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粲粲
作者:柠月如风 | 分类:言情 | 字数:43.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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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后宫争斗
宋宫之中,太后路惠男,皇后王宪嫄和皇子公主们在观赏舞蹈,太子刘子业时年七岁,两年前他的叔叔刘劭弑父登基,他的父亲武陵王刘骏兴兵讨伐,刘劭气急败坏地把当时留在建康的刘子业当做人质,用来威胁刘骏,但刘骏置之不理,大军继续长驱直入,三月后建康城破,刘子业被救出来,但那之后他一直胆小畏惧,失眠多梦,而刘骏之后也得到了美人殷氏,他全部身心都放在新宠身上,更加懒得理会刘子业。
刘子业对歌舞不感兴趣,他看到席上路惠男的侄女琪姑姑偷偷离席,于是他也跟着琪姑姑离了席,他好奇地跟着琪姑姑,只听到琪姑姑对一个男人问道:“找到他了么?”
那个男人说了什么,琪姑姑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两人又小声说了会话,刘子业也听不太清楚了,他又不想回宴会,除了他母后和阿姊,那宴会上其他妃嫔虽然都对他笑,但他觉得她们都特别假,明明从眼神里看不到一丝一毫对他的喜爱。
刘子业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慢慢一个人转到了荷花池旁,此时已是十月份,荷花池的荷花全都枯萎了,刘子业看到一个宫装女子站在池边,对着枯萎的荷花发呆。
那女子听到身后的动静,慢慢回过头,刘子业认得她,她是父皇的新宠殷淑仪。
他本来不是叫她殷母妃的,他本是唤她云姑姑的。
因为她是六叔公南郡王刘义宣的女儿,楚江郡主刘依云,是他父亲刘骏的堂妹。
但是七岁的刘子业不懂为何云姑姑会变成殷母妃,他只知道自从她入宫后,父皇再也没有来过母后寝宫,再也没有抱过他,父皇的眼神全部都放在殷淑仪的身上,尤其是殷淑仪怀孕后,他更经常听到宫人窃窃私语,说什么他这个太子马上就要让位之类言语。
殷淑仪看到身后的刘子业,笑了一笑,不知为什么,刘子业觉得她笑得好悲伤,事实上,他觉得这个女子一直很悲伤。
殷淑仪问:“太子不看歌舞,何故来了这里?”
刘子业踢着石子不回答。
“不喜欢里面吗?我也不喜欢。”
刘子业抬头望向殷淑仪,她的小腹隆起,那是他父皇和她的孩子,这个孩子还未出世就得到父皇刘骏的无限宠爱,父皇翻遍所有书籍,给他取好了名字,叫子鸾。
鸾为神之使者,父皇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是神赐予他和殷淑仪的礼物。
殷淑仪看到刘子业望着她的小腹,她凄婉一笑,摸着自己的腹部,柔声问道:“太子喜欢他吗?”
他自然指的就是殷淑仪肚中的孩儿,刘子业很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不喜欢。”
他分走了父皇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宠爱,怎么会喜欢他?
“是么?”殷淑仪低头喃喃道:“我也不喜欢。”
殷淑仪说罢就闭上眼,身子慢慢向后倾,她张开双手,落入荷花池中,黑夜中她乌发飞起,衣裾飘飘,脸庞莹白如玉,如洛水中的洛神般清若芙蕖。
刘子业顿时吓傻了,双腿就如同钉在那般不能挪动分毫,片刻之后只听到一声尖叫:“娘娘,淑仪娘娘!快来人啊!来人啊!”
然后就是闹哄哄的声音,跳水声,打捞声,还有阿姊的声音:“阿业,阿业,你怎么在这?”
阿姊拉着他往显阳殿跑,他到殿中时,拉着阿姊的手:“阿姊,我看到殷母妃跳进荷花池了!阿姊,我害怕……”
阿姊宽慰了他几句,然后他听到母后的声音:“阿业,阿业!”
皇后王宪嫄匆匆进来,她平日柔顺美丽的面庞如今俱是焦急:“阿业,殷淑仪自尽了,宫人说在荷花池旁看到了你,这事和你没关系吧?”
刘子业瞪大了眼睛,叫道:“她自己跳下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王宪嫄长叹一口气:“你也知道你父皇现在很宠爱她,我们母子如履薄冰,还是小心为上……”
王宪嫄话音未落,皇帝刘骏怒气冲冲地持剑闯了进来:“刘子业那小畜生呢?在哪里?”
王宪嫄唬了一跳,忙道:“阿业在这里,陛下这是怎么了?”
刘骏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你们还好意思问朕怎么了,这小畜生把殷淑仪推进荷花池,宫人都看见了,才七岁就敢谋害庶母,大了还不学刘劭弑父!”
刘子业尖叫道:“我没有!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刘骏气得脸色扭曲:“她自己好端端跳下去干什么,第一个发现的香兰都说了,她亲眼看见你把殷淑仪推了下去,你这小畜生,今日朕非杀了你不可!”
刘子业看到杀气腾腾的刘骏,慌忙拉了长姊刘楚玉的衣袖:“阿姊救我!”
楚玉抱住刘骏的胳膊,哀求道:“父皇明鉴,子业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香兰故意陷害……”
刘骏更加生气:“香兰是殷淑仪带进宫的奴婢,她陷害?难道是她把殷淑仪推下去的?殷淑仪现在昏迷不醒,畜生,朕要你偿命!”
王宪嫄忙跪下哀求道:“陛下,阿业一定是一时糊涂,阿业,快向你父皇认个错,说你不是故意的,快呀!”
“我不要!”刘子业喊道:“我没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畜生!”刘骏恨得牙痒痒,他踢开王宪嫄和刘楚玉,揪住刘子业的衣领将他掼到地上,刘子业顿时被摔得眼冒金星,额头也磕破了,刘骏又用力踢向他的身体,一脚比一脚重,王宪嫄眼见刘子业就要被刘骏踢死了,忙哭道:“阿业,你快向父皇认错啊,阿业!”
刘子业咬紧牙关,只是仇视地瞪着刘骏,刘骏更加生气,更是下了狠手打他,刘楚玉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死死抱住刘骏的腿不让他踢了,刘骏挣脱不开,气恼之下,一脚踹向楚玉腹部,楚玉哎呀一声跌倒在地,王宪嫄忙扑上去查看楚玉状况,楚玉捂着肚子疼得脸色苍白,王宪嫄惊恐地看到她的裙子慢慢浸透鲜血,她尖叫道:“陛下,陛下!别打了,楚玉不好了!”
刘骏和刘子业都看到楚玉身下都是鲜血,刘子业忙爬到楚玉身边,哭道:“阿姊,阿姊~”
刘骏看到楚玉状况实在不妙,心中也是后悔万分,楚玉毕竟是他的长女,是他以前万分宠爱的女儿,王宪嫄已经跌跌撞撞爬起来去唤太医了,楚玉脸色白的和纸一般,刘子业在她身旁哭得声竭力嘶,刘骏长叹一声,扔下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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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中,殷淑仪慢慢睁开眼睛,一直守着的刘骏欣喜若狂:“云儿,你终于醒了。”
原来自己没死么,殷淑仪闭上眼睛,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自己没有被堂哥爱上,堂哥没有将自己强納为妃嫔,父亲没有因此和堂哥反目造反,也没有被杀。
刘骏仍在继续说着:“云儿,你没事就好了,你放心,朕已经教训了子业,他以后不敢了。”
和子业有什么关系?殷淑仪疑惑地睁开眼,一旁的奴婢香兰见状忙道:“陛下,娘娘才刚刚醒来,太累了……”
“哦,是朕疏忽了,云儿,你好好休息,明日朕再来看你。”
眼见刘骏出了寝宫,殷淑仪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香兰吞吞吐吐道:“奴婢告诉陛下,是太子将您推下荷花池的。”
殷淑仪惊讶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不行,我要把真相告诉陛下……”
香兰扑通一声跪下:“娘娘,万万不可呀,陛下如果知道是您自己跳下去的,必定会雷霆大怒,到时娘娘必会遭殃呀。”
殷淑仪凄然一笑:“遭殃,我倒巴不得遭殃,只怕是你害怕陛下治你没有守好我的罪吧,那你也不应把罪名推给太子,太子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童。”
香兰急了:“娘娘,奴婢死不足惜,只是……您也要为您腹中的孩子考虑,您再怎么不喜欢他,他也是南郡王府唯一的骨血了,求娘娘三思。”
“唯一的骨血?”殷淑仪脑中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她厉声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的,娘娘,奴婢刚刚得知,陛下不止杀了郡王爷,还杀了您的十二个兄弟,包括知道殷淑仪就是楚江郡主的人……郡主,南郡王府已经鸡犬不留了。”
殷淑仪跌倒在床上,她捂着眼睛,泪水从她眸中滑落:“怎么会这样?刘骏,你好狠,你好狠!”
“所以郡主,就算太子被陛下一怒之下杀了又怎么样,这是他刘骏应得的报应,郡主,无论如何,您也应该生下这个孩子,还要让他做这大宋的皇帝。”
殷淑仪喃喃道:“做大宋的皇帝,对,你说的对,这是刘骏他欠我的,欠南郡王府的。”
殷淑仪与香兰瞒下荷花池的真相,刘骏对太子刘子业更加不满,废太子的想法日益强烈。
而此时显阳殿中,太医小心翼翼地向王宪嫄说着山阴公主刘楚玉的诊断结果,王宪嫄一听就哭出声来:“你是说……楚玉从此不能再生育了,怎么可以,她才这么小,她还没成亲,还没嫁人……秦太医,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臣无能,实在是陛下那一脚……踢得太重了,刚好踢到……长公主才会……”
“楚玉还没成亲……那秦太医,你先不要说出去,再想想办法……”
“臣会尽力医治长公主的……”
刘子业静静地听着帷幔后的对话,刘楚玉躺在床上,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如雪,她的手冰冰凉凉,刘子业握着她的手,慢慢说:“阿姊,我会给你报仇的,我会杀了他们,我一定会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