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子荣华路
作者:九天飞流 | 分类:言情 | 字数:20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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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遗诏
他冷着脸开了口,“是有一日,老夫无意听到了顾源夫妇的谈话,这才对此事知之甚祥。都是一家人,说开了之后,他们走后便留下了此物,毕竟他们当时也没什么其他的好法子不是?那些人步步紧逼,与其落在他们手里,倒不如托付给安氏。”
“哦?无意听到?”杜尘澜更不信了,顾源夫妻不可能不谨慎。到底是无意,还是监视着顾源夫妇的一举一动,这就不得而知了。
安庆忠不禁一阵心虚,但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老狐狸,脸上自然是未露分毫。输人不输阵,此子难缠,他不可硬碰硬。
“这其中还是何物?你可知晓?”已经过去的事,也没必要再纠结。杜尘澜怀疑安庆忠已经看过这东西,于是他试探道。
“不曾打开看过!”
安庆忠抬首,见杜尘澜又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他不禁又一脸正色道:“真的不曾打开过!不瞒您说,曾经无数次,老夫都想打开它。刚得了它的那一段时日,整日里胆战心惊,既害怕被那些人给搜着,又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您见到此物,便能明白老夫为何没有打开了。”
他将中衣摊开放在了拔步床上,从针线篓子翻找出一把生了锈的剪子。
杜尘澜看着他使劲儿用钝了的剪子给中衣开了个口子,顺着剪开的口子和缝制的边角,他大力撕开中衣。
“就是此物!”安庆忠咽了口唾沫,捧出一块明黄色的蚕丝绸布。
饶是杜尘澜再淡定,也被眼前衣物给震惊了,这是圣旨!
一块被抽了玉轴,被裁剪过的圣旨,还露出了四边的毛边,他更是看到了圣旨上的祥云和金龙。
难怪那件中衣这么厚,原来是将圣旨缝在了中衣内。
“此物,老夫不敢打开,且此物不知用了何物粘合了边缘,若是打开,边缘必定会有所损毁,不能复原。我与父亲早就知晓此物存在了,老父曾经说过,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若此物落与他人之手,发现被打开过,那咱们整个安氏就活不成了。”
安庆忠不是不好奇这里头到底写了什么的,也曾经心痒难耐,想打开一探究竟,但他想起父亲的叮嘱,最终还是忍住了。
父亲临终前交代遗言,强调最多的,竟然就是这道圣旨,是万万不能打开的。
他不能让安氏一族毁在他手里,便一直忍了这么多年。
此刻杜尘澜的精力早已被圣旨吸引了过去,哪里还听得见安庆忠的话?
他忍不住双手上前,准备接过拿道圣旨。
“且慢!”
一声低喝将杜尘澜的心神拉了回来,他挑眉看向安庆忠,双眸一沉,这是打算反悔了?
“此物原本就是你们顾氏之物,物归原主也不是不可以,但咱们安氏冒着被灭族的危险,替你们保管至今,那杜大人也应该拿出诚意来吧?”
安庆忠收回了手,将圣旨藏在了身后。此刻他脸上满是坚定,倒是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癫狂。
父亲临终前交代,要重振安氏,就必然与这道圣旨有关。他认为如今的希望,就在杜尘澜身上。其他的世家,他不敢想,世家根基深,他们安氏算什么,斗不过他们。
杜尘澜根基浅,都是式微之时,相互扶持,才会更有情谊。
“你想要什么?你们安氏想要什么?”杜尘澜轻笑出声,他若想拿到,就凭这位老爷子能拦得住他?
然而他并未动手,安氏保管此物,也确实担了风险。虽说动机不纯,可否定别人的功劳,强抢不是杜尘澜的作风。
安庆忠看了杜尘澜半晌,才郑重地说道:“咱们安氏,愿与您共进退!”
杜尘澜哑然,随后失笑道:“安老太爷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心计不浅呐!只可惜你忽略了一点,你们安氏如今是何处境,不消我多说,怕是连鲁氏都不屑搭理你们了吧?”
安庆忠顿时面沉如水,杜尘澜此言,简直像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心窝上,痛彻心扉。
明白是一回事,可被旁人用不屑的语气赤果果地说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这让他面子上如何挂得住?
“更何况,你们安氏如今是要银子没银子,要权势没权势,如何与我共进退?说到底,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可我没看到你们有任何利用的价值,难道仅凭你手上的圣旨?不!这远远不够!”
杜尘澜理了理袖子,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然而说出口的话却似刀子。
安庆忠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杜尘澜会这般不留情面。刚才与他相谈甚欢,好言劝慰的人,和眼前口出恶言,倨傲无礼之人想比,简直判若两人,让人无法接受。
“可杜大人也毫无根基,不过与安氏一样,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安庆忠确实是抱着合作的态度来的,可杜尘澜的态度让他差点恼羞成怒。
“不不!安老太爷或许没仔细打听过我的事吧?你若是这般想,那只能说明你对朝中动向根本不知晓,可见你们安氏的靠山不可能是朝堂大员。啧啧!你们安氏,真的落魄了。”
这一番话,又让安庆忠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杜尘澜此言,又戳中了他的痛处。
的确,若是这么一想,他们安氏的确没优势。杜尘澜好歹是官身,日后入了朝堂,大有作为,可他们安氏呢?
“安老太爷应该知晓,顾氏要平反,比登天还难。只要我一入朝堂,各方势力便会蠢蠢欲动,等着拉我下水,必将腥风血雨。即便我不想追究当年之事,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因此,我别无选择。”杜尘澜突然正色道。
“然而,这对于安氏来说,却并非是必然。只要你们安于现状,远离朝堂,纵然得不到荣华富贵,却依然能安居乐业,什么都不如性命重要。”
杜尘澜此刻眼神中倒是带着几分真挚,其实他能感觉得出,甭管当年安氏对生母好是出于何种心思,但不曾苛刻生母是真的。
他感激安氏养育了生母多年,也感念与对方代为保管父亲的遗物多年,这是他最后的良善。