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商情
作者:心愿笺 | 分类:言情 | 字数:25.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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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归家分离
回程的日子。
“阿巧——”送别之极, 姚长老吞吞吐吐了,不似她几日来的强硬。
“怎么?”我疑惑的问道。
“算了,等你回来再说罢。”姚长老暗呼一声后平静说道。
轻扯唇角, 扫眼看看了族人, 即刻启程。这次又是三人轮番换班赶车, 速度自然是极快, 刚刚七天就到了宋境。记得亚兴的家正是此处, 扬扬头,唤着亚兴:“亚兴,你回家看看么?你——”
亚兴面色凝重, 眉目间也现出对家人的思恋,父母均在, 而已却任性的远游至今。亚伯几房妻妾却只有亚兴一个孩儿, 自然宝贝异常, 也惯出了亚兴唯我独尊的霸道,在暖席甚至是成亲纳侍都一概回绝, 生生陪在没有生息床前,伺候我三年。兕候告诉我这些,我除了感动还有感激,这几年的陪伴,等候一个植物人的回归, 一般人尚确不能坚持, 何况他还是一个娇贵公子。
至宋境, 往日因为我让亚兴和亚伯对峙的歉疚感觉越发增加。解铃还须系铃人, 身为人子也必须有为人子的义务, 亚兴如今也该给亚伯一个交代。
“就是不看看父亲,也该看看母亲不是?”亚兴侧过头看着外面, 没有言语。
“就算为了我,让我心里好受些——”挨着亚兴,我低声道。亚兴猛地回头,正对上眸子,亚兴显得有些不安和迷离。
“亚兴——”我的手盖在他的手上,自然随意的晃了晃。
“你和我一起么?”亚兴犹豫着蹙眉道。
“好——”既然亚兴有所松动,我即使会陷入他们父子的争端漩涡,也必须出现,尽管我认为出现在亚伯面前不一定是好现象。只是本能的认为此时亚兴他需要我。
亚兴听到我的话语,唇角明显弯了个弧度,那眉目紧蹙的乌云迅速散了开去。俊秀的小脸总算有了自己的颜色,这才是一个十七岁儿郎的活力。
高门大院正是侯府人家。自亚兴进门归家至今,高堂上亚伯和亚兴之母褒氏稳稳高坐。褒氏慈爱的目光一直在亚兴身上流连,亚伯则一直冷眉相对。亚兴在叫声“父亲”后亚伯没有回应,便也冷下脸来。
厅内寂静。
这等僵持的局面该如何了解?
亚兴之母褒氏悄悄拉了下亚伯的衣袖,亚伯巍然不动。亚兴则眉目暗挑,敛下眸子。
“亚兴——”我悄悄唤道,父子一个脾气。
亚兴看看我,眉目有一丝温动后仍旧矗立不动。
“你是就是阿巧——”良久,对峙的亚伯将目光转向我的身上。
“是——”我躬身回道。
“你父亲兕候是我大哥,你应该唤我一声嫡叔——”亚伯说着目光朝向亚兴身上瞟了一眼。
亚兴不自然的叱鼻一声,声音不大,厅内刚好人人听见。
亚伯瞥了眼亚兴又道:“按理兴儿是你族弟——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他当初违背父母之命不肯按规矩行成人之礼,说是感你之恩,执意要去照顾于你——”
亚伯站起身,笑颜道:“至此你病体愈好,他功成身退归家侍奉双亲。毕竟他是有父母之人,何况他母亲自然出走之日起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整天唠叨着自己亲生子……。”
放下姿态的亚伯无疑是个绝佳的说服者。冷峻的亚兴在亚伯提及母亲时,双目看向母亲,充满了愧疚。
亚伯的意思我听出来了,他想要和我划清界限,我们只能是“一家人”,而他的身份是我“叔叔”,对于亚兴“族弟”的称呼彻底洗清了他的底线。
若不是我是兕候之女,我想他早已经对我动手,“族弟”的称呼算是很客气了。
人毕竟是社会的动物,与身俱来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我将迎娶小七做我的妻子!”亚兴无惧亚伯的胁迫,在母亲慈爱的注视下,面向母亲直接说清自己的意图。
“是么?你刚刚没听清我的话么?她只能是你的堂姐——”亚伯勃然大怒道:“何况你堂姐已经有个孩子。你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家族,让后嗣们如何接纳同母异父的兄弟?”
亚伯的话疑点太多,和亚兴讲的有些出入,我疑惑的看向亚兴。
亚兴没有接住我的目光,在听罢亚伯的话语,那小脸气的铁青,双拳狠劲的握紧自虐。
我悄悄拉拉亚兴,更增加亚兴握拳的劲头。
“再说阿巧出身母系遗族,自古以来没有婚姻约定一说,一生男子不定——这——你也可以忍受么?”亚伯最后一把火烧的实在旺,烧得亚兴忍无可忍吼道:“那孩子是我的,你又待怎样?”
“是么?兴儿,不是我看扁自己的孩子,若那孩子真是你的,你伯父怎会在这几年没让你入归?这点你和我都清楚!”亚伯冷血的直言。
亚兴的脸色由青变白,浑身都抖动起来,一时不顺,竟然生生憋过气去。一见亚兴昏倒,亚兴之母褒氏当场昏厥。满厅大乱,亚伯迅捷的吩咐传医,指挥侍人将主母抬入后院。交代完毕,亚伯走到跟前,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率先过来抱起亚兴冷冽的说道:“以后凡是有亚兴出现的地方请你回避,这是一个父亲对你的恳求。我不想看见自己的孩子走入深渊而不拉他一把。”侍人领着大夫上前将昏迷的亚兴接了过去。
目送亚兴被侍人抱入内院,亚伯叹了口气道:“从兴儿拒绝成人之礼时我就怀疑,如今更加不能让他继续下去,我会跟兕候大哥讲明此事包括我的态度——”
“噗通”一声,亚伯竟然单膝下跪在我的面前悲哀道:“我中年得子,兴儿身子自小不好,遍求名医、花费巨大心思好不容易才将他拉扯大了,可他为了你竟然不肯暖席娶亲开枝散叶。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孩子的面前——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一个老父亲吧!”亚伯满目泪痕几乎抽噎道。
其实亚伯并不老,甚至还有些年轻。看着一国侯伯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仅仅是求我离开他的儿子——这一幕太过戏剧。若不是我身临其境,我还以为在看现场的话剧。那亚伯的情绪从激昂起伏到如今单膝跪地恳求,实在太过剧情了。我不禁扪心自问难道我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你快起来——”我上前端起亚伯的手臂,轻易的将他拉起。
“你是长辈,如此对待,不是折我的寿么?他日若我早逝,就是你今日下跪之果。”看着亚伯我冷峻平静的说道,话语轻缓有力。
许是我说的严重,毕竟昏睡三年刚刚清醒,对于大病初愈的人,折寿是最大的忌讳。被我说中,亚伯反而有些局促不安。
亚伯其实没有错,这件事情到现在其实已经说不清谁对谁错。
侍人领着大夫从内院出来。我上前一步问道:“亚兴如何了?”
见我疑问,大夫施了一礼道:“公子脉相逐渐安稳,想必精神长期压抑紧张,引发幼时旧疾,加上急怒攻心所致,须静静调养一年半载才复原。”
“一年半载?”我紧问。
“是啊,他太累了,需要长期静养。”大夫说完向亚伯施礼后退下。自有侍人拿着药方跟随大夫前去药堂取药熬炖炼制。
“这下,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么?不知道那孩子着了什么魔了,小时候又皮又聪明,不像现在——”亚伯说着说着眼目又开始湿润。
听罢亚伯的话语,我的内心没来由一阵添堵。这该如何是好?我刚刚许诺亚兴一个家,转眼即逝么?
“我可以看看亚兴么?——”看着面前的亚伯,我幽幽说道,心情低暗阴沉。
“好吧,最后一次,这是我希望的最后一次——”亚伯让了半步,侍人领我入内,亚伯自然拦阻了跟随的碧兮。碧兮满目的不齿,眼见亚伯阻拦,刚要发怒。
“碧兮——退下,待我回来。我——”我半敛下眼目道:“很快就回来。”
碧兮听话的退在一旁,只是看向亚伯的眼神更加的不屑。
还是那件屋子,亚兴的旧居依然保持的如此干净生动。可见维持他屋子之人对他的思念。
微微叹了口气踏脚迈进里屋。见我进来,余下侍人瞬间都退了出去。
帷幔下亚兴安静躺着,双目紧闭,两颊白皙无暇,也显得俊秀异常。就是这样的人陪在我身边三年不离不弃么?他要有怎样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亚兴——”我扶上亚兴嫩嫩的皮肤,喃喃语道:“我若是就此离去,你醒来定会怨我罢。亚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哎——好像我没有选择的立场,除了离去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的父母需要你,你母亲思念你成疾,你——真是不孝啊你——”泪水顺着脸颊齐齐滚落,烫在榻上一圈一圈,滑在被辱上的的泪水像是一种标记瞬间打上了我心伤的烙印……
“你走吧——我的孩子你不用担心——光凭他母亲的身子,他就再也走不了了——”亚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么?我走可以但要给他留个言,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弃他而去——”背对着亚伯,我一字一顿的说道:“他照顾我三年,我如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他去找我我还是会见。”
“好吧,你快些!若是那孩子醒了,不让你走怎好?他母亲还在昏迷之中,她是再也不能离开儿子了啊——”亚伯平静的说完,语调还带着微微的叹息。
看着昏睡的亚兴,我眼眶又开始湿润。走到桌前,提笔却不知道怎么下书,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亚兴对我的感情,我不是没有感觉,只是真的为了和他在一起就置他父母不顾么?何况他母亲思念他成疾,如今也昏迷在榻上……我身家不很清白,听亚伯的语气,貌似还有男子……这些都要命的桎梏了我的步伐,亚兴啊亚兴,我们真的是无份了!刚刚要牵手现在却要分离,好笑不好笑?
我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脑海中只回荡着两个字,下笔疾书——“亚兴”!写完奋力掷笔,顿然走出房间。
当断不断,反而更乱。无奈的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我径直走到马车旁,碧兮麻利的跟着跳上车厢。我飞身驾车,使劲抽打马匹,马背上很快印出条条血痕。那受伤的马儿拼命疾驰,碧兮大声呼叫试图阻拦我的疯狂。
我全然不理会碧兮,一任那马风驰,将那令我心伤的亚府远远的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