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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128.今生缘何尽伤悲

书名: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字数:3465 更新时间:2024-09-17 03:20:02

“这么死——冤不冤?”

手一拉一拽, 竹箫脱手而去,一道长鞭卷了她的身子掠过江面,啪地一声重重摔到了草丛里。

“是——你——”

“师父若是不来, 我的宝贝徒弟岂不要见阎王了?”暗月仰天长笑, 一脸的讥讽。

“你这变态的魔鬼!”飞花疯了一般冲向她, 运出十足的内力拼了命。

暗月轻描淡写的化解着她的招数, 不过几个回合, 飞花便躺在了地上,不住咯血。

暗月只是淡淡一笑,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赌飞花再也不能隐忍,不想她一出小岛就对宛婆婆大下杀手, 果真已经到了极限。

“易凌兮, 我一直用绝世好药喂着你, 你才得以活到今天,不感激师父, 反倒要杀师父?”捏住她的下巴,蔑视的摇头,“这张脸,跟那个贱人还真象。”

一阵桀桀怪笑,吓的一群山雀扑棱棱的飞走。

“你——这恶魔!”曾经自以为是的在设计着报仇, 却不过一直被玩于股掌之中。

飞花的眼神已经出离了愤怒, 眼底的死色使人觉得生命似乎早已离开了她的躯体。

手捂心口, 乱了心跳, 唇畔登时青紫, 四肢酸软,瘫在地上, 不能动履。

“你杀了我吧!”

“让你死还需要为师跑这么远?”

一颗药塞到她的嘴里,手指轻轻一点,一股温热之气缓缓输入她的体内,过了一刻,飞花的脸色恢复如常。

“你这病该感谢你爹!啧啧,他真下的去手啊!”

“你……杀了我吧!”

“游戏刚刚开始,师父还没玩够,怎么舍得杀了你?”

哈哈哈哈——

啪地一鞭抽到她的身上,再不留情,挥鞭如雨噼噼啪啪地抽打在飞花的身上,不一刻,血肉模糊。

飞花只是瞪着眼眸看着,一语不发。

“瞪为师?想杀了为师?可惜功夫不济,否则在无忧谷,廖风居外你不就动手了?何至于等了这几年?”

“你安排的!”飞花嘴角抹上一痕嘲讽,曾经的算计不过自作聪明。

好生悲哀,被人玩于股掌间而不自知。棋差一招,技不如人,唯死而已。

“易凌兮,你说你爹知道你和凌风都还活着他会不会高兴?他还会不会杀你第二次?”

“我不是易凌兮!”语言生硬突兀。

“怕了?”

“你敢不敢告诉逐月,你是他妹妹?师父我辛辛苦苦的救了你,怎么舍得杀你。”

手一合,一柄晶莹的冰刀合在手里,一脚踏在飞花的背上。“嗤 ”地一声,衣裳撕做两半。冰刀触到肌肤上,狠狠滑过,一个偌大的字刻在了她的后背。

“你的命太贱,没有人稀罕你留在这个世界,除了师父。如今没有师父的消痕散,你这些伤疤会永远留在你身上,刻在你的心上,如影随形跟着你一辈子,直到你死!”

“你不得好死!”

暗月一点不着恼,相反心情异常的好。

“打个赌,凌兮!”暗月轻轻坐在了石头上,“师傅赌你死前一定会疯掉,还有你哥哥!”

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

“疯了,我就送你们回易王府,让你爹看看他的孽债,再让你的澈哥哥看看,良娣成了疯子——他的表妹!如何?”

“你——你——你——”飞花指着暗月,口张了几张,说不出话来。

“嗯?疯了他们会不会放过你们?只怕不会吧?”

“我绝不会疯,你不杀我,总有一日我亲手杀了你!”

“啧啧啧啧,我等着你找出师父的弱点。不过你可只有三年时间!”伸手一捏飞花的下巴,一大把丹药塞进她的口里。

“咱们的赌就算定了,在百里澈杀你之前,你可得好好活着,就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还爱你!肯不肯放过你!”阴冷的笑意拂了满脸。“很快江湖上都会知道你是我暗月教的新掌门人,飞花逐月屠戮江湖,行走可得小心了。”

一阵恣意放肆的狂笑,“现在轮到你哥哥凌风了,他快醒了。孪生兄妹就是不一样,他偏偏就喜欢你,连肉芝都给你吃了,不过肉芝再好也解不得迷香。”

一根手指压在她的唇上,眼神异常的邪魅诡异。残酷的薄唇不住开阖,吐出的全是狠狠烧灼言语。

“嘘!现在我不会告诉他,你是凌兮,这是咱们师徒间的秘密。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忍住不说——”

身形一晃,暗月踪迹皆无,啪地一个包裹扔在她的身边。遥遥的一声。“血祭本无解,只可易阴阳。现在还差你的血,你若来救,师傅就饶你哥一命!”

长笑一声,四周寂寂无声。

“易清扬——暗月——你们这些畜生,禽兽!”

无数栖鸟飞鸦听不得,扑楞楞腾空飞走。天际望月撩下眼皮,无语洒下皎皎银辉,凝视这正在上演的人间惨剧。

飞花嗤地撕裂衣裳,眼睛定定看着腰间的七颗红痣,眼神越来越凄厉,痛不可挡,猛伸手一把抓下,连皮带肉模糊一团,攥在手里,鲜血沿着指缝沥沥淌下,又顺着手臂流向肘间折向腋下,凉冰冰,滑腻腻的沾在皮肤上,红的骇人。手一握,一股焦糊的味道传来,血肉顿时成碳。

“我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这群——禽兽!”

滂沱泪水,恣意夺眶而出,再无顾忌。人生在世,能够顺应此心,毫无顾忌的恸哭一场,对她本是奢侈,如今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何须在意?一头扎在地上,埋头大哭。天地间霎时一片寂静,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子卷缩在地上。血和泪合在一起,便是老天见了,也会掩面不忍瞧的吧。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家,用来挂念。每一个人,都有亲人,用来思念。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

“澈哥哥!澈哥哥!”痛哭了许久,她突然喃喃自语,“逐月,逐月!哥,哥——”

她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到江边,纵身跳了进去,顿时周遭的水染成红色。

再次冒出头来的时候,她的神色坚定平静。

拿起包裹里的金疮药敷在自己能摸得到的伤痕上,止了自己的血。然后撕开一件衣裳,裹住伤口,眼睛里明晃晃的血红色。

三日后,伤口不再流血,换上干净衣服,斜背了包裹,沿着记忆里的路径摸索潜回无名岛。

她,一定要救出逐月!

逐月兀自在床上做着春梦,没有醒来。他的梦里只有旖旎春色,只有飞花滑腻晶莹的肌肤,梦中伸手去搂,却搂个空。

“飞儿,飞儿!”头痛欲裂,象是被刀劈斧砍了一般,昏昏沉沉地不能睁眼。

“柔情蜜意”究竟是谁给自己下的?除了娘亲,谁敢给自己下此迷毒?他虽然头痛,潜意识里还在。用力揉揉太阳,费力抬起眼皮,眼前的景色依旧,上好苏绣的合欢帐,鸳鸯戏水的锦被,龙凤枕,满眼不堪的繁华。只是帐外红烛燃尽,精致的烛托冷清地停在桌上,甚是不相配。

撩开罗帐,外面一股清凉的湿气携着淡淡的木槿花香扑了过来,花香似乎被雨打湿,略显沉重,逐月用力呼吸,室内的柔情蜜意已经消失殆尽,只有一缕飘忽的木槿花香缭绕。

夜里还在怀□□度良宵的美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飞儿去哪了?

逐月暗提真气,只觉胸臆间异常沉闷——毒似乎又发作了!

是娘下的!

眉头锁紧,眼前一片惘然。

前尘往事依旧是,换了人间!

笃笃笃笃——

“少爷,您醒了吗?”

“进来!”

浣冰托着衣服走了进来,低眉顺眼地站在逐月的面前。“少爷,请您更衣!”

“飞儿——哦——少夫人呢?”

“您说小宫主?”浣冰抬起眼睛又慌忙撂下。

“呃——是!”

“小宫主,昨天出岛去执行新的任务!”

“什么?”逐月一怔。

“教主让您过去,少爷,还是请更衣!”

逐月看着她的疏离和瑟缩,心里一阵不安,紧张思索,从容将衣裳穿好。

“走吧!”心里的担忧几乎可以认定,脸上却现出一副从容的样子。避无可避唯受之。

转过长廊,走过一间抱厦,很快逐月站在了布置精致奢华的佛堂。抬头一看,母亲一袭黑衣背对着他盯着前面的一个牌位看,似乎神思飘忽。

逐月走上前,躬身施礼。

“娘!”

“娘?”暗月轻笑着转了过来。“易凌风,你在喊我娘?”

“娘……娘亲,您说什么?”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推之不去,无法呼吸。

今夕何夕,此地何地,此身为谁?三千恒河,他是哪粒尘沙?怔呵呵站在堂前,石化了身躯。

“凌风,你不是一直觉得事情不对吗?去年在京城你已经找过万事通,前几日冒死回了京城又去证实。现在知道了,不高兴?还是高兴的傻了。”暗月倒剪双手自在走到逐月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你说什么?”

“不可置信?那就随本教主来!”

手一挥,携了他的手向后面奔去,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闪电般站在了后山坡上。一推一搡,逐月脚底无根,噗通一声摔到了草地上,尖锐的痛楚传来,一块坚硬的石头硌了脊梁。伸手一摸——石碑!

低头看看,一座坟,孤零零的坟,年久无人清理,蓬草茂盛,几乎埋没了石碑。

回身看着暗月,眼神在一刹那间空洞无物,心底有一片绝望犹如泼在水里的墨汁一般洇洇开来。

广袖一拂,捋去荒草,伸出手去抚摸那冰凉的石头。

江一柔 之墓

轻轻展展衣服,双膝跪在了墓前,他慢慢伸展修长的手指,伸到一半,又握了起来拿起衣袖擦拭那块不会言语的石碑。久睁的眼睛里有了沙沙的疼痛,没有泪。间或一轮,眼睛真实的跳动了一下,凄厉而尖锐的疼痛刹时传遍全身,一双瞳眸在黑色的阴影里变得黝黑深邃。

“娘!儿子来了!”

大悲无泪许是就这个样子,就算四肢百骸被寸寸打磨,整个肺腑被□□成泥,只是男儿有泪不肯轻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