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女郎
作者:椒园七月 | 分类:言情 | 字数:16.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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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厮杀(捉虫)
“哎呦”,秦二揉揉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抬头看向面带笑容的人:“你还笑?撞到人了你还笑得出来?”
“我可是一直站着没动,是你自己不看路直直撞上来的,这可怨不得我。”谢蕴挑挑眉,深邃的眼眸里盛满笑意。
“行,行,我说不过你,你怎么出来了?”秦二摆摆手不再纠结撞人这个问题,和面前的人结伴而行。
“我出来看看,就看到你魂不守舍的,怎么?心里有事?”谢蕴一边走一边看着身边的人温言道。
“其实也没什么,你还记得火烧粮草那次吗?我说我想当将军,是为了保护家人不受欺负。”
“嗯,记得,怎么了?”
“......你说......当将军真的是最好的保护方式吗?会不会别的方式更好呢?比如,贴身保护会不会更好?”秦二看着前方空空的街道迟疑着说出口。
听着的人长长的睫毛闪了闪,遮住了眼眸里那一瞬间出现的慌乱,随着主人嘴角弧度的上扬,那抹慌乱瞬息便消弭于无形。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当你弱小的时候无论什么方式都无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只有你强大了,别人才会因为你的强大而对你的家人有所不同。”
看着笑容浅浅的谢蕴,秦二总觉得对方的声音里有着十二万分的笃定。
“也许你是对的......我再想想吧。”
“嗯,想想吧。”谢蕴看着前方长长的街道轻声道。
两个人没有转多久就回了住的地方,经过一夜的休整,真正的大战就要来了,整个城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着准备。
羽国太子对陵城势在必得,夏国对陵城誓死守卫,这一战注定旷日持久,注定惨烈。
二日后,秦二一身甲胄和谢蕴王二娃站在出城的队伍里,王二娃站在中间,胳膊搭在两个人的臂膀上,用力的搂着,似乎是想给彼此力量,他拥了拥两个已经成为队正的兄弟,语带颤抖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本事大,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要记住,”他转向秦二,眼神认真道:“战场上,不能心慈手软,你不杀人,就会被杀,知道吗?”
秦二扬起巴掌大的笑脸,点点头:“我知道,我们兄弟三人都会活着回来的。”
谢蕴也在旁边笑笑,拍拍二娃的肩膀:“我们都会活着。”
大部队出城向敌军进发,大约五里后,队伍停了下来,按照惯例最前方需要两军的将领较量几个回合,在队伍后面的秦二等人跟着大部队大喊某某将军必胜!
根据周围人或者前方传来的喊声大致能判断我军是胜是败,似乎是最后一位将领胜利之后两军就开始了交战,跑动没多久就能看到不属于我军的制服,看服杀人。
秦二手拿一把长刀,身体本能的反应向冲他而来的敌军拦腰斩了过去,新鲜的血液喷到脸上还带着余热,敌人已经倒在了地上,秦二有瞬间的愣神,他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杀人。
“秦二!想什么呢!?想死吗?!”
回过神的秦二就看到站在远处的谢蕴一边喊他一边从倒地的人手里拾起刀继续着杀戮,远处的二娃似乎也在努力向他的方向靠近。
而他的身旁是胸口插着一把刀的敌人,这是谢蕴的刀,临出城前他在刀柄绑了一跟红绳,说是他家乡的习俗。
自己不能拖累他们,秦二拔出谢蕴的刀,手握双刀向周围的敌人砍杀过去,就像二娃说的,“你不杀人,就会被杀。”他也不是没杀过人,不过是换个方式罢了,换个更血腥更原始的方式。
他不杀这些人,这些人就会杀他,就会杀他的朋友兄弟,杀这座城池之后的百姓。
不知道杀了多久,手里的刀卷刃了,就丢掉换一把继续杀,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分不清是谁的血,眼前被血色糊了视线,抹一把继续,只要看到敌军服饰的人,就提刀迎上。
周围全是厮杀声,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只知道不停地挥刀,杀人,挥刀,杀人,脚边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没有人去在意,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肢体重复着杀人的动作。
身体早就脱力,手快要握不住刀了就趁着间隙从身上撕个布条把刀和手绑紧,继续挥刀,说不清是什么支撑着这具躯壳在战斗,也许是人求生的本能。
记不清杀了多久,似乎是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才听到了胜利的号角,敌军撤退了,他们也要回城了。
此次战役退敌十里,大获全胜,死伤数万。
秦二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昨天,他杀了上一世加起来两倍都多的人,缓缓地将双手放在眼前端详,昨天那种独属于鲜血的黏腻感似乎还残留在手上,这双手如普通女子一般小巧,因为从小习武而布满茧子,现在,这双手上不知有多少人的血,未来只会更多。
夏国,羽国,这些没听过的国家,没听过的历史,十几年了,还是没有什么归属感,夏国,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一世,他的心里只有秦家和秦家人,想到战场上那声急切的“秦二,想死吗!?”和那柄早就找不到的绑着红绳的刀,还有远处二娃看他的眼神,也许还有兄弟吧。
城墙内外,处处弥漫着血腥味,大家也早已习惯了这个味道,远处天空,遍地尸体,吸引着秃鹫盘旋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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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玉祥宫。
“他还没有回来吗?”
看着主子落寞的表情,小安斟酌着回道:“回主子,还没有,不过,秦二公子一向潇洒,兴许他玩够了就回来了。”
窗外的花都落了,树叶也渐渐的染上了少许黄色,马上就入秋了,秋季总是多雨,这几日也缠缠绵绵的下着,自初夏开战到如今已经打了快半年的仗了。
这些人都相信了秦二是出去游玩,秦家遭逢大难,秦将军出狱三日便上战场,秦家又是那副景象,以秦二的性子,他就算再贪玩,也不会这个时候置秦家于不顾去游玩,更何况,他只嗜武,并不如何钟情于游山玩水。
他心里很清楚,秦二十之八九是去了战场,大军一日不回朝,秦二便一日不会回来。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他总会忘了,控制不住自己问问秦二的去向。
后来他又去了几次演武场,原来的人基本都不在了,现在的那些人只会卑躬屈膝的生怕他磕了碰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玉祥宫了,父皇还是整日沉迷风雅,品评佳作,太子殿下很听话,很得父皇母后喜欢,二皇子顺利娶到了孟家小姐,圣旨下的时候,他偷偷去过孟家,小萝卜头在安慰那个老狐狸:“君之赐,不敢辞。”蹲在墙头的他没想到这个小萝卜头会的东西还挺多。
孟大学士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小萝卜头的脑袋,说道:“我儿聪慧,是爹爹老了,多去陪陪你姐姐,她也是个苦命的,我们和秦家没这个缘分。爹爹本以为......唉,终究是躲不过......去吧。”
夏钰没去想孟大学士本想躲过的是什么,他只注意到了和秦家没有缘分这句话,他是知道秦二喜欢孟家小姐的,秦家好像也去提亲了,只是最后不知道为何不了了之了。
他又去了秦家,秦二走后,他这梁上君子当的是越来越顺手了,翻进后墙就是一片竹林,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间竹屋,屋外石桌旁有人在自酌,一边喝一边笑,笑一会又拿起桌上的箫吹奏,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吹箫的人似乎也是随性而吹,吹的断断续续,却如泣如诉,吹一会又拿起酒壶喝几口。
夏钰站在竹林里,看着男子喝完酒猛烈咳嗽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堵得慌,他轻抬脚步走近男子,男子似乎是听到了有人来,捂着咳嗽的嘴,转身面向夏钰。
静静的对视片刻,男子笑的开心道:“卿儿回来了?”
夏钰静静地站着没有动,男子笑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只手把酒壶悄悄的往身后藏了藏,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才道:“卿儿回来了,怎么不到大哥身边来?你一走就是这么久,大哥还以为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想大哥和娘亲呢。”
说到最后一句男子显然带了很大的幽怨不满,说完复又笑了笑,站起身走向夏钰,藏在身后的酒壶骨碌碌滚到了地上,他也没注意,径直走近了夏钰,摸着对方的头,笑道:“一段时间不见,长高了不少啊。”说完又歪着脑袋想了想,一脸认真的询问:“你不是说去保护爹爹了吗?怎么现在回来了?听说最近是在渡河一带交战,你身手是不错,但战场上到底还是刀剑无眼......”
果然,秦二去了战场,保护秦将军,这倒是他会做的事,这位秦大哥也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喝的酩酊大醉,竟将他错认成了秦二。
想到刚才的箫声,夏钰开口:“大哥是在伤心吗?”
听到问话的人愣了愣,走回了石桌,似乎是想继续喝,却没找到酒壶,索性趴在石桌上,“伤心?你的惜烟姐姐要嫁人了你知道吗?”
夏钰走到石桌边,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上,“我知道,所以你是在为秦二伤心吗?”
“呵呵,大哥记得你以前说,我们是天作之合,迟早的事,可是现如今,她却要嫁给别人了,大哥知道她大抵也是伤心的,大哥何尝不是,只是皇命难违,心如刀绞又能如何?”
原来秦二以前还说过他和孟小姐是天作之合吗?那他知道了该有多伤心,还好他不在京城。
只是这话怎么有点别扭,秦家兄弟感情如此之深吗?弟弟心爱的女人要嫁给别人了,哥哥替弟弟伤心到心如刀绞?还不顾身体状况喝到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