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相公
作者:暮飒 | 分类:言情 | 字数:18.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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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云起
问天下,何处美食佳肴尽聚?
旭州城。
何处异事罕物汇集?
旭州城。
何处佳人才子遍地?
还是旭州城。
旭州靠海而立,渡口接八方来客,汇天下之长物,集天下之人气。
商铺林立,花样繁多,人潮涌进,热闹非凡。
不怕你买不到,只怕你钱不够。
人之出,必得食。
这人多之地那饭馆更是如杂草般遍野丛生,竞争也异常激烈,欲生存则寻异。上至一顿撒千金的大酒楼下至路边不起眼的小摊,都拿出各家本领各自特色,招呼各方来客,也使得在仅在一地便能尝尽天下美食。
这大酒楼靠的是名气和气派,小摊贩靠的是价廉走量,而这一般饭馆则是靠那热情周到的服务。
这招呼客人成了关键,而这招呼客人的主力军是谁?
店小二!
因此,
店小二的活是门艺术,做店小二也需要技术。
满福楼,规模不大,主打家常菜,面向稍有闲钱的商贩走卒普通百姓,量足物美,价格公道。
此时,门前正杵着一肩披抹布,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店小二。
如看外观,实在平常。如是硬凑,笑容真挚实诚,娇小玲珑,活力朝气,勉强算是一特色。
丢在人堆里也找不到的人,也有自己的故事。
该女姓楚名慈,人呼小池子,女,23岁,穿越人士。
某日,晚上加班回家,突然眼前一抹黑,再见天日,穿越了。
此可谓加班福利?
孤女于世被人欺,年纪一大把也不指着在这世找个人嫁,勉强于人倒不如一人逍遥,于是女扮男装讨生活。
从此彪悍没人管了,喝酒不用装了,夜行不怕被劫色了。
身边的事物全变了,可始终未变的是,她,还得卖命挣钱养活自己。
总结乎,螃蟹扔哪还是螃蟹,小卒扔在哪还是小卒。
“嘿,这不是徐大老板吗?看您这红光满面的,必定又是在哪发大财啦!” 一见来人,眼睛发亮立马上去拽人,表情谄媚,声音甜美中肯。
锁定目标扫除敌军,捉拿进店,店小二必备计之眼疾手快,笑脸迎客。
“发财?我怕这次是散财!”那徐大老板(其实就一卖鱼的)甩袖入座面色不佳,暗藏阴霾。
“千金散尽还复来,您这是放长线掉大鱼,到时候只怕您兜小不够装。”
胡诌乱扯,吉言顺耳讨客欢,店小二必备计之巧舌如簧,不吝吉言。
“要真如此,我那日必定把你这满福楼都给包下庆祝个三天三夜。”
“非也,那时我们必定是要失去您这大顾客了。”楚慈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一边拉凳子擦座,请人入座,全身并用。
“为何?”
“看您这福相这走向,今后必定飞黄腾达,那时必是在那聚贤阁潇洒,哪还会抬腿不,应该是坐轿绕到我们这小店啊。”
聚贤阁,天下第一楼,其他不敢说,但绝对天下第一坑人。
她一月工钱换不来人家一道菜。
进聚贤楼一半为食人间美味,一半为了显示地位。
“我就喜欢你这讨喜的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听得人全身通透,干活都有劲了。你说这旭州遍地饭馆随便一挑哪个不比这好,可就因你这小嘴我哪都不想去就扎这来了。”虽是明显拍马屁,听者却笑得满脸春意。谁不喜欢出门听好话?做事讨个吉利?尤其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平时哪个不少受气,偶尔得人追捧夸赞就算明知是假,听在耳里依然舒坦。
“嘿!这绝对是我听过最动听的话了!不过您这话能不能也给我掌柜说说去?这掌柜一高兴,给我升了月钱,咱有闲钱再买那蜜糖往嘴上一抹,那再回头服侍您可就更美了。”巴眨着眼,半真半假的为自个讨福利。
时刻不忘为己牟私,店小二之终极目标。
“你这小子还真会顺杆子爬,你要伺候好了,我必然有得赏。”
“就知道徐大老板是一有气派干大事的人,我别的不求,只希望你今后多多赏脸光临,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你这小嘴说话就是动听。”徐大老板如今是被逗得春光满面,原先暗沉之气早回老家抱媳妇去了。
“徐老板想来点什么?”
徐老板脸上露出难色,楚慈脑中一个机灵,又抢道,“今日那蘑菇竹笋都刚从山里摘下的,纯天然无公害,要不要来点?”
“行,最近正好想食点清淡的。”
这明眼人都知道哪是想换口味,而是如今落魄没钱来荤的。
“这荤食吃多了就是腻味,偶尔换些清淡的换换口味,这对身体也好呢。给您来个蘑菇青菜、油爆花生米、竹笋肉片再来一壶桂花酿,觉得如何?”
“你小池子推菜最合我意,就这么着。”
“好咧!蘑菇青菜、油爆花生米、竹笋肉片、一壶桂花酿各来一份——”楚慈把那毛巾往肩一甩,跟泥鳅似的穿溜着,大放嗓门扯嚷着。
一刀宰没下顿,慢慢割长利润,知顾客之所需,推顾客之所求,此乃店小二必杀绝技。
“小池子,你说话可是越来越动听了,这满福楼一大半客人可都是冲你张嘴来的。”调侃之人乃杵在柜台后的刘账房。
刘账房读过些书却没能考上秀才,为谋生计便做了账房,为人细心认真,这干了账房十几年从未出过错,对楚慈一直很关照。
“您又挤兑我了,谁不知道咱们满福楼生意好都是因为您这算盘打得精。”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你这小嘴滑得都堵不住了,今晚去我那,宝儿一天都念叨着你给她讲故事。”
“今天早上我还正念着嫂子那手饺子,这下正巧了。”楚慈一脸馋像,两眼放光。
突然脑门一个刮子,转头一看,老板驾到,众人让道。
“你这小池子又在胡侃偷懒了,这个月的工钱……”
楚慈眼珠子一转一溜烟跑了。
“尊敬的客官请接受我最真挚的祝福……”
“老板,你又想在那铁板上拔毛了。”刘账房斜眼望向门外调侃道。
老板精明双眼闪烁,悠哉的抿着茶,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难得我今儿心情好想跟她说这月给涨工钱,人家竟然不领情,善哉善哉。”
刘账房瘪瘪嘴,要果真如此,这铁板上还真能拔出毛来了。
过了饭点人少了些,剩下些喝茶聊天的。楚慈靠着门板,看哪处缺水少茶了便上前添置,这会是一天最清闲的时候,人也放松了下来。
“最近出大事了,你们知道不?”一人兴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咕噜的灌了一杯水,一脸神秘的跟在座的宣布,众人一看有戏听,都跟苍蝇似的围起牛粪来。
楚慈上前添茶,耳朵也竖了起来,这听八卦是如今唯一的消遣,而这小餐馆及是八卦集中撒播地,不用四处打听,她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硬是给知道了。
“萧岚萧大人被抓起来了,估计是要咔的。”那人用手掌往脖子上一抹。
一语落地,众人哗然。
“这怎么可能,萧大人可是个大清官啊。”
“这天下的官哪有真正清白的。”
“你这消息哪来的?”
“哄人的吧,我前几日还看到他了呢。”
……
“停停停!”老板对空拱手压住喧闹,示意让那人继续说下去。
“这消息千真万确,我侄子在衙门当差,说那萧大人正穿着死囚的衣服在大牢里关着呢,而且今天我一朋友的弟弟从富县赶过来说这都把家给抄了,估计没一会就贴榜公告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来这么个事啊?”
“是不是判错了啊,萧大人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一心为民,怎么可能就犯事了?”
“哎,连这萧大人都被判了,今后老百姓还能相信谁去啊?”
“到底犯的是什么罪啊?”
……
众人又沸腾起来,却又被老板挥手压了下去,楚慈放下手中的活,凑近人堆听热闹。
“这案子是李太守审的,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据说是因为萧大人擅自解除逃跑奴隶的奴籍,给其合理身份,销毁证物妨碍公务。”
“就算如此也不至于砍头吧?”
“是啊,而且这不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吗,不至于吧?”
“坏就坏在这其中一个有了身份的贱奴杀了人,还乃皇亲国戚,结果还把萧大人供了出来。那人原是叛贼之后,祖上因叛乱被擒,惩其全族世代为奴,这人逃了出来,结果被萧大人所救,哪知最后竟然会被其所累。”那人无奈的摇头。
整个饭馆七嘴八舌,一片哄乱。
“那贱奴真是不得好死,不知恩图报便罢了,还反咬施恩人。”
“贱奴就不该被放出来,真是祸害。”
“这萧大人一生为善,结果竟然载在这上面。”
楚慈此时更是坐不住,完全忘了自己的活,从人缝中挤了进来急切问道。
“那萧公子呢?”
“哎——”那人摇头叹气一脸惋惜,“这辈子彻底毁了,因连罪被消了籍贬为奴隶,据说已经被送到那囚奴场,估计过几天便要结草贩卖了,萧大人一生放奴无数结果竟因此害得儿子成了奴隶,真是世事难料啊。”
“啊——”瞬间全场如同炸开锅的爆米花噼里啪啦。
萧岚,身出清寒,寒窗十载考功名中了状元,才思敏捷出口成章,相貌俊美,温柔潇洒,无数名门佳丽望予以攀之,可其却独娶了一无名女子为妻,命薄早已归西,只留下一子。而萧岚之后未再娶,此为世人所不解,却在女子中传为佳话。
这世间男子皆以多妻为荣,哪个官家身边不是三妻四妾侍人无数,而其却痴心一人,可谓天下一大奇人奇事。
萧岚为官胆大直率,清廉正直,为民请愿,治理有方,之前担任旭州富县的县令。
旭州乃天下第一大城,而富县正如名号,乃天下第一富县,盛产铁矿、金矿、盐均为一国最稀缺之物,此处自古倍受关注重视,乃一国命脉。此处关系纠葛复杂,此处县令也倍受瞩目和拥戴,名号仅为一县令,可权力却非同一般,由于此处富得冒油,易滋生腐败,历任县令中贪官污吏为数不少。
而萧岚上任期间,清廉仁慈,倍受民众爱戴。
萧岚有名,不仅因其才华横溢,清廉公正,还因为其子——萧尘扬。
萧尘扬天资聪慧,三岁识字,四岁作诗,阅尽万卷书,更有过目不忘之异能,日后功成名亦是必然。
并且其容貌承日月之眷,飘然于世,宛若仙人。
亦是难得一见的才子,又是令人神魂颠倒的美男子。
为人不羁于世,平静对人,不恃才傲物。
各青年才俊无不以与其对诗饮酒为荣,待字闺中的佳人无不以成其佳偶为盼。
如今遭此变故,无疑是天上猛摔到了地底下。
人有三教九流,九流又分“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下九流中包含盗、窃、娼
奴隶位于九流之下,贱于娼妓,位同牲畜。
主人不可遗弃奴隶,但可随意处置,鞭打、虐杀,割其皮、抽其筋,旁人甚至皇帝也不能干预。
奴隶世代为奴,除非特殊赦免,不可更改。
奴隶一般乃战俘、重刑犯、流民等组成,先是被压往奴隶场绑草绳贩卖,如果无人问津则被遣于矿山等处劳作直至死亡。矿场环境恶劣,生不如死,在那最多只能坚持两年,因此被人喻为修罗场。
奴隶冒犯奴隶主,必处以极刑。
身上割下九十九块一两肉,裹上盐扔入油锅炸。
为私奴是九死一生,如碰上好主人也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而官奴则必死无疑,而且生前受尽凌 辱。
一朝入奴籍,终身无路返。
果然,没过几日,流言便成了正论,告示粘贴公布天下,整个旭州城沸腾了。
萧岚,判以死刑,因正当奉天之时,推于年后处斩。
萧尘扬,贬为奴隶押入奴隶场,十日后拍价叫卖。
有人为其道冤,有人幸灾乐祸观望,有人惋惜暗叹。
昔日不可亵渎的清莲,如今成了最下贱的奴隶。那些好事之人、宵小之辈拍手叫好,摩拳擦掌,把曾经高于顶的事物践踏脚下的快感,人性最龌龊的劣根,此时呈现得淋漓尽致。
也有人扬言同情 欲营救之,可谁能知晓是否乃狼子野心。
楚慈焦急等待,日夜祈祷会传来惊变的好消息,可是每次都是越发令人悚然的传闻。
日子一天天逼近,心中越发狂躁不安。
那清亮双眸越发在夜晚闪现,那一抹青衣总似眼前翩然掠过,犹若天人。
飘然轻风过,唯有淡草香。
曾经,那道盈眸清影在她最脆弱惧怕的时候,如细雨一般沁入心田,微风拂面安人心。
是触动,是恩情。
楚慈,有个秘密,以为将会带入坟墓的秘密,因世事变迁而得掏出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