能留下这般强烈的悲怆?对于那个苦情女子,每次想到陈鱼都会很难过,不知道受尽了心酸的人儿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自己足够坚强足够独立,在这样的深宅大院中都几次想出走,真不知那位更柔弱的女子,会不会得到一个令人艳羡的圆满。
越想越难过,越难过就越止不住思绪,直到嗓子被堵得满满的,眼中酸涩,陈鱼才回过神来,不想让丫头见着自己失态,就开口打发着,“去找个人在书房门口守着,过个把时辰就让大爷的小厮去请大爷回临水望竹,你下去吧,我睡一会儿。”
听着碧竹称着衣摆的环佩叮当声渐行渐远,陈鱼将手覆到了眼睛上,慢慢地将忍了多时的泪释放了出,心中的委屈在无限放大着……
穿越后的举步为艰,让一向强势的陈鱼吃尽了苦头,既要顾忌身为大家闺秀的姿态,又要不停地面对着各路人马的拭探甚至挑衅,日子过得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从今以后不用再怕什么,既然把话已经扔给了陈焱,怕的那个人就应该是他了,为了不让她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情来,那个男人必定会时时惊心,刻刻谨慎的,也是到了让他也试试她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了。
从今往后她可是要他敬着怕着的姑奶奶了,再想让她如以前一样,维持着表面的平和,那已经是不可能了,今日陈焱的一席辱骂,也提醒了她,相处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她的付出得不到回应,那么……她不介意无视一个人的存在。
想着想着,陈鱼就沉沉地睡着了,唇边衔着一抹很深的笑意……
陈鱼的一番话,如当头喝棒般敲醒了陈焱。
其实他对陈鱼也没什么过多的想法,只是不想要那样一个只是因自己年少时的戏言就订下的妻,还有就是有着对表妹秀芸的心思,才总是想着要给她难堪,起初也没想过要用什么恶言或是冲突,只以为冷着就好了,那样一位天之娇女定不会受得了那份气,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忍不住了,到时再找个尤头写下休书也就容易得多了。
事情是怎么演变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呢?
是从她二月病好后才变的吧……从大婚之日的不入新房,到三日归省时的不闻不问,从正妻的祭拜祠堂,到喝斥她的端汤送茶,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屋里几个女人的冷嘲热讽与怠慢,也不是不知道府里上下有多少奴才的轻视,可是那是他想要的效果,是他一心想把她推到的境地,也就没费心地去管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想法。
他冷眼看着她忍气吞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甚至当着她面糟蹋她的好意,虽然眼中含泪,却还是扬着笑脸,口道“郎君息怒,是妾身错了”。软弱得一无是处的女人,自是得不到他半点怜惜。
从二月里那个扣门的深夜开始,她似乎是哪里不一样了。后来听说她是因为病了,而不记得了一些事情,渐渐地他发现她竟抖落出了一身的傲骨,这让他这个一贯说一不二的陈家长子长孙怎么受得了?
女人,是要以郎君为天的,怎么能以自己的思想活着?他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想控制她,打压她……他可以不待见她,但她必须以他为天。每每相遇,总会在她一次又一次轻柔慢语下,在他的暴跳如雷中不欢而散,所以他就想着哪怕是打碎了她一身的骨头,也要让她知道,他才是她必须要仰望的爷,是她要费尽心思迎合讨好的人。
现在想来,自己居然一次都没占过上风,只让她几句淡淡笑颜掩盖下的嘲讽,看似温婉无争却毫不让步的举止,自己就被撩拨起了怒气,一旦失了理智,后果自然不是什么美好的了。
本以为她只是个无知的妇孺,纵使身系着万千宠爱,被无数美誉称赞,也逃不脱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谁成想,一切都装进了她的心里,自己的思量,自己的打算,她都了然于心,却不挑明,只看着他上蹿下跳地折腾,她现在必是在某处狠狠地笑他的无知吧……
想着,陈焱不禁捏紧了拳头,那个女人……不在乎他身在何方,不在乎他心在何处,眼睛里看到的除了老太爷与兄弟,就只有她怀着的孩子,甚至连她身边的奴才都能得到个她的笑脸,而对着自己的永远是那张一成不变的温婉面孔。
如果她能谦卑一点,也许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想到先前兄弟眼中的失望与悲凉,陈焱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想法。
如果能将一切清晰透彻得看个分明,那……她还是不是他所想的那般不堪呢?
头一次,自命不凡的陈家大爷,开始对自己以往的判断有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