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了床毛毯蜷缩在马车里, 无论马车如何的颠簸我也不出声。心口的绞痛让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呕出来的鲜血已经不似以前那么浓稠，毛毯上的血迹范围越来越大。小林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一遍的传进马车来。

“王爷, 您撑着点儿！马上就到了, 马上就到了！”

“王爷！王爷！”

“好了, 你, 你叫魂儿啊！”

声音微弱的根本没声儿。也不知道小林子是不是听到了, 总之那哭声倒是越来越大，已经盖过了马车飞速行驶制造出的喧嚣。就这样死了也好，还有个人真心的为我哭。这样, 就很好了。

王府里整个乱作一团，小林子守在房门口不停的抹眼泪。宫里带着御医来的年轻小公公小顺子淬了他一口道：“哭什么！你家王爷还没死呢！你就在这儿哭丧！”

下林子身体一震, 眼泪一抹, 挺直了腰板儿冲小顺子吼道：“不许你诅咒我家王爷！”

小顺子白了他一眼道：“那就别跟这儿哭！寒不寒碜！”

小顺子看着小林子, 有些感触良多。能让他们这些身体残缺的下人真心待见的主子，在这个王朝没有几个。

“王妃, 越王和梁王来了。还有大驸马和两位公主也来了。”

嫣然有些体力不支的抚着额头坐在椅子上：“请他们到花厅来吧。”

“弟妹，七弟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回四哥的话，王爷傍晚的时候坐马车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满身是血。我们都吓坏了，以为他是遇上了刺客, 后来一问, 只知道王爷让林总管驾车, 并没有告诉他要去哪儿, 只是说方向, 妾身估计王爷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医刚才检查了一遍，说王爷没有受伤, 那血是王爷吐的。”

“吐血？这可不好！他一定是去见什么人了，会是谁呢？”

“安国驸马。”

“三哥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吗？”

“可是据我所知，安国驸马今日一直和安国公主在一起，安国公主可是秦王的女儿。而且，若是西流醒春，怎么可能让七弟有事？”

“我真是不明白这个七弟，干嘛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硬是要封个公主给秦王家，这下好了，把自己给弄吐血了。王的女儿是没有资格封公主的，这下封了广陵为安国公主，秦王晋升亲王的日子可就不远了。”

“大皇兄做了这么多年的王，是该封亲王的时候了。这样，七弟才不会成为出头鸟，鹤立鸡群。树大招风，他这么做是对的。”

“倒是有些心思啊。”

“此间美人此天下，不是空穴来风的。”

“妹子，太子是储君我们不敢，也不能疼，算来，我们就远儿这么一个弟弟可以宠可以疼。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你一定要来找我们，我们一定帮。”

“谢谢长公主。只盼王爷这次很平安无事。”

“宫里的太医全来了，会没事的。”

傅清玉从凤凰山赶回京城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靠着之前傅清玉留给四哥随身携带的雪凤丸，总算是撑到傅清玉回来救我的那一天。

“这次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清玉哥哥，有些事情我想问问清楚，不能让自己到死还是个糊涂鬼啊。”

他的眼神一黯，警惕而危险的看着我。

“明玉，不会再回来了吧。”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手扼住我的脖子。

“痛！清玉，哥哥！”我抓住他的手使劲的想套扳开，可是令人气愤的是，我两只手竟然没有他一只手力气大。难道我就这么因年早逝了？

“你，不会想，刚救回来的命，就这，没了吧？”

“你最好不要知道得太多。”他放开手，任凭我一个人摸着脖子在一旁吭坑康康的的咳嗽。

“那换个问题，你到底是谁？”我以为他会一把捏断我的脖子，他却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窗外，“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只要我出现，明玉就不会出现吗？”

我想，就算他不说，我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因为，明玉早在两年前，就被你，给亲手杀死了。”

“你说，什么！”我那眼睛睁得比铜钱儿还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连师父的死也忘了吧？”

“师父的死？难道是……等等，你，难道是……”答案呼之欲出。

“师父，是我杀的。可也不能怪我，怪只怪，他知道我和明玉是齐家后人，要杀我们泄愤！而且，他想连你也一并杀了。你从小在我们齐家长大，已被他一并视为齐家人了。我就使了那么一点点毒。你倒是好，被下了蛊，还浑然不知！”

“我为什么，为什么会杀了明玉的？”

“你以为那是我。至少，被蛊虫扰乱了神智的你以为那是我。明玉从来不会防备你，所以，你才那么容易得手。当你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是明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你抱着明玉，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还唱着他小时候教你唱的歌谣，你问我说，看，明玉哥哥睡着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我唱歌给他听，他就对我笑，我想看他笑。可是，我唱了这么久的歌，他为什么就是不对我笑呢？他不喜欢小远儿了吗？明玉的身体已经冰冷了，怎么可能还会对你笑！”那样强势的清玉，流泪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变着法儿的折磨我。所以，才会有明玉的死而复生。所以，从来就没有明玉，只有你！”我爬起来，像水蛇一样缠上他的身体，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右手轻柔的抚上他的面颊，“你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吧？清玉哥哥！”

五月，皇帝病情加重，太子再次监国。六月，皇帝驾崩，留诏传位太子。七月，太子即位，改元亦辉，当年就是亦辉元年。先帝所有皇子晋封亲王。九月，秦王燕王谋反，由于事出突然，我们毫无防备，短短两个月叛军就攻陷了京城周围所有的军事重镇，与此同时，边疆告急，西流和北方蛮族大举进攻。四哥和三哥都不能赶来京城救援。靖国变得内忧外患，动荡不安。靖辉帝束手无策。

“王爷，王爷，神策军张将军求见。”

“王爷，王爷，出事儿啦，出事儿啦！”

“什么事儿这么慌张？”

“叛军已经开始攻城，我军伤亡惨重！”

我大惊：“你，你不去调兵把城门守住，跑我这里来干嘛！快去！”

“王爷，可是，可是我们已是一座孤城了啊！”

“你去，天塌下来了我顶着！”

张将军离开以后，我火速将府里的事情安顿好，准备进宫见驾。

“王爷，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不走！”

“你必须走，府里所有的人都得走。”

“可是你呢？”

“我要进宫去见皇上，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王爷！”

“你们想留下来拖累我？嫣然，无论如何，我一定保住你的安全！如果我出事了，记得找个好男人嫁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知道怎么说她也不会听，我已经没有时间跟她纠缠下去，于是趁她不注意给了她一记手刃。

“幼雪，王妃就交给你了。跟着神策军的几位一直向北走，千万不要回头！等事情一结束，我就来接你们。”

“王爷放心，幼雪谨遵王爷吩咐。”

我一身戎装，奔马入宫，直接进了皇帝寝宫把皇帝从床上抓起来。

“皇兄，什么事？”

“你还睡！叛军马上已经开始攻城了！快穿上衣服跟我走！”

“皇兄，皇兄，叛军真的攻城了？”

“废话！别穿皇袍，穿黑色的！”

皇宫里已经乱成一团，宫女太监到处乱跑。几个趁火打劫的，被我一剑刺死。

“谁敢再造谣生事，趁火打劫，这就是他的下场！”这个时候，不能心慈手软。

“七，七哥！”皇帝颤抖着抓住我的躲到我背后。

我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别怕，你是真龙天子，不会有事的。这几个人要害你，他们死有余辜。禁卫军加强宫中巡逻，如有懈怠，定斩不饶！”

“是！”

我屏退了所有的侍从宫女，拉着小皇帝在华清宫里开始寻找老皇帝临终前所说的密道。我记得那天晚上，他将传位的诏书交给我的时候说过这宫里的大致情况。老皇帝做了这么多年皇帝的确不是白做的，其实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特地交代了我该怎么做。只不过，这皇帝小孩子的身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秦王这是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来兴兵讨伐我这个篡改诏书，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佞之徒。呵，好大的一顶帽子！没想到我这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二十一世纪新兴好青年居然成了异世曹操！不错不错，也算是名垂青史了！

“找到了！”扭动佛龛上的香鼎，佛龛背后就出现了一个小木门，再向左旋转金佛，小木门打开了，里面是一个足金的如来佛像，只有一个拳头大小。我把它向下一按，佛龛靠着的整个华清宫郁香殿佛堂的墙九十度向内旋转打开了。

正当我把小皇帝向里推的时候，一只手从我背后伸出来搭在我是我肩上。

“鬼啊！”

“叫什么叫！是我！”

“这是梦吗？”

他的脸色变了变，此刻却成为这空旷孤独的宫殿中我唯一的安慰。

“哇，好疼！”

“现在你觉得是不是梦？”

“不是就不是嘛，人家搞下气氛也不行，你居然掐我！掐我就算了，居然下手这么重！看，看，都青了！”

“李祥林！”

那个久违的名字。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他看我脸色微变，一时间竟有些慌乱无措。

我嬉皮笑脸的抬起头来，他的脸顿时绿了：“我真想掐死你！”

“寒星，我还以为，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你以为我是来见你的？如若不是京城被困，母亲和父亲催促我上京护驾，我才不来呢！”

虽然这话听着挺让人生气的，可是，我只觉得真好啊！我们可爱的别扭小攻聂寒星同学。在最后还能有你这么可爱的孩子来见我，真好呢。

“寒星，既然你是来护驾的，本王现在就把皇上交给你！”

“哈？”

“皇兄。”小皇帝怯怯的叫了我一声。

“王爷！王爷！”

“什么事？”

“叛军，叛军攻城了！禁卫军张将军阵亡！”

“阵亡！”不久前还在我面前的人，死了？这一切是真的吗？

禁卫军最高统领阵亡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下，任凭我再杀多少人也已经止不住皇宫里混乱的逃命！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许多，我拉着小皇帝和寒星退进密室，从怀里摸出已经宣读过的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

“皇上，寒星，你们听好，宫里已经乱做一团不能再呆了，必须出宫才有活路。皇上你要好好听聂寒星的话，一路上决不允许有任何任性的行为发生，要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他是大姑母的亲孙子，绝对值得信任。”我交代完皇帝，转向寒星道，“皇帝年纪小，今后要麻烦你多照顾了。这次秦王谋反是打着诛杀我这个祸国殃民的奸佞而来的，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而已，可是祸乱起始于我也就该终止于我。”

“你想干什么？”他呵斥道，“你这个祸害，你要祸害我到什么时候！现在又想撇下我独自去做什么！你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小人，这种时候难道想去当什么救过救民的大英雄？别说天下人，我第一个不信！我上京来是救你，不是看着你去送死！”说到最后竟然哽咽起来。

我莞尔一笑，叹气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动不动就哭。”

他横眉怒眼道：“你休得瞎说，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我摇头晃脑道：“两只眼睛。”

这次，他是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红眉毛绿眼睛的盯着我猛地喘气儿。

“你放心，放心。我这个好吃懒做的小人最怕疼最怕黑最怕死，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保住自己的小命儿的！再说啦，你不也说我是个祸害吗？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说不定你死了我还没死呢！”小皇帝和寒星都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大脑思维都处于停滞状态。

我最后看见他们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因为密室内那道石门落下得太快，我来不及听见寒星最后的喊声，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和凄厉，还有我一直有些瞧不起的窝囊小皇帝，那样哀伤的眼神，仿佛预示着我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不幸结局。

我没有告诉他们这个密室里还有道石门，就是知道他们是绝不会让我留下来的。所以我拉着他们一起进了密室，还坐在里边跟他们东拉西扯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老皇帝告诉我，“此间美人此天下”，是由我开始必定由我终结。开始是怎么开始的我不知道，但怎样终结，我却是知道的。

“王爷？”

“金豆啊，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末将记得，是前年平叛的时候。那时候，柳将军也在。”

“是啊，七月也在。我执意要让他把你编入他的军队作战呢！转眼就两年了。说到七月，我真想他了。”

“你怕不怕死？”

“怕死就不当兵了！”

“说得好！跟我上城楼去看看吧。”

大英雄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常言道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我是穿上战袍也不像将军。上城楼的时候我还豪情万千，可当真站在城楼上了，我却在暗自发抖，别人都说我有大将之风，面对城楼下千万叛军能毅然不动，哪知我是被那气势给镇住了，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之后，又被吓得腿软，逃跑都迈不开步子了。终于被从城楼上抬下来的时候，肩头上的血流不止。半截断剑深深的扎在肩窝里，军医看着我动也不敢动，还没开始拔箭，我还没抖，他自己就先抖起来了。

“大夫，动手吧，这箭，总扎在身上，也不是个事儿啊！”

“王爷，下官，下官怕，怕 ，怕一旦将箭拔出，这血可能就止不住了！”

一时间，周围的将领都炸开了锅。几个文官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现在就没流了吗？你给本王尽管拔，本王就是流血而亡也不怪你。这么多大臣在，本王说得话绝对算数！”

有了我这句话垫底，那军医的胆子果然开始大起来，做好了一系列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和最狠的力道将箭拔了出来。

我醒来已是三天以后的事了。可醒来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这甚至是我最不想面对的。金豆报告说，不知从哪里来了增援的人马，还是西流的正规军，这些人甚至比秦王的兵马更难对付。我们已经坚持不住了。

“果然，他们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打开北城门，让百姓都逃命去吧。”

“王爷，不能开！这百姓一旦开始逃命，军心就散了！”

“这几天，那些逃跑的百姓还少吗？你们处死了这么多人，皇帝也走了，军心早就散了。我先前也认为杀几个逃命的百姓能稳定军心，可这也是苟延残喘罢了。那些被处死的百姓何其无辜！看这架势，怕是要屠城的！”屠城！想到这里，我顾不得伤痛，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在衣柜的抽屉里找出一片风干的桃花瓣，对金豆道，“你帮我写封信，再把这片桃花瓣放进信封里，送给西流的六皇子，西流醒春。”

“王爷，末将，末将不识字！”

我一口气被岔开，咳得白玉的案几上斑斑血迹。

“王爷！”

“金豆啊，我真是……”我又好气又好笑，稳了稳气息道，“你把书记官找来，我说，他来写。”

我在华清宫的佛堂里站了许久，看着这气势恢宏的宫殿，心中百般滋味。我让金豆找了具身形和小皇帝相似的尸体进来，给他穿上龙袍，静静的躺在华清宫的龙床上。

“王爷，破城了。”

“小林子，你不该留下来的。”

“王爷，您说什么话呀！小林子能陪着王爷到最后是小林子几世修来的福气。小林子心甘情愿。”他笑着低下头，仿佛我们还在宁王府的花园里赏花看鱼，语气轻快得不能再轻快了。这一下子，小林子就成长起来了。

“我以前一直没纠正过你，一是我懒得纠正，二是我知道那个时候说什么你也未必听得进去。不过，现在，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纠正你，自称的时候要说‘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华清宫的大火是从佛堂开始烧起来的，加上风势，火势蔓延的异常迅速，很快烧到了两宫皇太后的两仪宫。小皇帝的生母圣母荣太后被母后皇太后绞死在自己的寝宫里。母后皇太后端坐在凤仪殿里看着宫女太监们忙活这抬水灭火。虽说梁王是她亲手养育成人的，可是秦王却才是真正与她亲厚的。她现在就等着秦王杀进宫来，坐上太正殿那把纯金打造的龙椅上。不管谁做皇帝，她都任然是高高在上的母后皇太后。可是她见不得别的女人和她平起平坐，更见不得那个女人的儿子，本该已死的孩子来把持朝政！她等着，等着秦王来。

进城的大半兵马都被我引到了东海的崖壁边上。滔滔海水翻滚，怒吼着冲向海岸，撞击着冰冷的岩石，如地狱的怪兽般渗得慌。这些海中的岩石已被打磨的亮堂尖锐。跟着我的一队禁卫军。到了悬崖边上就已经只剩下带着小林子尸体的一个了。

“宁亲王还是乖乖的回来，秦亲王保证不会对王爷您多做留难！只要王爷您交出皇帝和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王爷您的一切都会保持不变。并且还能加官进爵！进封摄政王！丞相一家可半点也没伤着。”

我冷笑道：“你当我和你一样白痴吗？左相一家本就和秦王交好，况且还有长公主和二公主在。至于我，秦王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不仅放了我，还要给我高官厚禄！本王已贵为亲王，还要他来封赏爵位？他可别忘了，他这个亲王还是本王给的呢！摄政王？他自己独揽大权还来不及，会让本王摄政？再说，本王现在已经摄政，用不着他这个亲王来封！他想要的东西本王给不了，也不会给！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来人怒极，搭箭向我射来，我避之不及，本能的向后闪躲。

那海浪声和风声呼呼的灌进我的耳里，除此之外，我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海水凉凉的，灌进我的五脏六腑，肺部的刺痛和呼吸的困难让我的意识瞬间困顿。身体与岩石的碰撞，尽管被海水减缓，仍然让我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高台跳水果然还是只有专业的运动员才能做出来的事啊！不过，我这个虽然姿势不够优美，但就我这跳水的高度还是可以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的。

在意识被彻底剥夺的最后一刻，我才猛然想起来，水鬼貌似是很丑陋的，淹死的死相实在是不够好看。我选错死法了。可是，已经悔之晚矣。

海里面一点也不好玩，又冷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