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夜行
作者:脸白白 | 分类:言情 | 字数:3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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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秦家九儿第三十一章
皇宫,后院。
一身华贵宫装的妇人将手中茶盏猛地往跪在她身前的女子砸去,“没用的东西!”
那茶盏并未砸中那女子,却是杯中的水洒出溅湿了她额前的刘海,看起来十分狼狈,她深深垂头,“是卑职无用,请娘娘降罪!”
“降罪!降罪有用吗?!本宫不是叫你们多带些人确保万无一失吗?!你现在来告诉我派去的人都死完了!我养你们何用?!”
见她暴怒,那女子俯身重重磕了一个头,俨然放弃解释任凭她处置。
曹贵妃吃了个闷头响,一腔愤懑无处可发泄,更是怒极,挥手便要人将这女子拉出去大打一百大板,可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公公尖尖的嗓音,“陛下驾到!”
曹贵妃心底一惊,陛下现在过来,恐怕……
她不敢细想,只是挥了挥手,命那女子退下去。
那女子刚退下,她便立即换上一脸谄媚神色迎了出去。
“臣妾见过陛下!”
“爱妃平身。”刘曜说完这句话便进了殿内。
曹贵妃有些微微的怔愣,往常刘曜都是一边扶着她一边叫她免礼,今日却是……
她不自觉握住了拳,掌心已然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刘曜步入殿内,侧目余光冷冷一瞥却见她仍跪在地上,面上不动声色,开口声音却是冷的,“朕既叫了平身,爱妃缘何还不起身?”
曹贵妃这才惊慌地急急站了起来,却因为心神慌乱竟一时不小心踩着了裙角,“扑嗵”一声便摔在了刘曜脚下,刘曜居高临下地看着俯在他脚下的曹贵妃,眼底泛起冷色,纤薄的唇扯出一抹弧度,“爱妃这是做什么?如此慌张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听他这么说,曹贵妃立马爬起来跪着仰起头来惊慌地看着刘曜,“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不过一介妇人,受陛下恩泽在这后宫能得一席之地,只知恪守宫规,并未做过任何亏心之事,陛下明察啊!”
说着她便泫然欲泣,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听她说了这么大一串,刘曜眸底并无什么神色,他弯下身来轻轻扶起曹贵妃,“朕不过开个玩笑而已,爱妃如此慌张做什么?”
他语气甚是温柔,却惊得曹贵人一身冷汗,她素来知道,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越是温柔便越是可怕。
她强颜欢笑地朝刘曜胸口轻轻捶了捶,娇嗔道,“陛下,你吓着臣妾了。”
刘曜笑了笑,“好了,朕该走了。”
曹贵妃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陛下怎的才来就要走?”
“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你,朕还得去一趟御书房,”说到这里,他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咱的儿子还在那里等着朕。”
曹贵妃表情一僵,过了一会儿,她才笑笑掩饰自己眼中的不安,试探地问道,“这么晚了,不知陛下召觅儿来,所谓何事?”
刘曜笑笑道,“觅儿还小,思想还不成熟,难免会被人带偏了路,朕作为他的父皇,自是有责任教他误入歧途。”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眯着眼瞧着曹贵妃的神色,见她脸色一时青一时白,他似乎极为满意,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继续道,“你作为觅儿的母妃更是要好好教导他才是,若一日觅儿犯了何错,朕可不会轻易饶了爱妃哦!”
他说这话时似宠溺般轻点了点曹贵妃的鼻尖,那凉凉指尖的触感却不禁让曹贵妃打了个冷颤,她低下头,本已僵得笑不出的脸却仍硬生生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颤声道,“臣妾定当好好教诲觅儿!”
刘曜看着她,脸上敛了笑意,站起身来,背手朝外走去,“还望爱妃记得朕今日说的话。”
“臣妾恭送陛下。”
刘曜刚迈出殿中,曹贵妃便再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面上血色全无。
御书房内,刘觅独站着等着刘曜,他今日匆匆被李总管召进宫,虽未说何事,但他心中已然大概有了数。
刘曜进来时,脸上是挂着笑的,“觅儿久等了,朕刚去了一趟你母妃处。”
刘觅深知他父皇并不是一个爱笑之人,他此时提到他母妃,果然……
他垂首行礼,“父皇。”
刘曜并不与他绕什么弯,直截了当问道,“孟昀遇害失踪一事,你如何看?”
刘觅大惊,“孟公子遇害了?!”
“哦?看你这样子,竟是不知?”
刘觅深表愧疚地皱起眉,“近日儿臣一直在忙着组织众学士编撰《七略》,要编撰《七略》所需收集材料众多,儿臣今日与学士们探讨了一天,若不是父皇召见,儿臣恐怕还不知已快亥时了,是以对孟公子遇害一事确未有所闻,还请父皇降罪!”
“你何罪之有?”刘曜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上的翡翠扳指,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刘觅,“你还没有告诉朕,你对此事是何看法?”
刘觅微怔了怔,很快便拱手答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有歹徒对朝廷命官下手,实在十恶不赦!儿臣只希望孟公子能快些寻到,平安归京!”
“平安归京,”刘曜碎碎念着这几个字忽的便笑了一声,“朕看有些人可不想他平安归京。”
他抬起眼来看着刘觅,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觅儿,你说是不是?”
刘觅脸上并无什么神色,只是皱眉道,“歹徒自是不希望孟公子平安归京,但他们竟敢在天子脚下动手,实在是不将父皇放在眼里!”
“你不是说你不知孟昀遇害吗?怎知歹徒是在朕眼皮底下动手的?”
刘觅一怔,立马便跪下了,“父皇莫要误会,儿臣的意思是……”
刘曜挥了挥手示意他并不想听他的解释,只是闭上眼兀自淡淡道,“孟昀是朕看中的人,也是朕钦点送去太子身边,”说到这里他缓缓睁开眼看着跪在殿中央的刘觅,微微偏了偏头问他,“觅儿可觉得朕偏心?”
“儿臣不敢!”
刘觅深深垂着头,额头几乎就要与地面相碰,他知道定是母妃未与他商量鲁莽派了人去刺杀孟昀,父皇是什么人,几乎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他既先去的是他母妃处,应是知道此事是她母妃一人擅做主张,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迁怒于他。
孟昀他是想将他除之后快,但他从来是个用脑子行动的人,万不会做什么鲁莽之事,孟昀之前的几次遇险,真正是他谋划的只有一件,便是想煽动民意,用灾民的愤怒“误杀”孟昀,却是因为半路杀出个秦九儿没有得手,但显然经过今日之事,父皇已然将所有那些动作都归在了他们母子身上。
他原以为他父皇会继续质问他,却未料到他下一刻竟语锋一转,问他道,“觅儿今年多少岁了?”
刘觅怔了怔,回道,“回父皇,儿臣已十七了。”
“才十七啊,”他戴了扳指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扣,“那朕再问你,朕多少岁了?”
“父皇正值而立盛年。”
“你既知朕还正值壮年,”他眼神冷冷扫过来,“有些事是否操之过急?”
刘觅浑身一凛,他自然知刘曜此话是什么意思。
“行了,”刘曜将手一挥,“该说的话朕已然说了,觅儿你自小聪明自当明白,回去好好想想现在你真正该做的是什么?”
刘觅暗自松了一口,“那儿臣便告退了。”
刘曜单手支颐壶挥了挥手,刘觅站起身来快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身后又传来刘曜低沉的嗓音,“你该庆幸,孟昀他并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