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之玉楼红苒
作者:师师 | 分类:言情 | 字数: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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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北殷的使节入席已久,安龚迟迟不现身影,安陵也不知跑哪去了。
我早就听人说过殷人彪悍,生性豪爽不羁。看到殷国小王子阿忽台身边的几位武将,果然个个神采奕奕,英伟非凡。
阿忽台王子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相貌英俊,只不过眉宇间纨绔浪荡之气甚重。我跪坐在安陵的席侧,只因好奇略打量了他几眼,他便频频回望过来。
我心生厌恶扭脸看向别处,一面暗想安龚身上少了些傲气,少点贵气``````。自己慢慢放弃了比较的想法。安龚和他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只怕身上的书卷气都不类同。安龚的书案上全是治国□□之策,平番营世之算。只怕阿忽台不会看那些,估计也不会对兵书感兴趣。
阿忽台下首的北殷老臣瓜尔额相爵正襟危坐,对安龚迟迟不来未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一脸西漠汉子特有的正直憨真,全无半点武人的浮躁粗陋。
越盛在座的官员有人为打破僵局,时不时起身向他敬酒。他只是淡淡回应,其他人也不便怎样。
宴上虽有丝竹管弦,到底还是一派冷清。
与瓜尔额隔着两位是这次攻克莫合立了奇功,斩莫合王于马下的副将德沃。德沃本是北殷八大贵族之一殷王之弟东芝鄂兰琅兰爵爷家的兵丁,出身卑贱,完全属于新近的才提拔的显族。
德沃双目炯炯有神,也颇有些飒飒英武姿势。只有他和身边的一个谋士样的中年人谈笑风生,对越盛官员更是殷勤拉拢,全然不理会瓜尔额等人的神色。
人人面上都是一团喜乐洋洋,却不能实看真想,人在世上谁也逃不过自己心里的刀光剑影。
安龚终于在一丛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他身着月白银丝纹龙王袍,青丝玉冠,益发精神,刚进大殿就满面春风向瓜尔额望去。
瓜尔额站了起来,安龚已快步到了他席前,从一旁侍女高举的玉盘中双手执起玉樽。那樽比普通得碗还大,倾满琼浆玉露。安龚举杯满饮,满樽下去面不改色。
瓜尔额眉头舒展开来,端起也是一口喝干。
我没想到安龚居然也有阳刚的一面,一瞬间仿佛看到他意气风发策马驰骋沙场的样子,又想只不过是拉拢人心做做样子罢了。
安龚含笑道:“老监国别来无恙!”瓜尔额豪爽大笑道:“小王爷风采依旧!”两人相视爽朗而笑。
安龚似笑非笑说:“太子殿下本来也要来拜会老监国,只不巧路上出了一些小事故。小王前去察看状况故而来迟,满饮此杯向老监国告罪来了。”
瓜尔额神情一凛,关心道:“不知太子殿下可安好?”安龚笑道:“不过是件小事,略慌乱了些。殿下怕怠慢诸位,因此要改日再拜会!”
阿忽台王子在旁笑说:“早听闻越盛安龚王爷智勇双全,为人豪迈,今日得见不虚此行。”安龚笑说:“王子过誉了。”
阿忽台一眨不眨的盯着安龚,含笑叹道:“王爷这话太过谦虚,小王不想王爷不但智勇双全,豪迈不羁,就是王爷相貌也是俊美无双,小王不胜敬慕!”话还能说得过去,但阿忽台说话的语气当真是不敢恭维。
我估摸着他已忘了自己是在越盛国,安龚也不是他养的食客优官。
瓜尔额干咳一声,恰到好处点缀了尴尬的气氛。
安龚仿佛对阿忽台的轻浮之词浑然不觉,笑吟吟得道:“瓜尔额大人的身体可有微适?可须叫太医?”
瓜尔额俯身一礼笑说:“长路漫漫,老奴人老力衰,本来略有不适。现今得王爷热情款待,心悦诚服,客途劳苦已去得无影无踪!”说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被他豪迈的性子感染,也都跟着笑起来。
瓜尔额在笑声中说:“老奴诚代我王问候越盛皇帝,代我大殷国百姓恳求,愿使两国边界世世代代和平安宁,人丁兴旺六畜繁衍!我王特嘱咐老奴,带我阿忽台王子前来给安龚王爷请安磕头,感谢王爷赶走莫合,护我北殷子民安危,保我大殷国沃田不受莫合铁骑践踏!”说罢拉着阿忽台下拜。
安龚连忙向前扶住,又对阿忽台道:“王子若是客套,安龚只能也要下拜还礼了。”阿忽台含笑看着安龚,收了架势,却双手作揖深深打了一个恭。
在座的越盛官员都变了脸色,有的干脆不再搭理前来敬酒的殷贵胄。只不过安龚不生气,别人对这样的事自然不好更不敢先生气。
安龚依旧满脸春风,朗声道:“殷国子民蒙诸神庇佑,否极泰来,安龚怎敢居功!”瓜尔额也因方才阿忽台的举动极为尴尬,见安龚不计较,脸上露出敬佩之色。
德沃在旁恭敬道:“我大王早在数月前曾梦见藏默多大神对我王说‘将有一位白驹神将救我大殷’。我王日盼夜盼,那日终于盼来王爷身胯神驹从天而降!带领我大殷子民脱离苦海。我大殷子民都道王爷是藏默多大神派来救我大殷国的使者!”
安龚感兴趣道:“竟有这样的事!”一面又笑道,“这位可是德沃将军?早听闻将军是西漠百年难见的猛士,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德沃道:“德沃谢王爷夸赞!”对案的官儿一见安龚赞德沃,有几个巨滑的先反应过来,随声附和,顿时间溢美之词四起。
德沃满脸喜色。
这时席间才觉香烟缭绕,华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的太平景象,富贵风流。
安龚应酬一圈,含笑入席。见我坐在一旁,目光在我脸上一顿,便转过头去,翩然入座。
我觉得方才一幕得比电视里拍得还好看,有点兴奋。见他坐到一旁,压低声音笑说:“王爷怎么来晚了?刚刚那德沃大将军的表情比现在还有趣!”
安龚头也不抬,冷笑嘲弄道:“你还有必要坐在这里充当行酒官吗?若想要本王注意你,书房里一次成功的机会比这儿高得多!”
听了他这话,我才记起几天前和他执气的事,有点难为情,竟然给忘了。
我辩解道:“是七小爷要奴婢来的。”安龚早不注意我在说话,含着笑向下应酬。
我住了口,转念又想我总不能一直和他闹别扭,尽力讨好他还来不及。这次又上了安陵得当,中间的位子自然是给太子准备下的,宴上根本没设安陵的位子。我怎么没想到!安陵痴痴傻傻的,说话没分寸,安龚怎么可能让他参加接待外国使节的酒宴!
安龚目视前方,好似全神贯注在听宴下之人说话,一面低声沉喝道:“倒酒。”我一愣,连忙执瓶。
安龚冷笑命道:“跪正!直背!身子不可以乱动!倒酒时再洒出一滴来回头要你好看!”
我身体僵直,不敢乱动。
安龚冷笑道:“‘行酒官’也不是好充的!”他生我的气还未消,我虽知道却不敢放肆。见安龚对别人敬酒只吃一口,惟对德沃例外,德沃来敬却是一饮而尽。
我有心挖苦他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还是不得罪他好!
安龚目视场下,口里低笑道:“本王的坐骑是一匹宗栗色汗血高马!”
我突然间心软了一下,开口安慰说:“王爷乘棕色神驹定比骑白马还要英武些!”安龚冷笑一声,突然嘴角含笑,对阿忽台举杯。低头放下杯子时沉声恨道:“若一天我攻陷北殷,非把阿忽台那小贼的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我向席下一看,数名美女舞姿摇曳笙姿,宴上一片升平!阿忽台眼睛全然不在舞池娇娘玲珑的身段,妖冶的舞姿上。一与安龚目光相接,就举杯来敬。
安龚含笑与他遥遥对饮。
我心想:“虚伪!”,想着说几句风凉话。见阿忽台又把目光转向我。我立刻扭过头来,心道:“还是挖出来吧!省得替他大殷子民惹事生非!”
安龚嘴角含笑,对德沃举杯。德沃欢喜举杯一饮而尽,一时间给德沃敬酒者往来不绝。德沃来者不拒,应接不暇。歌舞声里满堂皆是‘德沃大将军’。北殷其他使节倍受冷落。就是瓜尔额监国席前敬酒者也不及德沃大将军多。
北殷贵胄皆对德沃冷眼相向。
我暗叹只怕越盛此行北殷内部矛盾又要加大,大家的太平日子没开始就到头了。阿忽台不知堂前气氛,对安龚暗中的推波助澜更是全然不察。
安龚对阿忽台举杯,又等德沃回敬过来才举杯满饮。
我盯着德沃扎眼的络腮胡子,笑道:“王爷看不上阿忽台王子,莫非对德沃将军感兴趣?”
安龚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冷冷命道:“跪正了!”
我身子一凛,只觉得双脚发麻,嘴里及时补救,“也难怪!德沃将军是个英伟豪迈的汉子,王爷这是英雄惜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