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惠皇后
作者:公子缎 | 分类:言情 | 字数:3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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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三皇子
当她回甘泉宫的时候花月凛被亲姐姐害的没了孩子的事也传遍六宫。花月旸被软禁起来,形同冷宫安置,花月凛独占临水宫,却因失子之痛,丝毫不见得意风光。
翌日花月凛晋为才人,接到册封旨意的时候她一副泪盈盈的样子下跪谢恩,连来传旨的太监亦不忍细看。却不知花月凛在关上门之后的另一副嘴脸。
昨天一番哭天喊地,皇上一怒之下把姐姐软禁起来,其实说实在的,她心里是有那么点不落忍;可是那个贱人都把自己害成这样了,自己又何必顾惜姐妹之情呢。
“奴婢恭喜主子。”
一进怡然居的门,玉兔就笑盈盈地跪倒在地,谄媚的说道。
“这算什么,等我真有了孩子,封妃封嫔都指日可待,玉兔啊,你就等着同我一起飞黄腾达吧。”她无不得意的说。
“是。”
人人都感叹花月凛因祸得福,却无人怜惜被囚禁的花月旸。
陈如意有些沉不住气了。入宫这么久,皇上对她一直都是淡淡的,许修仪也没特别看重她,宫里没人刻薄她也没人特别瞧得起她,难道就这样平平淡淡一生,等年老珠黄后无宠而终?她不甘心。
她带着这份不甘心满宫里踌躇;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许修仪一样,位高权重、飞黄腾达。
“谁啊这么不长眼。”
因是在拐角处,她才拐了个弯就被一个宫女莫名其妙的撞了一下,一股无名火顿时发作起来。可当她看清那宫女的模样,却不说话了。
那宫女把她的一系列表情都看在眼里,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说:“奴婢冒失,请八子责罚。”
“罢了罢了。”
陈如意挥挥手道。
“谢八子,奴婢还有事,先行告退。”
“嗯。”
却不知道两人擦肩而过后冬晴对着她的背影瞧了许久。
郁华的孩子足足生了一天才生下来。因是春天,淅淅沥沥的雨似乎下不完似的,沈焕一直坐在披香殿喝茶,太后来了,皇后却没来。
许修仪在自己宫里看大皇子写字,白意心烦意乱的,生怕又多了一个皇子出来分走逸霜的宠爱。
可是郁华最终还是生下了一位皇子。郁华看见那孩子的第一眼就哭了,稳婆赶紧上去替郁华抹了眼泪道:“娘娘仔细落下见风流泪的毛病。”
“我是欢喜糊涂了。”
稳婆就笑。
谁都知道甘泉宫里这位娘娘是一等一的好性子,那些下人们对她也就格外亲近些。
把孩子抱出去后郁华在房里都听见沈焕说了三个好字。
皇三子被起名逸恒。皇家规矩,孩子出生三天后按民间习俗给孩子洗三,因皇子不同于皇女,这次洗三安定侯夫人亦要到场,他们来的时候郁华还躺在暗房的床褥上,彼此都未见礼,郁华对着那妇人,淡淡的叫了句娘。
仍是风华正茂的美妇人,笑盈盈地走到郁华跟前坐了,道:“娘娘果然好福气。”
“托您与父亲的福罢了。”
妇人丝毫不觉尴尬,而是道:“郁彤若有娘娘一般聪慧就好了。”
“我若有郁彤一半的天真样子也不错。”
剑跋扈张之势实在明显,郁沈氏看着不像,赶紧上来打圆场。
“小皇子呢,怎么不见抱过来。”
“睡着呢。这个骁哥儿吧,过来。”
她看着郁沈氏牵着的那个怯生生的小娃娃。
“快过去叫姑姑。”
大概是觉得郁华与自己爹爹长得像,大概是入宫之前被教导过,小男孩只略看了郁华一会儿,就很亲切的喊了她一声姑姑。
但宫中洗三到底不同于民间那样热闹,不过是妃嫔的娘家人跟收生嬷嬷按习俗走了一遍过场。逸恒醒了之后骁哥儿一直拿手上的玉佩逗他玩,郁沈氏见了连忙喝止他,郁华却只说无碍。
“这样才像哥俩呢。”
“小皇子金贵,骁哥儿这样也太冒犯了。”郁沈氏自谦。
“骁哥儿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难道就不金贵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在安定侯夫人听来很是不入耳。她只有郁彤一个女儿,日后还是要指望着郁连亭的,平日里对郁沈氏,她也很少摆婆婆架子,从来都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
虽然年逾三十,她心里还是想生个儿子的,即使不做承爵的打算,也得让自己老来有靠才是。她已经给郁彤找了个好婆家,现在也该好好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打算了。这两兄妹,还为了自己使绊子把郁华送进宫的事恨自己呢,也罢,她本来就没指望前头那位留下来的一双儿女能孝敬她,可如今这丫头生了皇子,会不会因着这个对郁彤不利?她是越想越心惊,郁沈氏连着叫了她机会都没听见。
郁华跟郁沈氏相互使了个颜色,郁华就道:“嫂嫂你与娘先回去吧。”
郁沈氏不解的望了自己婆婆一眼,便点了点头。
“骁哥儿,咱们回去了。”
她对正跟逸恒玩得欢的儿子说。
“娘,咱们什么时候再来看弟弟?”
郁骁恋恋不舍的跑过来问。
“叫三皇子。”
“我什么时候能再跟三皇子玩。”
“过几个月骁哥儿再来跟三皇子玩好不好。”
郁华笑着说。
“姑姑答应我了?”
“姑姑答应你。”
太太走后郁华凝眉看着熟睡的逸恒,对奶嬷嬷道:“抱他回去吧。”过了会儿又说:“备笔墨,我得给嫂子写信。”
这一封信她几删几改直到深夜。两天后拿到信的郁沈氏看完之后便对身边的下人说:“跟门房说一声,大爷下衙回来了让他先到我这儿来。”
“奶奶这话说得,哪次大爷下衙回来不是先回奶奶这儿,大爷心里惦记着奶奶呢。”
“就你嘴快。”
嘴上说着话,心里却还是想着信上说的事。自己这个小姑子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养虎为患,太太那样的人,留不得。
半年之后安定侯府的夫人在一个夜里悄无声息的没了。安定侯与这个夫人颇有些感情,人也因此老态不少,翌日就上表朝廷求立自己的嫡长子安定侯世子为安定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逸恒好像不如玉簌那么安静听话,不过男孩子还是调皮些好,太过文静总是不讨喜。孩子既平安生下来,就得花十二分的细心把他养大,可千万不能再大意了。
细雨湿流光,浮生日长,一转眼自己都已经入宫四年。她穿着雪缎似的襦裙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房里点着苏合香,胭脂淡扫,额间贴着芙蓉花样子的花钿;自生育之后,她也渐渐开始流露出少妇该有的妩媚风情,即使不过19岁,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岁月不饶人。
“主子,紫钗得手了。”
晚棠在她耳边轻声说。
“拿的是什么东西?”
“绣着诗的手帕,说是昭媛曾经的爱物。”
“好。你告诉紫钗……”
是这样静谧的夜晚,披香殿里香烟袅袅,那烟雾仿佛使时间凝结,也模糊容颜。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长大的玉簌,和自己差不多的模样,样貌细看下去又很模糊。她说玉簌,让娘抱抱你;女孩却微笑摇头,她说我不是玉簌,我是白意。
她在女孩诡异的微笑中惊醒。
天已经破晓。
她独自走到窗前看那湛蓝色的天空,四四方方的一片天,朱红色绵延不绝的宫墙,不知不觉又是新的一天。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的心变得坚硬,在很多时候都显得麻木迟钝,在逸恒出生之前,她的心里有很多很多的恨,即使许多时候她小心翼翼或自然而然的将恨意掩埋,但那种我誓与你不共戴天的感觉,她记得。
入宫四年,她记得过很多感觉。她记得沈焕若即若离的温存,记得他曾经在梦里深情的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她记得初入宫时的惶恐和迷惘;记得玉簌慢慢变凉的手;记得陈筠淡淡地对她说:“做我的盟友。”
太多太多了。
这样漫长的一生,却只能在这刺眼的朱红之下如履薄冰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