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咒
作者:锦瑟倾城 | 分类:言情 | 字数:1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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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后宫缭乱
易轻陌见了来人,顿时感觉脖颈冰凉,荒唐,真真的荒唐!——李景口中的“贤妃文素绢”,竟是文鸾!只见他一身女装,比在聚翠楼时还要艳丽几分。长长的披帛松松地绕在臂上,拖在身后,素色表情温柔似水,说不尽的风华绝代。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屏住呼吸,这样的“女子”存在本就是天大的不公,怎不让天下人嫉妒?
话说郭淑妃之美在于艳,但艳不及文鸾(文素绢)之三分;王绾云之美在于灵,但灵不过文鸾之五成;众佳丽或娇弱,或丰盈,或清雅,或高贵,或妩媚,或哀婉……但无一人像文鸾这般美得让人窒息,让人困惑,让人言尽词穷亦无法形容。
易轻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推测自接到入宫伴读的圣旨至今可能发生的事情。短短几日,李景竟然将文鸾找到,更离谱到让他男扮女装进宫,还明目张胆地封个“贤妃”给他。如今文鸾这个祸害入宫,自己又知道了李景这么大一个秘密,怎不让他惶恐万分?
外界都传李景对豢养男童一事深恶痛绝,原来根本是个天大的笑话,所谓欲盖弥彰,天下人难道真都不知道李景也是喜欢男宠之人?
李景好男色;贤妃文素绢就是文鸾,还是个男人;皇后王绾云曾被文鸾绑架,遭受侮辱,却又知道他是男子且已自宫的秘密;郭淑妃身怀龙种,却私养娈童淫*乱后宫;王太后得偿所愿让侄女成了皇后,却与李景水火不容……
这,这后宫,果然是惊险万分!一环环一扣扣,易轻陌怕的是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让很多人死无葬身之地。
王太后打量了文鸾半天,恨恨地道:“这就是文素绢?好个狐媚子!竟敢勾引皇上!说,你是何来历?!”
李景哼了一声:“母后就不要问了,贤妃幼时受过刺激,之后便再不能言。”
王太后一听也是冷笑连连:“一个哑子竟敢窥伺后宫!你也配得起‘娘娘’这个称号!”又对身边的李嬷嬷道:“既然皇上不愿多言,你就代皇上查明此人来历,定要只字不漏!”
李景冷冷喝道:“谁敢去!敢忤逆朕者,死!朕封她是贤妃,她就是贤妃,谁敢说个不字?!”
说完不理众人,下了龙椅,抓起文鸾的手便离开了。留下气急败坏的王太后不知如何发作,将手边的一只汝窑小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易轻陌尴尬地站在龙椅后面,进退两难。正当此时宋德仁又来传皇上口谕,宣他过去御书房侍驾。李景见他进来,不待他参拜便道:“轻陌可受惊了?”
易轻陌拜曰:“不敢。”思量着李景已经雨变晴的脸色,他对自己倒是真的和善。难不成,也是仅仅因为自己是男子?好混乱的皇族!
李景问曰:“轻陌也来自青州,可认识贤妃?”
易轻陌听他如此说,真真百感交集。他明知文鸾是男子,却要改个名目男扮女装留在宫中,还封其为贤妃!这个“妃”好让人难耐!
易轻陌道:“不……认识。青州虽是轻陌祖籍,但是自小长在京城,对青州之事并不甚知。”
李景也不甚听他讲话,只怔怔地盯着他看,突然道:“来,坐到朕的身边。”
易轻陌跪曰:“轻陌不敢!”这算不算公然调戏?易轻陌皱了皱眉头,心中着实不爽。
“回皇上,贤妃娘娘已经更衣完毕,请皇上过去。”太监适时的回报正好解了易轻陌之围。
谁知还没待李景起身,太监又来回:“回皇上,淑妃娘娘觐见。”
李景起身便往外走:“朕去贤妃宫,让她明儿再来。”
“皇上!”淑妃一手扶着宫女,一手扶着腰身进来。三个月的身孕虽然并未十分显现出来,但郭淑芬的架势做得却足。“臣妾有话要说。”
李景不耐烦道:“朕说了,又说且待来日。”说着便要外走。
郭淑妃上前拉住李景的袖子:“皇上,你不念我进宫伺候皇上这几年,也不念我肚子里的龙子吗?”
提到龙子,李景不但不喜,脸上表情却越加反感:“朕有事!你回宫等着恩旨吧!”说着出了御书房。
易轻陌暗暗寻思,谁说李景对郭淑妃用情专一?这哪里像一对恩爱夫妻相处的情形?恐怕李景厌恶郭淑妃还来不及。只是李景膝下无子,为何连郭淑妃的肚子也不顾及?奇哉怪也。
李景既然去了贤妃宫,易轻陌乐得没有传唤,想想李景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心里又是一个不舒服。易轻陌正在御花园心事重重地逛着,突然见前方闪过一个黑影。谁敢在这御花园造次?难不成是贼?易轻陌未及多想飞身朝那黑影而去。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兴致勃勃地翻看着手中的钱袋,口中喃喃有语:“该死的李公公,让你欺负人!嘿嘿……”
易轻陌刷的一声打开手中锦扇,饶有兴趣地看那少年自言自语。
“你,你是谁?”少年转过身,质问易轻陌。见身后的生面孔,竟有绝世姿容,心中砰然一动。
易轻陌心想有趣,在皇宫中遇到贼本就好玩,还是个扮成男装的女贼。这身男装也不知是从哪里偷来的,穿在她娇弱偏瘦的身上,倒是自有一份风姿绰约。啧啧,这女贼……长得倒是……十分得脱俗。易轻陌合上扇子,指指那少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武功还不错,大白日的竟然能跑到皇宫行盗,将手中的东西留下我放你走。”
少女道:“哼,你放我?恐怕是我放你吧。”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柄长鞭,甩手向易轻陌劈去。
这女子年龄不大,却好厉害的鞭法!易轻陌哪里一个看似柔弱的少女武功竟然如此了得?一刻失神竟然险些被她所伤。易轻陌不敢怠慢,一个后空翻来到她背后,扫堂脚正要攻她下盘。少女也不示弱,向前跑两步躲过易轻陌的进攻,迎面是一棵古树,跑上前往上攀登两步,借力也照着易轻陌的样子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趁此刻,易轻陌正要伸拳去击她空当的胸口,却见那女子下落中发带飘落,如瀑一样的长发散下来,更衬得雪白的肌肤,水晶一般的灵瞳,易轻陌忙急收了招式,一下看呆了。刚才若不是只想逗逗她,只用了三成内力,否则定然武功反噬,伤己不浅。
少女再挥长鞭,易轻陌仓皇躲过,这才重整心神,微微一笑,震得少女秋波荡漾。易轻陌从怀中取出两枚药丸,一粒打中其手腕,少女哎呀一声丢了长鞭。一粒击中其后腰,少女吃痛不过重重向后倒去。易轻陌向前一步,右手接住其柳腰,左手轻抚其面。道:“好俊俏的女贼。”探身便要亲吻。
“啊,皇上!”少女大叫,易轻陌一失神间人已从他臂下逃脱。
哪里有什么皇上?自己竟中那女贼之计。易轻陌低头轻笑,桃花眸春波荡漾。如烟总说他不知情为何物,如今寻寻觅觅竟然是她,那女贼在他生命中出现得干净利落,却让他第一次嗅到了“情”的气息。如今臂弯犹有其香泽,竟忘问她姓甚名谁,今后可能相见?宫中既无事,他信步出了宫门。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与那女子似乎还有缘分再见。怀着这种美妙的想法,易轻陌来到了望春阁。
“如烟可在?”易轻陌问曰。
鸨母一见是他,顿时喜上眉梢:“哎呦,这不是易公子吗?旬月不见,易公子出落得愈加出尘了。”
易轻陌摇头苦笑:“妈妈这是在夸我还是在笑我?‘出尘’似乎不适合用来形容男子。”
鸨母夸张道:“男人女相才真正能称得上美!不是我妈妈奉承您,如果易公子真的托生成女子,那么我这望春阁的姑娘都要没饭吃了。”
易轻陌呵呵一笑:“那我就谢谢妈妈的‘夸赞’。——如烟可在?”
鸨母为难道:“在是在,不过不能见客。您也听说了吧,我们如烟啊已经被小王爷包下了。”
易轻陌往她怀里扔去一锭银子,他知道在这望春阁是认钱不认人,皇上的圣旨解决不了的东西用银子也可以解决。易轻陌也为老鸨准备了一个台阶:“妈妈放心,我此行不是‘客’,是‘友’。访客不行,会友总可以吧?”说着便向如烟所在的雅阁而去。
这边如烟听到了易轻陌的声音,仍然仿佛在梦中。一月前他不辞而别,如今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不知是真的,还是春梦未醒?如烟慌忙理了理云鬓,赤脚便跑到了门口,长长了白锦披帛满满地撒了一地。如烟一望之下,那拾阶而上的不是她朝思夜想的易轻陌又是谁?如今他近在眼前,她却没有了面对的勇气。
如烟飞跑回内室,娇弱无力地爬到软榻上,只感觉自己心如撞鹿一般,兴奋而羞涩。她挥臂将身后披帛盖在身上,细细地喘着气,只期望易轻陌一步便来到了身边。
“为何躺在榻上?可是病了?”
如烟听出是易轻陌的声音。即使没有声音,他那淡定如风的步子她也听得出。那样一双脚,似乎只有碧玉石板才配得起让他踩;即使没有那步子,他那清新如檀的体香她也闻得出。那样一副身子,似乎只有雨后的青竹林才配得起让他置于其中;即使没有那体香,他魅惑如夜的微笑她也感觉得到。那样一双桃花眼,似乎只有春日最清灵的溪水才配得起让他看。
他来,她乱。
易轻陌掀起她身上的白锦,摸上她的额头:“十分得燥热,可是春睡着了凉?”又把上其左腕:“脉相急促,还做了恶梦?”俯身坐在榻上,与她并排躺下。“倒是无碍,我稍后令张平给你送些草药,喝上两副便好了。”
如烟仍是装睡不语。易轻陌伸手将她拢到怀里,有意无意把玩着她散开的长发,心中想的却是宫中见到的那少女。他轻笑,心中突然和风一样温暖惬意。
如烟突然睁开眼:“你心不在焉。”
易轻陌:“是吗?”易轻陌不以为然:“我在青州遇到一个会抹茶之术的人。烟儿,你对茶道颇为精通可也会抹茶?”
如烟心中惶然,完全没听进去他在讲什么。道:“你似乎开始有心事了。”
易轻陌定定地看她一眼,笑曰:“呵呵,如烟总是最懂我。——我方才说的……”
如烟打断他的话:“我懂你能如何?你却是最不懂我的。一月不见,你眼中已有情,心中却无我。——既然这样,爷以后就不要再来如烟这里了。”
易轻陌不知所措:“这是怎么话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